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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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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蟠儿脸色灰败,又急又怕。原来他见官兵人多势众,顿生逃遁之心,暗想自己终年在新安江上打滚,水性极好,待会混战一起,大可纵身入江逃命,谅官兵也奈何不得。又想船毁了还可再造,部属死活更不必放在心上,现如今朝政糜烂,天下汹汹,挺而走险之辈多如过江之鲫,还怕招揽不到部属?只是体内的“刮骨阴劲”实是心头大患,是以先对吴俊搪之以词,令其不致立即下令攻击,转身便来恳求霍梅意,求他为自己化去“刮骨阴劲”。
这时他无计可施,只得回身望着一众部属,沉声道:“眼下咱们被官兵围攻,人单力薄,你们又怎么说?”
船上的这十数名排帮帮众除极个别而外,余者尽是身负血债、官府行文张榜通缉的亡命之徒,听得舵把子询问,计较眼下形势,均知拼死一战,或可捡回一条性命;要是不战而降,落入官府手中,数罪并罚,多半还是九死一生,绝无活命之望。当下众口一词,都说宁可一死,也要和官兵决战到底,拼他个鱼死网破。
江蟠儿见众人为防官兵听到,说话时压低了嗓门,但神态都极为坚定,稍感宽慰,当即吩咐一名手下去底舱传令,命众水手尽力划桨,加速航行。堪堪吩咐完毕,便听吴俊在浓雾中大声喝斥道:“江蟠儿,时辰已到,为何还不见你下令降帆?本尉警告你,切莫耍奸弄鬼……”江蟠儿冷笑一声,脸上阴鸷狠毒之色骤盛,从身旁一名帮众手中取过一张铁胎硬弓,搭箭上弦,狠狠道:“好!这便落帆。”运弓如满月,照准话音来处,便是“嗖”的一箭。
只听“啊哟”一声,那吴俊痛得哇哇乱叫,骂道:“好啊,江蟠儿你这奸贼,胆敢暗算本尉,本尉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啊哟……啊哟……孩儿们,擂鼓三通,搭箭上弦;号角一响,火箭齐发。”虽然连声呼痛,但语声高亢,显然是江雾遮视,江蟠儿听音辨位射去的这一箭,并未射中他要害。
江蟠儿听得船身两侧战鼓响起,暗暗叫苦:“糟了,官兵携有火攻之物!”情知江面风大,官兵如用火攻,自己这船通体刷涂桐油,再加上风助火势,委实不易扑救,直有灭顶之灾!其实他这船上虽也有硫磺、松脂、青油、破布、棉絮等火攻物事,但一来为数不多,二来官兵分乘十数艘小艇,太过分散,他纵然下令也用火攻,怕是收效不大。可官兵若用火攻,情形便迥然不同了,排帮此船甚为庞大,转向驶避不易,实是众矢之的。
江蟠儿想到此处,已是满头大汗,正当焦急惶恐之际,忽听江面上又有一人说道:“吴校尉,且请暂缓攻击,待鄙人再向排帮众人劝上一言。”说话声近在吴俊一侧。吴俊道:“风大侠吩嘱,末将敢不从命。只是这些人无法无天,都是些听不进劝的亡命之徒,风大侠又何必多费唇舌?”原先那人道:“我辈行事,但求心安理得,但求无愧于天地!劝不劝在我,听不听在他。”话声甫落,战鼓声已是嘎然而止。
那人朗声道:“江舵把子、排帮众位好汉,请听好了:鄙人正一教风去尘,有言相劝。吴校尉今番奉命行事,衔尾而来,弓箭、硫磺、青油等火攻之物无一不备,此刻江面风大,吴校尉倘使下令放射火箭,大船登成一片火海,诸位实有白骨之累。纵然有人跳水逃命,但众官兵弟兄驾驶快艇,以逸待劳,诸位扪心自问,能逃出生天么?只要各位缴械投诚,风八虽是区区之辈,也懂得江湖道义,定会去官府为诸位好汉求情。我风八人微言轻,自然不在话下,但凭本教盛名,料想官府也不能不给风某人三分薄面,虽不能令诸位无罪赦免,减刑从轻发落却是大有可能。风八这一番心思,实是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不忍见诸位葬身火海,还望诸位三思!”
这人如此一大段话说将出来,中间毫无停顿喘息之处,语声虽不很响,可巨舸上人人如闻耳侧,兼之言词恳切,真心诚意规谏劝降,众盗伙听了,纷纷望向江蟠儿,内心颇为所动。江蟠儿听了,面色更为阴沉,见部属全都注视着自己,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
方破阵、霍梅意身在大船左侧,听了这话,互望一眼,一个道:“风去尘!”一个道:“八师伯祖!”双双探出头去,可惜江面上兀自漫天浓雾,无法看清说话之人。江蟠儿忽大声道:“说话之人可是江湖中有口皆碑、人人称颂的‘笑面老虎’风去尘风大侠?”
