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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公里，你跑多长时间啊？”

　　　　营长说到这里还有些漫不经心，毕竟在他想来，我们这帮过来准备参加的，平时的成绩应该也不错吧。

　　　　于是我的回答顿时让他吃了一惊：“十八分多……”

　　　　“多少？”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次：“你说的是十六分多？”

　　　　“是十八分多，营长。”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十分无奈，明明成绩不好还要再问一遍，这不是在把我钉在墙上拼命扇耳光吗？

　　　　最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的是，这个项目还真的是我的最长处，那些不及格的科目……不说了，说多都是眼泪。

　　　　营长估计也感觉自己问的有些不对，如果成绩好也算了，这种歪瓜裂枣问出来不是更打击士气吗？于是他有些失望的说道：“十八分多也来参加了？我还以为十六分多了，坐下吧。”

　　　　“是。”

　　　　之后营长说的什么我基本没有听进去，因为就坐的这一小会，脑门上又开始发虚汗，坐那里就感觉整个人要倒了一样，好不容易熬到了解散，跟着其他人回到连队，也来不及回宿舍拿纸了，胃部一阵翻山倒海，跑进厕所扶着墙就是一阵呕吐。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直到直接吐空，把胃液吐了出来，还在那里不住干呕。

　　　　这一次的感冒实在是太严重了，要不是这两年锻炼的还算勤快，估计我都要直接被扔到床上进入输液状态了。

　　　　走到外边洗漱间漱了漱口，我望着玻璃精致里面那个脸色泛青，眼眶泛黑的家伙，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要说我这一次运动会没什么野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现在这个状况，又能跑到什么成绩？十九分能不能跑进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扶着洗漱池喘了一会气，我这才慢慢往二楼走，这时候还没有点名，楼上大多数人还在打扫着卫生，我回到宿舍，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班长不在？”

　　　　我强忍着不适问打扫房间的谢秀峰。

　　　　“不在，刚刚好像和苏班长过去连部开会了。”

　　　　“是吗。”

　　　　我也没办法帮忙，扶着床角慢慢坐在床铺上，就等着赶紧开完会点名完毕，可以上床睡觉。

　　　　过不久时，连部的通讯员就过来告知：“晚上连长说不点名了，各班点名吧。”

　　　　谢秀峰也没有点名的意思，只是交代几个人早点睡，自己偷偷摸摸跑出去服务社买东西去了。

　　　　我也没有搭理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就准备蒙头大睡，在感冒的时候，睡一觉有时候好过吃不少药，只是模糊之中就感觉谢秀峰回来了，然后他走到我床前，扔给我一瓶青岛。

　　　　“林哥，不起来？”

　　　　“算了吧，你没看我都快不行了吗？”

　　　　我费劲的伸出手把东西递还给他：“喝不了喝不了，你自己解决吧。”

　　　　“嘿，还真不知道享受啊林哥。”

　　　　调侃了两句，谢秀峰也知道我这模样估计也够呛能喝酒，接过我手里的啤酒，回头就放在了班长的床头：“你不要我就给班长了。”

　　　　“给吧给吧。”

　　　　有句话这么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几天后当运动会开始的时候，我的感冒才大概好起来，但是走路都感觉脚底下有些虚浮，在五公里开始的时候，站在起跑线心里都有些没底。

　　　　“规则啊，大家在我这里，每个人领一个号码牌，用别针别在自己的胸口，跑的时候禁止跑上那一圈里圈……”

　　　　操场八圈刚好是五公里，但是再往里面是一条装饰花圃用的水泥路面，平时跑步偷懒跑上去也就算了，但是实际上比赛的时候，是不允许跑这个地方的。

　　　　所以说，跑外圈，我就更没有把握了。

　　　　好几十个人挤在起跑线上，我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也看到了不少的生面孔，但是大多数都有着一双大长腿，身高都至少一米七五以上，像我这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小短腿，可是罕见的很。

