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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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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念不禁油然而生。

    “少爷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家我能够亲眼看见你还活着我就高兴了。少爷这二十年来你在什么地方?”

    齐勒铭冷冷说道:“在荒山上与禽兽作伴。更说得确切些是在一间不见天日的石屋里打坐了十多年三年前我才能够走路的。”

    丁勃心中一酸说道:“少爷苦了你了。不过老仆也要恭喜你。”

    齐勒铭道:“恭喜我什么?”

    丁勃说道:“少爷你的武功可是大大长进了。连冀北双魔也禁不起你的一击!嗯说来惭愧你是怎样打跑冀北双魔的我都看不出来呢!少爷不是老仆故意奉承你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已经比得上老爷了呢!你怎么练出来的。”

    齐勒铭冷冷说道:“差不多二十年的光阴我除了练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去做。前面十几年更是只能自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房子里打坐练内功。我也不知道练成怎样。不过凭我这二十年的苦功倘若只能打败冀北双魔那可还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丁勃心头一震暗自想道:“听少爷的口气莫非他是想打败武当五老方始心满意足。武当五老如今虽是都还活着但年纪最轻的一个亦已七十开外了见少爷现在的武功要杀五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亦非难事不过倘若当真如此胡来那可要掀起武林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了。武当晚一辈的人材辈出莫说他们会联同各大门派兴师问罪只凭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少爷也是打不过他们那许多人的。那时恐怕老爷也非受连累不可!”

    他心里惴惴不安试图劝解:“少爷你刚才说要我把你当作已经死了这句话从另一方面看也有点道理。古人说过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今日生。我不知道是佛偈是古圣先贤的说话但我记得非常清楚是老爷答允收留我做仆人的时候对我这样说过的。少爷你若是过去留有什么未了的恩思怨怨依老仆之见不如都算了吧!”

    齐勒铭道:“我只能把自己当作死人可我还不想做和尚。我也不想像你这样找一个‘好’主人!”说到‘好’字竟是带点诮的味道。

    丁勃对他这几句话听得不大懂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实是未能氓灭恩仇之念。他正不知如何劝解才好齐勘铭已是说道:“丁大叔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你劝解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丁勃道:“什么事情?”

    齐勒铭道:“刚才叫你做丁大叔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丁勃说道:“她就是你的女儿呀她名叫漱玉。是你离家之后三个月出世的。你没听见她在和我说要赶着回家见爷爷么。”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知道她是我爹的孙女但我怎知道她当真的我的女儿?”

    丁勃道:“少爷你怎能这样胡说?少奶贤慧贞淑在咱们家里的时候可没半点踏错行差!”

    齐勒铭冷笑道:“好一个贤慧贞淑的节妇那么我倒要问你你眼中如此贤慧贞淑的少奶奶如今是否还在家里替我守节?”

    了勃说道:“少爷当时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少奶奶要回娘家那也不能怪她。”

    齐勒铭玲笑道:“她是回娘家吗?你别以为我在荒山养病二十年什么都不知道:“

    丁勃只得说道:“少奶是否回娘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你们做夫妻的那半年时光她可没有对不起你。但少爷你……”

    齐勒铭道:“不错在她未入门之前我已经拈花惹草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但她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不想说给你听!”

    丁勃叹气道:“少爷俗语说清官难判家务事。不管是你对不起少奶还是少奶对不起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初总是你先对不住她。”

    齐勒铭道:“我已经死了她改嫁我不怪她但她不该抛弃女儿和人私奔!”

    丁勃吃了一惊心里想道:“看来他对少奶的事情知道得比我更多。”

    “老仆不敢遮瞒少奶是突然失踪的。但却不似是和人私奔。我是在家里看着她的自你离家之后少奶一直寸步不出闺房也从无陌生男子到过咱们家里与她见面!她突然失踪老爷还担心她是受人暗算呢。”丁勃说道。

    齐勒铭哼一声道:“你说得她那样好她既然寸步不出闺房又从何而来的仇家?”

    了勃说道;“老爷说、说……”

    齐勒铭道:“爹说什么?你为何不讲出来?”

