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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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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地伊莎妹子,听说你被个丑八怪给甩了?”某个和她互相看不顺眼,经常你讽刺我我嘲笑你的侯爵家闺秀,公开用这个话题来揶揄她。

所以她正坐在野蛮人的办公室里,准备狠狠地训斥一番。

房间装潢得考究,地板上铺着最上等的橡胶木。这种木头的质地酥软,踩上去又软又舒服,办公桌上摆着几本皮面装帧的厚书和一大叠报纸,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书,书名叫《霍贝尔人的原始法》,里面密密麻麻地铅字和一条条琐碎的注辞让伊莎有些发昏。

“……那是一种强力,它贯彻着野蛮法则地精神,将愤怒与报复充斥于规则之中,这虽基于人本主义,但法律却不能混杂入人的情绪。必须冷静、无情……什么烂书。连插图都没。”姑娘想,在她的概念里,书应当和配满彩画与广告的时尚杂志是等同的。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把伊莎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扔下书,又觉得这举止太示弱,于是轻微地咳嗽两声,端坐起来,瞟着眼观察面前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福兰。

衣服倒剪裁得体,没有浮夸的闪亮饰物,他走到门边,将黑色风衣和宽檐帽子挂到珐琅漆衣架上,衬衫胀得鼓鼓的。显露出一具异常雄健的男性胸脯,有着阳刚的优雅,手臂上也没有想象中又黑又密地汗毛,脸部被无数纵横交错地伤疤完全毁容,表情却很严肃,微微泛着点红的瞳仁正泰然自若地望过来。

“五分钟。”他的声音轻柔而富有节奏感,活像个生活在书本里地学者,与粗扩的外貌产生了奇妙的维和感,以至于伊莎没弄懂是什么意思。“呃?”

“女士,你有五分钟时间说明来意,我非常忙,四点左右,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伊莎立即在诸多恶意的评语后面,加上了没有教养的字样,这么冷淡地对待一位淑女,完全不是绅士应有的行径。

“我是伊莎·唐·莱因施曼。”

“哦,是金雀花家族的小姐?有何贵干?”语调平淡,“你是有生意上的事务吗?”

“难道你没听说过,或者不记得我的名字?”伊莎觉得恼火,她难以忍受这种冷漠的无视。

“喔”,男人稍微思索了片刻,“我虽然和莱因施曼有生意上地来往,也保持着一定的友谊,但无法记住每个成员的名字。”

“该死!”伊莎突然觉得自己来这里是个错误,她企图和没记忆能力的野蛮人沟通,只能尖叫着嚷道,“必须告诉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只要我的父亲,抑或佩姬表姐,像你提起有关于我的话题,你都得回答”不,!”

姑娘喘着气,脸颊涨红,她等待着男人说点什么。

“还有两分钟。”福兰平静地看了看表,“如果你再没别的事,我乐意将会面的时间缩短。”

如果我够力气,真想掐死他。姑娘想。

※※※

    雪亮地光线将里德尔从意识的灰色地带拖了出来,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位警察打扮的男人围在身边,“发现受害者了,叫医生来。”有人嚷道。

“你们是……”他几乎发不出声音。

“先生,我是蒂罗莱警察总署的巡佐,请放心,您安全了。”

安全?

疼痛让里德尔从暂且的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爬起来,急急地问道,“绑匪被抓住了吗?”

巡佐面露难色,“我们是接到线报,才找到这里的,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看到里德尔神情不悦,解释道,“歹徒逃得很匆忙,甚至屋子都没收拾干净,我想能找到线索的。”

“那就去查。”里德尔望了望断指处的伤口,干枯发黑的血渍让这个模样英俊不俗的贵族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凶残。

………………………………………………………………

第七章 疯子是梦么?