　　　　松动了下筋骨，以防跑到一半因为热身不够腿抽筋，然后跟随着其他人一般慢慢的俯下身子，有节奏地摆动着自己的双臂。

　　　　——既然决定要参加了，哪怕是拿不到名次，也要拼了命跑个最好的成绩！

　　　　眼角余光看着这群穿着随意的家伙们，有人居然还是穿着破损的长跑裤子，这种衣服我以前只在马拉松比赛里面看过，没想到旅部跑这个五公里，居然有人能够把它翻出来。

　　　　“都有……预备备……跑！”

　　　　没有犹豫，双眼已经眯成一条直线，我挤开其他人跟着第一梯队直接冲出了五十米！

　　　　但是第一个拐弯脚下一个踉跄，却提醒着我大病初愈的讯息，身体感觉特别空，每用力往前跑一步，都感觉是已经使掉了全部的力气。

　　　　于是，后面一个两个，很快就超过了我，跑到了前面去，而且越追越远，直到第三圈的时候，已经超过了我半圈。

　　　　“追不上了。”

　　　　我深吸了两口气，双手握拳，双腿更加用力蹬地，这种跑法是极为费劲而且没有效率的，但是现在如果我不这么跑的话，根本就跑不动！

　　　　脚底下的水泥路敲击着我的鞋底，能带给我那一点点的冲击力，让我感觉我是在跑步，不至于一下子就倒下去。

　　　　第四圈！

　　　　有不少人在这一圈超过了我，而我只能擦擦已经遮盖住眼帘的汗水继续向前跑，每跑一步其实胃部就要抽搐一下，这种痛苦仅次于我新兵连时候卡的那一次五公里。

　　　　坚持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全身几乎已经要脱力了。我咬咬牙，正准备继续向前，一阵风忽然从我身边刮过，抬头一看，一个消瘦的背影很快超过前面的人群拐过弯消失不见。

　　　　“林旭！加油啊！”

　　　　“林班长，加油！”

　　　　我似乎听见了班里人的声音，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来分神了，每跑出一步就已经是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努力，再往前跑，就看到苏班长有些颓然的从前面退了下来。

　　　　他终究还是参加了这一次的五公里，但是跑到这时候一瘸一拐的——我恍然大悟，这是腿抽筋了，遇上这种事只能是自认倒霉，甚至在之后的好几天，连走路都可能有些麻烦。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慢，几乎是用拖着的感觉拖到了第七圈。

　　　　“林总！加油啊！最后一圈了！”

　　　　最后一圈？

　　　　我苦笑一声，这一圈要跑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不要倒小步子！步子迈大一点……”

　　　　这可能吗？

　　　　倒小步子才能让我保持向前进的动力，大步子往前跑我怕还没跑到终点我就倒下去了。

　　　　不过其他人嘈杂的话语，我定了定神，用着一个固定的频率往前一步一步小跑着，这时候随便一个人跑过来都会比我快，甚至谢秀峰还跑到我身边外围跑道处，对我喊道：“来，照着这频率，跟我一起跑！”

　　　　比赛是不允许拉人的，但是陪跑这种东西却是没有规定不允许，谢秀峰费了好大劲跟着跑了半圈，发现我还是没有任何加快速度的迹象，也只能无奈的放弃。

　　　　而这时候我感觉自己也就已经到了极限了——不是之前那种可以再使一把力气的极限，而是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再站起来的极限。

　　　　这边还在喘息着，后面四炮连的一个人已经追了上来，在离终点一百多米的地方直接弯道超车，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到终点处，心里一口气憋住不放，硬生生挨到了终点。

　　　　一踏过终点线，都不用别人提醒，我就一个趔趄轻飘飘的往前倒去，早有准备的谢秀峰和谢冰清几个人连忙拦住。

　　　　“喂，林总，没事吧？”

　　　　有些迷迷糊糊的谢秀峰已经准备掐我的人中了。

　　　　“手借一下，没事。”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问旁边的班长：“班长，刚刚我跑了多长时间。”

　　　　“十八分零三。”

　　　　“多少？”

　　　　我的耳朵嗡嗡响，有些听不清楚。

　　　　“十八分，零三！”

　　　　看起来还是没有突破十八分。

　　　　我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班长卡错表了，实际上我这一次的成绩固然不错，但实际上有个十八分二十就不错了，因为后来我才了解，超过我的那个四炮连同年兵，实际上跑了十八分十八秒，我在他后面，自然而然速度就要慢了一些。

