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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前传+五部)完整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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拌泥浆,却冷冷的道。方平斋笑道,“哈哈,如果你只是要可塑之泥,刚才放水的时候放少一些不就完了?难道人家不是天仙绝色,你就丝毫不怜香惜玉么?可叹可叹,男人真是可怜的生物。”林逋心道可怜的明明是这位姑娘,却听方平斋自己接下去大笑道,“哈哈,这位躺着的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男人真是可怜的生物?因为世上男人太多,而天仙绝色太少,哎呀僧多粥少很可怜哦。”玉团儿却道,“我知道他在教我练功夫,搅拌泥浆并不难,不要紧的。”她在树林中挖掘了一个大坑,拔去上面的杂草,直挖到露出地下的黏土,然后灌入清水,以一截儿臂粗细的树枝搅拌泥浆。柳眼要她将清泉水灌满大坑,却又要她搅拌得泥水能塑造成形,分明是刁难,她也不生气。 

    这位蒙面女子心底纯善,看起来不是坏人,如果她不是恶人,为什么要和两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同路?林逋神智昏昏,正在思索,突听一声清脆,几声笛音掠空而起,顿时他心神一震,一颗心狂奔不已,竟不受自己控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即刻昏死过去。方平斋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脸色微变,“你——哈哈,好妙的笛音!好奇妙的人!好奇异奥妙的音杀!黑兄你——留的好一手绝技,让小弟我大大的吃惊了。” 

    柳眼手中竹笛略略离唇,淡淡看了方平斋一眼,“好说。”方平斋手按心口,“这一声震动我的心口,黑兄既然你已断脚毁容,留这一手绝技称霸武林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传给了我,我替你称霸天下,杀人盈野,弥消你心头之恨如何?”他含笑而言,玉团儿蓦然转头,抗议之言尚未开口,却听柳眼冷冷的道,“哈!如果我心情好,说不定就会传你。”方平斋笑容满面,红扇挥舞,“哎呀呀,言下之意,就是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就要费尽心思讨好你拥戴你尊重你保护你爱慕你将你当成天上的月亮水里的仙子手心的珍珠热锅里的鸭子,只怕一不小心你会长了翅膀飞了?” 

    柳眼眼睛微闭,“随便你。”方平斋摇头叹道,“好冷漠的人,真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才能撼动你那颗冷漠、残忍、目空一切却又莫名其妙的石头心了,真是难题难题。”他一边说难题,一边站了起来,走到林逋身边探了一眼,“好端端一名江淮名士,风流潇洒的黄贤先生,就要死在你冷漠残忍、目空一切却又莫名其妙的笛声下,你难道没有一点惋惜之心?说你这人铁石心肠,真是冷漠残忍、目空一切……”他还待说下去,柳眼举笛在唇,略略一吹,一声轻啸让方平斋即刻住嘴。玉团儿不耐烦的道,“你这人真是罗嗦死了,快把这位先生救活过来,他都快要死了,你还在旁边探头探脑,你自己才是铁石心肠。”方平斋唉的一声,手按心口,摇头晃脑,“爱上一样东西,就是要为它付出所有,方平斋啊方平斋,对老大你最有温柔与耐心,所以——还是乖乖听话吧。”言下一扬指点中林逋几处穴道,一掌抵住他后心为他推宫过血,再喂了他一粒药丸。 

    “我饿啦。”玉团儿搅拌泥浆,过了片刻突然道,“方平斋你去打猎。”方平斋救了林逋第二次之后,老老实实依靠在茅屋里闭目养神,不再多话,此刻啊了一声,笑如春风,“自然,老大要吃饭,我这个打下手的即刻去办,放心,我这个人除了不通音律之外,煎炒煮炸样样皆通,是世上罕见的妙铲奇才。”玉团儿道,“煎炒煮炸?可是晚上我们要烧烤啊,用不上锅铲。”方平斋咳嗽一声,“耶——烧烤是超乎煎炒煮炸的上层厨艺,对煎炒煮炸我是‘皆通’,对烧烤我是‘精通’,晚上你们就会吃到绝世罕见的美味,美味到知道自己从前吃过的都是垃圾、是次品、甚至是废品。”玉团儿道,“你很罗嗦啦!快去吧。”方平斋叹了口气,红扇一拍额头,起身离开,自言自语,“我的风流妙趣还是第一次如此不受欢迎,真是令人欣慰的新经验、平心静气,我要欣慰、欣慰。” 

