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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笑道：

　　　　“二少爷干嘛这么着急，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等小姐去了长安，我就跟你。要不我就禀明夫人，也要找个道观做姑子去，宁死也不跟你。”

　　　　“别别别，嘿嘿，你去做道姑，岂不便宜了那帮臭道士。别说三个条件，三百个都行，本少爷全满足你！”

　　　　“那好，第一个呢，先把小瘸子放了，不准再找他的麻烦。”

　　　　林成杰一愣，回头看看陆天鸿，哈哈大笑。

　　　　“好好，放了他！晴雪妹子，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瘸子了？哈哈。没问题，你说第二个条件。”

　　　　晴雪顿时羞得脸色通红，杏眼一瞪，心里暗暗发狠。

　　　　“第二个条件，到了二少爷那儿，春桃秋红那几个小浪蹄子都得听我的，我要做大！”

　　　　林成杰听完暗笑，心说女人就是喜欢争风吃醋，没什么见识，等到我了的手心，做大做小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便点头答应，催她说第三个。

　　　　“第三个嘛……”晴雪脸色微微一红道，“既然二少爷对奴婢真的有情，总要有个信物，发个誓给奴家听才信。”

　　　　林成杰看她脸泛桃花，浓情蜜意似得，浑身顿时酥了。

　　　　“好宝贝，这个更没问题！”

　　　　他身上的小玩意不少，掂了掂刚才玩弄的香囊，却是位美人送的，不舍的给个丫头，便从怀里抽出面贴身的手绢，递给晴雪道：

　　　　“宝贝儿，这可是我贴身的手绢，权做个信物，表明少爷的心意。等你随了我，金珠银翠随你要什么都行。”

　　　　晴雪结果手绢看也没看道：

　　　　“二少爷，奴家还要你赌个誓呢。”

　　　　“好好好，我要是有违誓言，对不起晴雪妹子，就让我变成一条小狗……哈哈”

　　　　林成杰淫笑着就要扑过去，晴雪忙往后退道：

　　　　“二少爷不要着急嘛，既然答应了你，还能跑了不成？您贵为少爷，这么高的身份，可别像那些奴才没规没矩的。等小姐去了长安，晴儿还不早晚得仰仗您呢。”

　　　　林成杰一听，心想都说这小妮子聪明，确实有理，便整了整衣襟，咳嗽了几声，一脸严肃的往后看看，又背着手踱了几步，摆摆手让众奴才放了陆天鸿。林福这下不干了，跑过来哭道：

　　　　“少爷，可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的林福眼冒金星，林成杰骂道：

　　　　“本少爷是言而无信的人吗？都跟我走！”林福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没敢再吱声。林成杰随即转头对晴雪笑道。

　　　　“宝贝，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喔，哈哈。”

　　　　说罢跳上马，在众人簇拥下扬长而去，把陆天鸿和陆七扔在雪地里。

　　　　看一群人走远，晴雪心里暗笑，“先让你得意一下，到时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姑娘的手段。”

　　　　陆天鸿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答到雪里，像盛开的梅花。

　　　　陆七赶紧用袖子擦干他脸上的血，一边埋怨着一边把他扶起来。这时陆天鸿已经醒过来，头破血流的样子吓了晴雪一跳，连忙问道。

　　　　“小瘸子，伤的厉不厉害？林福那个卖屁股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陆七把陆天鸿从地上架起来，看看伤势并没有大碍，忙道：

　　　　“刚才多谢姑娘帮忙……小鸿子，人家救了你一条小命，还不赶快谢谢晴雪姑娘！”

　　　　陆天鸿看她有些得意的样子，心里有气，仍是闭口不说。

　　　　“真是个犟种！”陆七骂道。

　　　　“好啦好啦，谁用他谢！”

　　　　晴雪白了他一眼笑道。这时躲在远处的厨房伙计们也都跑过来，七手八脚把陆天鸿送到陆七房里。晴雪看看没事，想起要给大小姐送汤，也赶紧告辞走了。等众人都散去，陆天鸿憋着的眼泪才滚了下来，对陆七哭道：

　　　　“七叔，为什么我生来就要是个瘸子？为什么我们就得受他们欺负，对他们低三下四！”

　　　　陆七默然无语，眼泪也流了下来，许久他叹道。

　　　　“人的命，天注定，孩子，这就是老天爷给的命啊！”