佩姬脸上荡漾着渴望的笑意,眸子里流盼着的热情,她比他大五岁,正值女性灿烂到极致的年龄,连呼吸都带着香甜的诱惑。她浑身赤裸,除了脚上鲜红的,鞋跟足有半尺高的马靴,和脖子上皮革的项圈,再无半丝片缕。

“你要干什么?”他觉得心脏拼命跳搏,仿佛正有几百匹奔驰的马拽着,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做的,便是你正在想的。”佩姬声线沙哑,带着赤裸裸地挑逗,她轻咬他的耳朵,将手慢慢伸入睡衣扣子间的缝隙,轻轻抚摸,冰冷的触感让他开始呻吟。

“噢,请……请再用点力。”他喘息,浑身发抖。

力度似乎重了些,但不够。

“再用点力。”

还是不够。

“天,求您了,践踏,用力地践踏,让我感到痛,感到正在受折磨,这便是我正在想的!”他忍不住了,大声嚎叫,“请让我兴奋,鞭子……蜡烛……狗嚼具……什么都依你,等会再轮到你,你也得依我。”

剧烈的痛苦让他达到了高潮,让他眼球无意识地转动,让他醒了过来。

他滚到床边,脑袋正抵着床头柜的桌角,房间里阴郁幽暗,仿佛充满了诸多无形的魂灵,它们包围住他,无声无息地奚落与嘲笑。

果然是个梦。

“又来了……我该冲个澡了。”朱利尔斯·冯·科摩感到满身热潮潮的汗,睡袍的裤裆湿了一大片。

穿过走廊时,朱利尔斯看到妻子的房间还透露着淡淡的光,那张紧合的门遮挡了他的梦,拒绝了他的爱,他不由得又开始想象方才的梦境。

所有人都认为,拜伦地储君是个无害的好人,女孩儿陶醉地赞叹他的温柔,男人们则暗暗讥讽他的柔弱。总之,在物质社会中,好人、温柔或者柔弱,都算不上是个好形容词。

而对朱利尔斯来说,他觉得自己正处于地狱之中,一个孤寂,被欲望所煎熬的地狱。

他爱佩姬,刻骨铭心地爱。疯狂地爱,就像他爱那些曾养过的波斯猫。

猫真是种充满魅力的动物,野性勃勃,倨傲得藐视着主人,和他珍爱的妻子一般。

那些猫哪里去了呢?朱利尔斯记不起来了。

他得先去洗个冷水澡,也许自渎几次,让体内地火焰冷却。

浴室镜子里印着的美男子,有张苍白文雅的脸,身体消瘦,他看着镜子。里面的人仿佛正懦弱地避开他的凝视。他想起了父亲。

他伸出一只手死死扶着墙壁,感到突如其来的头昏眼花,胃中一阵痉挛。眼皮不断地跳动。

周围的一切都荡起了涟漪,一副副破碎的片段浮上心头……

“绘画?诗歌?戏剧?”父亲嘲弄着,却因为说话的声音过大,引来了咳嗽,“所谓的情操和文采,是有力量地人,继续充实自己地彩衣,你得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学习那些能保护自己,能掌控他人的东西。”

父亲弯下腰。期待又严肃地说,“我地孩子,我爱你,不想你变成一个懦夫,科摩家族永远是拜伦的王,一位大君应当坐在御座上。”

这是爱么?

朱利尔斯不清楚,他只知道,父亲总是警惕又忙碌,从未听到。他温和地和自己说过话。身边的护卫侍从,没一个能交流的,只会回答,“是,我的殿下”或者“请别,很危险,殿下。”

孤独感让朱利尔斯发狂了,他不了解《君主论》和《强硬手腕》那些经典著作的内涵,只知道死记硬背,他用锐利地刀片割自己的手臂,疼痛让可怜人感到他不再是具行尸走肉。

“你再干什么!”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赶来,揭开他的衣袖,心疼不安地看着结疤的伤口,问道,“疯了吗?”

“不,我发觉自己怕疼,所以想锻炼忍耐。”慌乱中,朱利尔斯撒谎了。然后他看到父亲眸子里闪烁着赞许,“好孩子,科摩家的后代都是坚强地人,但这种锻炼的法子太疯狂,你可以……”

朱利尔斯没在意父亲的循循善诱,他只在心里呐喊,“父王夸奖我了!”

他突然爱上了受痛的感觉。

另一个人生中的意义,是十一岁那年的某个夏日。

他瞒着父亲,躲在花园里,想模仿昔日那些伟大和永恒的诗人,创造一行长诗。

他绞尽脑汁,用繁花似锦的修饰语来妆点文字,浑然不觉外界,直到一只纤细,皮肤白净得宛若透明的手,蛮横地将写满字地纸夺了过去。

“……那是装我罪恶的灵框,蛆虫、苍蝇和腐烂,地狱的尽头,我的归宿……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的是位穿着男式夹克,头发短短的姑娘,她不以为然地评点着诗词,“无病呻吟,毫无力度。”

她背对着阳光,脸庞被阴暗的影子笼罩,金色的灿烂的光顺着她的身躯蔓延,一瞬间,朱利尔斯以为自己看到了游步人间的美神。

“我……我是想写首诗,力图描绘出绝望心境,您知道,悲剧往往是不朽的。”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只靠美丽的文辞,写出来的也是苍白无力。”

“您很懂诗与艺术?”

