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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妃暄忽然笑了笑，一对酒窝更加醉人：“是吗？你也是。”

“咳！”朱浩干咳一声。没想到交手在即，师妃暄竟然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也有一个酒窝，可惜只在右边脸颊上。

“锵”一声，此前从未在人前亮出的色空剑的出鞘终于宣誓了师妃暄的第一战。清亮如水的剑身，朴实无华的造型，仿佛印证着佛门的慈悲与内涵。剑始终是凶器，佛门弟子用剑，叫做“我佛慈悲亦惩恶”。

“剑名色空，师门之物。专求以心御剑，还请朱兄指教！”

朱浩缓缓拔出流光剑，这把战国末期打造的宝剑已经有千年的历史，剑身稍显宽长厚重，没有丝毫多余的赘饰，经过千年沉淀愈见古拙沉朴，却难掩森寒沉着的杀意。中国最有名的剑几乎都是公元前出产的，各种各样的神话赋予了它们独特的魅力以及深厚的文化内涵。

“流光剑，皇帝给地。没有剑法。以无心御剑。”朱浩当然不是要故意和师妃暄针锋相对，这把剑是杨广从私库中取来给他的，而且的确是没有剑法。一年前对敌他用的是被他改动的面目全非的修罗剑法，不过自从偶然进入

境”之后，便没有修罗剑法了。

当师妃暄宝剑出鞘的时候，一切的心障都会随着心境入定心有灵犀而烟消云散。这个时候的她不会有任何地感情负担，一切的行动都是出于完全的理智。

朱浩在话音一落的时候，同样沉浸入自己地心境之中，唇边荡漾着一抹令人无法感觉到任何情绪的莫名笑意。这种以太极与长生诀结合所融入的道家心境。朱浩称之为“圆转境”。而刚才被师妃暄称为宗师境界的那种心境则被称为“虚空境”。前者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入，后者却因为耗费的精神力太大，并不能持久。

在师妃暄以剑气锁定朱浩的时候，同样被朱浩的精神力锁定。气机地互相牵引便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触。两剑还未交手，却同时发出了清越的轻吟。

真正地宝剑是可以通灵的，它们可以感受到主人的心境，并对敌人的威胁作出反应。

在师妃暄的感应之中，朱浩地气机越来越淡，仿佛过一会儿就会从人间消失一般。这种现象她只在两种人伸向见过，一种是精神异力非常强大的人，他们大多已经进入或即将进入宗师境界；另一种是将死之人。不同的是前者给人地感受是生机逐渐隐藏。后者给人的感觉是生机被死气取代而消散。

这种逐渐转弱的存在感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所以师妃暄先出手了。

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色空剑的剑锋吐出，刺破虚空。带着阵阵轻吟向朱浩攻来。

据说《慈航剑典》上的各层心境每每能够洞察出敌人的破绽，然后再图进攻。所以在面对同等级高手的时候，几乎能够占尽上风，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剑法并不为过。不过朱浩所说的以无心御剑也不是随口胡诌的。圆转境、或者说所有武学种类中的各种心境，在朱浩的认知中都是精神催眠的手段。不同的方法造就了不同的效果。拥有庞大精神力的朱浩在这方面拥有巨大的先天优势。圆转境本身是一种朱浩人为制造的独立意识，它也是一种极端的理智，没有任何的情感。讲究的是后发制人。而制敌的招数都是针对敌人的招数临时产生的应对招式。

这种无和有之间转换的灵感来源于朱浩思索了很久的计算机语言——圆转境就01所构建的意识。

武学的招式和套路是一套已经制定好的攻击和防御的体系，只要是既定的，它就会有缺点和破绽。有破绽就有被攻破的可能。

静斋的剑法正是以此为基础创立的。可惜的是，对于没有套路的攻击方式，它的特长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师妃暄当然知道这些，可是如果再不出手，等到她完全感应不到朱浩的存在的时候，她就可以直接掷剑认输了。

剑典上的剑法武功也不是没有破绽。而是因为它能先发现敌人的破绽，出手就占尽先机，以攻击掩盖了自身的破绽。在没有了先机的条件下，师妃暄理所当然的落于下风。虽然注定如此，她还是不得不这样做。

