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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耽美)-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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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毫无异议。

    宁觉非快步走到近前,平静地说:“其其格,今日封城,谁也不能出去。从鸾,你吩咐他们,先把去外城的事放一放,让工匠们做别的吧。”

    江从鸾答应一声,马上便去找工头。

    其其格的脸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更显艳若桃李。听了宁觉非的话,她不由得一怔,随即看到那日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犹豫片刻,便从车上挪了下来,嗫嚅道:“可王爷和云大人的婚事不能耽搁啊。”

    “放心,耽搁不了。”宁觉非淡淡地道。“其其格,你站到一边,我让他们卸车,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其其格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惶,却竭力保持镇定,面带谦恭的微笑,柔声问:“王爷,车就不卸了吧,都是拆下来的砖木瓦砾,好不容易装上车了又何必卸下来?既然封城了,那就这么放着,等解禁以后,他们直接赶着就走了,也省事省力。”

    宁觉非平和地说:“还是卸吧,我要查一下,里面有没有藏着奸细。”

    其其格登时面如土色,有些心虚地笑道:“王爷说笑了,我看着他们装车的,哪里能藏奸细?”

    “没有最好,不过,还是看一下比较放心。”宁觉非看到江从鸾走了过来,便吩咐他。“从鸾,你去把府里的护卫全部召集到这里来,马上。”

    “好。”江从鸾立刻向外跑去。

    他刚刚奔到湖边,云扬便带着自已的一队人过来了,见到他便问:“元帅呢?”

    江从鸾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人比府里的护卫要厉害得多,这时也不愿耽误时间,便没有再去叫人,转身便带着他们回来了。

    其其格站着那里,浑身都在颤抖,有几个工匠神色慌张,正在悄悄溜走。宁觉非听到云扬在身后叫了一声“元帅”,立刻便下令:“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拿下,找个院子圈起来,逐一甄别。”

    “是。”云扬马上指派下属展开行动。

    很快,惊叫声、抗辩声、喝斥声便乱纷纷地响了起来。宁觉非冷冷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一动也不动。

    那日松的一只手始终被他握着,那种温暖坚定的感觉似乎给了他很大支持。他面对着其其格怨恨的目光,一直没有退缩。

    云扬他们将所有工匠全部抓住,带到旁边的一个小院里关起来,派人看守着,然后他才奔过来复命。

    宁觉非点了点头,对他说:“叫你的人来卸车,当心点,里面很可能有人。”

    云扬便明白了,迅速分派人手,卸车的,警戒的,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其其格面如死灰,只是盯着那日松,忽然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害死姐姐,害死爹娘吗?”

    那日松转过头去不看她,半晌才道:“我长这么大,只有王爷才是真正对我好,你们想要害他,我绝对不答应。”

    宁觉非忽然感觉很欣慰。孩子的感情总是很纯粹,也最容易让人感动。那日松虽然最近变得少言寡语,可那份真挚的心意他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因而也特别疼爱这个孩子。

    其其格被那日松的话打击得不轻,闻言倒退两步,满脸凄楚,恳切地道:“我们在外面这些年,曰子过得那么艰难,姐姐都一定护着你,难道对你不好吗?”

    那日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你也对我好,可你不该帮着别人害王爷。你莫非忘了,我们遇到王爷之前都过的是什么日子。王爷对我们这么好,给我们自由,让我们过好日子,你却要害他,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他的话说得很质朴,不绕弯子,不耍花招,却正中要害,顿时让其其格哑口无言。她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宁觉非,忽然泪如雨下,颤抖着说:“我是为了……保住爹娘的……性命……”

    那日松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我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他们真的还在吗?”说着,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抱住宁觉非,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宁觉非肋上的伤一阵剧痛,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搂着他,安慰地轻轻拍抚。云扬却心下大急,上前就想把那日松拉开,宁觉非对他使个眼色,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府里各处自然很快便知道了,淡凛然和淡怡然一起赶了过来,着到这一幕,便停下脚步,没有过来打扰。

