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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林氏长兄-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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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的孙子。
  他从二十年前起就分外惧怕死亡。这孩子出生前后,他的确有些诸事不顺,加上鬼节出生的孩子,纯阴的体质……忠顺说他克祖父的时候,他立刻就信了。
  然而这孩子分明活到了现在,他也残喘到了如今,枯老、腐朽、无能为力。而那个他一心要杀的孩子,带着年轻的希望骄傲地挺拔着。
  “林沫……”他悄声对皇帝道,“你若真想抬举他,不用管朕了。”
    
    第248章

  要抬举林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年得防着父皇发觉,现在老圣人松口了;还得防着儿子嫉恨。他和太上皇一起往下头看;人头攒动;赐菜的小太监已然弓着身子回来了,底下热闹得很,觥筹交错,乐声沸腾;他也分辨不出哪个是他错过了二十年的儿子。
  但实际上;太上皇众目睽睽之下赏了一碗菜,就算没宣扬,也早已叫人注意了去。只是皇上圣寿宴上的,自然都是有眼力的;就算察觉了;也不曾交头接耳,不过心里难免有些嘀咕。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一个老人在向自己的儿子求饶——太上皇再要面子,也到了这样的时候了。衰老使他变得固执,一意孤行和自以为是叫他的晚年整个成了一笔糊涂账。父皇的英明神武和儿子的果决凌厉让他在史书上地位尤其尴尬。然而他自己却昏老得甚至无法察觉这一点。
  然而也到了时候了。
  自从御医告诉他他最迷信的道士给他配的所谓灵丹妙药里头含了福寿膏以后,他整个人就颓了下来。自己似乎也明白了时日不多,竟在最后变得宽厚起来了。
  不过别人不议论,不代表林沫自己觉得好受。离他最近的是河北按察使左放,他按例回京叙职,正巧赶上皇帝大寿,算是幸运得很。不过他却有另一重身份——水溶庶姐明岳县君的夫婿。林沫同水溶的事儿倒也没刻意避着人,只是也没脸皮四处宣扬。苏放比水溶还要年长十余岁,虽是平级,然而看向林沫的目光不知为何就带上了长辈审视的意味。好在林沫不管心里如何想,面皮上是不动声色的,就是受了太上皇赐下的一盘子菜,也不过是躬身谢恩,还轻声谢过了小太监。一言一行恭恭敬敬的,仿佛真就只是受了一碗简单的菜而已。
  苏放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他的长子也只比林沫小一轮而已,因而总觉得这个近年来大出风头的年轻侯爷有些毛躁。尤其他的每一次名扬天下都表示着一方权贵的落马,最近更是赶着皇帝圣寿把明丽公主都折腾下来了。就算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过了不知者无畏的时候了。因而听说小舅子和这位有那么些纠缠的时候,他心里很是不悦了一番。然而就如同明岳县君所说,水溶是北静王府的主人,他这个姐夫到了小舅子面前还得恭恭敬敬地叫声王爷呢,管天管地也没法子管王爷的交际。太妃还健在呢!
