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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天女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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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川天女一片茫然,看着金世遣的背影似惊鸿疾逝,对他也不知是憎恶、是惋惜,还是同情。
  唐赛花将断了弦的铁弓掷于地上,道:“好漂亮的小姑娘,你和他不是一路的吗?”冰川天女道:“冒川生正是家伯。”唐赛花颇感惊奇,道:“嗯,你是冒川生的侄女儿?你怎的会与这疯丐在一起?”说话之间对那疯丐,似乎露出极度鄙夷的神色,冰川天女虽然并不把金世遗认为朋友,但不知怎的,却对唐赛花说话的神气,感到甚不舒服,淡淡说道:“路上碰到的。”眼光一瞥,见唐赛花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惊叫道:“唐伯母,你中了他的暗器了!”想起金世遗暗器的歹毒,毛骨耸然,对金世遗的同情化为乌有,恨恨说道:”真想不到他是逢人便咬的恶狗!”
  唐赛花冷笑道:“难道你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冰川天女皱了皱眉,道:“伯母,你要不要试服我的解毒散?”那少年对冰川天女甚是好感,早挨近了来,这时才有机会插口道:“姑娘,真多谢你了!幸得你将他逐走。你有解他暗器的灵药吗?”冰川天女道:”那是我自己配制的,比不上天山雪莲,但对付一般毒药还很有效,对这厮的歹毒暗器,却不知成与不成?”
  冰川天女长处冰宫,不知人间世故,既不以小辈之礼与唐赛花相见,对那少年的道谢又不知谦让,更兼她那与生俱来,自然带着的一副高傲的神情、唐赛花心中亦是甚不高兴,冰川天女不知别人对她误会,正想掏出药来,唐赛花双眼朝天,冷冷说道:“不用。”那少年道:“姑姑,试试也好。”唐赛花双眼一睁,道:“端儿,咱们唐家的暗器从无空发,有些孤陋寡闻的外人或许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吗?三天之内,包管那疯丐要将解药乖乖的送来,与我交换。你姑姑虽然年迈,这三日还能挺住。”那少年道:“姑姑,那魔头中了你什么暗器?”唐赛花道:字三日之内发作,七日之内毙命的白眉针!”冰川天女见唐赛花这样咬牙切齿的神情,想两人的暗器都是这般歹毒,思之不禁骇然。
  唐赛花道:“冒川生前年曾到我家中来过,现在青城山隐居。他是一代名宿,怪不得你这样高明,我老婆子一来是走不动了,二来是怕别人说我奉承,恕我不领你去找你的伯伯了。”话中隐有送客之意。冰川天女道:“不敢有劳伯母,我自己会去。但有一事却要禀明伯母。龙灵矫在拉萨下狱;此事不知你们知道不道?”
  唐赛花眼皮一翻,叫道:“什么,龙灵矫在拉萨被人捉了?”要知唐赛花一生无子,龙灵矫入唐家之时,只有七岁,名义上虽是唐赛花的师弟,唐赛花实则将他当作儿子看待。”将他抚养成人,故此分外关怀。冰川天女将龙灵矫下狱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唐赛花“哼”了一声,道:“福康安与赤神子有这么大胆,哼,看来他们是不许我这老婆子安安份份地守在家中了。”那少年道:“姑姑,你别动气,养好了伤再说。”唐赛花点点头道:“不错。侍儿扶我回去。”不理冰川天女,径自走进屋内去了。
  冰川天女哪曾受过如此冷淡,对幽萍道:“咱们走吧。”那少年急忙上前施了一礼,道:“我姑姑年老糊涂,你不要见怪。令尊是石大侠还是桂大侠。”冰川天女道:“家父排行第三,名字上华下生。”那少年听说她是桂华生的女儿,吃了一惊,随即说道:“原来是桂姐姐,我叫唐端,请桂姐姐念在我姑姑无人保护,屈驾多留两日。”冰川天女道:“你姑姑不是用白眉针将那‘疯丐’伤了,现下只待他来交换解药吗?我本事低微,怎能保护你的姑姑?”唐端陪笑说道:“我姑姑过于自信,怎知那疯丐在三日之内来是不来?而且若然他不知自眉针的厉害,不肯交换,三日之内,前来行凶,那又有何人能够抵挡?”冰川天女一想,唐端的说话果然并非多虑,心道:“那老婆子虽然无礼,到底是位前辈,我若就此走开,她有三长两短,我良心上也说不过去。”慈悲之念一起,便答应在唐家留下。
  转瞬过了三日,唐赛花把自己关在静室中,静坐御毒,足不出户,冰川天女见唐端日增愁烦,心中亦是惴惴不安。想那金世遗虽因愤世嫉俗,专与成名的武林人物作对,但用这种歹毒的暗器伤害一个老婆婆,总是不能原谅。不知不觉又从金世遗而想到唐经天,两人都是年少翩翩,唐经天的教养与金世遣却是不可相提并论。但冰川天女想起唐经天对她的戏弄,却又觉得金世遗那种游戏风尘的态度,亦有一种坦率之处,其实冰川天女自己不知,她对唐经天已隐隐有了情愫,故此对唐经天的任何缺点,任何误会,都会责备求全;对金世遗则只是一种好奇,最多杂有怜惜之念,故此反而能从他的怪僻行径中,也看到他有“可取之处”。
  这日已是第三日黄昏,金世遗还不见来,冰川天女对唐赛花的伤势甚为挂念,走出卧房,想去探望,唐家甚大,却少婢仆,冰川天女走到唐赛花的静室外面,听得里面有人说话,正是唐赛花的声音,只听得她高声说道:“这疯丐今晚必来,他若不向唐家叩头谢罪,这解药不要与他!”
