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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游戏三部曲-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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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了自己心智健康,我放弃了选择朋友的念头,跑到箭术区练起射箭。这里真是太棒了,可以试用各种各样的弓和箭。培训教师泰格斯看到固定箭靶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求,就干脆把假鸟发射到空中,给我做活动箭靶。起先,这主意看上去并不怎么样,但很快,我发现这么做很好玩,跟射活物差不多。我箭无虚发,箭箭射中目标,他也干脆不断增加数量。我忘记了自己是训练场,忘了其他的选手,忘了自己的不幸,完全沉浸在射箭的快乐中。我开始尝试一次射击五只鸟,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周围太静了,静得每只假鸟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辨。我转过身,发现大多数的选手都停下手里的活,盯着我看。脸上表情各异,有嫉妒,有厌恶,也有艳羡。

训练结束后,我和皮塔随便溜达着,等着黑密斯和艾菲来,一起去吃饭。黑密斯一见面便兴冲冲地对我说:“瞧,有一半的选手都跟他们的指导老师说要选你做盟友。我知道,大家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你性格开朗。”

“他们看见她射箭了。”皮塔笑着说,“事实上,我也看见她射箭了,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到。我自己都要正式提出要求了。”

“你有那么棒吗?”黑密斯问我,“就连布鲁托都想和你联手?”

我耸耸肩:“可我不想和布鲁托联手。我想要玛格丝,还有三区的两个人。”

“你当然会选他们。”黑密斯叹了口气,点了瓶葡萄酒,“我会告诉他们你还没拿定主意。”

在我射箭表演之后,还时不时会有人拿我调侃,但我已经不觉得那是讽刺了,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被列入胜利者的小圈子。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几乎和所有的选手都有接触,甚至吗啡瘾君子。他们和皮塔一起,把我画成了田野里黄色的花朵,甚至芬尼克也花了一小时教我使用鱼叉,作为交换,我也用了一小时教他箭术。而我对这些人的了解越深入,情况就越糟。因为,总的来说,我不讨厌他们,有些人我挺喜欢,而多数人自身情况很糟,甚至激发了我要保护他们的本能。但是,要想救皮塔,他们都不得不毙命。

最后一天训练,要进行个人测试。我们每个人允许有十五分钟时间,在极限赛组织者面前展示自己的技能。可我不清楚大家究竟要展示什么。吃午饭时,大家都不停地拿这事开玩笑。我们能干什么呢?唱歌、跳舞、跳脱衣舞、讲笑话。玛格丝,我对她了解得也多点了,竟然说干脆睡上一觉。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射箭吧,我琢磨着。黑密斯说尽量让他们吃一惊,可我真的没什么好想法。

因为是十二区的选手,我最后一个上场。选手们一个接一个上场,餐厅里也越来越静。在人多的时候,大家很可以表现出一贯的玩世不恭、无所畏惧。但,当人们一个个在门口消失的时候,我能想到的一切就是,他们只有几天时间,就要魂归西天了。

最后只剩下皮塔和我。他越过桌子,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想好了要展示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今年我不能再拿他们当练习靶了,那里有电磁防暴区。也许制作个鱼钩什么的吧。你呢?”

“没想好呢。我一直希望能烤个蛋糕什么的。”他说。

“再弄个迷彩吧。”我建议。

“要是吗啡瘾君子还给我留有余地的话。”他狡黠地说,“训练一开始,我就一直被黏在那个训练站里。”

我们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我突然把我们俩的心思说了出来:“咱们怎么杀死这些人呢,皮塔?”

“我不知道。。他低下头,把额头抵在我们交叉在一起的手上。

“我不想和他们联合。黑密斯干吗要咱们和他们认识啊?这次情况就比上次复杂多了。当然,露露是个例外。当时就算有可能,我猜我永远都不可能杀死她。她和波丽姆太像了。”我说。

皮塔抬起头来,看着我,眉头紧皱,“她死得太惨了,不是吗?”