那人哈哈一笑,谦声道:“什么‘笑面老虎’,这都是武林同道的玩笑之词,鄙人可不敢当此大号,区区正是龙虎山风去尘。足下可是江舵把子?”江蟠儿冷笑道:“素闻风大侠古道热肠,面善心慈,为人最是行侠仗义,因此才有江湖朋友以此雅号相赠。嘿嘿,直到今日,在下方知江湖传言原多虚幻之语,殊不可信!”风去尘道:“江舵把子何出此言?”江蟠儿道:“在下也请风大侠扪心自问,尊驾今日助纣为虐,助官府围攻武林同道,又何来半点‘扶危济困’的侠义风范?”此言一出,对面江上再无半点声音,风去尘似被江蟠儿这锐利的词锋给问住了。官兵、排帮双方,再无一人说话,整个江面上只听得风声修修,江水鸣咽。方破阵疑云满腹,团然莫释,怎么也想不明白风去尘会在此处出现?不由自主,又向霍梅意望去,盼他能替自己解开这个迷团。霍梅意摇头道:“你别瞧我,老夫和你一样,眼下也是半点都摸不着头脑,也弄不明白你的这位八师伯祖怎会同官兵搅在一起。”呜……呜……猛地里,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刹时间风吹浪击声相形见拙,全被号角声掩没,整个江面上,甚或整个天地间,似都已万籁俱寂,只剩下这凄越的呜呜之声。
突然,一道亮光冲破浓雾,在江面上划过一道闪亮直线,冲方破阵疾飞而来。方破阵高声惊叫,猛地蹲下身子,只听“嗒”的一声,一枝火箭从他头顶飞过,插在了甲板上。紧接着,江面上空火箭齐飞,如流星破空,排帮巨舸上嗒嗒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火箭一经**木板中,油脂四溅,火星乱爆,登时燃着了船身。
江蟠儿高声下令:“弟兄们,高举盾牌,靠舷而立,挡住火箭!”江面上吴俊也是纵声传令:“儿郎们,抬高箭头射风帆!”语声甫落,啪啪声响处,桅杆上高高挂起的巨大风帆早已中箭,顷刻间浓烟滚滚,大火冲天而起。
方破阵忽“啊呀”一声大叫。霍梅意回身问道:“怎么,你中箭了?”方破阵一跃而起,发足向船舱奔去,边跑边道:“没中箭,小禾还在舱中,我快去叫醒她。”就在这时,一枝火箭横飞过来,朝他左肩射去。霍梅意叫道:“小心!”右手一扬,照着火箭便是一记“劈空掌”劈出。那枝火箭被他凌厉掌风一扫,中途折向,斜斜**舱壁中。
方破阵暗呼好险,闪入船舱通道之中。来到小禾舱房前,高声叫道:“小禾,快起床,出事啦!”
小禾昨晚被方破阵亲了一口,当时虽说是严词厉色地大加嗔怪,但她女儿家心思百伶百俐,却也难脱娇情自饰,故作姿态之嫌。负气回舱后,一灯如豆,她运针如飞,将手中的活计赶工完毕,上床歇息时,已过了子牌时分。躺在床上,芳心可可,脑海中所浮现的,竟全是少爷在自己颊边的那轻轻一吻。想起少爷平日待自己的好处,不禁一阵欢喜,一阵害羞;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由得愁肠百转,自贻伊戚。如此思前想后,恍恍忽忽,直到三更天才睡去。她晚睡入梦,连江面上的战鼓声也是吵她不醒,此刻方破阵用力拍门,近在咫尺,这才一惊而寤。方破阵在门外又唤道:“小禾,你快开门。”语声焦虑,显得急不可待。小禾粉颊一红,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拥被坐起,道:“谁在外面,是少爷么?”方破阵催促道:“是我。你快开门,让我进来。”小禾心跳更剧,怦怦之声连自己也是清晰可聆,颤声道:“三更半夜,你……你到我舱中做什么?我不开门。”方破阵急道:“什么三更半夜,天都亮啦。你怎么还不开门?出大乱子啦!”小禾道:“你骗人,我才不上你的当,说不开就不开。”方破阵在门外急似热锅上的蚂蚁,跺脚道:“你这丫头,好端端我骗你干么?你要不信,自己打开窗户瞧瞧。”小禾听他语调更加急促,的确不像是在哄人,便下床打开窗户,一瞧之下,险些儿软倒在船板上。只见窗外火箭横飞,东一枝、西一枝,尽向船身射来;江面上烟雾弥漫,杀声阵阵,鼻端更闻到一股难闻的油烟味。忙去打开舱门,方破阵一闪而入,她惊慌失措,一个劲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抬头,忽见方破阵神情有异,怔怔地望着自己上身。
她顺着方破阵的目光低头一瞧,“啊”的一声,慌忙环臂遮住胸口。原来方才她下床急了,身上只穿了件贴身亵衣,胸前裸露出一大片玉肌雪肤:酥胸半裸,乳沟隐现,竟教少爷看了个饱。这一下,直羞得她满面飞红,连头也抬不起来,嗔道:“你看什么呀?还看,还看,你不是好人!”
