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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前传+五部)完整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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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杀之术,倚靠施术者高明的音律之术和听者对乐曲的领悟,激起自身真力气血震荡,反攻丹田和心脉。而这林中出现的黑衣人点中林双双后心两处穴道,阻止气血逆涌心脉,虽然是封住鬼神双剑五成功力,却是救他一命、并且破音杀之术,这个人是谁?余负人手握小桃红,这人就是好云山一役中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始终不曾露出真面目、又在半途消失不见的那个黑衣人,勿庸置疑,他是风流店的人。 

    风流店的人出手救林双双,果然中原剑会第六支剑“鬼神双剑”林双双和风流店也脱不了干系,余负人心中一寒:如果是风流店中人擒走池云,如何能将他关入茶花牢中?除非——除非那人在江湖白道中极有分量、要不然便是——便是茶花牢的牢主也……涉入其中。此事牵连太广,从山脚到茶花牢的路不长,但却如千山万水,可望而不可及。

树林中,唐俪辞和那黑衣人仍在对视,林双双银剑在手,脸露冷笑之色,仿佛在说你唐俪辞失了音杀之术,还剩下什么?唐俪辞握笛在手,眼睫微垂,月色映在他脸颊上,映得那平素温雅的眉眼都黑冷起来,“好冷静的高手。” 

    那蒙面黑衣人不答,炯炯目光自面纱后射出,右手一提,摆了个起手式,那意思很清楚,便是他要和林双双一起阻止唐俪辞上山。“我见过你一次、今日是第二次,武当派的高手。”唐俪辞道,“第三次让我见到你,如果还不能认出你是谁,你就是真正的高明。”他铜笛递出,“只要你还有第三次的机会。”此话说罢,林双双冷冷一笑,似乎觉得唐俪辞正在痴人说梦。 

    余负人骤然回首,只听树林中规律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唐俪辞微微叹了口气,只见背后一人负剑缓步而来,浑身邋遢的模样,正是自剑庄爆炸之后死里逃生的余泣凤! 

    林双双、黑衣人、余泣凤成三角包围唐俪辞和余负人,余负人一丝苦笑上脸,这种阵势,只怕三角之内连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动手吧。”唐俪辞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今夜要杀我之人,想必不止尊驾三位。”林双双尖声冷笑,“哈哈,听说唐俪辞聪明绝顶,以你自己猜想,杀你的最好人选——是谁呢?”唐俪辞微微一笑,“先动手吧,动手了,不论什么结果,你我彼此接受就是。”余泣凤暗哑的道,“好气魄!”他森然转向余负人,“你要和我动手吗?” 

    余负人脸色煞白,“你——我有话和你说。”余泣凤剑指余负人,“咳咳,我叫你杀人,你却一路将他护到这里,咳咳……你那孝心都是假惺惺,都只是在骗我,逆子!”余负人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正在你剑堂埋下炸药将你炸成这般模样的不是唐俪辞,而是红姑娘!你已是身败名裂,再和风流店同流合污,只能为人利用至死!毁容瞎眼,还不能让你醒悟么?难道杀了唐俪辞,就能让你的眼睛复明么?能让你回归剑王的名望地位么?”余泣凤剑垂支地,“咳咳……你懂什么,逆子!我连你都杀——” 

    此话一出,唐俪辞衣袖一背,明眸微闭,身后掠过一阵微风,吹动他银发轻飘,仪态沉静。余泣凤一言未毕,手中那柄黑黝黝如拐杖一般的长剑往前递出,剑风动,唐俪辞风中轻飘的银发乍然断去,这种剑势的张狂磅礴,与狂兰无行的八尺长剑相类,却比之更为浩荡。黑衣人轻飘飘一双手掌已印到唐俪辞身后,方才唐俪辞说他是“武当派的高手”,他没有作声,此时这一掌轻若飘絮,果然是武当嫡传绵掌,并且功力深湛之极。林双双银剑一指,森森指正余负人胸前,青剑似发未发,令人琢磨不透。 

    王剑绵掌一齐攻到,唐俪辞身形旋转,反手一掌,“啪”的一声和黑衣人对了一掌。那黑衣人噫了一声,后退半步,衣发扬起,唐俪辞这一掌浩然相接,气度恢宏,没有丝毫弄虚作假,掌力雄浑真纯,实力深沉。前头余泣凤一剑刺至,唐俪辞横笛相挡,只听“叮”的一声,声震百丈内外,人人心头一震。然而黑衣人、余泣凤皆非等闲之辈,受挫一顿之后,默契顿生,剑刃掌影越见纵横犀利,唐俪辞铜笛挥舞,一一招架,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大高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余负人看了一眼,胸中豪气勃发,喝了一声,“让路!”小桃红艳光流闪,和林双双战作一处。 