“每个人死得都很惨。”我说。脑子里出现了格丽默和加图死时的情形。

有人叫到皮塔的名字,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十五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了将近四十五分钟,才有人来叫我。

一进去,就闻到强烈的清洁剂的味道,有一只垫子被拉到了训练场中央。去年的此时,看台上的极限赛组织者喝得醉醺醺的,心不在焉地从桌上的盘子里挑选着美味珍馐。而此时的氛围明显与上次不同。他们低声耳语着,脸上露出愠怒之色。皮塔究竟干了什么?他惹恼他们了吗?

我的心突然揪成了一团。这不是好兆头。我不想让极限赛组织者因为恼火而把皮塔作为唯一清理的目标。我要把皮塔从他们的怒火中拯救出来。可是,他怎么惹恼了他们?换了我,我只会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那些绞尽脑汁把杀死我们当乐事之人,我多想撕破他们自鸣得意的假面具,让他们也知道在凯匹特残忍的杀人手段面前,我们很脆弱,而他们也同样不堪一击。

你们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我暗想,你们这些挖空心思设计饥饿游戏的家伙?

我眼睛直视着普鲁塔什·海文斯比的眼睛,但他似乎有意避开我,在整个训练期间,他一直如此。我回想起他当时怎样邀请我跳舞,怎样兴致勃勃地给我看他表上的嘲笑鸟。可在这里,他的友好举止已经无处展示。怎么可能呢?我是一个“贡品”,而他是赛组委主席。如此权重位高、如此遥不可及、如此安全无忧…

突然,我有了主意。只要我这么做,无论皮塔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都是小巫见大巫,我也就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我走到结绳训练站,拿起一截绳索,打起了绳结。以前只看过芬尼克灵巧的手指快速地弄过,而我没打过这种结,所以挺费力气。大约十分钟之后,我把绳结打好了,还可以。我把假人拖到场地中央,借助双杠,把它从脖子那吊起来。如果能把假人的手反剪效果更好,可我想时间恐怕不够了。我又快速跑到迷彩训练站。看来这里有人来过,肯定是吗啡瘾君子,他们把这里弄得一团糟。我我到一个坛子,里面盛着血红的浆果汁。我用手指蘸上果汁,小心翼翼地把字写在假人身上,同时用身体遮住不让评委看到,包裹假人的肉色的布料很吸水,字很好写。.写好后,我快速走开,然后观察评委们的反应。假人的身上写着:塞内卡,克林。

第二篇 世纪极限赛 17、我的婚纱

这一招立刻产生了效果,而且很令人满意。有几个评委发出了轻声的呼喊,有的手里的酒杯掉到了地上,发出音乐般清脆的响声,两个人好像要晕过去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此时,我终于引起了普鲁塔什·海文斯比的注意。他死死地盯着我,果汁从他手里捏烂的桃子里挤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流。最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你可以走了,伊夫迪狄小姐。”

我尊敬地点点头,转身走开。但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我忍不住又把坛子里的浆果汁朝身后扔去。我听到果汁泼洒在假人身上的声音,混杂着几只酒杯落地的声音。直到电梯来时,我都没看到任何人挪动身体。

这让他们大吃一惊,我想。我很鲁莽,很冒险,无疑我要付出十倍于此的代价。可此时此刻,我感觉到的是兴奋和快乐,那就先让我品尝快乐的滋味吧。

我想马上找到黑密斯,然后告诉他这事,但周围没有人。我想他们可能正在准备吃饭,那么,好吧,我先回去洗个澡,反正我弄得满手都是果汁。我洗澡时,开始思考今天自己的做法是否明智。我一我一直在想的问题是“这对皮塔获得生存的机会有帮助吗?”间接地讲,不会。训练的情况是高度保密的,所以,如果没人知道我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必要对我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事实上,去年我还因为做事鲁莽而得到了好处。当然,这次的行为性质有所不同。如果极限赛组织者对我很生气,决定在竞技场惩罚我,那么,皮塔也会遭受同样的境遇。也许我今天太冲动了。可是……我内心还是不会为此后悔。

吃饭时,我发现皮塔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但他的手上还是沾满染料。那么,他还是用了迷彩。汤一上来,黑密斯单刀直人,说:“好,你们今天的个人测试怎么样?”