方破阵蓦然惊觉,脸上也是一红,道:“快走,快走,逃命要紧!”拉起她的小手,往外便跑。小禾用力一摔,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嗔道:“呸!我这付模样,怎走得出去?”回身穿好青布长裙,又将方破阵那件业已完工的新衣衫叠入包袱,这才与方破阵一同出舱。刚出甬道,一枝火箭迎面飞来。方破阵眼明手快,忙将小禾往自己怀中一按,双手一搂,护住她头脸及上身。那枝火箭擦着他右耳,呼啸而过,掉入船身另一侧江中。但火箭上滴落的油脂火点,已溅上他肩头,一触布衣,立时燃烧起来。他连忙放脱小禾,弯臂去拍打。小禾叫道:“空手拍不得!”扬起手中的包袱,拼命朝他右肩扑打。拍得三、五记,火苗熄灭,冒起一缕青烟。小禾舒了口气,见方破阵肩头衣衫已被烧穿一个大洞,肌肤上烫出了两个大水泡,好生心疼,一边往上面吹凉气,一边问道:“痛得厉害么?”方破阵本已疼得火辣辣的,听她一问,道:“不碍事,这点烧伤不算什么。”
一语未毕,忽听霍梅意在左舷大叫道:“你们两个别在那儿磨蹭,不要命了?快到老夫这边来!”这时大船上已有多处着火,火苗窜起数丈高,方破阵、小禾终究年少,眼见火势猛烈,事态危迫已极,均觉惶恐。心想霍梅意神通广大,也许能救自己二人脱离火海,一听他叫唤,想也不想,拱肩缩背,冲到他身后。霍梅意直立舷旁,神色如常,一见有火箭冲自己这边射来,便劈掌弹指,将来箭一一震入江中。他宽肩厚背,身材高大魁伟,足可将方破阵主仆遮住。二人躲在他身后,见火箭再也射不到自己,心下稍安。
小禾问道:“霍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咱们能逃下这船去么?”望了望四下里的火头,惧意犹存。
霍梅意也不回头,仍然注视着江面,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但要逃下船去,想来总不是难事!”二人一听,俱感喜慰。小禾正要问他怎么个逃法,忽听“咔嚓”一声,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回头看时,却是风帆燃烧,连带桅杆一并烧断,倒下来砸在了甲板上。排帮众人见主桅烧断,惊声四起。江蟠儿情知主桅一倒,航速骤减,再要冲出官兵的围剿,那可就更难了,心一横,惨然下令道:“弟兄们,不必再抵挡了,大伙儿跳水逃命去罢!”众人早盼他有此一言,发一声喊,登作鸟兽散,纷纷纵身跳入江中。然而官兵小艇游弋于江面之上,早有防范,此际雾气稍散,视距已可达三丈之远,众官兵一见排帮帮众弃船逃命,当即划动木桨,长枪利刃,尽往众人身上招呼。但听得惨号厉呼接连而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遭了官兵毒手,沉尸江底。
方破阵、小禾听得江中惨呼声不断,惊骇莫名,连脸色也变青了。霍梅意眼见巨舸上火光处处,船板、龙骨断裂之声时不时传来,心知沉船在即,当下指着不远处的一艘小艇,对方破阵说道:“方破阵,你看清前边那艘小艇了么?”方破阵顺指望去,果见前方四、五丈之外有艘小艇,小艇上战旗飘扬,隐隐约约立有好些人影,道:“看清了。”霍梅意道:“好,咱们杀官兵,夺小艇!”方破阵一怔,道:“你是说咱们夺过官兵的小艇,然后驾船逃走?可那小艇离这儿太远,我和小禾没法子上去。”霍梅意哈哈笑道:“这容易!老夫将你抛掷过去,凭你小子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当可挡得住官兵的三五着进攻,不出眨眼工夫,老夫背负着小禾便也到了。”