“不,我烦那些东西,不过世上许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她斩钉截铁地说,“力!不论是欢喜,还是悲哀,文字想打动人心”必须充满力。”“那什么是力?”

“嗯……”对方好像没词了,她跺跺脚,仔细想了片刻,忽然把手中的纸揉个粉碎,“瞧,这便是力,把喜欢的、珍惜的事物打烂,破灭。”

朱利尔斯不知道这位刚成年的姑娘只是在嘴硬,他从未见到过,有女性用如此成熟的口吻和他交谈,宫廷里的都是群说话细声细气的侍女,他又懂了两个词:“倾慕和……毁灭。”

他去问父亲那个女孩是哪家的小姐。“金雀花家族的长女。佩姬·唐·莱因施曼,我见过一次,小小年龄,就和她那位公爵父亲一般,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

朱利尔斯没听出来父亲话语中地厌恶,他只念叨着那个名字,“佩姬。”

“佩姬。”他无意中触碰到了水莲蓬头的开关,冰冷的水让朱利尔斯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水虽寒冷,却浇不熄胸腔中的火,他又想起来了饲养过的那些猫。

他摸索着,从衣服内兜掏出一支被撕去标签的小玻璃瓶,匆忙吞下三颗黑乎乎的药丸。

第二天,出现的妻子面前地朱利尔斯,依旧笑容温柔,举止文雅,无论是谈吐、用餐还是细微的肢体动作,都完美得能当礼仪课上的模范。连最注重仪表的绅士也自叹不如。

良好的教育和皇室的优雅。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睡得可好?”他用银柄的餐刀切下一小块煎嫩排,“昨晚凌晨,我还瞧见你房里亮着灯。迟睡对健康有不良影响。”

“你偷窥我了?”佩姬挑着眉毛,把沙律包沾着盘子里的酱汁匆匆咽下,这动作很粗鲁,但姑娘做起来却带着一种豪爽的俐落劲。

“不要误会。”朱利尔斯有点害羞,“无意中看到的。”

“我在思考弟弟被绑架地事情。”

    “前天不是已经传来了消息,里德尔获救了,虽然被残忍地切掉了尾指。你别因此过于忧愁了。”

为他发愁?佩姬不屑地想,她说道,“绑匪地行为逻辑很古怪,我觉得挺有趣。”

“古怪?”

“绑架只出于两个目的:利益和报复。从头到尾。歹徒都没有要求一个铜角的赎金,而报复?杀掉八个保镖,与莱因施曼一族为敌,只为了砍断他地一根手指?这复的哪门子仇。俗语说雷声大,雨点小,总有古怪。”

    “可能是个行事毫无理智的疯子所为。”

“神经失常的人,往往走极端,只注意眼前的快意和满足,他们对周遭的事物疑神疑鬼。认为世上所有人都想谋害他,于是要么选择躲避,把自己藏得死死的;要么发狂,袭击他认为威胁到自己的人,歹徒动手了,又轻描淡写地放了里德尔,要知道,金雀花原以为这是场政治上的阴谋,还准备着应付所有突发状况。”

“精神失常有很多种状况,躁狂、抑郁、焦虑,还有些人更特殊,比如我知道一个病例,有个病人,平时仪表堂堂,为人严谨极了,但只要犯病,居然会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裸奔。而且事后还对发生过地事一无所知,完全没有记忆。”

“我才知道你还是个脑病专家。”

朱利尔斯含糊不清地回答,“书上偶尔读过的,觉得很奇异,所以记了下来。”

“所以,那个歹徒,就算是疯子,也是个非常特殊的疯子。”佩姬耸耸肩,“我挺想念坦丁的。”

    “只要你乐意,提前结束蜜月也无关紧要。”

“在回去前,我还想到个地方瞧瞧,可惜没有资格入内。”

“拜伦的储妃,我的妻子,难道还有什么场合不能去?”

