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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报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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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王培问敖游,为什么对着镜子说话,他抵死不承认,非说王培眼花看错了。他越是不承认,王培就越是觉得奇怪,好奇心一旦爆发,心里头就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睡也睡不好。
  
  第二天早上,王培就以买排骨为借口把敖游给差遣出去了。一听说今儿可以放肆地吃饭,敖游的精神立刻好起来,半句话也没多问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他前脚出门,王培后脚就进了他屋里。
  
  他屋里干净,东西少,摆放得也整齐。书桌上除了电脑和水杯之外,就只有先前留在屋里的白瓷小花瓶,床上随便放着两件衣服,已经洗过的,有淡淡的肥皂香。
  
  王培翻完抽屉翻床头,就连那只拉杆箱都打开过了,可还是没找到他的那面镜子。
  
  虽说只是惊鸿一瞥,可王培却看了个大概。那面镜子是椭圆的,大概有30厘米高,黑檀木的颜色,上头刻着繁复的花纹,好像有些旧,镜面几乎都有些模糊——不会是他从哪里捡来的旧东西吧?
  
  忽然有凉风吹过,王培手心里都出了汗。
  
  书里说过,那些旧物,尤其是随身带的旧物,经的人多了,最容易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敖游那面镜子,搞不好真的有古怪!
  
  她心里越是想就越是肯定,下定了决心,等敖游一回来,非要逼着他把那鬼东西扔了不可。 
 
 
  
十五
  王培心里想,一会儿等敖游回来了,她是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问比较好呢,还是开门见山、当头一棒更加直指人心。她脑子里还在打着架呢,就听见楼下传来他欢快的声音,“培培,王培培,家里来客人了——”尾音拖得长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喜庆。
  
  这么高兴,他怎么能忽然间就这么高兴了呢——
  
  王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有些疑惑。如果是周柏婷要过来,没理由不给自己打声招呼。可是除了她,还有哪个“客人”会让敖游这么兴奋?
  
  她心里头一边乱猜一边往楼下走,走到楼梯拐弯的地方忽然停下来。楼下客厅里站着两个个头相仿的年轻人,一个是敖游,另一个则不认识,白皮肤,黑头发,长得跟敖游相比也毫不逊色,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唔…很稳重。
  
  “这是我朋友,仲恒!”敖游笑得眉眼全都弯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他…唔…过来看我。”
  
  是因为他说出了点问题,所以才特意过来看他的么?王培好奇地看着仲恒,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海洋一样深不可测,而一旁的敖游,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就像山林里的小溪流。王培就觉得奇怪,这完全不一样的俩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你叫王培培?”仲恒看着她,笑,轻声问。他表情很温和,态度很和蔼可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培总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甚至——她会有点忍不住想朝仲恒打个千行个礼,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的,陛下。”
  
  “我…”王培努力地不去看他,转而去看一旁的敖游。虽然他有时候也会作出高高在上的大爷样儿,可王培已经习惯了。一转脸就朝他瞪了一眼,咬着牙回道:“我叫王培。”才不是什么王培培,听起来——就跟撒娇一样。
  
  这个仲恒,她好像听敖游提起过。唔,对了,“你就是那个跟敖游一起风流放荡……”她话说到这里就不敢再往下了,心里头也觉得不可思议。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风流放荡的样子,他的眼神,又温和又诚恳,与敖游口中虽说的花花公子的形象相差甚远。
  
  敖游还是乐呵呵的样子,仲恒微微一愣,迅速地看了敖游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尔后又轻轻摇头,小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倒是也不否认。
  
  看起来,敖游跟仲恒的感情真不错,进屋后,他就拉着仲恒上楼说话去了,走到楼梯上,敖游终于想起王培了,转过身朝她吩咐道:“我刚买了三斤排骨,一块儿全弄了,啊。”然后,一副理所当然地上楼去了。
  