朱浩的剑招绝无成规，每每从令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出剑，甚至有些招式根本就违反了运气和物理的规则，但是每一剑都是攻敌必救、直指对方弱点或者破绽，和静斋的剑法倒颇有相通之处。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场中两人交战，各自使出的招式均是匪夷所思，听留阁下剑气纵横，师妃暄绝美的身姿仿佛穿花跳舞一般上下腾挪，翩跹曼妙，手中色空剑更是黄芒暴涨，每一次斩出都仿佛划破虚空，凛冽的剑气似乎充盈着整个空间。而朱浩几乎只在原地极小的范围中左右闪躲反击，似乎完全被压制。

细心观察的人却能够发现，师妃暄每一剑都没能尽全力便被朱浩手中的流光剑以仿佛天外袭来般不可思议的角度被迫打断。而朱浩面对对方声势惊人有若排山倒海的剑势，脚下的步法更加奇妙，忽左忽右，或者左前右前，没有规律，却也没有一步后退。不知不觉间，他们交战的位置已经从原本朱浩所站的位置推进到距离原先师妃暄所站位置的一大半，大约一丈有余了。

师妃暄上下腾飞，虽然姿势美妙，却是在一点点的后退。孰强孰弱，已见分晓。更何况看起来朱浩还留有很大的余地。

跋锋寒看着朱浩的剑法，神色既迷惘又兴奋。当师妃暄退到她原本站立的位置，就是她完全落败的似乎后了。静斋传人首战告负，对她的声望肯定有巨大的影响。她这一次出战的确有些不智，不知道是否有被朱浩气糊涂的嫌疑。侯希白就在跋锋寒身边不远处，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场中的师妃暄，手里持着的画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师妃暄凌空一剑斜刺向朱浩肩膀。正是这时候，曼清院再一次响起了尚秀芳婉转动人的歌声：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正是那首《嫦娥》的前一句。朱浩在太原时曾半开玩笑的对尚秀芳说，可以将这首《嫦娥》改编成歌曲传唱。没想到如今这个时候朱浩与师妃暄激斗的时候清唱而出。

朱浩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师妃暄也听到了歌声响起，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分毫。嫦娥的故事很动听，这首诗也很感人，但是男欢女爱却是她从未涉及的领域，既陌生也没有兴趣去探求。可是在歌声一出的一刹那，朱浩的剑势忽然一滞。灵觉惊人的师妃暄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大举进攻。在开战以来，她首次扳平了局势，甚至微微占了上风。

与此相对，朱浩的心境却越来越不稳定，甚至隐隐有把持不住的趋向。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惨叫和争执的声音传来。

卷八　北上传旨－卷十　西征北伐

第二百二十六章　…　一曲终了

嫦娥应悔偷灵药……”

当尚秀芳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朱浩几乎已经把持不住圆转境。就像是电脑系统中病毒超负荷运算，马上就要造成系统崩溃了。招式由无序而有效的攻击变成了左支右绌的无头苍蝇，脸上那一抹代表沉浸在圆转境的微笑也变成了苦笑。

师妃暄神情肃穆，乘着大好时机，一剑快似一剑，令朱浩真的只剩下招架的份。两人打斗之中身影交错剑气纵横，几乎令人看不清楚。色空剑上黄芒暴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压迫的味道。

场外的侯希白看着眼前凌空而起，宛若飞天仙子的师妃暄。此时她的神情有一股异样的味道，似乎是惋惜，还是挣扎？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朱浩的那个晚上，他以全身功力使出绝招“花间十二枝”却依然惨败在朱浩手上，以至手腕轻微骨折，连成名兵刃美人扇也被夺去。当时几乎心灰意冷的时候，朱浩曾说过：当师妃暄做出原本欣赏某人，却因“为天下百姓计”不得不下狠手的时候的那种表情才是最动人的。你把它刻画下来就算是看破了！

眼前的师妃暄不正是这个样子的吗？侯希白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开始动笔。

跋锋寒看了一眼北楼传出尚秀芳歌声的方向，视野里一身男装打扮的单＋＋：。呼，便转过头继续关注场中的形势。只是看着有些狼狈地朱浩。却生出一抹同情之心。

“碧海青天夜夜心……”

尚秀芳终于唱出了最后一句歌词。带着无限哀思缠绵，仿佛凄冷的月宫里，嫦娥斜倚在冰晶玉树之下，远远的眺望地上她与后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里早已物是人非，熟悉而陌生，后悔却已遥不可及。