  唐端道:“姑姑,咱们也要他的解药!”唐赛花厉声说道。“咱们唐家世代以来,没人敢小觑一跟、如今一个疯丐闯出,传出去还有何面子?非叩头赔罪,这解药绝不能拿出。”唐端道。“可是姑姑,你……”唐赛花斥道:“我拼着不要他的解药,若他不肯赔罪,就教他陪着我一同死。好叫天下人知道,谁敢在唐家放肆的,就得把命儿赔上。”唐端道:“姑姑,这,这……”话声颤抖,显得心情极是惶恐,唐赛花“啪”的一掌击打床沿,又历声斥道:“你这样不争气,还算得唐家的人吗?”冰川天女在外面听得毛骨惊然,心中想道:“本来双方交换解药,互不输亏,岂非甚好,想不到这老婆婆却如此好强要脸,狠心毒手!”她本来对金世遗绝不同情,如今听了这一番话,对唐赛花也隐隐起了反感。
  里面唐端放低声音,想是对姑姑劝说,忽听得唐赛花又是“啪”的一声,厉声斥道:”你不听话,我没给这疯丐害死,就先给你气死了!”斥责之声过后,房门一开,唐端走了出来。
  冰川天女慌忙一闪,她身法快极,就在这刹那之间,已隐到假山背后。唐端本领虽然与她相差甚远,但他自幼练习暗器,听觉却极灵敏,急忙走去,冰川天女缓缓走了出来,只见唐端正张口欲呼,却忽地又放柔声音说道:“呵,原来是桂姐姐,你是找我吗?”冰川天女道:“是呀!”她不惯说谎,顺着唐端的问话说了之后,面孔通红,唐端眼光充满喜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桂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冰川天女呐呐说道:“我找你,找你,想打听一个人。”唐端道:“谁?”冰川天女道:“就是我前日与你说过的那位唐大侠之子、唐经天。想他也定然经过此间,你们是本地人,容易打听。”她本来不想提唐经天,临急之时,为了圆谎,却莫名其妙的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唐端好生失望,但他幼承家教,素有涵养,却也不在面上表露出来,淡淡说道:“这几日为了照料姑姑,没空出外打听,过了今晚,我一定替姐姐留心。咦,姐姐,你躲一躲!”冰川天女一听,听的出半里之外有微风落叶之声,唐端急道:“这是我家之事,待紧急之时,再请姐姐相助。”冰川天女知是金世遗到了,点了点头,躲到假山背后,心中奇怪,唐端前日还坚留自己,怕对付不了金世遗,要自己相助,怎么如今又不要了?继而一想,恍然大悟,想是那老婆婆太过要强,所以坚持要唐家的人自行了结。
  冰川天女刚躲进假山,只听得一声怪笑,金世遗已到园中,真是快捷无比。唐端扳起面孔,正想说话,金世遗已哈哈大笑,抢先说道,“好厉害的白眉针,我总算见识你唐家的暗器了!这种歹毒的暗器,也亏你们逢人便用,这是你们暗器世家的家风吗?”冰川天女暗暗奇怪,本来是金世遗无缘无故找上唐家,怎么他反而先怪起唐家来?