　　　　“名次呢？”

　　　　“十八九吧？”

　　　　这个班长也不敢确定，何况任何一次比赛，谁会关心那些失败者？只有第一名才永远引人注目。

　　　　我扶着谢秀峰的肩膀，看到那个已经走到一边坐着放松运动的高瘦士官，认出了这家伙就是之前第六圈超我的那个士官。

　　　　“竟然是常斌？”

　　　　之前跑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之前听说这家伙跑完五公里就回去输液了，没想到这一回倒是学聪明了，在起步时候匀速慢慢跑，直到第六圈才忽然爆发。

　　　　据说这一次这家伙又破了自己原本创下来的记录。

　　　　“人比人气死人啊！这家伙之前还跑了个800米，精力可真是充沛！”

　　　　谢秀峰的话让我不禁有些侧目，这家伙不会累的吗？800米一个冲锋下来可不比一个三公里差，何况谢秀峰这么说，那就是在800米比赛的时候，这家伙估计也是得了个第一。

　　　　羡慕不来啊。

　　　　我拿起旁边会场准备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娘的一不小心被水呛到了，真是流年不利啊。

第208章　最后一次（）　
休息了一会，我这才感觉自己身体缓了过来。

　　　　运动会究竟什么结束的我是不知道，篮球也是在前段时间就结束了，我们十连捞了一个光蛋回来，说起来有些好笑，去年的张斌连长还会上场，今年的连长好像没有上？？？

　　　　反震我在旁边敲锣打鼓呱唧呱唧，是没有多意识到篮球对抗的精彩激烈，只感受到天上的太阳向我咧开尴尬而又不失恶意的微笑。

　　　　一个皮球有什么好玩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比赛结束，这是半决赛，后面的比赛我就没有运气看见了——其实我更愿意坐在宿舍里看看书，发发呆。

　　　　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这里吧。

　　　　这种想法在近段时间越来越强烈，之前还只是觉得这里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机的时候，却总是感觉是自己不好。

　　　　没有能力，没有毅力，各方面都十分平庸甚至十分差劲的我，回去了又会干什么呢？

　　　　于是我选择了打电话回去询问我一个最好的朋友。

　　　　我一向是一个孤僻内向小气的人，由于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的缘故，我很难和其他人走在一起，小学时候大家谈吃的谈电视，我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们，却无法了解他们究竟在说着什么。

　　　　有人似乎是很友好的请客，推辞再三接受了，或许是贪心，但是一次两次下来，别人自然而然会感觉你这个人不行。

　　　　哪怕你根本就不可能有钱。

　　　　所以我倍加珍惜我这唯一的这个朋友，因为他在这个时间段并不是对我最友好的，但却是唯一一个保持着对我的初心的。

　　　　去年过年，因为我的一个要求，他跑了大半个城市到了我家里给我爸妈拜年，以前一直是我主动在联系他，也是从这一次开始，他开始主动联系我。

　　　　有时候两个人的友情很奇怪，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是却像是一直在一起一般，他比我小了两个小时，却一直像是个大哥一样照顾着我。

　　　　所以我遇上这种事，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他。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

　　　　景洪有些失真的话音从话筒里面传出来。

　　　　“是我，林旭。”

　　　　我往旁边走了走，手里抱着个电话确实不是很雅观。

　　　　“林旭，你今天不用训练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有些事，不好跟我老爸老妈说，我想跟你问一下。”

　　　　“什么事？”

　　　　“退伍的事。”

　　　　听到我这句话，他忽然沉默了很久。

　　　　“你确定是想要退伍了？”

　　　　明明去年还那么斗志昂扬的，景洪这家伙也对我有些失望吧。

　　　　只是我这边没有说话，他那边似乎也是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

　　　　“你说，你想要退伍，是吧。”

　　　　“嗯。”

　　　　“没有跟你老爸老妈商量一下吗？”

　　　　“我……跟我老妈透过风了。”