    了勃一咬牙说道:“老爷说恐怕还是你连累她的。你在外面结怨太多你的仇家报复到你妻子头上!”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是爹爹的不肖子做了令他丢尽脸皮的事当然爹爹是要帮她骂我的了。”

    丁勃说道:“少奶的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尚未水落石出。少爷你也不必胡猜但漱玉总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长得很像你你不觉得么?”

    齐勒铭方始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却以为她像她的母亲更多呢。”

    丁勃松了口气笑道:“少爷最少你也承认她有几分像你了吧?那你还怎能怀疑她不是你的女儿。”

    齐勒铭似笑非笑的说道:“丁大叔要不是我觉得这小丫头有几分像我你早已没性命了!”

    丁勃不觉一愕说道:“少爷我可听不懂你的意思。”心想:“你的女儿像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齐勒铭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在荒山练了二十年功夫功夫练到什么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冀北双魔的厉害却是我自小就听得爹爹说过的因此吓得躲在一边不敢出手。后来那丫头来了。她不顾性命跑来帮你我可不能不顾她的性命了。万一她真的是我女儿我岂能让女儿丧在冀北双魔手下!”

    丁勃笑道:“不是万一是百分之百是你的亲生女儿。”

    齐勒铭道:“丁大叔我已经对你说了实话不是我想救你只是我想救我的女儿!所以你不必多谢我从这件事你还可以看出我有多坏!你不畏人言敢来会我我却竟然不理你死活的!”

    他在痛骂自己的时候丁勃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少爷你知道大叔心里在想什么?”丁勃笑道他自问自答:“一个人知道自己坏那么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

    “那是因为你太疼我的缘故小时候我做了坏事你也总是替我辩护。其实我早已坏得不可收拾了!”齐勒铭道。

    丁勃道:“少爷你能够自己责怪自己就好。少爷你还是回家吧。我用老命保你……”

    齐勒铭截断他的话道:“回家二字休提父不以我为子妻不以我为夫我回家做什么?丁大叔我只求你千万别对爹爹说你曾经见过我。”

    丁勃说道:“少爷你就算暂时不想见老爷难道你不想多见你的女儿一面?”

    齐勒铭道:“和漱玉一起的那个男是谁?”似乎为了避免丁勃缠他回家另起话题。

    丁勃说道:“他是近年声名最响的武林后起之秀名叫楚天舒。”

    齐勒名道:“他姓楚是不是扬州楚家的?”声调已是有点不大自然了。

    丁勃说道:“不错他正是扬州大侠楚劲松的儿子。”

    齐勒铭道:“哦楚劲松的儿子?”心跳的声音自己也听得见了。

    丁勃继续说道:“另外那个女子名叫姜雪君说起来和你们齐家也有点关系她的父亲名叫姜志奇和你的卫师兄是好朋友。你的卫师兄约在十年之前被人害死后来他的遗孤……”

    齐勒铭似乎不耐烦听下去一挥手打断丁勃的话说道:“我不管那姓姜的是什么人我早已不是齐家的儿子了什么卫师兄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说起了楚劲松我倒想问你一件事情。”

    齐勒铭烦躁的心情丁勃亦已感觉到了他心头卜通一跳讷讷说道:“少爷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声调不觉也变了。

    齐勒铭道:“丁大叔听说你和楚劲松交情极好有人还说你们是八拜之交呢对吗?”

    丁勃镇慑心神尽量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言过其实了。我老丁是强盗出身怎配与扬州大侠楚劲松结为兄弟?我和他总共不过见过几次面多少有点交情倒是真的。”

    齐勒铭道:“你到过他的家里吗?”

    丁勃说道:“去过一次说起来也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齐勒铭道:“听说楚劲松现在的妻子是填房你到他家里那年你见到他的新夫人没有?”

    丁勃说道:“那天很不凑巧他的夫人正在患病未能出来见我。”

    齐勒铭心里冷笑几乎冲口而出:“恐怕她是故意避开你吧?”不过这句话他终于忍住了。

    对这件事情丁勃自己也是一直疑心的暗自想道:“不知少爷还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过从他盯着这件事情来问恐怕他知道的是比我更多了。”

    “楚劲松壮年归隐没在江湖走动亦已有十多年。倒是他的儿子楚天舒在江湖上闯出了很大的名头。他和小姐是在洛阳相识的听小姐说似乎还曾经得过他的帮忙呢。咦少爷你你怎么啦?”

