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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1918-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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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槐树底下,司南按照记忆中爹抱着他说话的位置用铁锨挖了下去,天很冷、地很硬,下去只能磕出一个小坑,司南甩了铁锨,抢过爷爷手里的锄头,“蹦”的一声,锄头差点没被冻严实了的土地迸飞。
张炳玉有些迷糊,爷爷似乎有点想明白的意思,王文和一看急了,“叭”的拍了一下张炳玉的脑袋。
“笨死了,快,照着司南的地方快挖!”说完,把手里的铁锨塞给了张炳玉。
虽然想不明白,但张炳玉还是照做了,挖了一会,土终于不是那么硬了,进度也快了些,这时候,张炳玉似乎明白了。
“就瞒着我啊,你们真不够意思,害我琢磨半天!”说完,撸起棉袄的袖子,露出胳膊,哼哧哼哧的挖了起来。
坑渐渐扩大,渐渐加深,到一米多的时候,换司南挖,这时候已经很好挖了,冻土层早已被挖开了,边上歇着的张炳玉累的跟死狗一样,刚才挖的可真是够急的。
“铛啷”铁锨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张炳玉把司南赶了上去,开始铲周围的土,爷爷打开了一个火折子,这时大家才看清楚,下面是一块大青石,青石有一米五见方。
清理干净青石周围的土,几个人用铁锨和锄头把青石别开,下面是一个一米二见方的大石槽,石槽上面是干草和石灰制成的盖子,揭开盖子,是一层干草,干草摸起来只是稍微有些潮,把干草刨开,一个放在石槽里面,用油布包裹着的八十厘米见方的大箱子露了出来,四周和顶盖一样,都用干茅草塞的严严实实。
借着火折子的光线,顺着油布的缝隙划开,箱子顶盖上面有一个用牛皮包着的东西,
牛皮品相非常好,跟新没什么区别,拆开牛皮,里面掉落了一个信封,借着火折子的光亮一看,信封上写着:“吾孙司南启!”
“吾孙麟儿,吾不久矣,思麟承吾膝下,痛矣。清室无人,失其鹿、天下逐之。乱世难苟活,吾备此处,逢劫启之,吾孙当活之。汝当去恶、当直、当信、当诚、当礼、当理,汝则立矣。吾已矣,汝祖寄语,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九日。”
“你爷爷真是个明白人,可惜这世界上不明事理的人太多啊,孩子,你有个好爷爷啊!”看完爷爷的留书,王文和感叹万千。
收好书信,司南要开箱子,张炳玉挡住司南。
“别开了,就这样抬着放车上,开了反而不好办。”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劲才把箱子抬出来。
“真够沉的,看来你爷爷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啊。”张炳玉打趣着司南。
仔细检查了坑里没有遗漏的东西,几个人把坑回填,最后又从别处弄来干土将坑恢复原状,又踩了踩,现看不出来什么,这才停手,仔细打量着这个箱子。
箱子八十厘米见方,高四十五厘米左右,是一个不小的箱子,擦干净灰烬这才现,这个箱子是用紫檀木造的。
“嘶!你爷爷真舍得下本钱,光这个箱子就值钱了!”张炳玉感叹到。
收拾妥当,四个人累个半死才把箱子抬回墓地,回墓地的路上张炳玉唠叨你爷爷是不是怕你饿着,给你把几辈子的吃喝嚼用都备齐了。
将箱子抬上马车,固定好,又用茅草摸黑凑活着编了些草帘子将四周遮盖严实,天已经大亮了,茅草是整饬坟地时帮工们带来坐着歇脚休息时用的。
过了一会帮工6续来了,常叔也来了,几个人这才赶着马车到了车店,马车一路上嘎吱作响,在车店简单的吃喝休息了一下,留下爷爷和张炳玉看管马车,司南和王文和到了饭馆。
嘱咐完饭馆做好中午宴客的饭菜,来到棺材店,棺材店里请来的和尚和唢呐队已经准备就绪,司南整理好身上的麻服,捧着一个纸盆(纸盆其实就是个瓦盆,之所以叫纸盆是因为要在里面烧祭奠逝人的黄纸。),纸盆里放着一摞黄纸。