　　　　我知道老妈对我是有些失望的，但是让我留下来——且不说能不能留下来，至少我这种人是很不愿意，很不值得留下来的。

　　　　你对于这里无法做出贡献，留下来干什么？当米虫吗？

　　　　“透过风了啊……林旭，你有个目标没有，想做生意，或者出来打工，或者是跟我一样出来跑业务？”

　　　　我怔了怔，“这些，好像我并没有什么目标诶。”

　　　　做生意当然最好，但是这种东西就像赌博一样，总是有些运气和几率性的问题。

　　　　跑业务？我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跑什么业务？

　　　　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打工的人大多并没有什么明天。

　　　　“你这样说，我也很为难啊。”

　　　　后来我们又谈了很多很多，直到打饭的哨声响起，我才慢慢的挂断了电话。

　　　　他说他那边有个四千块的地铁工作，可以让我过去试试看。

　　　　但是我似乎永远不敢迈出那一步。

　　　　————————

　　　　本来临近退伍，各方面应该翻新，迎接新兵入伍才对，但是在运动会结束后没几天，我们忽然整装备战。

　　　　“上驻训地训练步战协同”

　　　　几乎已经被忘光的东西忽然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步战协同？

　　　　训练时候那种高射机枪手一言不发站完全程，我可是记着得很清楚。

　　　　这不是去内蒙，所以高射机枪手相比来说要比其他人要稍微轻松一些。

　　　　没有给我们太多准备的时间，食堂的饭桌什么的都没有带，在某一个冰冷的清晨，所有人到武器库领取了兵器，乘坐着军用汽车前往山上驻训地。

　　　　这时候夏天已然悄悄过去，秋天的萧瑟也已经到来，上了山，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帐篷搭起来，匆匆忙忙的搭起了帐篷，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维护，我们就投入到训练之中。

　　　　装甲车训练的路程是一条围绕驻训地的环形地带，基本是我们这好几代士兵挖出来，平整出来的，我记得去年我还在其中一小段路程做过平路的工作。

　　　　秋天的冷是那种怪异的冷，清晨还有些让人受不了，中午就开始转热了，风吹在脸上，干干的，感觉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皲裂。

　　　　稍微设置了一下帐篷，也没有太多加固，我们开上装甲车开始了训练。

　　　　没有分发子弹，那么所谓的训练自然就是之前惯例的“摆架势”。只是每个环节必定要做到，说你在一分钟之内下车就一分钟之内下车，十分钟之内就必须从隐蔽的土丘跑回来，那么也绝对不能超过十分钟，这些在之前制定的计划里面也有写。

　　　　像这种情况，发上子弹的话，未必能够准确打中敌人，但是环节套路已经熟悉，剩下的自然是在实战之中摸索了。

　　　　“都有！上车！”

　　　　班长一声令下，几个下车的人员成一队有序的往回跑，谢秀峰一脚蹬上门框把车后门拉开，随后其他人鱼贯而入，与此同时，打开座位一侧车盖的齐放舟和牛开两个人收回自己的武器，关上车盖。

　　　　“旗语：装甲车启动前进”

　　　　双手拿着红旗向前挥动。

　　　　装甲车群也慢慢的往前开动了起来。

　　　　训练的程度简直乏善可陈，和以前训练的强度要差了不少，我感觉如果不是要应付任务，营长都不会安排上来吧？

　　　　后来我才了解到这一次的训练，其实是因为抽到了我们连队需要进行·一些方面的考核。

　　　　总之旅队三天两头领导检查抽调考核，我们都有些麻木了。

　　　　训练了一段时间的步战协同，接下来我们乘坐着装甲车到了驻训地一处隐蔽的地方，用车里面的小帐篷搭起了临时的住所，同时用伪装网伪装。

　　　　高高的树木草丛挡住了不少装甲车的形象，再加上加盖的伪装网，从远处看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伪装网并不是直接盖到车上就完了，而是需要用一些枯木树枝将伪装网撑起来——哪怕伪装的再像，总有装甲车的轮廓会让人生疑，用树枝什么的东西在里面撑着，这个伪装网才显得有些自然一些。

　　　　没有办法生火，午饭就只能用之前带上来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