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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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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手看得剑晨暗暗惊心,他竟然连白震天是如何闪电般移动到师父身前的都没有看清楚,更何况那七朵刁钻的金焰?
伍元道人却是不慌不忙,他只是将手中逐风剑轻轻往前一送。
逐风剑仿佛突然挣脱枷锁,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也化作一团虚影,剑光瞬间将白震天笼罩在内。
由重至轻,由慢转快,这其中的变化太过突然,看得旁观众人心头剧震,仿佛胸间有根弦突然随着逐风剑的变化嘣的一声断掉了一般,难受得几乎想吐出一口血来。
白震天大惊失色,逐风攻来,他竟然分辨不出剑尖攻向的是他身体何处,心念电转间,他只能判断出,若自己不收回金焰,执意强攻,那么首先被一剑穿心的,定然是自己。
危急之下,连忙振臂一挥。
七朵金焰依然爆发出呜呜的咆哮,各焰轨迹奇异地一扭,瞬间转向,往逐风剑上撞去。
就听嘭嘭嘭七声闷响,七朵金焰爆发出最后的辉煌,一一撞击在化作光雾的逐风剑上,散成点点金芒,消失无踪。
片刻,风雷即收。
伍元道人的逐风剑在七朵金焰的连环爆破下,显出真身来,停在半空,剑尖所指,正是白震天的胸口。
而白震天的烈焰剑上七朵金焰俱已消失,也显出真身来,剑尖停留的位置,也是伍元道人的胸口。
两人静静相对,举剑而立,伍元道人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而白震天的眼中却光芒闪烁,显得迟疑不定。
两人俱都没有说话,大殿内观战众人震慑于两大惊世奇招对决,一时间心潮澎湃,也是作声不得,容纳了几近二十人的大殿内竟然诡异的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良久,倒是伍元道人面无表情地先开了口:“白施主的殛焰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令贫道大开眼界。”
“白施主正当壮年,若将来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将殛焰九转练出九朵白焰,想来败的便会是贫道了,今日这一比,大家以平手论如何?”
白震天闻言,心头一震,旋即哈哈大笑道:“道长谬赞了,在下的功夫如何比得上道长的万剑归一剑意纵横?”
“今日这一招,在下谢过。”
语毕剑收,烈焰剑发出铿锵之音,被他收入鞘内。
他心里清楚,这一招,是他白震天输了。
方才两剑相撞,他竭尽全力将七朵金焰全数轰在逐风剑上,实在已经力竭神疲,用尽最后一丝真气才稳定住颤抖不已的手臂,烈焰剑也只是勉强指在伍元道人胸口。
若是这口气不换,他不要说直刺伍元胸口,便是再让他保持这个姿势三息时间也是不能。
而白震天相信,伍元道人的情况绝对比他好得多,逐风剑上的剑意散而不失,仍然留有余力,至少在他身上刺个对穿窟窿是毫无问题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伍元道人开口说话的时间,便是将将掐在了白震天快要支撑不住的最后一息!好歹算是在他门下弟子眼前留了几分面子。
伍元道人嘴角微微上勾,算是作了回应,也收剑还鞘,双目却一直停留在白震天身上。
白震天笑道:“这比也比过了,在下知道道长心急,这便将靳冲的消息告知道长。”
伍元道人目中精光一闪,竟然似有若无地撇了剑晨一眼,随即道:“有劳施主。”
剑晨见伍元道人如此着紧这个叫靳冲的,不禁勾起几分好奇,闻言连忙打起精神,凝神静听。
白震天沉吟片刻,似乎在整理思路,片刻后方才开口道:“冠绝天下有玄冥,九州沥血鬼神惊。这两句江湖上千百年来经久不衰的传言,道长想必是知道的?”
伍元道人颔首,这两句话他自然知道,不说是他,便是剑晨与尹修空两个,往日下山采买吃穿用度的时候,也曾听人提起。
白震天又道:“这两句话,分别代表着一部绝世功法,和一柄上古凶剑,道长自然也是知晓的?”
