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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离！”

　　　　虚空中，一声冰冷如万载寒冰的声音遥遥传来，伴随着下方蓝灵儿撕心裂肺的呼喊，蓝素素无声抽泣，天禹的冷漠，青玄的身子被整齐切割开来。

　　　　“头断！”

　　　　“呼啦~”

　　　　青玄头颅立声脱离，没有鲜血迸射，没有血腥的场景，就如同一只拼聚而成的雕像的头被取下，他的头缓缓升空，飞向天际。

　　　　“肢解！”

　　　　紧随其后，青玄肉身被分尸，两只手，两条腿，乃至躯干和心脏尽皆被分离，飞向远处，飞向那没有悲伤和痛苦的天堂。

　　　　万丈云霄之上，青玄的头颅回眸一眼，双眸平静如水，他看向下方，看向那记忆中最快乐最柔软的无名小院，看着那黄花树，看着那人。

　　　　那溪那树那花那院不曾忘却，那斑驳的墙头是无数次梦中去往的地方。

　　　　“哇~”

　　　　他仿佛听见了一声婴儿啼哭，青玄浅浅一笑，双眸渐渐模糊。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他仿佛听见了这首歌，这首学了十七年的歌，如今，青玄也会唱了。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来生我愿意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没有目地，没有渴求，默默守望。”

　　　　青玄洒然一笑，一滴泪洒落长空。

第446章　源格

　　　　青龙庙内，萧默静心倾听着，通过青玄的娓娓道来，萧默仿佛穿越到了上古年代，回到了那个战火纷纷人妖厮杀的年代，他讲的很细，这一个故事就说了七天。

　　　　“先祖也是苦情人啊。”萧默心中有些激荡，一种莫名的感伤萦绕在心头。

　　　　一边聆听，萧默也在思考，这个故事是以青玄为视角讲述的，与真实情况会有出入，青玄在讲述的同时，难免会带上自己的感情。

　　　　还有一个疑问，至始至终，青玄都没说四龙神为何镇压他？四龙神作为规则秩序执行者，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手，只是先祖不愿说，萧默也不敢问。

　　　　“原来，我与蓝薇还有这般渊源，难怪了。”

　　　　萧默心中掠过诸多心思，随即轻声问道：“然后呢？先祖您和祖母她们就再也没见过吗？”

　　　　青玄摇摇头，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素素在我被镇压后不久便离去了，至于灵儿，我虽不能与其相见，却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但这种感应在数十年前也已经消失了，是故我猜想，她……也已经走了。”

　　　　萧默默然无语。

　　　　青玄双眸紧紧凝视着萧默，半晌，忽然怆然大笑，“罢了，罢了，故人已逝，独留我青玄苟活于世又有何义？只是徒增纷扰寂寞矣。”

　　　　声音滚滚如雷，震得瓦铄灰尘簌簌而下，略感沧桑的声音在这祭坛第三层传出很远很远。

　　　　良久，青玄陡然转头，双眸如电盯着萧默，“萧默！我问你可愿承继我衣钵？”

　　　　萧默摇摇头，涩然道：“若是承继您的衣钵是以您付出生命为代价，那我萧默宁愿不要。”

　　　　这倒不是萧默矫情，而是事先也不知道是这般结果，若萧默眼睁睁看着先祖为了成全自己而死，萧默还是人吗？

　　　　猪狗禽畜尚知哺育之恩，何况萧默！

　　　　“傻孩子，我拥有源格，除非我自杀，否则就是四龙神都杀不死我。”青玄咧嘴一笑。

　　　　“源格？那是什么？”闻言，萧默愕然道。

　　　　青玄微微一笑，“源格……简单点说就是相当于问鼎修士的心灯，兵域修士的真灵，但却是比这两类更超然的存在，只有拥有源格才能成就圣尊，只有源格碎裂或是剥夺才可能死亡，但放眼世间能强行击碎或是剥夺对手源格的，除非祖龙复生！”

　　　　“换句话说，只要成就圣尊，那就是亘古不灭，而源格的数量极其稀少，整个洪荒大陆加上无尽海域都不会超过十枚。”

　　　　萧默略一思索，而后点点头。

　　　　听先祖所说，源格应该是一种实质化的极度稀少的洪荒巨宝，得之可成就圣尊之位，从此亘古不灭。

　　　　“现在放心了吧？”青玄微笑道。

　　　　萧默犹豫片刻，随即点点头。

　　　　青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道：“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在这第三层内最珍贵的便是我的右臂骨，当初被龙神分尸封印，其它骸骨在哪连我都不知道，但在这第三层，确实有我的右臂骨，所以，接下来便是要催动源祭之法，将你身上的右臂骨生生换掉，明白了吗？”

