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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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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
    {03}
    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啊,——明明是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完全没有根据的立场,竟然也能固执地站立那么那么久,互相欺骗残害攻击和撕咬,毫不动摇。
    也许只有年幼的小兽在精疲力尽之后,才会想起互相舔舐伤口吧?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大概已经一片迷蒙。绫人把落地窗帘拉上。
    我躺在旁边的床上,闲闲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到底是要自己睡着还是要我打晕你?”
    “现在不是睡觉时间当然会睡不着!……不过话说回来,这就是你的‘条件’?”
    绫人把杯子塞到我手里面。
    “是啊。”他说。
    “我睡过一觉这间屋子从此以后就能辟邪了是不是啊?!”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热牛奶灌完,朝他吼道。
    “不。相反地这里从此以后就更邪了。”绫人瞪了我一眼把杯子接过来,把我按回枕头里,“你听着,我接受了一个需要你帮忙的‘不可能任务’。”
    {04}
    是的。
    即使很是最强的解梦人,仍然不是无所不能的。
    梦是很强大的东西。
    因为它诞生在人的心里。
    梦相即是心相。
    我进入别人的梦中,带过很多人回来,也送走过许多人。
    也许这个世界只是我们的一个梦,或者,我们只是这世界的一个梦。
    见到在梦中的人的我,必定也在梦中。
    我们梦解的工作,使用的不是本尊而是深不可测的,但也是不可能掩盖任何弱点的“自我”。也许没见过的人都不能想象灵魂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它甚至需要时时保持湿润,否则很可能干掉。
    对于梦解者来说,身体真的只是一个容器,是完全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
    只是给灵魂保持水分,如此而已。
    我们的工作在梦中。
    面对灵魂最真实最残忍的一面。
    一不小心,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
    我接下了一个不可能任务。
    之所以说不可能,那是“我只有自己一个,根本不可能”。
    任务是这样的。
    今年5月9日,在芝加哥最大的洲立教会医院,有一对同卵双胞胎在住院期间分别收到匿名寄来的监控病房门限的钥匙,之后在不同的住院大楼同一时刻自杀。
    两个15岁左右的男孩,割腕,死因是失血过多。
    原因不明。
    10月30日,由芝加哥天主教教会医院署名寄来了一封委托书。
    委托书上说,孪生子在医院自尽的事件之后,他们的家人、曾接触过的主治医生、以及当时住院过的整个医院的患者,都不间断地梦见他们。
    每天每天,见到那对眼神悲伤的兄弟。
    他们在说着什么,但是没有人可以听见。
    梦和残象不同,它不是纯粹的假象,而是介于实与虚之间的东西,是可以伤人的。
    这给所有人都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于是联名前来求助。
    这个案例很特殊。
    一对孪生子,他们的“自我”叠加得很完美,即使死亡,依然能够一起出现,我不能够单独进入他们的梦境,这是一个大问题。
    离开了身体,灵魂与灵魂之间都一样软弱。
    我不可能和两个叠加起来的梦境抗衡。
    我可以找一个人一起前往然而又没有和我能力接近的梦解。
    但是这有特例。
    这个特例就躺在这里还跟我说她睡不着。
    ——生于六月十一日有着天命之解的灵媒!
    愿意帮助我吗?
    到等待着我们救赎的灵魂那里去一趟。
    {05}
    “原来你是要借我一用……?嘁……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我听着这个离奇的案件眼皮越来越重,但还不忘嘲笑道。“……看来你也……不怎么可靠嘛……”
    “优一?”看见我向后倒下去,绫人伸手撑住我,“还好吧?”
    “唔……好恶心……”我想坐起来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是听话的,“……但是好想睡觉。”
    “会恶心吗?”在最后一刻,我听到绫人的声音嘀咕道。“——你该不会药物过敏吧……?”
    ……
    …………
    千代绫人!!!
    竟然在牛奶里面给我下药!
    等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爆你的头!