    未过多时,方平斋提着两只野鸡悠悠返回,却听柳眼横笛而吹,吹的不知是什么曲子,夜风吹来,他遮脸的黑帽猎猎而飘,看不见神色,只听满腔凄厉,如鬼如魅、如泣如诉,一声声追忆、一声声悲凉、一声声空断肠。玉团儿仍在搅拌泥浆,侧耳听着,似是叹了口气。林逋心中却生出淡泊之意,只觉人生一世而已,活得如此辛苦又何必?怀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执着着放不开的东西,痛苦悲伤的难道不是自己?百年之后谁又记得这些?人都会死,天地仍是这片天地,短短人生的恩怨情愁那是何等狭隘渺小,何苦执着?“一池春水绿于苔,水上花枝竹间开。芳草得时依旧长,文禽无事等闲来。”他轻轻吟了两句诗,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哦……哈哈。”方平斋提着野鸡进门,“我听到——”玉团儿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听,你说起来没完没了,去杀鸡,我来生火。”方平斋以手掩口,“啊……”虽然不是第一个人说他罗嗦,却是第一个人、并且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很丑的女人开口打断他的话,真是没面子没人品没天理没天良没可奈何啊!他摇了摇头,爱上别人押箱底的东西,总是命苦、命比黄连拌苦瓜还苦。


正文 第16章 第十六章之三 

    “唐公子,碧落宫传来一封书信。”邵延屏手持一封书信,轻敲唐俪辞的房门。前几日阿谁母子已经启程离去,前往洛阳,邵延屏派了几名剑会女弟子护送前去,目前平安无事。而阿谁去后,唐俪辞经过七八日静养,伤势已经无碍,万窍斋听闻主人重伤,各种疗伤圣药、千奇百怪价值连城的防身辟邪之物源源不断送上善锋堂,虽然万窍斋非江湖派门,气势却是压得邵延屏有些抬不起头来。但比之万窍斋的殷勤关切,国丈府却是悄无声息,仿佛唐俪辞不是国丈府的义子一般。 

    “书信?”唐俪辞倚在床上,白色绸裳珍珠为饰,天气仍有些热,但季节已渐入秋,他的衣领袖角缀有轻柔细密的白色貂绒,衬以明珠,更是精致秀雅。床榻被褥甚至桌椅餐盘也都统统换了新的,此时他倚在一张梨花木贴皮瑞兽花卉床上,拥着一床雪白无暇轻薄温暖的蚕丝织被,桌子是小八角嵌贝绘花鸟太师茶几,桌上搁着紫檀三镶玉如意,放的酒壶是犀角貔貅纹梨形壶。虽然唐俪辞的神色谈吐与房里没有这些东西时并无不同,但每次邵延屏踏入这个房间心头总有无形的压力,皇帝的龙床锦榻锦衣玉食只怕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碧落宫传来的书信,内容如何我还没看。”邵延屏将一封刚刚由快马送来的书信递给唐俪辞,“此信想必不是宛郁月旦所写,哈哈。”唐俪辞放下手里卷着的那本《三字经》,拆开书信慢慢的看,信上字迹娟秀整洁,但他看得极慢。邵延屏探头过去已看了两三遍唐俪辞还没看完,过了好一会儿,唐俪辞收起书信,微微一笑,“好云山之战不见红姑娘的踪迹,原来身在碧落宫。”邵延屏大皱其眉,“她求宛郁月旦救柳眼,说风流店中另有阴谋,但此女外表柔弱心性刁滑,她说的话十句只怕不能信得一两句,宛郁月旦是真的要帮她救人么?”唐俪辞道,“就算没有红姑娘上门求救,宛郁月旦一样要找柳眼的下落,现在江湖之中谁不在找柳眼的下落?找到柳眼才能找到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有解药才能救命。”他挺身下床,“红姑娘找上碧落宫,除了希望得到柳眼的消息之外,我想多半另有目的。宛郁月旦寄信给我,是提醒我局面出现了新的变化。” 

    “另有目的?什么目的?暗杀宛郁月旦?”邵延屏耸了耸肩,“就凭她一个娇滴滴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唐俪辞侧身看了他一眼,“也许,真的是。”邵延屏叹了口气,“真的么?你若反驳我说决不可能,我倒还安心些。”唐俪辞自身后紫檀柜中取出一个杂丝水晶盆,盆里有洗净的水果若干,并且这些水果形状颜色怪异,邵延屏前所未见,他将果盘放在桌上,“这是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水果,滋味虽不如何,但有养生之效,请用。”邵延屏伸手拿了一个咬了口,滋味倒还香甜,“你以为那位红姑娘当真会暗杀宛郁月旦?” 