  唐端大约也是同样心思,只见他双眼一睁,怒声斥道:“你的暗器就不歹毒?无缘无故地打伤一个老婆婆,难道这也算得是侠义道的所为吗?”冰川天女正自心中说道:“问得好,责得好!”但听得金世遗哈哈大笑,怪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侠义道,你这话可是废话!”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即算本是个下三流的宵小之辈,也多以“侠义”两字作为幌子,绝不肯像金世遗那样自承,唐端不觉一怔。
  只听得金世遗又哈哈笑道:“我是专门领教侠义道本领的人,你家的姑姑若然是个普通婆子,我自然不会寻她,可她却是自称天下暗器第一的高手!你们唐家也曾世代以侠义标榜,哈哈,如今也领教了。”唐端道:“怎么,我们唐家的人总不至于像你那样鄙劣偷袭!”金世遗又仰天大笑,说道:“我且问你,武林之中,彼此印证武功,可是常事?”唐端道:“不错。”金世遗道:“我本来只是想见识见识你们唐家的武功和暗器手法,你姑姑却先用了剧毒的白眉针,要把我置于死地,你说我该如何?有毒的暗器天下也不只是你唐家独有,哈哈,那我也只好奉陪了!你家的白盾针要七日方能致人死命,我的毒龙钉你的姑姑最多只能捱三天!你要我死,那也容易,只是我可看你哭灵之后,邓才会死却哪!”唐端心中发毛,他这才知道原来是姑姑先发了白眉针,这才引出这疯丐的毒龙钉的。
  金世遗说的也有有他的一片歪理,按说若然唐赛花知道他只是想印证武功,即算用暗器打伤了他,也不该用喂毒暗器,可是金世遗从山东闯到川北,专以折辱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为乐,名气大坏,唐赛花想下手除他,也有她的道理,唐端被金世遗一问,怔了一怔随即怒冲冲他说道:“你这样疯狗一般的东西,谁与你讲江湖规矩?我姑姑才不屑于与你印证武功!”
  金世遗面色一沉,喝道:“你再多说一句,我也就不顾江湖规矩,先取你的性命!”双目倏地露出凶光,唐端一嗲,只听得金世遗又冷笑道:“你姑姑不屑于与我印证武功,如今可要哀求我给解药了吧?”唐端抗声说道:“你如今也要哀求我们唐家的解药了吧?”金世遣道:“不错。但你可别忘记,你姑姑过不了今晚,我可还要过四日才死。这四日之差,就值得你向我磕三个响头。”唐端怒道:“什么?彼此交换解药,还要我向你磕头赔罪!”金世遗道:“你姑姑现在谅也不能走动,那只有你替她磕了。”唐端大怒道:“你不磕头赔罪,休想得我解药。”金世遗道:“那我只好擦亮眼睛,看你哭灵了!”唐端又气又急,心中忽思:这疯丐中了我姑姑的白眉针,按说如今毒力该已发作,我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正想动手,金世遗竟似知道他的心意,随手一掌,呼的一声,把一技小树劈倒,冷笑道:“你要用强吗?那也成!”话犹未了,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快逾飘风!
  唐端大吃一惊,只道是那疯丐突然发难,左手一招“弯弓射雕”,右手一个“披风横斩”,唐家的暗器天下闻名,掌法上也有独门杀手,这两招为了临危救命,以攻为守,更是唐家掌法的精华所在,左右开弓,但只觉微风棘然,来人从身边掠过,连衣角也捞不着,抬头看时,只见冰川天女衣袂轻飘,拦在两人中间。
  唐端叫道:“不敢有劳相助,唐家之事,由我承当。”但见冰川天女面若冰霜,转向那疯丐道:“这个给你,你的解药也拿出来!”唐端吃了一惊,伸手一摸,怀中的解药已在那瞬息之间给冰川天女偷去。唐端只道是冰川天女出来相助,不料她竟然偷了自己的解药送给敌人。不由得张口结舌,半晌才出声道:“你,你……”
  金世遗也吓了一跳,几乎与唐端同声叫道:“你,你……”冰川天女道:“把解药拿出来!”金世遗道:“你好呵!”冰川天女长剑一指,道:“彼此交换,两不输亏。把解药拿出来,从今之后,不要再来见我!”金世遣看了冰川天女一眼,暮然把手一扬,道:“给你!”冰川天女伸手一接,金世遣左手又是一扬,叫道:“这个也给你!”冰川天女长袖一卷,只见后来掷来的那宗物事,却是用羊皮纸包裹的一个石头,正自不明其意,金世遗愤然说道:“你要见的人在这里面,你好好地去瞧吧。”话声未了,已自翻墙飞出,唐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蝶,心道:“这疯丐中了姑姑的白眉针,只还有四天性命,居然还是这么了得!幸亏未曾与他真个动手。”
  冰川天女把那羊皮纸摊开一看,登时呆了。只见那纸上画着两个人像,一个是唐经天,另一个却是美艳的少女,画得非常生动,那少女巧目含笑,眉黛生春,半面脸向着唐经天,手指拈着裙角,活画出一个初解风情的娇痴少女,那羊皮纸上还画着地图,指出怎样去找唐经天的道路。冰川天女心道:“原来唐经天就在邻县,此去不过两日路程。这少女究是何人?金世遗给我这画又是什么用意?”