    我在心里愤怒地吼叫着,堕入一片黑暗。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仍然还在绫人的公寓里,刚才的房间,刚才的床。
    奇怪的是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微的星光透过打开的窗,洒满了床单和地面。
    绫人站在床头,伸手把被子掀开,朝我扬下巴:“来,起来吧。”
    “这才几秒钟?”我从床上爬下来,“我醒了?”
    “不。”绫人把被子铺回床上,“——你睡着了。”
    “……我在哪里?”
    “梦里。”
    无视在一边惊讶不已的我,绫人拉开窗帘爬上窗台。
    晚风夹杂着泪一般凉彻人心的味道掠了进来,绫人抓着窗沿的手松开来,他跳了出去。
    ——五层楼高的公寓,他从窗口跳了出去。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还是说梦里死不了人?我大叫一声扑到窗台前去看,结果和正好站起来的绫人撞到了一块。
    “来啦,出来啦。”绫人朝正揉着脑袋大声抗议的我伸出手来,“我拉你。”
    “谁要你拉?”我拨开他的手臂,在窗台边上一撑,也跳了出去。
    公寓的窗台似乎只是一个通向异空间的口,那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盛夏的夜空,漫天的星火灿烂得像神悄悄注视大地的眼眸。
    ——不过,这么美的夜空下面,竟然是水。
    我在离开窗台的刹那就沉了下去。
    有人似乎在水面俯视着我,接着一只手相当不客气地把我拎出了水面。
    “叫你拉着我了吧。”看着被拉出水面正在咳个不停的我,绫人仍然捏着我的胳膊不放,“给你个教训。”
    “这是怎么回事?”我捏起完全湿透的裙子角看了看,又看看旁边的绫人,“你的窗口外面什么时候直接就是湖?——喂,你怎么站在水面上?”
    “不,我的公寓外面是很正常的繁华市中心。”绫人拉我站起来,“我说过了,你在梦里。”
    方才掉进水里,浑身湿透了。我正在想怎么办,绫人伸手拍拍我,水气立刻向四周散了开去,那场景煞是诡异!
    “梦是最不讲道理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绫人替我拉拉完全干掉的衣服,“——只要你想。”
    梦里么?
    我木木地被绫人拉着往前走,四处张望着。
    满天的星斗倒映在脚下全黑的水面上,一瞬间让人分不清了天空和湖面,绚烂如焰火。细一看那却哪里是“星斗”,分明是十分细小的文字。——有英文字母,也有荷兰文或希腊语,有华丽的花体也有手写体;日文平片假名,复杂的法语、韩文,甚至中文的隶书,楷体和小篆。
    各式各样的文字像星星一样闪耀着冷冷的光华,静静悬在广袤无垠的夜空之中。
    ……梦啊。
    这果然是梦啊。要是这是现实,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脚下的水面呈现出和夜空一般纯粹的黑色,布满星辰。一圈一圈的波纹缓缓随着我们的脚步荡漾开,远远,远远,直到消失不见。
    再向前走,眼前出现了微弱的光亮。那是或疏或密盛开在水面的白色莲花,有着向四周展开的雪白花瓣和露光闪烁的圆形叶片。而花蕊的正中央,竟是一簇小小的淡黄色火焰无声在燃烧。
    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温柔安静。
    “我们都睡着了么,绫人?”我踩着幻象一般的水面跟着绫人的步伐,问道。“——这里好安静。”
    “我可以自由地出入梦境但是你不能,——现在睡着的只有你。”绫人慢慢道。“梦境是各人心理的场景,每个人的梦境都是不一样的。我的梦境之所以如此安静,那是因为我很安静。”
    我看了看绫人,没有说话。
    “身为梦解,我们要一直保持安静,干净,心无杂念。因为人与人的梦总是相通的,一旦我们这些管理梦的人心神不宁,就会有许多人受到影响。”绫人拉着我仔细绕开水面燃着细小火焰的莲花向前走,“我是做不得亏心事的。”
    很早以前,是谁跟我这样说过呢?