    齐勒铭握着拳面色十分的难看。

    他不一言转身便走。

    丁勃心头一震暗暗感觉不妙叫道:“少爷你去哪儿?”

    齐勒铭瓮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理!”

    丁勃叫道:“少爷你和我回家吧!你们父女都还未曾正式相见呢!最少你也该让你的女儿认你呀!”一面说一面追上来。

    齐勒铭反手一弹冷冷说道:“我叫你别理闲事你就别理!算我对不住你你给我躺下吧!”

    丁勃只觉膝盖一麻原来是给齐勒铭捏了一颗颗小小的泥丸打中了膝盖的环跳穴。齐勒铭说到“躺下”二字丁勃果然应声躺下。

    丁勃内功深厚齐勒铭这颗小小的泥九尚未至打得他不能动弹不过待他爬起来时齐勒铭已是早已去得远了。他的环跳穴气血亦未能立即畅通暂时是不能施展轻功了。

    ※※※

    齐勒铭摆脱了丁勃的纠缠心头的烦躁仍未能消反而更加好似包着一团火了。

    忽听得水声轰鸣原来是从山下流下来的溪水被巨石所阻陡的变成急流挟泥沙而俱下。山涧中心的巨石虽然兀立如故亦已“伤痕”斑驳在它旁边的几块大石头更是给急流冲击得摇摇晃晃了。

    齐勒铭忽地有个奇怪的联想觉得自己本来好像溪流假如没有“约束”大概是会平平静静的流下来的巨石一阻反而令得“平静的清流”变成湍急的浊流了。这是溪流对巨石的“反叛”就橡自己糊里糊涂的变成父亲的逆子一样。

    急流奔腾而下他却被卷进了回忆之中。

    他的父亲对他管束极严但也有不能不对他放松的时候。

    那就是在他父亲练上乘内功的时候。父亲练的这种上乘内功往往要“闭关”三五天的。所谓“闭关”并非真的有“关”可“闭”而是静室打坐非练到功完成、不会踏出房门。闭关之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然更不会分心管教儿子!

    父亲闭关的期间丁大叔就必须负起守护之责纵然用不着寸步不离也得经常在他父亲身旁照料。

    因此每当父亲闭关练功的时候就是他可溜出家门的机会来了。

    初时他还只敢到离家不远的小镇上吃喝玩乐后来胆子越来越大跑来邻县的县城胡闹去了。

    他们这家是在黄河北岸王屋山下的一条小村子隐居的王屋山在邵源县县城依山修建是千偏僻的小山城远不及邻县济源的繁华。

    在济源县城他有一个表哥。他的父亲武功天下第一但他的母亲却是大家闺秀一家人都不会武功的。他的表哥年纪比他大得多家道已经中落开个私塾教书维生。他跑到邻县一来是怕在小镇上胡闹容易给父亲知道二来邻县有表哥可作护身符要是父亲问起他可以说是去跟表哥读书。他到了济源有时也会在表哥家中住一两天他天资极好跟表哥读半天书已是胜过别人读十天八天要是父亲当真问起的话表哥也会为他证实的。这只是他预防万一而已事实上这道护身符从未用过。他的父亲那几年正在练上乘内功几乎可说是闭门不出。他的表哥是个文弱书生没有要事也不会到他的家里来。而且他每次到邻县去也总是算准了时间在他父亲“开关”之前回家有丁大叔给他遮瞒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偷偷离家。这是他在二十岁之前的事情二十岁之后他一向的“循规蹈矩”已经获得父亲的信心更是可以行动自由了。”

    济源是个大县县城里有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渐渐他就交上了一班酒肉朋友甚至黑道中人。吃喝玩乐非钱不行在黑道朋友带引之下他也开始去偷富户的银两了。钱容易到手人也越变坏酗酒嫖妓无所不为。

    令他变坏的还有比嫖妓更甚的事情。

    一个妖冶的女子似是在浪花中隐现对着他媚笑。他面对冲击岩石的急流心里想道:“丁大叔顶多只知道我在酗酒嫖妓要是他知道我未满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一个以心狠手辣而又以淫贱著名的女飞贼做情妇他更不知道要多么心惊了!”