    “碧落宫和剑会合围风流店的局面已很明显,如果柳眼当真被人找到,难道碧落宫和剑会真的有可能饶他不死?”唐俪辞微笑道,“退一步说,就算我并无杀人之心,但天下皆以为其人不可活——这种局面一旦形成,柳眼绝无生机。所以要救柳眼,要先破除这种合围之势,再令天下大乱,人人自危,柳眼就有活下去的契机和缝隙。为了他这一线生机,红姑娘选择杀宛郁月旦也在情理之中,但宛郁月旦何许人也?他必定也很清楚关键所在,红姑娘心计过人,她会如何做,我还真猜不出来。”邵延屏口嚼水果,含含糊糊的道,“那关于信里所说的风流店内讧之事,有几成可信?”唐俪辞道,“十成。”邵延屏吓了一跳,唐俪辞白衣绒袖,略略倚在镏金人物花卉橱上的神色既是慵懒、又是秀丽、更是笑意盎然,“邵先生见过宛郁月旦本人没有?”邵延屏道,“自然见过。”唐俪辞轻轻一笑,“那你会在宛郁月旦面前说谎么?”邵延屏道,“不会。”唐俪辞衣袖略拂,洗骨银镯在他雪白的袖间摇晃,衬托得衣裳分外的白,“那便是了,红姑娘聪明绝顶,在这种事上绝对不会做得比你差的。”邵延屏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说的也是,关于那封信上提到的风流店幕后主使,唐公子可有腹案?”唐俪辞唇角微勾,“我……”他欲言又止,轻咳了一声,“此事言之尚早,徒乱人意,妄自猜测只会让剑会人心惶惶,不谈也罢。”邵延屏连连点头,“好不容易击败风流店,若是提出主谋未死,只怕谁也无法接受,你我心知就好。”唐俪辞颔首,邵延屏转身正要离开,突然道,“对了,桃姑娘给了我一个锦囊,说是她向白马寺方丈求来的,要我转交给你。”唐俪辞眉头微蹙,随即一扬,“锦囊?”邵延屏从怀里取出一个桃红色绣有并蒂莲花的小小锦囊,脸上泛起一丝鬼祟的微笑,“我当这位姑娘对普珠有点意思,原来她对你也——哈哈……”他将锦囊放在桌上,“先走了,你慢慢看。”

洛阳白马寺……唐俪辞打开锦囊,锦囊中没有一字半句,却是一束黑色长发,嗅之,没有半点气味。真是耐人寻味的好礼物,他眼帘微垂,神思流转,将锦囊弃在桌上,拂袖出门。 

    水雾弥漫,善锋堂景色如仙,一人平肩缓步,徐徐走过唐俪辞房外,两名剑会弟子在走廊路过,见人都行了一礼,“普珠上师。”普珠微一点头,龙行虎步而过。剑会弟子赞道,“上师果然如传闻,虽然不落发不受戒,却是堂堂正正的佛门高僧,看到他我总像看到活生生的罗汉。”另一人连连点头,“唐公子温文尔雅、智计出众,普珠上师武功高强、精研佛法,成大侠、董长老等人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剑会现在实力强劲,前所未有啊。”

“邵先生。”邵延屏将信笺交给唐俪辞之后,负手在自己花园里溜达游玩,享受难得的清闲,尚未吐得两口大气,普珠推门而入,听他那一成不变的沉稳声调,邵延屏就有叹气的冲动,回身微笑,“普珠上师,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普珠平静的道,“没有,只是此间事情已了,我想应该向剑会辞行,返回少林寺了。”邵延屏啊了一声,“听说少林近来要召开大会,解决方丈之位悬而未决之事,你可是为这件事回去?”普珠颔首,“少林即将召开一月大会,全寺大字辈和普字辈的僧侣共计三十八人参加武功与佛理的比试,各人各展所长,由全寺僧侣选择一人作为方丈。”邵延屏噫了一声,“那岂不是变成比武斗嘴大会?哪个武功高强、舌灿莲花,哪个就能成为少林方丈?”普珠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比武论道只为各展所长,胜败并不重要,全寺僧侣也不会以胜败取之。”邵延屏道,“少林寺的想法真是超凡脱俗,就不知有几人有你这样的觉悟……啊,得罪得罪,上师灵台清明,当不会计较我无心之言。对了,那位桃姑娘呢?”他问道,“可是随你一起走?” 

    普珠微微一怔,“她自来处来,往去处去,我乃出家之人,无意决定他人去留。”邵延屏道,“哈哈,说的也是。少林寺若有普珠上师为方丈,是少林之幸。”普珠淡淡的道,“哈!只要是静心修业、虔心向佛之人,无论谁做主持,有何不同?”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而去,背影挺拔,步履庄严,一步步若钟声鸣、若莲花开,佛在心间。 

    少林寺要开大会选方丈,看来近期江湖的焦点,不会在风流店与中原剑会,而要在少林寺了,届时前去旁观的武林人想必数以千计。邵延屏心思盘算到时能否找个借口去看热闹,有诺大热闹而看不到,岂非暴殄天物? 