    这时,车子已卸得差不多了,几个战士将其中一辆大车上互相横架着几块梁木搬开,便赫然露出了下面掩盖着的一口大箱子。

    云扬十分激动,探手拔出刀,便跳上车去。几个战士纷纷操起刀剑,严阵以待。云扬用刀尖拨掉锁扣,旁边两个战士一手抓住一边,同时将箱盖猛地掀开。

    一声惊叫从箱子里传出,听上去却像是少年的声音,,肯定不会是云深或淡悠然。

    云扬看着箱中的人,一脸的失望,随即探手将他提了起来,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宁觉非一看便认了出来,“云扬,带他下来。”

    云扬跳下地,将他一把拖了过来。

    宁觉非着着眼前的人,面沉如水,缓缓地道:“景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很吃惊。这个穿着粗布棉衣,看着像是普通平民的少年原来竟是景王淳于翰。云扬知道他已经跟着淳于乾逃逸无踪,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意外之余,他想也不想便揪住这位前南楚的皇子,愤怒地问:“你这小子狗胆不小啊,竟然敢到这里来,说,你到底有何图谋?不说我就宰了你。”

    淳于翰手足无措,怯生生地看向宁觉非,低低地道:“觉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并无……并无恶意……”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无不大感意外,云扬根本不信:“你骗谁呢?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元帅,只是为了看我家元帅?你有病吧?”

    淳于翰的眼里顿时热泪盈眶,羞愤地说:“我真的只是来看觉非的,你为什么不信?”

    云扬心里更是恼怒,正要出言讥刺嘲骂,宁觉非对他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淳于翰一直对自已迷恋,宁觉非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迷到这个地步,也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是好事,或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能让事情迅速出现转机。

    淳于翰站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昔日的金尊玉贵如今荡然无存,倒是让人心里不由得生出无限感慨。宁觉非温和地说:“我信你。”

    淳于翰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看着宁觉非不带丝毫恶意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忽然放声痛哭。

    宁觉非淡淡地道:“云扬,带景王到我房里去喝杯茶,再派几个人送其其格回她屋里候着,等我问话。从鸾,你去安排一下,我们吃点东西。淡兄,你们先歇着吧,一有悠然的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他的话中带着沉沉威势,自是人人听从。几个人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都答应一声,便各自去了。

    宁觉非轻轻拍了拍怀中的那日松,柔声说:“外面冷,咱们回屋吧。”

    他的语气神情都没有丝毫异样,仿佛那么多事都不曾发生过,这一天与过去那些平和快乐的日子是一样的。那日松明显被他感染,渐渐平静了许多。他抬起头来,眼中含泪,脸上却有了一缕笑容,依恋地看着宁觉非。

    抬手为他擦去泪水,宁觉非温柔地对他笑着,带着他往回走去。
第二部 下篇 第69章
    雪已经停了,有淡淡的阳光洒下来,世界更加安静,空气如水晶般,干净而寒冷。

    宁觉非拉着那日松的手回到正屋,对内院侍候的丫鬟说:“给景王找身好一点的衣服来换上。”然后让那日松坐着,便进里间更衣。

    他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被血浸染透了,有湿又冷,很不舒服,这时重新换上干净衣裳,才觉得好过了些。他把血衣用床巾裹了,塞进旁边的衣箱,这才从容的走出来。

    景王也换上了平时穿惯的绫罗绸缎,感觉好多了。坐在温暖的房间里,他的脸上也有了血色,精神恢复了大半。虽然国破了,他在景王府一切供应无缺,除了不能随意外出,肆无忌惮的享乐外,感觉与以前并无大变,所以他的脸上仍是一派少年的天真烂漫,并没有丝毫沧桑之色。

    看到宁觉非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欢喜,却不敢吭声。宁觉非坐到椅子上,立刻有丫鬟上前侍候,帮他把头发打散,重新梳好。他看着淳于翰,淡淡的道:“景王最近过得好吗?”