    没有哪个人的不幸,会是自己一个人的不幸。
    每个人生来都不是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个体,我们总和别人有关系,总是在互相牵制,互相影响;没有人能够例外。
    因此,不论你做了什么,也总是有人必须为你承担一部分的后果。
    ——你无法自由。
    无法真正地自由。
    绫人正是在遵循这条规律,哪怕这是在梦之中。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呢?”我低头看着微光闪烁的湖面,问。
    “水是一种通用的介质,有能力操纵梦的人都会在自己的梦境里准备水,方便到各个地方去。”绫人说,“不过我梦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氧化二氢那么简单,——这是弱水。”
    “弱水?”
    “是啊,弱水。——除了主人的梦以外,没有什么是可以浮在上面的,连羽毛都不行。”
    “……那我呢。”
    “你不拉着我,就会马上沉下去。”绫人嘿嘿一笑,“也就是说,除了我本人的允许,没有任何一个梦解能随便进到我的梦里来。”
    弱水。
    弱水的深渊就是万劫不复。
    该沉下去的都沉下去;没有孰轻孰重,只有孰真孰假;没有能与不能,只有该与不该。
    放开他的手,我就要沉下去化为虚无。
    他是主人我是客。这个人是梦的操纵者。
    我们向前走着,手指只是尴尬地勾着一点点。
    然而低头看水面,莲花火焰游移的浮光之中,倒影却分明是我怕得要命的样子,抱着绫人的手臂跟得死紧死紧。
    梦果然是最真实的自我呵,不会有半点掩饰。
    人是做不得亏心事的!
    你知道有谁在看着你的梦么?
    我们就这样走着,水波无声荡漾远去,偶尔有扑着翅膀的的鸟类怪叫着飞腾起来,在夜空中扑腾扑腾就飞远了。天幕里那些莫名的字符受惊一般缓缓朝旁边挪开,闪一闪或者干脆熄灭掉。
    “找到他们了。”绫人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水面。“——待会见到客人记得先打招呼,优一。”
    我不明所以地低头看,接着吃了一惊。
    隔着一层水,黑漆漆的湖面下面隐约有一口开着的窗户。
    ——很干净的,学校课室那种推开了的窗户。
    “那是他们的梦境。”绫人从后面夹住我:“来,抓紧了。”
    没等我惊叫出声,脚下的湖面好像突然回复了它本来就应该有的样子,支持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冰凉的水从四面把我们吞没。
    绫人的手从背后绕过来捏住我的鼻子,带着我毫不犹豫地在水中沉下去。
    {05}
    绫人说的很好:这里是梦,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短短十几秒钟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上面和下面了;因为,我们刚刚从水面沉下来,现在又从另一边的水面冒了出来!而那扇“在水底”的窗子,现在就在眼前了。绫人把我拉出水面,低头又可以看到“那边”的莲花叶子的背面。
    好像那些莲叶和莲花都倒着往水底长去一样。
    身上并没有湿,绫人手脚并用地从窗户爬了进去。
    我跟在后面爬进去,绫人提醒我不要向后看。
        我只是好奇地一回头,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的脚完全离开水面的时候,整片湖面都消失了。
    ——这是一栋很高的教学大楼,而我正趴在窗沿,只要后退一点点就可以摔死的程度。
    “啊——!”我大叫起来。
    “说了叫你不要看!”绫人也大叫起来,一把把我拖了进去。
    我在教室里面靠着窗口大口喘气,窗外可以隐约望见楼下的林荫树和灰蒙蒙的操场。
    这分明是一所废弃的学校,不怀好意的故事与脏东西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脚踏实地的感觉并不见得都是好的。
    废弃的校园,废弃的课室,以及同样废弃了不知多久的桌椅和窗帘。
    绫人拍拍我,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回过头来,眼睛开始慢慢地适应了课室里灰暗而混浊的颜色。
    ——这里有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们穿着一样的制服,坐在同一排,相隔好几个座位。
    “孪生。”绫人小声地说。“长子尹夜麒,和次子尹夜麟。”
    “他们总在这里见面吗?”我问。
    “不……”绫人犹豫了一下,寒声说,“他们……永远都见不到对方了。”
    孪生。
    孪生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没有人能够建立比他们这样与生俱来的更紧密的联系。
    有一句古话说,想要有在同一条船上坐的缘分,代价是前世一百年的修为;想要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样就要一千年。——那么你说,想要一同出生,一同长大,分享同一个相貌,同一把声音,得到同一个家的爱,这要付出多少年?