剑晨心中奇怪,不是要说那个靳冲的消息吗?为何这白尊主说来说去,说的都是连自己都知道的江湖传言?却听自己师父淡然道:“自然知晓。”
白震天对伍元道人略一点头,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缓缓道:“十三年前,在江湖上有‘潇湘剑雨’之称的衡阳洛家,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这件事道长可知晓否?”
剑晨心中猛然一跳,心中暗道:“十三年前?那不正是我被师父捡回剑冢的时间吗?难道……”
伍元道人神情终于有了变化,道:“衡阳洛家一百七十三口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凶手凶猛残忍,便是连其家中妇人与婴孩都没有放过,这件事当年震惊武林,贫道自然也知道。”
略微一顿,又迟疑道:“白施主方才提及江湖千年传闻,难道……洛家被屠一事与此有关?”
白震天面带沉重之色,道:“不错,洛家满门被屠,正是因为在十三年前,洛家家主洛寒在无意之中,得到了‘冠绝天下有玄冥’中的玄冥诀!”
“岂料不知怎得竟然走漏了风声,一夜之间被一伙神秘人闯入洛家,全家由此惨遭飞来横祸,尽数被灭。”
伍元道人感慨长叹道:“想那潇湘剑雨昔年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望,洛家祖传的秋雨剑法在衡阳一带罕遇敌手,想不到这伙神秘人竟然有能力作下如此大案。”
“只是……”话锋一转,“这件事情与靳冲又有何关系?难道?”眼中竟然有着厉芒。
白震天摇摇头,道:“道长莫要想歪了,靳冲与那伙神秘人应无关系。”
“哦?”伍元道人眼中厉芒乍现即逝。
“当年一役,靳冲恰逢其会,正在洛家作客。”
伍元道人道:“那又如何?”
白震天摇摇头,道:“洛家那一夜真是惨,被神秘人一阵强攻,不过一刻钟,就只剩下两个人负隅顽抗,一个是家主洛寒,而另一个,是靳冲。”
伍元道人哦道:“这么说来,靳冲是在帮助洛家抵挡神秘人?”
白震天道:“正是,然而当时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洛寒与靳冲两人眼看不支,正在这时,有人亲眼见到洛寒将一包东西塞进靳冲怀里,说了句什么,随后便不要命般冲向神秘人,竟然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拖住了大部分神秘人,协助靳冲突出重围,逃出生天。”
“这么说来,靳冲逃掉了?”伍元道人看向白震天道。
白震天又是一点头,道:“正是。”
伍元道人目光灼灼看向白震天,道:“白施主说得有如亲眼所见,难道当年白施主也在现场?”
白震天笑笑,道:“在下自然不在现场,只是在下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倒是正好路过,这混帐徒弟武功低微,又没有靳冲那般侠义气魄,不敢出手相助,却是躲在暗处将一切看在眼中。”
话至此处,白震天双目精光陡然大盛,看向伍元道人,一字一顿道:“我那弟子原本并不认识靳冲,但却从他施展的剑法中,认出正是剑冢名震江湖的归一剑法,所以才知,那位侠肝义胆之人,就是道长当年唯一的弟子,靳冲!”
7。第7章 靳冲
剑冢弟子四字响彻大堂。
伍元道人神色如常,反而剑晨与尹修空两人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靳冲竟然会是他剑冢的弟子。
尹修空低声对剑晨道:“师兄,原来我真的还有二师兄……不对不对,二师兄还是你,那个靳冲才是大师兄。”
剑晨正被十三年前洛家的惨案震得心乱如麻,闻言不禁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尹修空还想说些什么,只听伍元道人冷笑一声:“如此说来,白施主是认为我剑冢得到了玄冥诀?”
白震天哈哈大笑,道:“道长多虑了,在下自然相信玄冥诀并不在剑冢,否则,道长以为白某人为何时隔十三年才上白岳峰来?”
不待伍元道人说话,又道:“当年之事,目击者极少,居在下所知,除了那群神秘人外,就只有我那徒儿而已。”
“不瞒道长,在下对那传说中冠绝天下的玄冥诀,自然也是有些兴趣的,是以当弟子回报此消息时,自然对那靳冲的行踪也是着力寻找了一翻。”
“哦?”伍元道人不置可否,自然知道他还有下文。
白震天又道:“可惜,那靳冲冲出重围后,竟然就此消失了,敢问道长,这十三年来,靳冲有否回过白岳峰?”