    而此时此刻,西方桃房中,一人踏门而入,她正要出门,一只手横过门框,将她拦在门内。西方桃退后一步,那人前进一步,仍是横袖在门,袖口雪白绒毛,秀丽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其人十来天之前曾经身受重伤,正是唐俪辞。西方桃明眸流转,“不知唐公子突然前来所为何事?”唐俪辞道,“来谢桃姑娘赠锦囊之情。”西方桃盈盈一笑,“唐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唐俪辞出手如电一把将她右手扣在墙上,欺身直进,一张秀丽的脸庞赫然压近,他双眸凝笑,脸泛桃花,本是温柔多情的眉眼,凑得如此近看却是有些妖邪可怖,“你把他藏在哪里?” 

    西方桃骤然被他扣在墙上,并不震惊畏惧、也不生气,仍是浅笑盈盈,“唐公子在说什么,恕我听不懂。”唐俪辞红唇上勾,却并不是在笑,使那微微一勾显得诡异非常,“普珠不在,只有你我二人,再演下去未免落于二流了。”西方桃嫣然一笑,“你真是行事出人意料,能和唐公子为敌、为友,都令人不枉此生。你问我将那人藏在哪里——我却想知道你以为——那束头发是谁的?”她仰头迎着唐俪辞的目光,眼波流转,娇柔无限。唐俪辞扣住她的右手顺墙缓缓下拉,一个人右手抬高反背在墙,被人往下压落,若是常人早已疼痛难当,再拉下去必定肩头脱臼,但西方桃神色自若,满面春风,丝毫不以为意——于是右手被直拉至腰后,唐俪辞的气息扑面而来,扣人在墙的姿势,变成了搂人入怀的相拥。

只是肩头软骨被翻转了整整半圈,除了当事两人,谁也瞧不出来。唐俪辞对这等暧昧姿势丝毫不以为意,俯身越发靠近,张口欲答之时,红唇微动,触及了西方桃的左耳,“头发是你的头发,人么……你将池云藏在哪里?”西方桃只觉左耳酥麻,半张脸都红了起来,咬唇吃吃的笑,“哎呀你……你真是……你怎知是池云?为何不问你那天生内媚秀骨无双的阿谁姑娘?我看你对她是用情至深,怎么却凉薄如此?”唐俪辞低声的笑,震动她的耳廓,“你如果能确定我对她‘用情至深’,就不会擒拿池云,不是么?毕竟生擒阿谁比生擒池云容易得多。”西方桃叹道,“我的确不知你对她‘用情至深’究竟是真情还是做戏,如果你是做戏给我看,我贸然出手拿人,万一你排下计策让邵延屏做黄雀,我岂不是白白杀人么?”她俏眼流波,双颊红晕,“但池云却必定是你重要的人,看你今天如此,就知道我没错。” 

    “让他孤身一人去追沈郎魂和柳眼,的确是我失策。”唐俪辞柔声道,“我那时心烦意乱,忘了还有你这头失心疯的人妖在身后,导致他落单被擒,这完全是我的过失——”他以额头与她相贴,一股真气自眉心印堂直透西方桃脑中,“说,你把他藏在哪里?”西方桃浅笑嫣然,运气回抵,两人俱是惊世骇人的内力修为,都是偏激怪异的左道邪功,就在两人额头紧贴的分毫之地冲击、相撞、回流,如此斗法惊险之处远胜于手掌相抵,稍微不慎便是真气爆脑而亡。但看唐俪辞和西方桃揽腰交颈,贴额而笑,怎知其中杀机毕露,凶险异常?只听西方桃柔声道,“换功大法好烈的真气,真是了不起得很,你之所得远胜柳眼,难怪几次三番他都斗不过你……想知道池云在哪里?可以……你杀了邵延屏,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唐俪辞浅笑,真力更是澎湃而出,烈若炎刀,“哈!我杀了邵延屏,你就可以化身中原剑会之主了么?要中原剑会认‘女子’为主,可是非常困难。”西方桃化解他一派无前的烈焰之力,却显得游刃有余,“举世无双的谋略,妙不可言的一步棋,岂能事事让你猜到。”唐俪辞道,“万一我不去杀邵延屏,却杀了普珠呢?”此言一出,西方桃内息微乱,显然是吃了一惊,唐俪辞顿占上风,西方桃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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