  他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王培气鼓鼓地还想再说几句呢,敖游已经拽着仲恒兴致勃勃地消失在楼梯的末端,徒留下他欢快的脚步声。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家里倒是有菜,王培就去厨房准备中午的午餐。洗菜、择菜,刚把饭煮下去,就听到他们下楼的声音。王培把脑袋从厨房门弹出来,就听到敖游依依不舍的声音,“你这么快就回去,再多坐一会儿么,王培培做得红烧排骨可好吃了。”
  
  仲恒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忽然扭过头来,正对上王培的目光,两个人都笑了笑,只不过王培是尴尬地笑,而仲恒的眼中,似乎有些了然。
  
  “我临时决定出来的,都没跟人说,一会儿见不到我,慧慧该担心了。”
  
  “慧慧是谁?”敖游皱起眉头,不解的样子。
  
  仲恒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一瞬间,先前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不自觉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也都消失不见。然后,他白了敖游一眼,沉声道:“你得叫大嫂。”
  
  “不会吧!”敖游忽然激动起来,指着仲恒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那…那什么玲珑、百花、还有还有…还有那么多姑娘怎么办?你…不会是……”
  
  仲恒瞪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很严肃,“敖游,你以后说话得注意点,要是被慧慧听到了,你会很麻烦。”然后,他若有所地地朝王培看了一眼,嘴角有微微的弧度,很高兴的样子。
  
  敖游一直送他出了小镇,王培也送到了门口,看他们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坡下,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可就是觉得不大对劲——这会儿她早忘了要盘问敖游关于那镜子的事儿了。
  
  过了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敖游才回来,一进屋就撇着嘴杵在厨房里看王培干活儿,一会儿还表情奇怪地小声道:“你说,仲恒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唔,他要是真成亲了,那…那岂不是……”
  
  “让让,让让,又不干活儿杵在这里干嘛?”王培很不客气地喝骂道:“人家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以为谁都像你啊。那庸俗下流当情趣,还自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呸!”
  
  敖游脸都涨红了,气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朝王培怒目而视,“你说我下流,王培,你凭什么说我下流?”
  
  王培冷笑数声,目光犀利如刺,朝敖游上下打量,嘲讽道:“怎么着,你还以为自己风流呢?”说罢,把锅里的排骨一股脑全盛进大碗里,然后划归到自己势力范围下,“今天的排骨没你份儿。”
  
  “凭什么,明明是我买的!”敖游顿时激动起来,他立刻忘了什么风流和下流的事儿了。
  
  王培根本就不理他,把锅铲一扔,就端着排骨上楼进自己屋去了。就算她吃到吐,也不会便宜这个小混蛋。
  
  下午王培接了个电话,市里文联组织了个活动去湘西采风写生,给报销两千块钱的食宿费,问王培要不要去。王培就问都有哪些人,那边的负责人顿了一下,才回道:“有张善德大师,还有市里书画院和研究所的几个老师,卢琳、袁奉媛等,您都认识吧。”
  
  认识,简直太认识了。张善德大师就不用说了,在J市的影响力绝不逊色于王教授,卢琳和袁奉媛也是中青年画家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卢琳,王培跟她可投机了。
  
  于是就这么应了下来,等挂了电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冲动了——主要问题是,她家里头还有个人在呢。
  
  于是傍晚就找敖游摊牌了,王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敖游一愣,缓缓地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里全是疑惑和不解,“走,去哪里?”
  