“圣格朗王家研究院。”

朱利尔斯舌头似乎打了结,他停滞了一阵子,“以前那地方没什么,但现在……”

“永恒之柜,安诺的圣物,我想看看,能让约安……不,父王为此发狂的神器,到底是什么模样。”她直言不讳。

“佩姬,我不愿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但,”朱利尔斯地声音有点颤抖,又带着恳求,“为何你会知道这个秘密?我爱你,不想在纯洁无暇的爱情中掺杂入政治,我不是傻子,不会不清楚金雀花和皇室间肮脏的斗争,但我不愿去想,只要你能陪伴在身边。父亲身子很不好,如果传言中的光明之印的圣物真的那么神奇,可以让父亲恢复健康,我不能让该死的政治打扰他最后的希望。”

“你总算有了点勇气,表现得不错。”很难得,佩姬给了他一个笑脸,“和我出身的家族无关,单纯个人的好奇心,你不必清楚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保证,绝不会做出对父王不利的举止。”

当然不会。想彻底脱离金雀花的掌控,目前还得依靠约安八世的威严,直到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他老人家得安稳地继续活着。拜伦的局势平衡,还不是被打乱的时候。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坦然,良久,朱利尔斯微微点了点头,“你是我的挚爱,我会竭尽所能,来满足你的愿望。”……………………………………………………………………

第八章 残骸

    拜伦南部,蒂罗莱警察总署,一位身材修长,打扮入时,左手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年轻人正听取着局长的汇报,他面容疲惫,一对眼珠深凹在青灰色的眼窝里。

细心人能察觉,手套处装尾指的那部分布料是空的。

“那小伙子是谁?连局长大人也毕恭毕敬。”有路过的探员,不明就里地询问同僚。

“喔,那可是坦丁大家族的公子哥,几天前绑架案的受害者,总之,是不与我们这些小警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人也没抓住?”里德尔的语调阴沉。

“很遗憾,歹徒仿佛人间蒸发了。”

里德尔冷笑,“人间蒸发?”

“因为现场里没留下任何可以表明歹徒身份的东西,本署查询过原屋主的口供,那间郊外的小别墅在两年前就卖出去,一直没住人。因为是匿名交易,所以这条线暂时没法子追进。”

“继续。”里德尔的语调阴沉。

“本署还用内线追查了当地黑帮,帮派的家伙消息总是比我们快一步,但这次,他们也毫无头绪。”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什么也没查到。”他很愤怒,一群遭天谴的家伙,侮辱了他,把他变得缺了根手指的残疾,但当地的警方却说,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还有条线索,我得说,不是行家绝对注意不到。”局长夸耀道,“我们在屋外车栏里的马车上,找到了一间被巧妙隔开的小密房。”

“对,我就被装在那里面,颠簸了几天。”

“整辆车子已经确认是绑匪留下的,也被收拾干净,但我从一个细节发现了砒漏。马车的车轴是带弹簧的高价货,和别的部位相比还算暂新,摩擦留下的痕迹很少。显然是才换上去没多久。”

“这线索有意义么?”

“高价车轴不是普通小厂家能生产的,而注重品牌地大厂商,往往会在轴轮上烙印商标,绑匪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特意把商标磨损了,但他们没料到,有时候厂商也会在车轴内部多烙一个。

我们把车轴拆下来,切割开。钢管的反面,有着猫头鹰的商标与011231的数字,夜鸠牌,著名的大厂商,制度严谨,那串六位数代表生产日期和出厂编码,所以我们连夜派人前往该厂,查到了这根车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被卖出的。”

“我不喜欢别人卖关子。”里德尔的口气明显不耐烦了。

“抱歉,先生,在大半月前。佩纳的夜鸠车配件专卖店。”

“赌城佩纳么?”里德尔摸着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具体地时间,而不是含糊的半月前。”

“是十九天前。下午六点。”

和他想的一样,十九天前,他那位倨傲,看谁都不顺眼的大姐,正在佩纳度蜜月,因为是储君夫妇出行,官方都有详细的记载,皇家的车队是在那天下午四点离城。

绑架他的凶手,与佩姬一前一后离开佩纳,这只是个巧合么?或者他们也同样想绑架王妃。但没得手?比起这个猜测,里德尔更愿意相信,是他的大姐在捣鬼。

“现在你是第一顺位的嫌疑人了,亲爱的姐姐。”里德尔觉得断指地部位疼得更厉害了,“假如是她想报复被兄弟们联手踢出金雀花地耻辱,那么我不会是唯一的受害者,大哥托曼和三弟弗朗士也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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