　　　　“我看老天爷就是不公！”

　　　　“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你看二少爷整天胡作非为，欺男霸女，老天爷不还是受他家祭拜。我看都是老天爷罩着他，好让他们做坏事。如果老天爷公正无私，怎么也不见他出来显显灵……”

　　　　“闭嘴，不许再胡说了！这样的事情，哪是我们管的了的。以后见了二少爷那帮人，要躲着点，千万别再跟他们争执。”

　　　　陆天鸿还想再说，被陆七喝止。他拿了把热毛巾给陆天鸿擦干净脸，上了跌打损伤的药。

　　　　“你先躺着，我去叫你七婶回来照顾你。不要胡思乱想，养好伤再说！”

　　　　交代完之后，陆七关上房门，到后面叫他老婆去了。

　　　　房里静的可怕，陆天鸿感到浑身每个骨头节斗在疼，但胸口憋着的那口气，更让他难受的要炸开。

　　　　陆七把他从小带大，没事的时候，经常跟他讲起陆家祖上的荣耀，还有他父母的往事。陆七对他管教很严，虽然看他腿脚残疾，但还是想尽办法，让他进了林家学堂做了伴读书童，好读书识字。小天鸿脑袋瓜很是聪明，过目成诵，下笔成文，深受先生喜爱，说他要是去参加科举，定能金榜题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一定要做一番大事业，怎么能在这里受人欺辱，甘心给这帮坏蛋做奴才！”

　　　　正在想着，七婶推门进来了。她以前就是林府的丫头，后来虽然嫁给陆七，但还是有些瞧不上这个外来的。对于陆七带来的陆天鸿，那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所以进门脚还没落地，就埋怨起来。

　　　　“你这个小崽子真是胆大包天，连二少爷的人都敢惹！真是活该挨打，就怕以后还得连累你七叔七婶……”

　　　　听七婶唠叨个没完，陆天鸿听得忍无可忍道：

　　　　“七婶不用埋怨七叔了，以后我绝不会连累您老人家！”

　　　　“你小子嫌七婶说你了是不是？你说的倒是有骨气，有个屁用。陆七这个蠢货……”

　　　　七婶又说了一阵，看看陆天鸿不理他，索性站起来到前院找人说话去了，把陆天鸿一个人扔在房里。

　　　　看七婶关门出去，陆天鸿的火气再也按耐不住，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地。一个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并且很快打定主意。

　　　　“我绝不能在在留在林府做奴才！林成杰那伙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天天受七婶的埋怨，也把我气死！与其忍气吞声受人欺辱，不如离开这里。就是冻死饿死，在外面要饭，也比一辈子受这个窝囊气强！”

　　　　陆天鸿越想越觉得这个道理很对，浑身激动，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道无边的黑幕笼罩着白茫茫的世界。

　　　　主意已定，陆天鸿怕七叔回来，肯定会拦着他不让走，就赶紧写了封信留给陆七，然后匆匆收拾了一包自己的衣物，带了点干粮，推开门，看看林府的前院灯火辉煌，听着人声喧闹，知道他们还在忙活着准备祭神大典，便悄悄掩上门，一个人转过角门，向林府的后门走去。

　　　　林府后门紧闭，旁边的角房里人影晃动，传来一阵吆五喝六猜拳声。天气太冷，看守后门的两个人早就躲进房里，打了一壶酒喝了起来。陆天鸿不敢惊动他们，慢慢拨开门闩，打开一条缝，将身挤了出去，然后从外面又慢慢关上。

　　　　这是今年第一次走出林府的高墙，陆天鸿心里十分兴奋，顺着大街往前快走了几步，仰头望天，顿时觉得天地豁然开朗，长出了一口气。良久，陆天鸿转过头去，望着墙内灯火通明的林府。里面的人，主子，奴才，都在做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发觉那个倔脾气的瘸腿小子已经离开了这里。

　　　　陆天鸿恨恨的转回身，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林府，走得越远越好。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宽阔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背着个花布包袱，一瘸一瘸的向前快走。
4、打城隍
　　　　很快，林府后面挂着的大红灯笼，已经变成了小小的红点，陆天鸿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走的太快，虽说是天寒地冻，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这时陆天鸿才开始考虑以后该怎么办。