    “不好。”淳于翰满脸委屈,“一直东躲西藏,又冷又湿,吃不好,睡不好。”

    宁觉非微笑着说:“马上就送东西上来了,你多吃点。”

    “嗯,好。”淳于翰立刻开心起来,“觉非,没想到你对我还是这么好。”

    “你还是孩子,家国之争与你没有关系。”宁觉非平和的道,“你本不必跟着你兄长胡闹。”

    “是啊,我也这样说,好好的干吗要跑?”淳于翰很不开心,“大哥要我们扔下一切,跟着他走,我是一直不愿意的。”

    宁觉非笑着问他:“你父王母妃知道这事吗?他们怎么说?”

    “我不清楚,什么主意都是大哥拿的。”淳于翰嘟着嘴,很是无奈,“我和三哥就只是跟着他走,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云扬和江从鸾相继进来,接着,家仆们鱼贯而入,送上了丰盛的菜肴。

    “从鸾,你也坐着一起用点吧。”宁觉非温和的说着,起身走出房门。

    云扬心领神会,立刻跟了出来。

    宁觉非低声问他:“我们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在盯着理王府?”

    “是的,四面都有人盯着,一刻没离开过。”云扬立刻回禀。

    宁觉非点头,声音更低:“你去调集人手,马上包围理王府,任何人都不许放出门。”

    “是。”云扬什么也不问,转身飞奔而去。

    宁觉非回到房中,温和的招呼那日松坐到自己身边,便端起碗,大口吃起来。他忙了一夜,滴水未进,又受了伤,实在饥渴交加,疲惫不堪,等到吃下两碗饭,再喝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参汤,精神才好了些。

    被他的神情举止所感染,屋里的气氛显得轻松而温馨,让人感觉很愉快。淳于翰和那日松都很乖巧,坐在他身边,吃得津津有味,只有江从鸾食不下咽,却又不便多问有关淡悠然的情况。

    吃饱以后,淳于翰的精神更见慵懒,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惶惶不安,此时只觉心满意足,笑眯眯的端着一碗汤慢慢喝着。

    宁觉非随口问道:“景王,你怎么知道到我府中要找其其格?是你大哥说的吗?”

    “是大哥对父王说的,我当时在另一个屋,要过去拿东西,偶然听到的。”淳于翰本就没什么警惕性,在宁觉非面前就更是口无遮拦,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大哥说,埋在西武十几年的一颗棋子现在派上用场了,那姐弟俩不知怎么会辗转到了觉非手上,为了那个孩子,觉非竟然与北蓟三大望族之一的鲜于家撕破了脸,可见深得信任和喜爱。父王向大哥问起那姐弟俩的名字,大哥就说了,我这才知道。”

    那日松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宁觉非抬手安慰的抚了抚他的头,笑着说:“饱了没有?再喝点汤吧。”

    那日松听话的点头,便去盛汤了。

    宁觉非这才问淳于翰:“他们有没有说起那姐弟俩的父母?”

    “说过。”淳于翰连忙回答,“大哥说那姐弟俩其实是孤儿,自幼就被收养了,让探子扮作夫妻,带着他们俩去了西武。后来,为了让他们为大哥做事,就伪称那对夫妻是大哥的逃奴,被大哥派人抓回来了,如果他们不听话,就杀了他们的爹娘。那姐弟俩就听从了,不敢乱动别的心思。”

    “哦,这都是你大哥说的?”宁觉非温和的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淳于翰连连点头,“是啊。”

    “于是你就来找其其格了?”宁觉非柔声问道。

    “是啊,我躲在工匠的车里混进来的,然后就对你家的下人说是其其格的表弟,他们说其其格是小姐了,对我很客气,就带我找到她。我在她的房间里躲了几天,一直想看看你,可她却不让,今天还把我关进箱子里,说是要送我出去。”淳于翰很是不以为然,“简直岂有此理。”

    不但是宁觉非,就连满腹心事的江从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几年过去了,这个孩子完全没长大。