方破阵见正前方那艘小艇在江雾中忽隐忽现,艇上众官兵执弓持枪,不由得心下惴惴,可当此之际,除此而外实无别法另途可以逃生,沉默片刻,咬牙道:“好,便是如此!”小禾却急了,忙道:“霍公公,那艘小艇离咱们太远,你能将少爷抛准么?就算不会令少爷摔伤,可有那许多官兵,要是一起向少爷动粗,那怎么办?再说,你背着我,能跳得过去么,当真不会掉进江中?”当此紧急关头,她兀自絮絮叨叨,霍梅意大感厌烦,皱眉道:“你若担心掉进江里喂王八,那便独个儿留在船上好了。”小禾瞅了瞅满船的腾腾烈焰,不寒而栗,道:“那我还是让你背我。就算真得掉进江里,大不了弄湿一身衣衫,我从小便会泅水,又淹不死我,怕什么?”方破阵忽道:“霍先生,能稍等片刻么?”霍梅意道:“你又有什么事?”方破阵道:“我要下底舱去瞧瞧鲁大哥。”霍梅意见两小此情此景,仍旧夹缠不清,一个胆小如鼠,生怕掉入江中;一个则妄充义气,大祸临头,仍要顾及他人是否平安,不由得大怒,喝道:“混小子,眼下这船上大火冲天,甬道早已堵塞封死,你怎还能下去底舱?”不由分说,一手提着方破阵的衣领,一手抓住他腰身,大喝一声:“去!”双臂一送,顿时将方破阵远远抛了出去。
离开霍梅意双手后,方破阵只觉一阵腾云架雾,下坠之处,恰好是那艘小艇上空。他在空中一挺腰身,看准落脚处,咯噔一声,落在了小艇后艄。
刚站稳身子,便和一人打了个照面,跟着和这人一同惊叫出声:“怎么是你?”只见眼前这人相貌猥琐,三十不到年纪,正是前日夜晚不期而遇的师叔杨顺。他问道:“师叔,你……”突然间,一枝红缨枪疾刺而至,他赶紧向右侧避开,左手伸处,已抓住枪杆,跟着顺势往后一扯。一名官兵连人带枪直跌出去,扑通一声,掉进江中。
小艇上众官兵见他从天而降,本就惊骇万分,这时见他一出手便将一名弟兄扯入江中,只道他是排帮帮众,纷纷骂道:“排帮小贼,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各挺兵刃,向他围攻过去。
杨顺忙道:“各位大哥,且慢动手,这孩子不是排帮盗伙,他是兄弟的一位师侄,各位千万不可误会,不可……”话犹未了,只觉眼前白影闪动,艇中又多了一人。定眼看时,才知大谬不然,艇中并非只多了一人:来人似是天外飞仙,奇形怪貌自不待言,奇的是背上竟还负着一人,而那背上之人青眉朱颜,敢情还是老相识,正是日前和自己犯过口角的那位小妞儿、臭丫头。他上前喝道:“喂,你这胡番是什么人?可是排帮贼子?”
杨顺不识霍梅意,霍梅意却认得他,将小禾从背上轻轻放下,跟着双眼望天,对他毫不理睬。
众官兵见小艇上奇事迭起,看清方破阵身形虽与**无异,可脸相的确还是个孩子,听杨顺那么一说,又见霍梅意长相奇特,眉宇间大有凶狠之色,哪里还会同他客气?都撇下方破阵,回身向他扑去。霍梅意冷笑一声,振臂挥袖,“扑通扑通”几声,那几名官兵好似顽石沉潭,尽皆落水。
杨顺惊道:“你这厮狗胆包天,竟敢殴击官兵,定是排帮贼徒无疑,且让正一教弟子来收拾你!”挥拳朝霍梅意面门打去。
方破阵暗道:“该死!你怎敢对霍先生动粗,那不是老虎嘴上拨毛,自寻死路么?”叫道:“霍先生,请你手下留情,不可伤害我这位师叔!”
霍梅意本想将杨顺一脚踢入江中了事,听方破阵这么一叫,心想:“今晚官兵围剿排帮,这事好不蹊跷,想必同岳去病、风去尘二人不无干系,这杨顺是他们的师侄,相偈出京,定知其中隐情,老夫便送方破阵这小子一个人情,饶此人一命,让他来替老夫解开心中的疑团。”心念至此,脚尖微晃,一连踢中杨顺身上好几处**道。
杨顺**道被制,咕咚一声,摔倒在艇中。他惊惧交集,**刚一触及小艇底板,当即纵声呼救:“五师伯、八师叔,我被人……被人制住了**道,动不了啦!”
他这里话音刚落,远处江面上立刻响起一个声音:“杨顺,你别慌张,我和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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