一行人来到废弃的老宅,在爹娘曾经的卧室门口开始做法事,纸盆放在曾经门槛的位置,司南叩跪拜,纸盆里的黄纸随着火苗在缓缓燃烧,袅袅轻烟飘荡在这个曾经温暖的家。
吹吹打打、法号颂咏,司南捧着纸盆,和队伍一起来到墓地。
叩叩哭涕哭涕,随着爹娘的棺木沉入坟墓,将司南一切的过往也封存了进去。
暖暖的冬阳下,一座崭新的坟墓,一撮袅袅的檀香,一个崭新的墓碑前,随着最后一片黄纸和麻衣在坟前燃尽,跪拜着的一个瘦弱的身躯缓缓站起。
跪在祖父的坟前燃上一株香,司南起身回到镇里。
招待完帮工、做法事的和尚、唢呐队和熟识的人,常叔、孙先生还有老孙家的带上些吃食,一起来到车店,这时司南才和张炳玉他们几个吃了顿好饭。
吃饱喝足,与几个人一一道别,司南嘱咐常叔几个,如果水坝的事情有麻烦,就捎信去西安城里骡马市老于家,自己会尽快回来看。
临了告诉常叔几个,如果家里有孩子要读书或是想出去学工,就去西安找他,众人都说让司南保重,以后多回来看看。
张炳玉挥动马鞭,马车慢慢回程,由于有了车上的箱子,爷爷不放心在外久待,直接交待回西安。
南行的马车身后,仁智镇越来越远,送别的人影也渐渐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满腔的惆怅与哀思。
………【十一章 行路惊魂】………
由于下午走的稍晚,加上马车上东西重,四个人全部下车走着,就这样到了富平县城附近时,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上的箱子和无边的黑夜让人心惊胆颤,四个人走路时那点热乎劲这会早没了,只觉的脊梁杆子凉。
“唉!就怕带着贵重物品上路,更何况还是夜路!”王文和悄声的嘀咕。
“怕个逑,来了强人咱有这个。”说着,张炳玉从腰眼子位置抽出一把手枪来。
“镜面匣子!张叔,你怎么能买到这种手枪?我能看看么”司南惊诧的喊了出来。
“咦!你认识?以前在河南那边救过一个人,他送的。”说完就把枪给了司南。
“切!显摆什么啊?看看我这个,”说着王文和像不服气似的,从腰里也掏出一把手枪来。
“叭叭”话音未落,从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司南马上小声喊着:“快躲好!”说着躲到马车车梆后面。
张炳玉一抖马鞭,“驾!”马车快向富平县城南门冲去。
“嘎吱嘎吱”马车就像要散架了一样,下午这一路上张炳玉可没少给车轴加油,马也累个半死。好不容易到了南门附近,可城门已经关了,就来到之前住过的大车店,几个人叫开店门,店主一看是熟人,不是官府要缉拿的刀客,这才让进了大车店。
同样是那个小点的房间,吃饭涮洗完,爷爷和张炳玉去饮马喂料,司南和王文和在玩枪。
油灯下的镜面匣子光亮如新,看来张炳玉也没怎么用过,做工很精巧,弹夹里还有九子弹,看样子这枪像原产的德国货,其实司南根本不懂枪。
王文和的枪上面有个马的图样,司南琢磨着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马牌撸子。”
看了一会觉的无趣,自己连拆枪都不会,也确实够没用的。
爷爷和张炳玉拾掇完马进了屋,招呼王文和跟司南,悄悄把箱子抬进屋里,招呼大家赶紧睡觉。
关好门,张炳玉在门槛不远处系了根绳子,这样贼人进屋后,脚要落到实处,必然会踩到绳子上。绳子的一头绑在靠窗户的桌子腿上,另一头把凳子放在门后靠墙的位置,系在凳子腿上,尿盆耽空了半边小心的放到凳子上。
看着张炳玉的动作,司南暗自感叹:“不愧是老跑江湖的。”
一夜无语,等司南醒来的时候屋里一切恢复原状,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抬上马车,遮盖好了。
喂马、饮马、打滚、洗漱、吃饭,给车轱辘灌油润滑又是这一套程序。
当这一切做完,赶着马车出了车店,四个人照旧走路,天色亮了起来。
城外的路上,行人渐多,马车不必进城,绕城而过,向南塬行去。
车行南塬,这里有一处拐角,来的时候张炳玉说这个拐角叫“鸡脖子”经常会有马车停不住,翻下沟的。
这段路只有大车走,普通的行人一般都走塬上的小路,小路虽然路程近,但很陡。
张炳玉小心的牵着马,一手操着缰绳,另一只手不时的在马左边、右边拍一下,清脆的声音和“吁吁”的吆喝声,马听话的停一下、走一下,就这样,慢慢的下了不长的陡坡。
突然一声痛苦的呻吟传入了司南的耳膜,司南狐疑的看了一下,几个大人都神情正常,难道我听差了?