令人心碎的凄美。

朱浩奢望师妃暄能给他三秒钟失神的时间，那样他将感激她一生，并承诺永远改变他以前对静斋以及对她的看法，消除一切的成见。可是等来的不是三秒钟地失神。而是集合她精气神的巅峰状态下这无可匹敌的一剑。

她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朱浩很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是这如同让师妃暄给他三秒钟失神地时间一般，也是奢望。或许应该叫做执念。正是这时候，耳边忽然听得一声炸雷般的巨响：

“谁敢伤害我家将军！”

这破锣嗓子制造的噪音毫不留情的击碎了尚秀芳那一曲“嫦娥”所营造出的绮丽梦境。将无数迷醉的人们吵醒过来。

侯希白的画笔一颤，扇面上的师妃暄脸上多了一点墨迹，就差最后一笔了，却让她成了黑面仙子。这令他欲哭无泪。

被惊醒地不止侯希白一人，还有师妃暄剑下的朱浩。

此时色空剑离他的心脏仅有不到半尺地距离，凛冽的剑气激得他全身寒毛倒竖了起来四面的空气像一堵墙紧紧的朝他倾轧而来，难受得令人窒息。

耳边传来一丝剑气破空的轻吟，师妃暄一剑准确无误地刺中眼前朱浩的心脏。她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众人眼中只见代表着师妃暄地那一团清影以无可匹敌之势穿透了一直保持着举剑还击姿势一动不动的朱浩的心脏。眼前一阵模糊，围观的众人皆忍不住动人惊呼，难道横空出世的一代天才。挽狂澜于即倒，扶危厦之将倾的绝代高手就这样沦为师妃暄出道以来首战的祭品吗？

眨眼之间，当大家再一次看清两人身影的时候，朱浩和师妃暄的与起初刚好互换了一个位置。不同的是朱浩已经还剑归鞘，垂手而立。定定的望着北楼。而师妃暄清丽绝伦的脸上忽然逸出一抹苦笑。

如果是看古龙小说，请仔细检查双方的额头、喉咙还有心脏位置。一般在巅峰对决之后，败者的这三个位置可能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忽然狂飙鲜血，倒地而亡，而且还死不瞑目。

可是一阵静默之后，却没有看见谁以忽然口喷鲜血或者伤口冒血的方式告别人世。两人互相背对着，却都一动不动。

朱浩心中也在苦笑，什么时候尚秀芳真的成了他的破绽心魔了？而且这个破绽还在帮助与他对立的人。他不由自主的开始猜想尚秀芳的身份，她的生父以及生母的具体身份。只是他心里清楚得很，他不可能下定决心“铲除”这个心魔。这一刻，朱浩无比强烈的想找一个能够陪他度过终生的红颜。不一定要知己。

刚刚带着几十名王宫禁卫闯进曼清院的程咬金一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般情景。程咬金一身亮甲披风，手提宣花板斧，端的是威风凛凛。他先为眼前绝美无俦的师妃暄呆了呆，然后回身看向背对他的朱浩，立马大步走过去护在朱

，一双牛眼瞪着周围的人大吼一声：“程知节在此，天威将军！”同时微微撇头小声对朱浩道：“喂，朱将军你没事吧？”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浩也被这一声巨吼惊得回过神来，收回注视北楼的目光，定了定神，拍着程咬金的肩膀道：“程将军来得及时，谢了！我没事。”

“嘿嘿，这还谢什么。没事就好！”程咬金慷慨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又瞪着眼对周围指指点点的众人道：“谁敢找我家将军麻烦，得先过了我老程这一关！”

朱浩汗了一个，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小陵和小仲的事情办完了吧？”朱浩一边转身一边随口问道。

“办好了，将军交待的事情，他们跑得飞快！”程咬金憨厚的笑道，眼底却露出一丝精光。

朱浩经过师妃暄身边，忽然抬头看了看东楼二层离此处最近的一个小厢房，回头执剑笑道：“慈航剑典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朱某输了，下次再领教妃暄高明。”

他抬起手臂的时候，大家方看到他袖口上的一条四五寸长的斜长划口，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原来两人并非平手，大家想当然的以为是师妃暄手下留情才没有伤了他的右臂。不过朱浩的坦诚也赢得了一部分江湖人士的好感。飞马牧场王伯当偷袭商秀珣的一箭打破了他从未负伤的神话，曼清院的这一场比斗他不败的神话似乎也被静斋仙子师妃暄的首战给打破了。