　　　　萧默望着青玄，郑重点头。

　　　　源祭之法，得到这上古法门已经很多年了，今日是真要进行源祭换骨了！

　　　　“从剥离自身骨骼，到续骨，再融合，源祭是个漫长又极为痛苦的过程，你可准备好了！”青玄喝道。

　　　　“哗~”

　　　　萧默不再说话，直接褪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精瘦上半身，随即伸出右臂。

　　　　源祭第一步，需砍断源祭骨骼，放干自身所有鲜血！并且在这过程中还不能有任何封闭五识减缓痛苦的行为，否则就可能导致源祭失败，或融合不彻底。

　　　　第二步，放干自身鲜血后，再续上骨骼。

　　　　就这简单两步足以令大陆亿万修士望而却步，这种痛苦就和凡俗被一刀刀活剐一样，绝对是痛不欲生，而这种痛苦在放在萧默身上，那更是剧烈，因为萧默有青龙心脏，还必须控制减缓青龙心脏对肉身的修复，这样一来，源祭的时间无疑是大大拉长了。

　　　　“哗啦啦~”

　　　　锁链划动地面发出一阵摩擦声音，青玄上前一步，双手抓住萧默的右臂，随即微微一拽，萧默右臂应声脱落，随即鲜血狂涌而出，庙内地面片刻后便是被染红了。

　　　　“……！”

　　　　萧默额头瞬间冒汗，但却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到了问鼎之境，肉身可随时修复，同样也有手段可减缓肉身被毁的痛苦，如封闭五识，可这源祭不同，这就好比眼睁睁看着自己上砧板，被人鱼肉，还不能有任何反抗。

　　　　用奥匈帝国的话来说，这就是好比动开膛破肚的手术却不打任何麻醉药！

　　　　“滴答~”

　　　　一滴滴血液从右臂切口流出，渐渐的，萧默脸色苍白起来。

　　　　“忍耐力尚可，不愧是我青玄后人。”

　　　　青玄微微颌首，显然颇为满意。

　　　　“嗤~”

　　　　右臂被切掉的同时，在青龙心脏的作用下，右臂当即开始极速修复。

　　　　这种修复是自发的，即使是萧默极力克制，此时肉身的修复速度依旧很快。

　　　　右臂被毁，立刻又有新肉长出怎么办？

　　　　切！切！切！

　　　　“呼~”

　　　　青玄手指一勾，萧默青玄戒内顿时飞出一个足有五丈多高的银色浴缸，随即萧默身子不受控制的缓缓上浮，悬空立在浴缸上方，那汩汩而流的鲜血皆是被浴缸盛着。

　　　　“嚓！”

　　　　青玄并指成刀，每当有新肉长出时候便被其切掉。

　　　　片刻后，青玄剑眉微挑，随即轻声道：“这样不行，必须加速时间流逝，否则你的鲜血根本流不完！”

　　　　“接下来我便先十倍加速时间先试试，这一旦加速那必定更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青玄沉声喝道。

　　　　言毕，青玄一挥手，庙内虚空中，以萧默为中心，空间开始扭曲起来，从外界往内看，萧默宛若定格，鲜血如同凝固，可实际上，此时萧默右臂鲜血却是加快近十倍再往外流。

　　　　“嘶——”

　　　　十倍加速！

　　　　这就宛若有一台抽水机在抽水！抽血一样，而放在萧默身上那不啻于当场抽筋！在这极致的痛苦下，有那么一瞬萧默几乎以为自己要痛死了，他浑身被汗水湿透，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块。

第447章　瞒天

　　　　“咕噜咕噜~”

　　　　银色浴缸内，猩红的鲜血在冒泡。

　　　　如果说先前萧默的右臂鲜血最多算是泉涌而流的话，此时就是血箭，飙射而出，并且，青玄的手指动得更快了，不断在外界切除新肉。

　　　　“……！”

　　　　萧默额头青筋暴涌，脑袋一歪，骤然左转，直接一口咬在自己左臂上，牙齿卡进左臂肌肉内，即使是快要虚脱，萧默也不发一言！

　　　　多少年了，从十几岁时候便能以刀穿肠反刺入萧安的胸膛，到后面萧默无数次以一种近乎自杀式的厮杀与对手搏命，但这些和源祭相比，那都不值一提。

　　　　但数十年来，随着境界修为提升，萧默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境也在不自觉发生改变。