    月影偏东,漆黑的密林之中,尚有数十双眼睛静静的看着这场酣斗,数十张黑漆漆的长弓、数十支黑漆漆的短箭架在林中,拉弦的手都很稳,一寸一寸、一分一分、无声无息的拉着,再过片刻,就是满弦。 

    箭尖所向,不止是唐俪辞、还有余负人,甚至……是林中这块不足两丈的空地的每分每寸。 

    “叮叮叮”之声接连不断,唐俪辞面对余泣凤和黑衣人越来越见融洽的夹击,渐渐趋于守势,铜笛和长剑相交的时间越来越短,招架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也就表示剑刃越是近身了。余负人空有相助之心,但便是只余五成功力的林双双也非易与之辈,丝毫不得分神。便在这刹那之间,黑衣人一掌拍出,堪堪及唐俪辞的后心,尚未发力,唐俪辞一声闷哼,往前跄踉了几步。黑衣人一怔,他尚未发力,唐俪辞怎会受伤?一瞬间尚未明白,林中嗖嗖数十支黑箭齐发,射向踉跄而行的唐俪辞,余箭所及,连黑衣人、余泣凤和林双双都不得不出手挡箭。便在这片刻之间,余负人只觉腰间一紧,唐俪辞一把将他夹住,身形一起如掠雁惊鸿穿过黑衣人、余泣凤和林双双三人组绕,直往密林中落去。 

    “啊!”密林中箭手黑箭已发,要待搭箭已来不及,黑衣人恍然,当下和余泣凤林双双大喝一声,三剑一掌全力往唐俪辞后心劈去!黑暗之中,唐俪辞一身白衣煞是好认。余负人变色,世上有谁挡得住这三人联手一击?虽说久战也必落败,但冒险闯关只有死得更快!脑中念头尚未转完,只听“霍”的一声惊天震响,黑衣人、余泣凤和林双双三剑一掌一起击在了一大片乍然扬起的红色布匹上,那东西似绸非绸,又滑又韧,黑衣人撤回绵掌,只见林双双双剑刺在布匹上,竟是丝毫无损,而余泣凤出剑何等威力,却也只在布匹上刺出了一个核桃大小的洞来。三人见形势不对,纷纷后退,只见红色布匹一扬而去,随唐俪辞消失于密林之中。



正文 第17章 第十七章之三 

    方才三人齐攻之时,唐俪辞白衣之后乍然扬起对称的诺大两片红色布匹,刀剑不伤、夹带沛然浩荡的内家真力,完全遮去三人视线,就如蓦然背上振起了一双鲜红色的巨大翅膀。这红色布匹不但接住三人合力一击,还挡去密林中射来的暗箭,不知是什么东西,并且质地轻柔至极,随唐俪辞一闪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林双双骇然道。黑衣人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余泣凤咳嗽了几声,“嘿嘿!想不到唐俪辞身怀至宝,难怪他有恃无恐,这东西在身,刀剑难伤,要杀他,只有放弃刀剑、动用拳脚。”林双双阴恻恻的道,“若是护身宝甲,岂有这么宽阔、又这么长的一块?那明明是一块布匹。”余泣凤冷眼看他,知他所想,冷冷的道,“不错,若是你得到刚才那块红布,至少能做成两件宝甲,价值连城。”林双双眼中,已露出贪婪之色。 

    密林之中,唐俪辞身后红布扬起,往前疾掠而去,漫长宽阔的红布一扬即落,他并不回头,一抖手那红布在他身上缠绕了几圈,掩去白衣之色,浑然隐入了密林黑暗之中。余负人被他有力的手牢牢夹住,一起全力往山头赶去,一边心中惊骇——他是几时察觉林中有箭阵?又是哪里来的信心能接三人合力?他这背后倏然打开的红布究竟是什么? 