    “好了,你现在也看见我了。”宁觉非轻声哄着他。“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去就来。”

    淳于翰再是不通世事,父子天性总是有的,立刻睁大眼睛,担心的问:“觉非,你是不是要去为难我的父王、母妃?这完全不关他们的事,真的,真的不关他们的事。”

    宁觉非温和的笑道:“如果不关他们的事,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哦。”淳于翰便放心了,天真的说,“觉非,别人跟我说什么,我是不信的,可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就信。”

    宁觉非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你也累了,先歇歇吧,好吗?我还有事要做,就先不陪你了。”

    “嗯,好。”淳于翰乖乖的点头,随即又不放心的问,“觉非,你不会送我走吧?”

    “不会。”宁觉非肯定的说,“你安心呆着吧。”

    淳于翰便高兴了。

    正房是宁觉非和云深住着的,自然不能让他睡,江从鸾便把他带到厢房去。这里也是窗明几净,温暖如春,淳于翰脱下外面的衣裳,开心的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江从鸾一走出屋,几个鹰军战士马上分出人进去守着,其他人则在屋子四周看着,确保不出纰漏。

    宁觉非站在院门前,对他说:“从鸾,你带那日松到你屋里歇着吧,我会派几个人一直保护你们的。没有我的话,你们最好不要到处走,以免危险。”

    “好。”江从鸾点头,伸手拉过那日松。

    宁觉非看着那孩子用清澈的眼睛诚恳的看着自己,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你姐姐的。”

    那日松便放心了,笑着点了点头,乖乖的跟江从鸾走了。

    宁觉非笑容一收,急步走到旁边不远处拨给那日松和其其格居住的院子。在这里守着鹰军战士本能的立正行礼,随即推开正房的门。

    宁觉非大步走进去,坐到窗边,看着正在发呆的其其格,直截了当的问:“你那个所谓的爹娘其实是假的,你知道吗?”

    其其格一怔,过了半晌,才苦涩的笑了,“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以后,渐渐就有些怀疑了,可……总是存着万一的指望,希望他们是真的爹娘,所以……也从不敢去仔细打探……原来……真的是假的……”

    宁觉非心平气和的问:“那日松是你的亲弟弟吗?”

    “是的。”其其格坚定的点头,“他是我的亲弟弟。”

    眼下没有时间扯不相干的事,宁觉非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单刀直入的问:“你打算把景王送出去交给谁?”

    其其格的眉宇间尽是沧桑迷茫,半晌才说:“我只想把他藏到外城,然后跟他们谈条件,用他换回我们的……爹娘……”

    “他们是谁?”宁觉非紧追不放。

    “淳于宏。”其其格很爽快,“他的儿媳要生产了,经常请大夫去看病。前天,我花了大价钱,想办法让大夫带信给他。他回信说,只要我送出景王,就放回我的爹娘。我不信他,但景王藏在我这里又太危险了,我就想把他转移到外城去,然后再逼淳于宏放人。”

    “想法是不错,就是太铤而走险了。”宁觉非淡淡的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一切告诉我,向我求助。无论你们的爹娘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帮你们把人要回来。”

    “我不敢。”其其格的眼里有了泪光,“您再好,也是王爷,是大元帅,我们……不过是奴才,有什么资格请您帮忙?再说,如果……您知道我其实是南楚的奸细,又怎么会放过我呢?我死不足惜,可我弟弟……我弟弟……他又怎么办?”

    宁觉非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温和的说:“好吧,既然这样,我暂时也不会处置你,可也不会为难你。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酌情处置。”

    其其格神情平静,似乎已怀必死之心。宁觉非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她低低的道:“王爷,如果要治罪,罪只在我一人,请善待我弟弟。”

    “我会的。”宁觉非肯定的说,“那日松是个好孩子,我会培养他成才的。”

    其其格激动的起身,猛地跪下去,重重的给他磕了一个头,“多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你起来吧。”宁觉非淡淡的说完,便转身出门。

    他没有停留,大步走向府门。随从便知他要出去,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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