　　　　“听七叔说父亲母亲都葬在城外的安天寺里，不如先祭拜了父母，然后再离开岳阳。天南海北，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陆天鸿想着，便向北城门而来。但快到城门时他才发现，城门早已经关门落锁。城墙高耸，他根本无法逾越。城头上隐约能看到把守城门的兵士靠在墙垛旁，来回踱着。城墙下，三五个兵士正围着一堆篝火取暖，不时叫骂几句鬼天气。

　　　　陆天鸿躲在城墙里一棵大柳树后面，柳树垂下的枯枝上也落了一层雪，被风一吹，正落到他的脖子里，冻的他一打哆嗦，赶紧把棉袄又紧紧裹了又裹。

　　　　“怎么才能出城呢？如果要等到天亮，即使不被冻死，也要被林府的人抓回去。”陆天鸿心道。对于私逃的家奴，林府的惩罚极为严酷，他曾亲眼见过被逃跑的奴仆抓回来之后，被绑到院子里活活打死。

　　　　“不行，得赶快想办法出城。”

　　　　陆天鸿心里着急，不禁后悔自己太冲动，应该等到天亮之后再离开林府。但现在后悔也晚了。正着急间，突然发现城墙西北角上有两盏红灯笼，影影绰绰的，灯下黑幽幽的，好像是几间房子。

　　　　“城隍庙。”

　　　　陆天鸿想起来了，心里暗自高兴。以前他曾进过城隍庙，知道这里非常简陋，少有人来，可以暂时躲一晚上。

　　　　吱呀一声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呛的陆天鸿连声咳嗽。除了挂在门口的两只小红灯笼，庙里并没有什么点什么香火。等缓了缓神，陆天鸿往里仔细看，心里倒吸了口凉气。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只见正对庙门的一尊丈许高的城隍塑像，朱眉靛脸，二目圆睁，坐在案桌后面。两个面貌狰狞的小鬼分立在在两旁，手持水火棍，圆睁双眼瞪着地上。陆天鸿定了定神，壮壮胆气，心里不由得自笑道：

　　　　“木偶泥胎，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他向城隍像拱了拱手，朗声道：

　　　　“城隍老爷，外面天寒地冻，小可陆天鸿无处可去，特在庙里借宿一晚，暂避风寒，还望城隍不要见怪！”

　　　　说罢陆天鸿躬身行了个礼又道：

　　　　“既然城隍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多谢多谢！”

　　　　陆天鸿自唱自和一番，心里坦然不少，转身关上庙门，从门后抱了两捆稻草，铺到左边柱子旁边的地上，脸朝里把身子往柱子上一靠，拿出随身带的烙饼吃了两张，仍然觉得很冷，便抱住一捆稻草，闭目养神，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陆天鸿感到有人拍他肩膀，扭头一看，吓得激灵一下站了起来。原来拍他肩膀的，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正伸着一只鬼爪在他面前晃荡。

　　　　“赶快起来，城隍大人让你过去！”

　　　　厉鬼嘴喷寒气，呜呜啾啾的说道。

　　　　陆天鸿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顺着厉鬼的手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城隍庙一下大了数倍，红灯高挂，绿雾紫烟升腾，四周鬼魅不明。

　　　　“什么城隍不城隍的，过去就过去。”

　　　　陆天鸿瞥了眼那厉鬼，把棉袄扎紧，让他在前面引路。转过一排屏风，陆天鸿来到正厅，那尊城隍塑像已经活了过来，倚在官椅上正朝下看着。在他下首是一位手执朱笔的鬼吏，虬须蓝脸，陆天鸿猜想应该是判官。然后是左右分站的一黑一白两个无常，舌头吐出来有两尺长，手拿锁魂鞭，面无表情。再往下就是一众呲牙咧嘴的厉鬼。

　　　　“莫非我已经死了？到了阎王殿？”

　　　　陆天鸿心里正在疑惑，只听排头的厉鬼喝道：

　　　　“大胆陆天鸿，见了城隍大人竟敢不跪！赶快跪下！”

　　　　随着厉鬼的喝令，无常、厉鬼都转过脸来，恶狠狠盯着陆天鸿，一时鬼气森森，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陆天鸿并不惧怕，正色喝道。

　　　　“我听说，城隍之神鉴查人的善恶，善则赏，恶则罚。如今人间黑白颠倒，善恶不分，你不去管。我自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却又找我做什么？况且我堂堂男子汉，怎么会跪你们这些阴幽恶陋的鬼魅！”