  只听得唐端叫道:“桂姐姐,桂姐姐!”冰川天女把羊皮画收进怀中,心烦意乱,听他连叫几声这才回转头来。唐端道:“呀,这如何是好,姑姑一定怪责我了,”冰川天女突觉心中一阵厌烦,把金世遣的解药塞到唐端手里,冷冷说道:“我给他向你赔罪,这成不成?”唐端慌忙避开,冰川天女道:“你姑姑吩咐过你,若然他不磕头赔罪,你们唐家的解药就不能交出,是也不是?”唐端道,“正是呀!”冰川天女道:“你们唐家的解药是我交给他的,与你无关,你姑姑若然怪责也不会怪到你的身上,这一包解药你快拿去给你姑姑,麻烦你替我向她间好!”突然大声叫道。“幽萍,幽萍!”
  唐端说道:“径姐姐,你做什么?”只见月光之下,幽萍匆匆奔出,冰川天女道,“三日来多谢你的招待,再见啦!”唐端道,“桂姐姐,这不是见怪我们吗?”冰川夭女道,”你姑姑安然无事,我可以放心走了。哪谈得上什么见怪?”与幽萍一个回身反跃,掠过墙头,唐端追出去时,但见明月在天,星河耿耿,哪还有她们二人的影,唐端叹了口气,想起冰川天女刚才的出手,实是一片苦心,要不然他和那疯丐在怒气头上,大约谁都不会让步,结果姑姑和那疯丐必两败俱伤。想不到如此萍水相逢,匆匆便散,唯有没精打采的将解药捧回去禀告姑姑。唐端心情紊乱,却不知道冰川天女更是心事重重,冰川天女本来不解人世的忧愁,但不知怎的,自与唐经天分开之后,总觉得郁郁不乐,今晚见了那羊皮图画,更是触动心头,一忽儿想立刻去见唐经天,一忽儿又想从此避开,永不相见。连自己也不知是爱是恨?所思为何?
  冰川天女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唐经天也正是心思绩乱,想念着她。
  这晚,唐经天大病初愈,在月夜之下,和邹绛霞在屋外漫步,邹绛霞的母亲忽然来找他们,谈起那疯丐伤了唐赛花之事。唐经天听说有两个美若天他的女子和那疯丐一道,不觉大吃一惊,猜想这两个女子,十之八九必是冰川天女主仆。觉得这事情过于怪诞,难以置信,但既然许多人见到,会影会声,又不由不信,心中自是暗暗纳闷。杨柳青见唐经天没精打采,只道他是听得那疯丐出现,心中不安,言道:“这两日咱们且避他一避,待你完全复原之后,咱们再合力斗一斗他。”邹绛霞听母亲说不许她在屋外散步,撅起小嘴儿道:“唐家哥哥刚病好,正要到外头走走散散心,关在屋中,那够多闷!”唐经天见她那娇痴的样子,不由得叶嗤一笑,心知邹绛霞好动爱玩,这十多天来,她不离病榻,服侍自己,实是难为了她,便道:“其实也不必如此畏惧,我虽然尚未十分复原,但肾同若再遇到那个麻疯,他也断不能再伤得我。”邹绛霞听他说得甚为自信,喜道:“唐哥哥,你想出了什么破敌的妙法?”唐经天道:“那疯丐最厉害的是口中的暗器,但不能及远,我的天山神芒可以打到五六丈外,若再见他,我只用暗器拒敌,就教他不敢近身。”
  杨柳青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有把握,那你就和霞儿散散心吧。我不拦阻你们了。”她见唐经天和女儿都欢喜在花下散步,心中必有所思,暗暗欢喜。
  邹家屋子倚山而建,屋外邹绛霞所种的茉莉花正在盛开,一片银白,在月光下发散着淡淡的幽香,中人如酒。邹绛霞严似依人小鸟,紧紧地傍着唐经天。
  唐经天在茉莉花下缓缓漫步,许久许久,都不说话,邹绛霞道:“唐哥哥,你想什么?”唐经天道,“没想什么。”邹绛霞忽地格格一笑,道:“我知道啦,你一定是听得我妈说那两个女子美若天仙,心中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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