  这就是林沫不大喜欢这些有些年纪的老贵族的缘故了——他们总觉得自己跟亲戚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动全身那种。成天觉得亲戚家有什么事自己非得管一管,折腾得自己同旁人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不过虽然嘴上这么硬,他还真没什么胆量同苏放说些什么。
  这算什么呢?他心里只觉得好笑。因为同静瑢兄弟两个一向是同窗,打小便一起打闹的缘故,他从未有过在大舅子小舅子尴尬的场景,这回可真是察觉到了尴尬。
  好在这场合,苏放也是要体面的人,就算带着探究的目光时常扫过来,也立时就撤走,深怕别人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林沫被这种见丈母娘似的煎熬感折磨了一阵子,心里也想开了。别说这位苏大人不过与他平级,便是再高上一等,他也没必要怵他。这么些年来,只有进京述职的外官怕他林沫的份。连张鑫这种声名远扬的酷吏都说:“我的名字只能吓唬吓唬不肯听话的小孩子,林侍郎却能叫满朝文武寝食难安。”
  “待得百官不惧林侯之时,大约就真的是‘文不贪财,武不怕死’了。”
  说真的,林沫还管不了武将怕死,他能管的,也不过是士子爱财。
  “承张大人吉言。”林沫竟是丝毫不矜持地担下了这句话。
  张鑫这话确实是吉利——他直截了当地忽略了林沫中途有什么不测落了势、百官不再惧怕他的可能。
  酒过三巡,群臣再度起身下跪,恭祝陛下福寿安康。由诸位亲王起,按品级一一排好,行礼说吉祥话儿。都是礼部按规矩安排好了的位置,贺的祝词更是翰林院的手笔,热闹得叫人忘了前不久皇家刚冒出来的几件丑事。
  前头开始见礼了,后宫的酒戏也停了半晌,皇帝早间已受过宫妃、皇孙的礼,便急匆匆地去了前庭,后妃们为了这一日无不花尽了心思,想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可惜驸马案、双王案一出,这些漂亮、新奇的贺礼便再也送不出手,好容易打扮好了,皇帝也没能看着。是以酒席上都闷闷的。
  “翁主可还用得习惯?”皇后见几个公主凑在一起说着台上的戏,扶摇一个人坐在一边,未免有些落寞,怕怠慢了远客,温声问了一句,又看了眼吴贵妃。自从吴大将军回京的消息传来,吴贵妃的病便不治而愈,大家伙儿也心知肚明。不过吴廉水当年的确为了妹妹冲动过,却又几十年没管过她,且现在又交了护符卸了兵权,能有什么阵仗可是见皇后待她客气,她又有贵妃的名分,总是要压着别人一头的。
  别人不说,景柔心里却嘀咕了两声:“父皇的两个贵妃,竟都是无子而封的!却在母亲头上,我见了她们还得行礼!”
  黛玉见她不忿,心里笑了两声,悄悄地坐近了景宜。今日几位长公主都在,自然轮不到景宜出头,明丽自夺了公主的名头,便一直在家里头思过,便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曾出来,她们姐妹便是明乐长公主打头——她的驸马是九门提督,身份也的确尊贵。许是照顾吴贵妃的心情,皇后今日连“大公主”这样的称呼都没有,只以字号称之。
  皇上的寿宴,难免就要说些寿比南山、子孙绵长之类的吉祥话儿。可惜刚没了一个皇孙,皇子们子嗣也不算无忧,这些话怎么看都听着不舒服,只能咽下去。就是皇后心里也不免怨恨齐王——早叫他莫要太抬举侧妃、庶子,便是他不要脸面,周王妃还得在姑嫂间立足呢!现下出了这事,连周翰林都落了不是,更别说周王妃本来就面皮薄了。
  和儿媳、小姑们没什么话说,只能问问客人有没有什么不适应,好歹把礼数规矩做足了,像个主人的样子。
  扶摇翁主却不见初时的锋芒毕露,她甚至颇为娴静地摇了摇手,谢过皇后的关心,说戏好听、菜好吃、无一不好。
  明瑶公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见黛玉惊讶地看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吴贵妃,心里冷笑道:“看来真的是被吴家军打怕了,听说人要回来就吓成了这个样子,却不知吴家将军现在是纸老虎呢!也不知这个贵妃能当多久,总不能比兰春宫的那个还不像吧!”只是嘴上仍奉承道:“翁主喜事将近,越发娴雅了。尚未来得及恭喜翁主”
  扶摇向来坦荡,这桩婚事甚至是她主动向皇帝求来的,故而听了这话,不羞不恼,甚至落落大方地谢过明瑶公主。倒是景柔、景乐两个备嫁的丫头攥着手帕羞红了脸。黛玉想到容嘉,脑子里也是百转千回,微微抿了抿下唇,只是重新抬起头来时,竟也没什么异样。
  “这孩子可真像她哥哥了!”皇后心里称奇,又看了一眼吴贵妃,见她面色淡淡的,也不知心里如何作想。
  吴廉水自己主动交出兵权返京,是叫皇帝求之不得的事。常胜将军的名声太响亮了,哪怕五年一换守将,他依旧能迅速地建立自己的威信。席家出事之事,席淞曦正在漠河,而北方一直是白家子弟大显身手的地方,白时越又恰恰坐镇极北,因而趁席家群龙无首之际,借白时越稳固军心,干脆利落地处置了,才没留什么后患。可白家能震住席家,谁又能镇得住吴廉水?
  没有人镇得住!