    “飘红虫绫,一块世上独一无二的绫罗。”唐俪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突地柔声道,“刀剑难伤,若非是余泣凤的剑,任谁也无法在它上面划出一道痕迹来。”余负人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伤得不重,足能跟上他的速度,唐俪辞放手,他与他并肩疾奔,一边道,“原来你早已算好了退路,这块虫绫竟然能化去武当绵掌的掌劲、消去鬼神双剑的剑气,实在了不起。”唐俪辞微微一笑,“它只不过很长而已,被我真力震开,抖出去有十来丈长,武当绵掌又不是劈空掌力,十来丈外的武当绵掌和鬼神双剑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背后飘红虫绫被他真力震开的同时,唐俪辞已经携人扑出去十来丈,因为红绫障目,所以三人合击估计错误,攻击落空,一瞬间的地域错觉,一瞬间的误差,几乎创造了一个武林神话。余负人吐出一口气,“你是在赌一把运气。”唐俪辞微笑道,“不错。”余负人道,“万一失败了,万一他们没有受红绫影响,立刻追上来,你怎么办?”唐俪辞柔声道,“我除了会赌,还会拼命。” 

    拼命?余负人默默向前奔驰,心中再度浮起了那个疑问:他是为了义之一字,可以赴汤蹈火、杀身取义的人么? 

    山顶转眼即到,所谓茶花牢在茶花树下,要找入口,必须先找到茶花树。但两人尚未看见什么茶花树,便看见了山顶地上一个大洞。 

    其实也不是很大的洞,是一个比人身略大的一个洞穴,呈现天然漏斗形状,在山顶处的开口较大,而往山中深入的一端洞口较小,若是有人不小心滑入洞中,必定直溜溜掉进底下的漏斗口中,一下子就滑进山腹中去了。余负人和唐俪辞走近那洞穴,只见洞穴映着月光的一面赫然刻着三个血红大字“茶花牢”,而在“茶花牢”三字中间,一道白色划痕直下洞内,不知是什么含意。 

    “茶花牢……这就是茶花牢。”余负人咳嗽几声,“咳咳……不亲身下去,根本不能知道底下的情况。”唐俪辞目光流转,这里四野寂静,不见半个守卫,草木繁茂犹如荒野,只是生得整齐异常,都是二尺来长,却并没有看见什么茶花。“你在看什么?”余负人提一口气,平缓体内紊乱的真气,他方才受爆炸所伤,内息始终不顺。“茶花。”唐俪辞道。 

    “茶花?”余负人皱眉,林双双三人不消片刻就能赶到,唐俪辞不下牢救人,却在看茶花?唐俪辞的目光落在洞口一处新翻的泥土上,“这里本有一棵茶花树。”余负人咳嗽了几声,“咳咳……那又如何?我爹他们很快就会追来……”唐俪辞的目光移到不远处一块大石上,“那里……有利刃划过的痕迹。”余负人转目看去,的确不远处的石头上留着几道兵器划痕,“有人曾在这里动手。”一句话说完,突觉后心一热,唐俪辞左手按住他后心,一股真力传了过来,这一次不是携他跳落茶花牢,而是推动他真力运转,刹那间连破十二大穴,受震凝结的气血霍然贯通,耳边只听唐俪辞道,“石头上有银屑,划痕入石半寸,是池云的一环渡月。茶花树连根拔起,草木被削去一截,显然不是一环渡月所能造成的后果,再加上洞内这一道刀痕……”他幽幽的道,“说明什么呢?”余负人低声道,“有人……和池云在这里动手,池云不敌,被逼落洞中。”说出这句话来,他心头沉重,“天上云”何等能耐,是谁能逼他跳下茶花牢?又是在怎样的情形之下,他才会跳落茶花牢?

“说明跳下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失去反抗之力,仍以一刀抵住山壁,减缓下降之势。”唐俪辞慢慢的道,“将诺大一片荒草整齐削去一截,以及将茶花树连根拔起,不像同一人所为,我猜那是几人联手施为,茶花牢外,毕竟是牢主的天下……”余负人为之毛骨悚然,是谁能在茶花牢外聚众将池云逼落牢中?莫过茶花牢主。 

    “哈哈,仅凭几道痕迹,就能有这样的猜测,让我是要说唐公子你聪明绝顶、还是愚蠢至极?”明月荒草之中,一道灰色人影影影绰绰的出现,“茶花牢天下重地,就算是我逼落池云,难道你要犯天下之大不违,击破茶花牢顶,放出江湖重犯,只为救池云一人?”来人淡淡的道,“当然,若你要全朋友之义,自己跳下去陪他,也无不可。每日三餐的饭食,茶花牢绝对为唐公子准备周全。” 

    “哦?”唐俪辞解开缠身的红绫,将它收入怀中,“听你这样的口气,是有必杀的信心了?”余负人凝视来人,来人面上戴着一张雪白的面具,似是陶瓷所造,却不画五官,就如一张空脸,“你是什么人?中原武林哪有你这号人物?自称茶花牢主,简直贻笑大方。”瓷面人负手阔步而来,“哈哈,黄口小儿,小小年纪就敢妄言中原武林人物……可笑可叹。”他手指余负人,“你是余泣凤的儿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要杀人也该让他亲自动手,至于你么——”他抬起另一只手,食指指向唐俪辞,“唐公子修为智慧,足堪一战,出手吧!老夫领教你换功大法、音杀之术!” 