  “喂,这里是我家!”王培觉得,她很有必要申明这一点,尤其是最近,敖游越来越有种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的味道了,“你来我家住几天勉强还可以,可也总不能一直住这儿吧。还整天让我伺候你,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可是…我也有每天去买菜啊。”敖游想了想,小声地反驳道:“我最近每天都去买菜,可勤快了。”
  
  “问题是,你不能老住在别人家呀。而且——”王培咬咬牙,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道:“我明天要出门,嗯,要出去一段时间,要不,你就回去吧。”
  
  敖游顿时愣住,傻傻地看着王培,好像根本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既然已经开了口,王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了,又继续道:“哎呀我也不是要赶你走,可是你也知道,我又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儿陪你玩的。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是个大少爷,当然不用管这些,可是我们不一样——”
  
  敖游霍地站起身进了自己屋,“啪——”地关上了房门。
  
  王培“唉——”了一声,作势想叫他回来,然后又撇撇嘴,想了想,进了自己屋。
  
  晚上她叫敖游出来吃饭,他赌气躲在屋里不出来,王培觉得他挺可笑的,也就不再叫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饭厅里美美的吃了一顿,没有人跟她抢菜,可别提多舒心了——就是被蚊子咬了好几口,又痛又痒。
  
  真奇怪,最近家里头明明都没有蚊子的,怎么又出来作祟了。
  
  她收拾第二天上路的行李的时候,电话来了,王培一瞧,是太后。
  
  “王培!你胆儿肥了啊……”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太后在那头高声地吼,劈头盖脸地把她给骂了一通。王培那个气呀,那个恨呀,偏生又不敢跟太后出,等电话一挂,径直朝敖游屋里去了。
  
  一脚把他房门给踢开,敖游正在屋里换衣服来着,赶紧抓了件衣服把关键部位给挡着,一脸委屈地道:“王培培,你干嘛?”
  
  “你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敢告状!”王培气得——伸手把手机上的摄像头给打开了,对着敖游一通猛拍,“你告状,你行啊,明儿我就把这视频传到晚上去,我看你那个啥…”
  
  敖游“嗖”地一下把关键部位的衣服扯开,王培愣了半秒钟,尖叫一声,夺门而逃……
  
  晚上在被窝里,被逼无奈的王培给文联负责人打电话,“…那个啥…我就想问问…还能再加个人不?”
   



十六
  早上七点钟,王培就被门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给吵醒了,气得她满肚子全是火,鞋也懒得穿就开门冲出来,刚想骂人,就见敖游端着一碟包子“噔噔噔”地快步跑过来,一脸讨好地朝她献宝,狗腿地笑,“培培,你醒来了呀,吃早餐吃早餐,我刚买回来的包子,还热腾腾的。”
  
  他的样子就像只讨好主人的小哈巴狗儿似的,要是有尾巴,只怕早就摇起来了,这让王培怎么忍心开口骂他。咬牙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郁郁地接过那碟包子往桌上一放,道:“我去洗漱。”
  
  刷牙洗脸的时候,敖游就一直在洗手间的门口候着,笑嘻嘻的一副任由差遣的样子。王培也不含糊,一会儿让他取画具,一会儿让他收衣服,把他指使得团团转,他也不生气,就时不时地凑空问王培一句,“培培,我们什么时候走?”
  
  王培跟文联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到时候会有车过来接她们。这次出游的一共有二十余人,一共七辆越野车,平均每辆车坐三到四个人。王培昨儿晚上特意跟卢琳通过电话了,说好了一起搭伴。
  
  不过这些王培可没打算告诉敖游,她就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喝着豆浆,还打开电视听新闻,悠悠闲闲地看着敖游在她跟前急得走来走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好不容易等到王培电话响了,敖游立刻激动地把电话抓过来,献宝似的交给王培,眼睛亮亮地盯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
  
  王培对着电话说了两句,挂断,然后一挥手,“走吧!”
  
  敖游立刻高兴地跳起来,然后,一手拎着一只沉沉的拉杆箱,玩儿似的从二楼跳下来,身轻如燕!两手空空的王培跟在他身后,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劳力其实也还不错。
  
  小镇入口处停了俩越野车,车门开着,卢琳正蹲在路边吞云吐雾,眼睛盯着河里的鱼看,丝毫没注意到王培他们的到来。直到敖游打开后备箱,动作幅度很大地将两个箱子塞进去,卢琳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敖游顿时石化了——
  
  王培也愣住,傻傻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就觉得怪异,可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应该不是发型,上个月卢琳刚剃光头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这么奇怪呢,更何况这会儿都长出些头发桩子了。也不是因为她抽烟,穿男装,大码鞋……
  
  “哎呀妈呀——”一旁的敖游终于说话了,惊吓过度的样子,“她怎么没长眉毛呀?”
  