  从他以五百快舟大破茜雪国最引以为豪的海船回龙阵起,常胜之名便一直经久不衰。再好的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本朝很有些名气的将领,白骞、端王、席淞曦、宋衍……都是有输有赢的,所谓的名将,也不过是赢面更大,在一场战争中能保证最后的胜利罢了。唯有吴廉水,行兵布阵,诡谲之处堪称“妖法”。
  声名赫赫,功勋卓著。
  他也要学白骞卸甲归田的话,皇帝真是求之不得。可是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前朝的事,皇后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该抬举吴贵妃了,更知道,吴贵妃刚开始出来走动,秦王就整个人都不大自在。
  或者说,一听说吴廉水要进京,水浮就一直焦虑着。甚至齐王已经降成郡王,宋家也收手的好境况都没让他怎么高兴。
  别人不知道,林沫却看得分明。
  水浮这一晚上,尽盯着水溶瞧了。
  当年水溶替他挨的那一箭,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9章

  “若当时吴贵妃生的是个健康的男孩儿;只怕没有皇后的事儿了。”水溶说起当年这些秘辛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市井女人议论隔壁人家私房事时候的世俗的欢愉。不过那带着得意的故作神秘叫他的表情显得过分鲜活;林沫忍不住舔了舔唇,克制着道:“吴家地位如此,族长嫡女却只得做侧妃;确实奇怪。”皇后虽为太后娘家侄女,然而承恩侯曹家的势力同吴家还真不是一个面上的。让吴家的女儿给曹家的女孩儿做小;确实不像。
  那会儿还没有水溶;但北静太妃已经是王妃了;而且打听别人家的事儿这种爱好很有可能是遗传,反正水溶说起来的时候仿佛自己趴人家床底下听过似的:“陛下当年纳妃的时候,皇后娘娘年纪还小;家里人也早托了太后,下回大选给许个正经人家当嫡妻。吴妃当年艳冠京师,虽则其母名声不佳,然而其以侧妃礼入府,仪驾却高出舒妃许多,那会儿人都说,吴妃比正王妃,也就差了一个儿子——可她却连生两个脑子、身子都有问题的女孩儿。”
  林沫道:“陛下那会儿也是皇子,没有把侧室扶正的规矩的。”就是平民百姓家里也没有那么乱来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当时都说——”水溶忽然止住了话语。
  其实不用水溶说明白,那传言实在太广,就是林沫也听过些——说是吴贵妃之母吴柳氏,和太上皇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何况皇帝当时还年轻,虽然好面子,但吴妃年轻美貌,颇有才名,二人很是如胶似漆了一番,有没有承诺过什么,确实难说。可惜事情都已经过去,两个早夭的痴傻女儿将吴妃的前程尽毁。太后心疼自己儿子,正巧娘家的侄女也进宫选秀,模样虽然比不得吴氏,然性子温婉,行事有度。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看不下去他后院混乱倾轧,竟是生平唯一一次忤逆上皇,把侄女儿指了过去。
  “那会儿吴廉水已经在浙海操练水师,手上很有几个兵,大家伙儿都以为,他得弄出点乱子来。不过不知道他是没听说还是怎么的。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女儿早夭,一同入府的舒妃却生了韩王,夫君又娶了正妃,而最信赖的兄长却一反常态,并未替她出头……吴贵妃的沉寂来得顺理成章。
  林沫点头,表示理解:“那既然这么着,吴大将军回朝,其实算好事?”他比划了一下,“不是他手上没兵了吗现在?”水溶冷笑道:“亏你还叫白将军舅舅呢!吴大将军原在南边,离京里何止千里?他要是想带着兵过来,除非皇上做什么伤天害理天地不容的事儿了,否则,你真当他手底下的将士、各地驻军都没个脑子?就是他有五十万的兵,往这边来都不容易。在京里头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五千人——”
  只要有五千人,就能掀起足够大的波浪!