　　　　无数次险死还生铸就了萧默顽强倔强的性格，他的尊严决不允许自己向这外力痛苦低头！

　　　　所以，萧默宁愿咬自己的肉！吃自己的肉！也不发一言！

　　　　“有点意思。”

　　　　庙内，青玄目光一凝，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那就加速三十倍！”

　　　　话音落。

　　　　“嗡~”

　　　　虚空中，萧默的身形骤然变得朦胧起来，透过那扭曲模糊的外层空间，其内的萧默几乎在加速三十倍的同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右臂鲜血暴灌入浴缸。

　　　　原本精赤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约莫盏茶时间后萧默已然皮包骨，脸色苍白若纸，目光也涣散起来。

　　　　血流干会不会死？答案是肯定的，凡俗之人别说血流干了，只要流失个三分之一那就有性命危险，此时，若非青玄在外界以无上的规则之力压制着，萧默的心灯早便出现了。

　　　　渐渐的，血流开始放缓，这并非撤销了时间加速，而是在三十倍时间加速下，青龙心脏的造血速度明显跟不上了，体内血液已然快要流干。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

　　　　“呼~”

　　　　在青玄的掌控下下，萧默浑身骤然如极速旋转的风车一般疯狂转动起来，如一道黄黑相间的光团在浴缸内旋转着，随着这飞速旋转，体内残存的鲜血也在飞快流逝。

　　　　多亏了萧默打小修炼根基还算扎实，否则这么飞速旋转下，肉身定然是要崩溃的。

　　　　若是等萧默体内血液自然流干，那至少也需要数个月之久，时间长了，痛苦更甚。

　　　　这法子很简单，就犹如奥匈帝国的“脱水”！硬生生将血甩干。

　　　　伴随着飞快旋转，萧默脑海已然陷入混沌，连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一天一夜。

　　　　“差不多了。”青玄喃喃道。

　　　　言毕，青玄右臂径直脱落，从锁链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后，右臂上的血肉片片脱落，瞬间化作一节节色骨骼。

　　　　一节节骼明显和寻常修士的手臂骨骼不同，正常骨骼是灰白色的，而青玄的右臂骨却是蓝色的，但若是仔细看，又非纯粹的蓝色，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银色？

　　　　随着青玄右臂骨出现，一股恐怖的空间波动在庙内传递开来，以右臂骨为中心，周围空间都在扭曲着。

　　　　“汪汪汪！”

　　　　那狼犬不停地吼叫着，目光凶残地盯着青玄。

　　　　“呼~”

　　　　就在青玄右臂骨脱离的同时。

　　　　陡然——

　　　　一股苍茫不容质疑的如俯瞰众生的规则波动突然出现在祭坛内，随即迅速穿越第一层，向第二层传来。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力量，无形却有质，明明看不见他，却偏偏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在这奇异力量扫过祭坛第一层空间时，正在第一层空间内，如守在时空古树边上的陶明渊天宸和蛮羽等人无不脸色一变，在这一霎，就仿佛被人看光了似的。

　　　　浑身上下毫无秘密可言，就仿佛有一对上苍之眼在窥伺、扫过众人。

　　　　这波动传递很快，眨眼间便弥漫至第一层所有空间，随即向第二层传递而去。

　　　　第二层内，所有血龙在这波动传来的一霎那，尽皆跪伏而下，连那体型最为庞大如山脉一样的血龙也是低垂着头，闭着双眸，立即启动装睡模式。

　　　　青龙庙内，青玄脸色微变，随即喷出一口鲜血，鲜血瞬间化作一道血色光幕扩散开来，片刻便将整个青龙庙包裹，远远望去，此时的青龙庙呈现出一种诡异色彩，一个微红的巨型气泡笼罩庙宇。

　　　　与之同时。

　　　　“呼~”

　　　　银色浴缸内，那属于萧默的手臂飞速从其内飞出，而后若长了眼睛似的与青玄的脱落的右臂完好衔接在一起，而属于青玄的右臂则是电射入浴缸，与萧默切断的右臂严丝合缝地黏在一起。

　　　　而就在两人交换右臂，两条右臂刚好衔接好的同时。

　　　　“嗡~”

　　　　如上苍凝视的目光穿过第二层，达到第三层，瞬间向青龙庙这边传递而来。

　　　　“噗~”

　　　　青龙庙外层那红色气泡与上苍凝视的规则能量波动僵持了不到一霎便破裂开来，随即波动涌入青龙庙，将庙内一切笼罩其中。

　　　　庙内，青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浴缸内，萧默似有所感觉，睁开眸子，皱眉盯着虚空。