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知怎的,今天的事,我还不想马上说出口。在安宁的餐厅,这事听上去太过激了。“你先说。”我对他说,“肯定很特别吧,我等了四十多分钟才进去。”

皮塔好像和我一样,也不太愿意说。“唔,我——我使用了迷彩,听了你的建议,凯特尼斯。”他吞吞吐吐地说,“严格说,不是迷彩。我是说,我用了染料。”

“干了什么?”波西娅问。

我回想起自己进到现场时,评委有多么的不快。还有清洁剂的味道,以及拖到场地中央的垫子。是不是为了盖住冲洗不掉的痕迹?“你画了什么,对吗?一幅画?”我说。

“你看到了吗?”皮塔问。

“没有,他们特意遮住了。”我说。

“嗯,这很正常,他们不会让一个‘贡品’看到另一个‘贡品’做了什么。”艾菲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画了什么,皮塔?”突然,她眼睛有些湿润了,“是凯特尼斯吗?”

“他为什么要画我呀,艾菲?”我问,有点气恼。

“表示他要做出一切去保护你啊。不管怎样,在凯匹特每一个人也都是这样期望的。难道他不是自愿来到竞技场保护你的吗?”艾菲说道,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显而易见的事情。

“事实上,我画了露露。”皮塔说,“凯特尼斯拿花放在她身上时她的样子。”

饭桌上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大家在内心思量着这件事。“那么,你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黑密斯字斟句酌地说道。

“我也不肯定,我只是想提醒他们对自己所作所为应负责任,哪怕只是眼前的一小会儿。”皮塔说,“对杀死的那个小女孩负责。”

“这太糟了。”艾菲的话带着哭腔,“这种想法……是不允许的,皮塔,绝对不允许。你只会给凯特尼斯和你自己惹来更多麻烦。”

“在这点上,我不得不同意艾菲的说法。”黑密斯说。波西娅和西纳沉默不语,可他们表情严肃。当然,他们是对的。尽管皮塔的做法令我担心,但我得承认,他这么做太令人吃惊了。

“虽然说这话不是时候,可我也得说我吊起了一个假人,在他身上写上了塞内卡,克林的名字。”我说。此话一出,立刻引起预想的效果,大家先是不相信,接着,反对之声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你…,啊….塞内卡,克林?”西纳说。

“嗯,我本想展示打绳结的技巧,可快打好时,就变成了那样。”我说。

“噢,凯特尼斯,”艾菲压低声音说,“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秘密吗?看斯诺总统的样子,可不像啊。事实上,是他急于让我知道呢。”我说。艾菲离开座位,用餐巾捂住脸。,“瞧,我让艾菲不安了,我该撒谎,说我射了箭。”

“人们肯定以为我们是计划好了这么做的。”皮塔说道,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难道不是吗?。波西娅问道。她用手指捂住眼睛,好像在挡住刺眼的光线。

“不,”我说着,一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皮塔,“我们在进去之前根本不知道彼此要干什么。”

“哦,黑密斯?。皮塔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在竞技场不要任何盟友。”

“好吧,那你愚蠢地杀死我的任何朋友我都不负责任。”他说。

“我们正是这么想的。”我对他说。

我们静静地吃完了饭,但当我们起身去客厅时,西纳站起身搂住我,说:“来吧,咱们去看看成绩吧。”

我们都坐在电视机旁,把红着眼的艾菲也叫了过来。“贡品”的脸一个个出现在画面上,测试分数打在屏幕下方。从一到十二。可以想见,凯什米尔、格鲁兹,布鲁托,伊诺贝丽、芬尼克都会得高分,其他人分数从中到低。

“以前打过零分吗?”我问。

“没有,但任何事都有第一次。”西纳答道。

结果证明他是对的。我和皮塔都得了十二分,这是饥饿游戏前所未有的。但我们都没有庆祝的心情。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问。

“这样其他人别无选择,只能把你当靶子。”黑密斯平淡地说,“去睡吧,你们俩我一个也不愿看到了。”

皮塔默默地陪我走到房间门口,没等他道晚安,我就用胳膊搂住了他,头抵在他胸前。他用手抚摸着我的后背,脸颊贴着我的头发。“要是我把事情弄糟了,实在对不起。”我说。

“没有我糟。你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游戏中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吧。”我说。