  林沫深深地看了一眼北静王:“我可算明白你们家为何那么遭嫉了!”北静王府自开府以来,得太祖皇帝的赏,允许自训府卫,不必向皇帝报备——这几代下来,到底养了多少人,还真没人能说得清楚。
  水溶干笑了两声。
  “既这么着,皇上为什么还会允许吴大将军回京呢?”真不是林沫瞧不起水溶,只是连水溶都能想到的事情,皇帝不可能想不到吧。
  水溶沉吟片刻:“大概是因为,虽然他在外头对于京城来说更安全,可若真的有什么反心,千里迢迢带着兵来京里头,一路上的百姓得遭殃吧。”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当今还算得上有情有义。至少比起他的父皇来说,脑子里想的更多些。
  林沫苦笑道:“可见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一点没错。”
  水溶安慰他:“我也不过杞人忧天。养兵不是养下人,给口饭吃就行。其中开销之大,并非一砖一瓦所能累积。吴家的家底子虽然不薄,但也算不得厚。”水溶这话倒是发自真心,他家里头养了府卫,这其中酸楚自然不能为外人道。北静王府的生意遍布天下,除了安插探子,其实也是为了多得些银钱。
  林沫忽然浑身一凛,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事。”他抚着自己的胳膊,感受着指下僵硬的触感,苦笑道,“我也开始杞人忧天了而已。”
  水溶倒是十分意外。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林沫这人他是知道的,你可以说他心眼多,也可以说他偏执,甚至说他不算纯臣,唯独事关百姓之时,他一向分毫不让的。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林沫问起北静王府上到底养了多少人时如何含混过去,可不料林沫压根没有问起。
  “可真难得……”他哑然失笑。
  林沫也跟着笑:“我记得太上皇那会儿,宫里头乱过两回,第二次,废太子甚至直接逼进了宫里。然而当时的北静王府依旧不闻不问,按兵不动。不过当时说到底,也是姓水的人自己家的事。可是北静王府出不出兵,那也是北静王府自家的事。
  林沫心想,他若是能管北静王府的事,头一个要过问的也只有他们家养的那些戏子。至于说他家的兵;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多话。这世上最倒霉的事就是假借各种关系,对旁人指手画脚,更要命的是外行企图领导内行。水溶这人虽然说自私了点,但也不是不知道事理。他北静王府傲立京师,说到底,还是沾了姓氏的光。真让别家闹得天翻地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人家祖上一百年传下来的一丁点儿资源,就是北静太妃在北静王府的地位也不敢多一句话的,他若仰仗着水溶喜爱他,就把自己抬高到能比划人家家事的地步,那还真是自找没趣。
  水溶低下头,再也抑制不住笑意。
  他曾为水浮出生入死过,哪怕告诉林沫自己只是被牵扯进去——这倒是实话,但当时为了水浮的性命去冒险、为了水浮的名声躲到林沫家里来,倒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可即便是那实话爱得死心塌地的他,也不会说轻易地告诉水浮,自己家里究竟养了几个兵。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不会说守着家里的几百号人干坐着等死,总会有些举措。然而究竟要怎么做,却绝对不会对提前告知别人。
  他承诺不了什么。尤其是,这件事上,他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我觉得咱们刚刚说的没一件事能让你笑成这样。”林沫不解。
  “我只是忽然有些庆幸罢了。”水溶摇了摇手,“如今我身边是你,何其幸运。”不待林沫说些什么,他便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样的道理我是懂得。只是你知道,这到底是——”
  林沫打断他:“谁同你说这个!我晓得你宝贝你家祖上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我何尝不是一样!你也把我想得忒大方。何况吴大将军现在还没回来呢!便是他回来了,事儿也没个准。许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谁都晓得他是个厉害的主儿,可除了三殿下,现在也没人觉得他是个危险的主儿。”
  林沫这话说得就薄情了。
  水溶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不是太子呢。”林沫压低了声音,“就算他当了太子,我也只听皇上的。”这话其实说了也白说。吴廉水如果没有反心,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他若是心有不忿,怎么可能是只针对水浮一个人?便是林沫这样的心肠,当年为了申宝,也不独是痛恨水沉,连着水浮、京兆府、甚至皇帝,他心里都生出一股子不信任来,更别说吴廉水这样的了。他若是对皇家有不满,那怎么会到水浮就甘休?可是即便他只针对水浮,皇帝会真的拿一个儿子去填他的怒火?那这皇帝威信何在。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沫不会不懂,他故意这么说,水溶也没办法劝。虽然当初你情我愿的,他喜欢水浮的事儿都没避过林沫——也瞒不过他,但真换个人喜欢了,才晓得当初的没避讳是多么自讨苦吃的一件事,他也从不知道林沫原来这般小气,动不动就能搬出当年那些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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