伍元道人淡淡摇头,道:“没有,便是我那失踪的徒儿身负玄冥诀,也是今日才从白施主口中得知。”
“那便是了,道长的话,白某自然是相信的,那么道长自然也不知晓,令高徒近日突然重现江湖?”
“冲儿?出现了?”伍元道人神色一变,看来在他心中,靳冲的地位也是不轻。
白震天点头,道:“他不仅出现,而且刚一现身,便引起江湖上的一场震动。”
伍元道人长居深山,剑冢门下弟子也未曾下山游历,是以消息闭塞,闻言一愣,道:“可是因为他身上的玄冥诀?”看向白震天的目光已然不善。
当年那群神秘人为着玄冥诀灭了洛家满门,自是对这玄冥诀志在必得,万不可能有自泄消息之理。
可是如白震天所说,当年之事,除了那群神秘人之处,便只有他的徒弟,这走漏消息的一方……便不言而喻了。
白震天苦笑一声,道:“道长可别误会,令高徒身上有玄冥诀的消息,白某自然不会无端端地说出去,所以在下也正奇怪,为何这个不是太多人知道的消息,竟然会在令高徒刚一现身之时,便闹得满城皆知。”
“如今江湖上但凡有些野心的,都在极力搜寻靳冲的下落,居白某所知,这前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令高徒与江湖中人的冲突,便达到了十九次之多。”
“不过令高徒的武功也着实了得,这十九次冲突中,不乏如江北双雄、大漠刀王、万州铁鹰门等等厉害角色,他却能数次逃出生天。”白震天面上唏嘘不已。
尹修空听得冷汗连连,这些人在江湖上的名气,便是他这个只在齐云山附近活动的入门弟子也有所耳闻,想不到这尚未谋面的大师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反观剑晨,他自先前起便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伍元道人面上也是有着一丝忧色,旋即却冷道:“白施主巴巴得跑了数千里上我白岳峰来,怕不是专程来告知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动身的罢?”
白震天打了个哈哈,道:“道长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下此来,目的仅有其二。”
诚恳道:“其一,白某人仰慕剑冢归一剑法之精妙,早已有了上山请教之意,只是在下身为一派之主,俗务自然是不少,远比不得道长这里清静,是以一直未能成行。”
“这其二,当年得知贵徒身陷险境,白某出于私心,未能极时向道长报信,这实在令白某良心不安呐!”
伍元道人的眼皮又耷拉下来,淡道:“如此,贫道便多谢白施主好意了。”
白震天抱拳一礼,笑道:“道长宏量不计白某之失,该是白某多谢道长才是,如此,白某便不打扰道长清修,就此别过。”
伍元道人也不多留,还以一礼,便对剑晨与尹修空道:“送客。”
尹修空应了声是,剑晨却仍然魂不守舍,急得尹修空偷偷拉他衣角方才回过神来,连忙与尹修空一起护着白焰剑派众人往殿外行去。
走不多几步,伍元道人突然又道:“白施主,以足下所闻,冲儿的武功……”
白震天脚下一顿,也不回头,道:“令徒先战江北双雄,再败大漠刀王,使得均是贵派归一剑法,未再有其他。”
他这话便是解了伍元心中所虑,靳冲失踪十三年之久,是否已练成玄冥诀?
“多谢。”
白焰剑派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消片刻,白岳峰上已恢复往日宁静。
剑晨与尹修空二人重进殿来,却见伍元道人仍然坐在当中,似乎陷入沉思之中,紧锁的眉头不复往日淡然,两人不敢打扰,分立左右。
过得许久,剑晨见他仍不动于衷,挣扎半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父,十三年前……”
他才刚开口,伍元道人把手一挥,打断道:“与你无关,莫要多想。”
“可是!”剑晨急急欲想争辩。
伍元道人却是不耐烦起来,道:“不必多说,为师需闭关几日,你二人守好山门,无事不要乱跑!”起身便往后堂走去。
“师父……”剑晨张了张口,终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尹修空瞧出端倪,轻声问道:“大……二师兄,怎么了?”