他轻笑了一下,无疑,他又回想起去年饥饿游戏前夜的情形。我们谁也睡不着,于是爬上楼顶。皮塔当时说了些类似的话,可我没能理解他。现在,我理解了。

“我也是。”他对我说,“我并不是说我不会努力,我会努力让你活着回去。可是,如果事实是……”

“如果事实是,为斯诺总统已经直接给他们下了命令,一定要在竞技场要了我们的命。”我说。

“我是这么想过。”皮塔说。

我也这么想过,反复地想过,我想,如果我无法离开竞技场,那么我还希望皮塔能活着。不管怎么说,拿出那些有毒浆果的不是他,是我。没有人怀疑过皮塔的反叛精神是出于对我的爱。所以,斯诺总统也许愿意选择让他活着,遍体伤痕、伤心欲绝地活着,作为对其他人的警示。

“可就算事实真的如此,那么人们也会知道咱们确实和他们斗争了,对吧?。”皮塔问。

“是的,每个人都会知道。”我答道。此时此刻,我不再只顾及个人的悲惨遭遇,自从宣布举办世纪极限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我想起了十一区被他们打死的老人,想起了邦妮、特瑞尔,还有传说中的暴动。是的,各辖区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们怎样对待这种生死的判决,怎样对待斯诺总统的强权。他们要找到某种迹象,去表明他们的斗争并非徒劳。如果我公开地蔑视凯匹特并坚持到最后,凯匹特可能会夺去我的生命……但却无法摧毁我的精神。还有什么比这更能给予反抗者以希望呢?

这种想法太好了,我牺牲自己,去挽救皮塔的生命,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凯匹特的蔑视,是对凯匹特制定的游戏规则的抗拒。我个人的计划与公开的日程不谋而合。如果我真的能救出皮塔,对于发动一场革命是理想的选择。那样,我的死便具有了更大价值,人们会把我当作一项高尚事业的殉难者,会把我的脸绘在旗帜上,这将比我活着凝聚更多的力量。而皮塔活下去才具有了更大价值,他会将个人的哀痛转化成语言,去激励更多的人们。

如果皮塔知道我在这方面的任何想法,他最终就不可能做到。所以我只是说:“咱们最后几天干点什么?”

“我愿意将生命的最后时光与你一起度过,每分每秒。”皮塔回答。

“那么,过来吧。”我说着,把他拉到了我的房间。

我能跟皮塔睡在一起,是多么奢侈的享受。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渴望与人亲密接触,多么渴望在黑暗中有皮塔陪伴在我身边。我希望自己不要浪费生命的最后几个夜晚,将他关在门外。我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渐渐沉入了睡眠。当我睁开眼时,晨光已穿透了玻璃窗。

“你没有做噩梦。”他说。

“没有。”我肯定地说道,“你呢?”

“没有,我都快忘了香甜的睡眠是什么滋味了。”他说。

我们在床上躺着,并不急于开始新的一天。明晚要进行电视访谈,所以,今天艾菲和黑密斯要对我们进行指导。还要穿高跟鞋,还要听他们的嘲讽。我心里暗自想着。但这时,红发艾瓦克斯捎来了艾菲的条子,上面说鉴于我们最近已做了胜利巡演,所以她和黑密斯一致同意我们自由处理在公众前的访谈。培训取消。

“真的吗?”皮塔说。他把字条从我手里拿过去,仔细地看着。“你知道吗,这就是说咱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归自己支配。”

“咱们哪儿也不能去,也不怎么好。”我满心渴望地说道。

“谁说不能?”他问。

楼顶。我们要了些吃的,随手拿起几张毯子,来到楼顶。我们一整天都待在铺满鲜花的楼顶花园,伴随着叮叮咚咚的风铃声,快乐地野餐。我们吃东西,晒太阳。我揪下垂吊的藤蔓,利用我新学的知识,编织起网子,打起了绳结。皮塔给我画像。我们还利用楼顶四周的电磁防暴墙做起了游戏,一个人把苹果扔过去,另一个人把它接住。

没有人打扰我们。傍晚,我把头枕在皮塔的膝头,编着花冠,而皮塔用手指缠绞着我的头发,说是要练习打结。过了—会儿,他的手突然不动了。“怎么啦?”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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