　　　　在这一霎那，萧默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视，尤其是目光扫过自己胸口的石珠之时，明显停顿了一下，萧默似乎在这一刹那看见了这扫视目光尽头的处在九霄云端的那人。

　　　　那个没有性别之分，那个神色亘古淡漠无情无比寂寞之人，在这一刹那眉头似乎有了一丝跳动。

　　　　而后，浑身一轻，这扫视的目光如潮水般退去。

　　　　片刻后。

　　　　青玄脸色不太好看地扫视狼犬一眼，随即望向半空中银色浴缸中的萧默，自言自语，“两百多万年了，封印总算有了丝丝裂缝，否则此番源祭就麻烦了。”

　　　　这青龙庙本就是青龙右臂骨的封印之地，按理，青玄的右臂骨那是不可能逃出的，但一来历经两百多万年时间流逝，龙神从未加固封印，此时的封印已经有了些许裂缝，而来源祭与右臂骨逃生其实是不同的。

　　　　逃离，在这祭坛内处处有禁制，尤其是针对青玄的禁制，基本不可能逃出祭坛，甚至都逃不出第三层，而源祭就不同了。

　　　　源祭，那是流传至上古的古老秘术，源祭后的萧默右臂依旧在，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与先前的差别。

　　　　简单说，青玄此举就是瞒天，有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运气。

第448章　伪源器

　　　　当然，也有青玄的准备，若非喷出的那一口鲜血阻挡了那么一霎，若非青玄动作够快，此时也是露陷了。

　　　　还有就是……那诡异的石珠，萧默不会忘记那上苍凝视的目光在掠过石珠时的惊诧之色，以至于最后都没仔细窥探全身便退出青龙庙。

　　　　“先祖，刚那俯视天地的目光是龙神吗？”

　　　　银色浴缸内，此时萧默右臂已然换上了青玄的右臂，青玄也不再压制心脏的修复之力，萧默的肉身在极速修复着。

　　　　“对！”青玄面无表情点点头，道：“应该只是空间龙神，若是四龙神齐至的话此次源祭根本瞒不过。”

　　　　“空间龙神？”萧默心头凛然。

　　　　这就是龙神的力量，一念动，洪荒大陆乃至海外仙域尽在其俯瞰之下，世间万态尽在其监察之下。

　　　　“接下来就是融合了，融合新的骨骼是最简单的一步，但却是最漫长的一步，融合得越好，日后我的右臂在你手中发挥的威能也就越大，明白吗？”青玄脸色略有些苍白地望着萧默，失去右臂骨对他也是个极大的创伤，这本源骨骼是极难凝聚的。

　　　　源格在，理论上是不死的，可这本源骨骼想要再度凝聚成功，那最少也需要数百万年时间，换句话说，青玄的本源右臂骨在某种程度上是永久失去了。

　　　　并且，本源骨骼每失去一块，即使日后的青玄能重获自由，其实力也必然因此大幅下降。

　　　　“明白。”萧默点点头，旋即盘膝坐在银色浴缸中，静静修复肉身与融合右臂骨。

　　　　融合那是极为耗费时间的，而这右臂骨始终是青玄的本源骨骼，融合再成功也只能无限趋近青玄而不可能达到。

　　　　一般来说，融合程度与时间成正比，时间越长，融合越彻底。

　　　　“距离洪荒秘境出口开启还有二十五年余，我便令庙内时间加速十倍，助你融合！”

　　　　“呼~”

　　　　青玄一弹指，以浴缸为中心，周围空间开始扭曲朦胧起来，这是时间紊乱产生的必然现象，若是换作一个凡俗站在浴缸前看着，看着那扭曲的空间，时间久了都会晕眩。

　　　　“唰！”“唰！”

　　　　萧默从青玄戒内拿出数枚源晶放在手中，随即两手各自抓住一枚源晶开始修炼。

　　　　一边修炼对融合青龙右臂骨并无影响。

　　　　时间流逝，渐渐的，青龙庙内安静了下来，偶尔可闻公鸡刨米粒和狼犬吠叫一声。

　　　　伴随着萧默心神空灵的修炼，青玄也微微闭上了双眸。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一晃眼，二十五年已过。

　　　　萧默的头发长了一茬又一茬，脸上的胡须都快垂至胸口，这一次修行可谓是萧默从出生一来最长的一次，外界时间是二十五年，可实际上萧默已经修行了两百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