    这个女飞贼“卖解”(跑江湖的杂技艺人)掩饰身份通过他的黑道朋友在济源和他搭上。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当时江湖上有一对行为邪恶的姐妹花也最负“盛名”的女飞贼。姐姐穆好好外号“金狐”;妹妹穆娟娟外号“银狐”。姐妹都是面无数姐姐金狐一来嫁了陕甘道上的独脚大盗铁臂猿巴大山妹妹银狐则一直未婚。在济源变成他的情妇的就是银狐穆娟娟。

    最初他只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情想不到就此不能摆脱。

    穆娟娟有千种风情万般娇媚一勾搭上他就把他迷上了。

    但也只是止于“着迷”而已。

    假如现在有人问他:“你是否曾经爱过穆娟娟?”他将会感到很难回答。

    但在当时他只是迷恋她的风情迷恋她的美色连“戏假情真”恐怕也还谈不上的假如当时有人问他他一定会答:“我怎样会爱上这种风尘女子?”因为他虽然不知道穆娟娟的底细但最少他已经知道她不是“良家妇女”。

    尽管他有放荡的一面这放荡不过是等于孩子玩火一般。有一类特别顽皮而又特别富有好奇心的孩子由于受到大人严厉的禁止偏偏要去尝试。烧痛了手指他才后悔。终于堕落那是后来的事情;最初他并非“甘于堕落”的。

    放荡的另一面是自视极高他可以和那些酒肉朋友玩至得意忘形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和那些朋友划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他不满意父亲的拘束但他也从来没有忘记他是武林第一高手的儿子。那些人根本就不配和他做朋友。

    在他的心目中穆娟娟虽然不同于一般妓女他是对她待别喜欢有时甚至几乎可以把她当朋友。但他从来没有想地这要她做妻子。对她他需要的只是“情欲”并非爱情。

    他要的是名门淑女是一个足以和他匹配的才貌双全的妻子。

    而这个理想中的妻子他的父亲也给他找到了。

    他的父亲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庄正光庄、齐二家乃是世交和齐家一样庄家也是武学世家。不过到了庄正光这代家道已经中落因此他应扬州最大的一间镖局——江南镖局之聘十多年前携同幼女到扬州去做江南镖局的总镖头。

    正当他和穆娟娟打得火热的时候庄正光告老还乡路经邵源特地到齐家拜会老友。

    庄正光的女儿名叫英男小时候和他也是相识的。庄英男那时还是个黄毛丫头他们总共也不过见过几次面。对这个黄毛丫头他早已没有印象。

    想不到十多年不见这个黄毛丫头已经长成一个十分标致的大美人了。

    他的父亲对这位世侄女更是喜欢立即向老友提亲应正光也立即答允。

    庄家在山西绎县从邵源前往还有七八百里路程。为了避免迎亲送嫁的麻烦两家谈妥很快便即择吉成亲。应正光待女儿出嫁之后方始独自回乡。

    虽然是父母之命他的心里也是很满意这头亲事的。

    早在他未曾定亲之前丁大叔已经委婉的劝过他:少年人血气方刚偶然的放荡形骸是免不了的但该适可而止。

    在他订婚那日他也曾许下誓愿从此专心一意爱自己的妻子尽管他还忘不了穆娟娼的千种风情他已决心不再拈花惹草了。

    谁知事也愿违结婚之后他才现婚姻生活远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满。

    不错妻子很美但却是个“木美人”他要给她画眉她却嫌他轻薄;他挖尽心思编织美丽的言辞与她谈情她却一声不响。

    然不能全都怪她却也是由她所致!

    但她也的确曾经对他好过别的不说她本来是个喜爱繁华的人许多年来却甘心与他共度荒山岁月。何况她虽然毁了他的前途却也曾救过了的性命。

    对她来说难道她不是也曾为他牺牲过一切么?

    是恩是怨?是爱是恨?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判断了这笔糊涂帐是算也算不清的。

    这笔糊涂帐他也不想算了目前他想的只是怎样和她分手使得彼此好过一些。因为她刚刚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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