剑晨呆呆看了后堂半响,满眼尽是苦涩,摇了摇头,却是叹了口气,没有理会。
他十三年前被师父带回剑冢。
而十三年前衡阳洛家满门被灭。
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师兄靳冲,也是在十三年前失去踪影。
其中种种太过巧合,又怎是与他无关四个字就能令他释然的?
十三年……十三年!
我到底是不是衡阳洛家的人?梦里被害的是不是我的娘亲?我的父亲又在哪里?
8。第8章 阳谋
此时,白岳峰下。
下得山来的白焰门派众人却并未远去,一行十数人在山下寻了处阴凉之地停滞不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震天白衣白剑,负手而立,一改在剑冢时的爽朗面目,面色阴郁不定。
他身后有五朵金焰的中年人身躯道:“尊主,依您看,这剑冢……?”
白震天微一摇头,阴沉道:“老家伙内功虽然够强,但还是纯正的剑冢功夫。”
中年人微吟道:“会否伍元老道刻意隐藏?”
白震天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李焰使的意思,我白震天连让老家伙使出真功夫的实力也没有?”
被称作李焰使的中年人登时一头冷汗冒了出来,唯唯诺诺道:“属下一时口快,并无此意。”
白焰剑派中若达到五焰,可在宗门谋得职位,对尊主便不再以弟子相称,而自称属下。
“哼,若是老家伙连使用他剑冢万剑归一绝学之时还能有所保留,那这天榜上的名次,就得改一改了。”
李焰使连连称是,退向一旁,不敢多言。
天榜乃江湖中最为神秘的组织“水月府”每年对中原武林发出的一份榜单,榜单上罗列了当今武林中达到立派级别高手的详细境况,如其修为进境、所习武学、以往战绩等等,并且以此作为根据,排列出的武林高手榜。
以白震天目前的修为,正是处于立派巅峰,冲击宗师的层级,对应在天榜上的排位,是五十二位。
而剑冢虽然淡出江湖十数年,但当年伍元道人也曾仗剑闯荡江湖,是以他虽早已隐居山林,但水月府据伍元道人当年修为与战绩作参考,仍然将他排在第三十三位。
白震天此时的心情显然不佳,就连平日颇为得势的李焰使也闹了个灰头土脸,白焰剑派余下众人立即闭紧嘴巴,不敢在此时触了他霉头。
不料他们不说话,白震天却主动开口,道:“良平,回去叫掌事殿重新给你做一件二焰衣裳。”
“呃?这……”良平正是被剑晨一剑鞘击在喉骨上那位,此时脸色仍然有些苍白,闻言不禁一愣,不明白白震天的意思。
白震天怒哼一声,道:“你乃四焰弟子,算来也是达到出师境界,在江湖上勉强也可称得上一声高手,竟然三招不到被人连剑都不拔便打败,你可还配得上这四朵金焰?”
良平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颤抖道:“弟子……弟子知错!”
白震天却不理他,又对另一名出战弟子吴明道:“你回去闭关,没有半年不要出来。”
吴明本站一旁看良平的好戏,闻言也是一愣,不禁道:“尊主,弟子可是打赢了的……”
白震天冷漠看他一眼,道:“赢了又如何?江湖拼斗死伤难免,你那一剑离魂焰,为何不刺下去?”
吴明呆怔半响,无奈应道:“弟子遵命。”
不管他二人此时作何感想,白震天又转头对李焰使道:“李灰,吩咐下去,找一些今日不曾上峰的弟子,每日严密监视剑冢动向。”
李焰使连忙领命,又试探问道:“尊主的意思是?”
白震天冷笑连连,阴沉道:“今日去剑冢,一来是要试探玄冥诀是否已经落入伍元之手,其二,便是要激出剑冢的反应,让伍元老道派出人来寻找靳冲。”
“一个靳冲,狡猾如狐,我却不信,他剑冢弟子个个都有亡命天涯的本事,只要盯紧了这处,不愁靳冲不落入我包围之中。”
李焰使疑惑道:“可是尊主……若刘焰使今日能够抓获靳冲,那咱们这些布置不就白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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