  王培总算弄清楚原因了,这姑娘把眉毛给剃了。
  
  卢琳哈哈大笑,扔了手里的烟,朝王培大步走过来,刚作势要拥抱,敖游忽然横插进来将她给拦住,不说话,神色严肃地盯着她看,满脸戒备的样子。
  
  “哎哟,这是从哪里找出来这么帅一帅哥,王培,你够本事啊,一直藏家里头?”卢琳粗着嗓门大声问,流里流气地朝敖游上下打量,末了还吹吹口哨,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王培生怕敖游发脾气动手,这娃儿要是下狠手,卢琳这只纸老虎连他两根手指头都敌不过,赶紧上前来打圆场,“我家亲戚,亲戚,那个卢琳,注意点儿。”她在卢琳胳膊上偷偷掐了一把,使了个眼色,卢琳立刻会意,顿时收起了刚才的嬉闹,一本正经地朝敖游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卢琳。”
  
  上了车,敖游非要王培陪着他坐后座儿,被王培板着脸吼了两句,委委屈屈地一个人躺后头了。结果车才走了几公里,他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饼干,一会儿又抱怨说后座太硬咯屁股,非要王培下车去后备箱给他取枕头……可把卢琳逗得,从头笑到尾,一个劲儿地问王培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活宝。
  
  去市里的路上王培就想,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派敖游这么个二货来惩罚她。
  
  大家伙儿在高速公路口集合,王培她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三四辆车都到了,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说话聊天。王培下车跟各位打了声招呼,又简要介绍了敖游,只说是她家亲戚。大家除了对他超出常人的美貌表示惊叹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才有两辆陆虎一前一后地开了过来,帅得一塌糊涂,场上的男人们立刻就热血沸腾起来,连卢琳也忍不住吹了吹口哨。男人对车的感情是一般的女人缩不能理解的。
  
  王培就不喜欢陆虎——上一次她把王教授的陆虎开出去蹭破了点皮,回家后被王教授吼的情形现在还历历在目。
  
  同样无动于衷的还有敖游。下车后敖大爷不知从哪里翻出个游戏机来,一直盯着玩儿,特别地遗世独立。反正那副又拽又臭屁的样子,使得周围没人敢去跟他搭腔。
  
  车门开,下来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待大伙儿看清来人,就都不说话了。
  
  “不是说张善德大师要来吗?怎么老吴也跑过来凑热闹,这人真是——”卢琳又掏出一根烟,点燃了,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倒是把敖游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这个老吴在J市画家圈子里的名声实在不大好,上一次他成为话题人物是在一年前,他把张善德大师的作品和自己的作品合在一起集结成册,在封面上赫然写着“J市工艺美术大师张善德、吴志伟”的字样,在内部到处分发,着着实实地让张善德大师吃了个哑巴亏。偏偏人家又不是正式出版,连官司都没得打,据说把张大师气得够呛。
  
  “那也是张大师爱面子不好意思跟他闹,”王培白了吴志伟一眼,压低了嗓门小声道:“你看他什么时候敢去触我们家老头子的须。”王教授那张嘴,那毒舌,全J市都出了名的刁钻恶毒。吴志伟那样的小人,也就是欺软怕硬。
  
  她们俩小声地说人家坏话,敖游就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还时不时地眨巴眨巴眼,很感兴趣的样子。
  
  “王老师。”说话时,忽然有人又招呼王培,声音清朗又有磁性。敖游一抬头,眉头立刻皱起来,身上好像忽然间带了刺,整个人,包括王培的所在地,似乎全在这一秒钟被他戒备起来,“你来做什么?”
  
  来的人是周锡君,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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