    答案是永远。
    你们只能相遇这一次,从此的轮回中不再拥有可能。
    无关阴阳,只是彼岸。
    相思相望不相亲。
    这是一个重叠的梦境,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却看不见彼此,听不见彼此,触摸不到彼此。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能存在于不同的世界里,理不该相见。
    一开始,就不该。
    {07}
    “虽然梦境重叠,但是他们两个当中,只有一个能够看见我和听到我的声音;而另一个对于你也是一样的。”绫人附在我的耳边说,“从现在开始,叫了他们其中一个的名字,对方就看见你了。”
    “那接下来呢?”我看了看绫人,问。
    “跟着我学,并且认真听他们的话。”绫人移开身边凌乱的课桌椅,朝他们走去。“——人心是要比人更敏感的,所以请心无恶念,只是这样而已。”
    “要是我做不到呢?”
    “你做得到。”
    我不再插话,静静跟在了后面。
    绫人走到其中一个的面前,施施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也坐在了另一个男孩的对面,犹豫地等着绫人下一步的动作。
    “嗨,你好。”绫人俯身靠近对面的男孩,招呼道。“——我是千代绫人。”
    仿佛绫人是凭空出现了一般,课桌对面的男孩微微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嗯……你好?”我鼓起勇气向课桌对面,那个和绫人面前的男孩有着同样面孔的少年打起招呼:“我是藤堂优一。”
    好像我的出现也很突然似的,他有点惊讶,然后抬起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绫人问。
    “麒麟的麒。”那边的少年回答。“尹夜麒。”
    “我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我问。
    “麒麟的麟。”这边的少年回答。“尹夜麟。”
    “为什么不肯到彼岸去?”绫人问。
    “因为……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尹夜麒回答。
    “不到彼岸去,没关系吗?”我问。
    “嗯。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尹夜麟回答。
    “什么事情?说说看。”绫人说。
    “我……”尹夜麒停了一下,明显在犹豫。
    “我可以问是什么事情吗?”我说。
    “唔……”尹夜麟也停了一下,在犹豫。
    绫人望着桌子对面的少年,意外地没有一点威逼的意思,语气平淡,眼神温柔。
    我转回头来,同样对视着面前的少年,平心静气。
    过了那么静寂的几十秒钟,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我杀了我的孪生弟弟。”
    “我杀了我的孪生哥哥。”
    “他叫尹夜麟。”
    “他叫尹夜麒。”
    “我错了。”
    “我错了。”
    {08}
    我叫尹夜麒。
    我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做夜麟。
    我们的名字合起来便是麒麟。
    你知道吗?我们出生在中国,那个遥远神秘的东方大陆,藏着东洋最幽远的传说。
    传说,传说,麒麟就是那么一种美丽骄傲的吉祥之兽,身披霞光,首顶光华,脚踏七彩祥云而来。
    而夜麟他,就像真正的麒麟一样;美丽得不可思议,骄傲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却太过美丽,直至遭到俗物的猎杀。
    在我们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对我说:哥哥,你看到在我们家花园里奇妙地飘浮着的人吗?
    我当然看见了,我很早就发现了。——但是我不会说,因为我知道除了我之外的孩子都是看不见的,因此,我不能说。我不能让我的夜麟觉得他和我是不一样的,那样他会寂寞的。
    然而现在事实证明,我们是一样的。
    只有我们是一样的。
    于是我对他笑,告诉他:是的,我也看见了。
    那不是爷爷奶奶吗?夜麟指着后花园里飘浮着的微笑着的老人:妈妈不是说,爷爷奶奶已经到天堂去,在那里沉睡着不会再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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