又是一声呻吟,虽然被刻意的压抑,但还是能听的见。
“爷爷,你们听到什么没有?我怎么觉的有人在附近。”司南说道。
张炳玉停下马车,几个人不吱声静静的听着,四下里悄无声息,这是幻觉吗?
半响没动静,张炳玉正准备吆喝马车前行,马车右边的土台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
“谁?谁在那?”张炳玉跳下马车,抽出手枪,冲着右边挥舞。
“应该像是病了的样子,要是劫道的,这会早出来了!”爷爷磕了烟袋郭子,别在腰上,下了车往土台子上面爬去。
“小心点,爷爷。”司南跟在后面要爬上去,被王文和拉了下来,然后他自己跟着爷爷上去。
过了一会,土台子上传来爷爷急切的喊声:“炳玉,在下面搭把手,这个人手伤了。”说着,只见王文和背着一个人,爷爷跟在后面。
张炳玉到了土台子下面,伸手接着伤者,三个人合力将伤者抬下了土台,扶着躺在了马车上,几个人上了马车,张炳玉驾车前行,爷爷坐在车上查看伤者的情况。
“枪伤!”爷爷扯开伤者的袖子,惊呼一声,张炳玉牵着马一惊,手里的鞭子差点没拿住。
只见伤者胳膊和腿部有两处枪眼,尤其胳膊上,大半拉左胳膊上的肉都被枪子刮烂,血早已经成了黑色。
胳膊上的碎肉和着血和泥,看起来黑糊糊的,司南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呕”了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腿上好点,但也被刮掉了一块肉。
“得找个地方好好给他洗洗,这样不行,人撑不住!”爷爷说道。
说着,爷爷拿出几贴膏药,将狗皮上的膏药刮了下来,拿出马车旁边匣子里的一个碗,又要来王文和的酒壶,将刮下的膏药放到碗里,倒了半碗酒进去。
不一会时间,膏药已经和酒互溶成褐红色的液体。
“来!喝上几口,能止点疼。”爷爷把碗放到伤者的嘴边,伤者似乎知道有人救他,张开嘴喝了一口,一口药酒下去,被呛的大半吐了出来,然后又喂他慢慢喝了几口。
还剩下一半药酒,爷爷用手帕蘸着,给伤者清洗伤口,经过蘸洗的伤口看起来非常恐怖,碎肉、血液、污泥被一点一点擦干净。
“还好,看着害怕,但都没伤着骨头,要不然神仙也救不活。”爷爷自言自语的说道。
擦完伤口,伤者似乎感觉好受了些,昏睡过去,这时司南才上下打量着这个伤者,身量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阔嘴、方脸、浓眉,脑袋顶稍微有点尖,留着寸长的头,身上的衣服是粗布的,看样式比较怪,倒有点像军装,但又有些不像,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式样的衣服。
司南觉着也困了,就爬上马车靠在大箱子上沉沉睡去。
“司南,醒来,该吃饭了!”迷瞪瞪的司南被张炳玉叫醒,扭头一看,爷爷和王文和已经坐在高陵县城来时的大车店里吃饭了。
喝羊汤、吃羊肉泡锅盔,别提多美,吃着吃着司南想起那天那个小乞丐,就问伙计,伙计说这两天没见他来,问伙计知道小乞丐是那里人,在那里的时候,伙计说没人知道,他自个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小乞丐在这附近要饭好长时间了,应该不是这里人,也没人知道他住那。
司南想着心里不时滋味,但又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张炳玉已经给马喂完草料,饮好,拴在大车铺的旁边的拴马桩上让它放松会,来到桌上吃饭,爷爷则把一块锅盔掰成小小的块块,让伙计添上羊汤煮烂,自己往城里的药铺走去。
过了有两刻钟点,爷爷手里提着几服药和一大一小两个酒葫芦,让店家把药全熬了,每剂熬两次,然后都灌到大葫芦里,招呼着司南,两人把伤者轻轻抬到马车下面,放在一个用两条条凳拼成的床上。
打开小点的葫芦,爷爷喝了一口“噗”喷在伤者的胳膊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软毛刷,也用酒喷了,轻柔的刷着他的伤口,随着刷洗,伤口慢慢流出鲜血,一些碎肉被爷爷用火烤过的剪子都剪掉了,司南觉的渗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王文和看的也直咧嘴,估计他也觉的渗的荒。
终于把胳膊上的伤口清理干净,血也留到地上一大滩,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有白色的药粉,轻轻的撒在伤者的胳膊上,留血很快就止住了,司南很惊奇,心里纳闷,这莫非就是抗战中传说的人类已经无法阻止的“白药?”爷爷是从那搞到的这个?