踏出这里之后，他的前景似乎非常的堪忧。

师妃暄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是别过头去轻叹了一声。

“这样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家的将军也打不过啊？要不要老程帮忙？”程咬金摩拳擦掌的道。

“呃，还是算了吧！”朱浩汗颜。人不可貌相，若是单凭长相可以决定输赢的话，外形彪悍、孔武有力的程咬金绝对是一号响铛铛的人物。

“就看在你请我喝桂花酒的份上，下一次老程替你摆平。这种角色，百八十个不是问题！”程咬金扬了扬手中的巨大的宣花板斧，加了一句：“俺老程是有老婆的人了！”

“咳咳……”朱浩觉得再多留一会儿，恐怕一张脸都要被丢尽了。赶忙拉着程咬金往外走。

程咬金天生大嗓门，听留阁里的人几乎全都听到了他说的话。一众来宾尽皆巨汗。

朱浩与程咬金带着几十位王宫禁卫跨出曼清院的时候，此处老板上官龙还一脸笑意的送别，说欢迎他下次再来。

听留阁里还未散去的人耳边忽然闻得一声低叹，而后是朱浩熟悉的声音：“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众人低声念着这句话，明白了其中含义的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场中还未移动过的师妃暄。这句诗暗讽南朝因佞佛广建寺庙，导致整个国家腐化败坏，最终被大隋所灭，矛头还是指向了师妃暄和慈航静斋。这下大家又觉得这位“谪仙人”虽然诗写得好，不过人好像小气了些。

这句话太有无奈闷骚之意。

师妃暄摇头苦笑一声，正要离去。忽然咔嚓一声脆响，原本绾住满头青丝的檀木簪子突地从中断裂掉到地上，一头柔顺亮丽的乌发也随之散落下来。

四周一片哗然之声。看着地上的断口整齐的檀木簪子和一缕掉落地上的乌黑发丝，众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谦虚和手下留情，什么叫做大都和胸襟广阔。而师妃暄整个人却忽然呆住了，她也终于知道了掠过耳边的一缕剑气是怎么来的。

原来她是彻底的输了，输的一点余地也没有。

北楼李世民定下的厢房里，李世民真诚的对身前的尚秀芳赞道：“秀芳姊的歌曲更胜往昔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是吗？”尚秀芳避过他的目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下面的朱浩刚好离开听留阁。

“应该是朱公子的诗写得好吧！”

李世民笑道：“两者兼而有之又相得益彰才是！”

尚秀芳的衣袖轻轻抚过瑶琴，低声道：“他们散了，我也该走了！”

李世民不舍的道：“好吧，秀芳姐慢走。”

尚秀芳抱起瑶琴，转身打开房门。李世民出声叮嘱道：“秀芳姐独自一人在外，平时定要多注意安全！”

尚秀芳回头笑了笑，轻声道：“这我省的！”转过身快速带门离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李世民低声念了一句，俯瞰整个听留阁，缓缓握起双拳，双目变得更加深沉。

卷八　北上传旨－卷十　西征北伐

第二百二十七章　…　异变忽起

踏出曼清院好一会儿，朱浩忽然顿住脚步并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心脏。虽然隐隐生疼，但仍然在有力的跳动着。劫后余生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强烈，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两年的生活都是浑浑噩噩般渡过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面临绝境，还是他自己大意所造成的。如果不是程咬金的那一声吼，恐怕今天不死也要重伤。

程咬金也捏了一把汗，偷眼看了看曼清院的方向，大呼一口气道：“朱将军，那个穿男装的漂亮妞就是前几天在酒馆碰到的那个娘娘腔吧？”

“你可以称呼她为师妃暄。不过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朱浩笑了笑转头道。

程咬金自负的拍胸脯，洋洋得意的道：“某家是谁？俺这鼻子可不光闻酒厉害。那漂亮妞一身令俺不舒坦的檀香味，远远的都能闻到。”

闻香识女人……这么一个通常用在风流浪子翩翩风度的词语放在无论怎么看都是野兽派抽象派的程咬金身上，那种强烈的反差很令人难受。

“那漂亮妞可是静斋传人，你刚才是不是说过她那种角色，你对付百八十个不是问题吗？下次可能有几个武功和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