    夜风吹,星垂四野,皓月当空。 

    唐俪辞铜笛在手,横臂将余负人轻轻一拨,推到身后,“出剑吧。” 

    夜风清凉,略带初秋的寒意。 

    在唐俪辞夜闯茶花牢的同时,普珠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正待明日动身返回少林寺。二更时分,他如往常一样闭目静坐,灵心证佛,真气运行之下听力敏锐之极,似乎可以听到方圆百丈之内的丝毫声息。虫鸣风响,窗棂吱呀,万物声息轮回之音,是妙乐、也是佛音、说不定……也是心魔,只看证佛人如何理解、如何去做。 

    突然之间,似从极远极远之处传来低柔的歌声,有人在唱歌,“怎么……谁说我近来又变了那么多?诚实,其实简单得伤人越来越久。我么……城市里奉上神台的木偶,假得……不会实现任何祈求……”声音温柔低婉,似有些怅然,有些伤心,正是西方桃的声音。 

    这是那一天唐俪辞唱过的歌,普珠那夜听的时候,入耳并不入心,但今夜突然听见,立刻便记了起来,不想只是那夜听过一次,西方桃便已全部记下。盘膝坐课,耳听她幽幽的唱,“……我不是戏台上普渡众生的佛,我不是黄泉中迷人魂魄的魔,我坐拥繁华地,却不能够栖息,我日算千万计,却总也算不过天机……五指千谜万谜,天旋地转如何继续……”唱者依稀几多感慨,三分凄然,普珠本欲不听,却是声声入耳,字字清晰,待要视作清风浮云,却有所不能,僵持半晌,只得放弃坐课,睁开了眼睛。 

    “嗳……”歌唱完了,遥遥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即悄然无声。普珠下床走了几步,站在房中,望着明月,继续坐息也不是,不继续坐息也不是,总而言之,他是睡不着了。 

    一道人影自普珠窗外走过,普珠凝目一看,却是成缊袍,一贯冷漠的眉间似有所忧,一路往邵延屏房中走去。 

    是什么事要成缊袍半夜三更和邵延屏私下约谈?普珠并未追去,一贯澄澈的心境突然涌起了无数杂思,一个疑念涌起便有第二个疑念涌起,她……她为何要唱那首歌?那首歌很特别么?究竟唱的是什么?她为何听过一次便会记得?自己却又为何也生生记得?她为何不睡?成缊袍为何不睡?邵延屏为何不睡?愕然之中,只觉心绪千万,刹那间一起涌上心头,普珠手按心口,额头冷汗淋淋而下,一颗心急促跳动,不能遏止。过了片刻,普珠默念佛号,运气宁神,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宁定下来,缓缓吁出一口气,他是怎么了? 

    二更近三更时分,天正最黑,邵延屏苦笑的静坐喝茶,他在等成缊袍,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喝了五六壶茶,去光顾了几次马桶,成缊袍再不来,他就要改喝酒了。 

    “笃笃”两声,“进来。”邵延屏吐出一口气,“成大侠相邀,不知有何要事?”今日下午,成缊袍突然对他说出一句“子夜,有事。”,就这么四个字,他便不能睡觉,苦苦坐在这里等人。但成缊袍要说的事他却不能不听,能让他在意的事,必定十分重要。 

    成缊袍推门而入,邵延屏干笑一声,“我以为你会从窗户跳进来。”成缊袍淡淡的道,“我不是贼。”邵延屏打了个哈哈,“我这房子有门没门有窗没窗对成大侠来说都是一样,何必在意?敲门忒客气了,坐吧。”成缊袍坐下,“明日我也要离开了。” 

    邵延屏点了点头,好云山大事已了,各位又非长住好云山,自然要各自离去,“除了要离去之事,成大侠似乎还有难言之隐?”不是难言之隐,岂会半夜来说?成缊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要回转师门看望师弟。”邵延屏张大嘴巴,这种事也用半夜来说?只得又打了个哈哈,“哈哈……说得也是,剑会耽误成大侠行程许久,真是惭愧惭愧。”成缊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道,“今日——”邵延屏问道:“什么?” 

    顿了一顿,成缊袍道,“今日——我看到唐俪辞和西方桃在房里……”他暂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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