撒完药粉,先用一截白布裹住伤口,然后用抹布缠起来,缠好后打个结。
接着清理的是腿上的伤口,等全部拾掇完,爷爷已经浑身冒汗。
“大娃,你给他喂饭,一点一点来,我去歇会!”说着,司南从饭桌上端来给伤者煮的羊汤糊糊,用一个木勺开始给他喂饭。
他看起来是个壮实的汉子,虽然受伤比较重,但吃起来还是不含糊,大碗的羊汤糊糊一会就吃完了,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和王文和一起把伤者又抬回马车,司南清理完条凳放回远处,又用黄土将地上的大滩血渍盖住,坐回桌子上盯着马车喝茶。
又等了一个来小时,伙计终于把所有的药都熬好,司南奇怪的问爷爷,为什么要全部熬,爷爷笑而不语,边上的张炳玉和王文和也讳莫如深的笑着。
端着一碗药汤,爷爷示意司南给伤者去喝,等司南喂他喝完了药,爷爷已经把所有的药汤全部灌进了葫芦,张炳玉也过去牵马准备套车。
车很快套好,一行人得紧赶慢赶才能赶着西安关门之前进城,别忘了都是走路的,不是来的时候坐车,也不知道车上的箱子到底有多沉。
路过灞桥的时候,伤者醒了,司南一路上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在那里见过,很熟悉的样子,但总是抓不住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醒来的伤者问马车去那,当听说去西安时,伤者叫停了马车,要离开,说自己有事,必须得走,爷爷也不拦他,把大小葫芦、药粉、剩下的白布和麻布给他,一一叮嘱了一番,又给了他两块大洋。
“恩公是西安玉兴铁工厂的吧?”伤者张口问道。
“你咋知道的?”司南张口就问。
周围的人都笑而不语,张炳玉用马鞭指着马屁股后面的标记,马屁股后面用烙铁烙着一个“玉”字,司南臊红了脸,自己也太不细心了。
突然脑中一一亮,指着伤者说道:“你你是杨?”没等司南话说出口,伤者就用一只手捂住司南的嘴,笑了笑:“谢谢几位恩公,他日必有后报,小兄弟,听你口音像富平人,知道哥哥是谁就行,别说出来,你言之无心、人听之有意,小心祸从口出!”
司南点点头,看见马车上有一根棍子,长度整好合适,就递给了伤者:“大哥,这个你拿着当拐杖吧,路上走慢点,别裂了伤口。”说着又拿出十块大洋硬塞到伤者手里。
他也不推辞,单手作揖:“行,谢谢各位高义,我就不推辞了,后会有期,”说完便一跛一跛的向北走去,而且走的都是田地里的陇梁。
真是不走寻常路,怪不得后世都说他好,司南不禁感叹。
几个大人奇怪的盯着司南看,司南连忙解释:“别看我,我不认识他。”众人笑了笑,也没拆穿他的谎,牵马而行。
马夫这会已经换成了爷爷。
到了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马车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西安城,这一天多的路程里,没少给马车上油壶。
这一来一回一共花了五天时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几个孩子功课如何,奶奶好不好,司南一路上不停的给周围的人嘀咕。
到了戴家巷口,马车过宽,进不去,四个人只好把箱子下从车上弄下来,抬进了爷爷家,放到了中屋,这一小段路,又歇了好几回才走完。由于时间太晚,张炳玉两人笑着说明天再来看司南到底有多富裕,就赶着车回去了。
北屋三个小家伙已经睡着,司南和爷爷坐在中屋喝着茶水,奶奶去厨房给他俩做点饭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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