　　　　一阵大笑声响起，城隍霍的站起来，手扶桌案仔细打量陆天鸿，半晌冷笑道。

　　　　“不愧是天玑子下凡，有胆气！”

　　　　当初太白金星将天玑子投胎陆家之后，便返回天庭交旨。这边金星刚走，城隍杜万便立刻差鬼使到幽冥界十殿阎罗那里，找他的姐夫第九殿阎罗平等王送信。原来三界之中，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是天庭主管幽冥界的上神。天玑子作为北斗七星之一，曾经在玉帝面前参过平等王一本，说他尸位素餐，草菅人命。平等王害怕，便把罪责推到当时在洛阳做城隍的杜万头上，害的杜万被贬到岳阳。洛阳是大唐神都，香火极盛，在那里做城隍肥的流油。岳阳是南方小城，人少鬼稀，城隍庙破旧不堪，没什么好处。所以杜万对天玑子十分痛恨。

　　　　平等王得到消息后，让他密切监视陆天鸿，找机会报仇，但也不要轻举妄动。其实太白金星走时，曾交代杜万为陆天鸿治伤，免得落下残疾。杜万正巴不得他活受罪，怎么会去给他治伤？而且陆家败落，大部分还都得拜杜城隍所赐。

　　　　十九年来，陆天鸿在林府做奴仆，杜万看他活的艰辛，没少幸灾乐祸。不想如今陆天鸿要逃出林府，远走高飞，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当然绝对不行。不过冤家路窄，陆天鸿来城隍庙避寒过夜，正好自己送上门来。

　　　　陆天鸿正在疑问天玑子是谁，就听城隍又说道：

　　　　“陆天鸿，你肯定不知道天玑子是谁，我可以告诉你。天玑子就是你，天界正神，北斗星君的爱徒，以前是威风的很啊！不过可惜，你贪恋女色，污秽天庭，搅坏丹元大会，还死不悔改，顶撞玉帝，被贬下界来，罚你永世轮回受苦。也就是说，你再也做不了神仙了，只能永远在阳间做个卑贱小人。你可听明白了？”

　　　　城隍得意洋洋说完，陆天鸿似有所悟，但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总之呢，你永远归我们幽冥界管，富贵贫贱，生死病灾，本城隍说了算。”

　　　　城隍狞笑道。

　　　　“这么说，我落到今天这样的，都是拜你城隍所赐了？”

　　　　陆天鸿冷冷问道。

　　　　“差不多吧，谁让你小子当初在玉帝面前乱告状，害的本城隍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哎哟！”

　　　　没等城隍说完，半块砖头从天而降，正拍到他的脑门上，登时血流满面。鬼血和人血不同，是绿色，涂的城隍满脸绿油油的。
5、枉死城
　　　　陆天鸿大笑，正要再拣块砖头砸过去，被两旁的鬼役死死按住，难以动弹。

　　　　“哈哈，我呸，你还号称正神，真是不知羞耻。放开我，我拍死你！”

　　　　“好你个陆天鸿，敢欺辱本官，你以为你还是在北斗宫吗？今天老爷我就让你死，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城隍杜万包扎了伤口，吼叫起来。

　　　　这时判官捧着本地的生死簿凑上前道：

　　　　“老爷，陆天鸿的阳寿判定是三十九岁，当死在乱兵之中。现在他还有二十年阳寿，这时候不让他还阳，恐怕不妥。”

　　　　“不妥个屁！玉帝让他在人间受苦，我让他在阴间受苦，有什么不一样的？黑白无常，过来！”

　　　　天下无常，统称范谢。他手下的两个黑白无常，一个叫范七，一个叫谢八，人送外号黑死，白拿。只见他两个到了城隍跟前嘀咕了一阵之后，领命过来。

　　　　“把手铐脚镣给他戴上，即刻押往幽冥界森罗殿受审。”

　　　　城隍摸了摸脑袋，恨恨说道。

　　　　不等陆天鸿反应，只见黑无常袖子抖动，两道白色锁链飞出，把他的手脚锁住。

　　　　“城隍老爷，这么做似乎不妥。陆天鸿怎么说也是天界正神下凡，如何处置应有天界做主……”

　　　　“你给我闭嘴！就按我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