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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掌门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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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点缀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白色野花。

  蒋平默默观看了一会脚下的幽奇风景,然后跟着一条羊肠小径下了山坡。到了涧水边,只见两名年轻僧人*地站在涧水中间洗澡,于是向涧水上游方向走去。找个清幽无人处匆匆洗了澡,然后回到寺中。

  不料到了藏经阁的新居后,却见门窗紧闭,霍丹晨尚未洗完。蒋平道:“你洗得好慢呀!我走了这么多的路都比你洗得快!”边说边走到屋前一棵大树下坐下来。

  坐了一会,忽听霍丹晨说道:“哦,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情!刚才有一个和尚来找过你。让我转告你:说他临时有事,你今晚不用去找他了。”蒋平一惊,心想:“难道是海山?”问道:“那位和尚是不是三十岁年纪,身材很矮小?”霍丹晨道:“我没看见他的长相,他来的时候我已关上门在洗澡了,我们是隔着门说的话。不过听声音有些年轻。”

  蒋平心道:“定是海山无疑。”霍丹晨问道:“那个和尚就是你说的那名带你来少林寺的弟子吗?”蒋平道:“不是,带我来少林寺的是一名俗家弟子,姓孙。刚才那位和尚是他的师弟。”心想:“海山年纪比孙先生要小,说他是孙先生师弟应该不会有错。”

  两人沉默一会,霍丹晨忽道:“你不用等我,自己快去吃饭吧。少林寺有两千多名和尚,要是去晚了,只怕饭都给吃完了!”蒋平笑道:“和尚才不吃晚饭呢!”霍丹晨诧道:“不会吧?我们这几天在斋堂吃晚饭时,都看见有和尚来吃饭呀。”蒋平道:“那些是干重活的和尚,他们是例外。”

  霍丹晨道:“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吃晚饭时的确没多少和尚,那是为什么呢?”蒋平道:“因为按佛教戒律,除了少数担任劳役的苦役僧,因每日体力消耗过大,可食晚饭外,其它和尚包括方丈在内,每日只能吃早晨、中午两顿饭,过午便不食了。用佛家的话说,这个叫做过堂。”霍丹晨道:“原来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蒋平道:“我也是听带我来少林寺的孙先生说的。”

  两人隔着房门大声交谈了一会后,霍丹晨才终于洗完。两人去斋堂吃过晚饭后,也不急着回屋,随意在寺里散步,直到天色黑透后方才回屋睡下。

  这夜天气很是闷热,蒋平穿得薄,倒不甚觉得。霍丹晨却不知是因为身上真有芥疮耻于见人,还是因为太害羞,竟和衣而睡!虽没敢盖被条,但仍十分难受。听见蒋平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后,犹豫了一下,终于将被子盖上,然后就在被子里脱了衣裤。

  夜阑人静,月华似水,月光穿过树林空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不知是刚换环境,有些择铺的缘故,还是心里装有心事,霍丹晨身子虽然凉快舒服了许多,但睡意却突然消失无踪。躺在小床上,睁着两只清亮明澈的眼睛,只是看着窗外的树林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有了尿意。于是又在被子里重行穿好衣裤,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地,也不点油灯,摸索着下了门闩,将门虚掩上后,轻步离去。但他并不去厕所,却进了屋后树林。到了林子深处,他向四下看了看,确信没人后,方才躲到一棵大树后蹲下来小解。

  看到这里,聪明的读者自然也已明白:霍丹晨其实并非少年,而是一个女扮男装混入少林寺中的小姑娘!所谓芥疮其实也是子虚乌有的事,不过是为了掩饰其种种“怪行”而随口胡编的一个理由而已。

  她小解完后,正欲回屋,忽然,左首数丈远处一丛灌木背后传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声!声音虽低,但此刻在她听来,却无异于响雷般震耳!一张雪白俏丽的小脸顿时羞得红到了耳根!

  “是……是谁!?”

  那人不答,也不现身相见。

  霍丹晨更加羞恼,说道:“你……不出来我也知道你是桃李院的弟子!昨晚在那个水潭边偷看的……也一定是你这个淫贼!”原来昨晚霍丹晨之所以没去塔林赴约,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去找田竹娥,二是趁着夜深人静,跑到后山去洗澡。

  昨晚子时,她出了桃李院后,先去找到田竹娥,假托少林寺之名,送给她一百两银子。然后沿着寺院外的小路,向后山方向走去。到了那条山涧边后,虽然其时已过子夜,四野静悄悄的并无一个人影,但月色明亮,难保万一,于是向上游幽秘处寻去。

  走了一会,便到了一处两面是葱郁树林,中间是一小块地势较平缓的青草地。那条涧水从上面山上流到这里后,便一分为二,一条从斜坡处流下山去,一条流向草地中央低洼处,汇聚成一个方圆七八丈宽的椭圆形水潭。这泓潭水虽清澈见底,却也不浅,最深处能没过常人头顶。若是白日,她定会继续前行,寻个更幽秘的地方,但现在已是深夜,加之毕竟是女孩儿,终有些胆小怕黑,所以也不敢离寺太远。眼见四下无人,两边又有大树林作天然屏障,于是决定就在这儿洗澡。

  她将衣裤脱下放到潭边草地上后,便走到齐腰深的水里坐下来。刚要洗澡,忽听左边林子里啪的一声轻响,似有一样东西从高处落下地来!

  她惕然一惊,忙将双手紧抱胸前,遮住*,掉过头去张望,却哪里有人影?林中除了偶尔传出几声夜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外,别无声响。虽然还是有些不安,想要离去,但她此时全身*,哪敢轻易出水?

  月色融融,月光如一袭梦的轻纱,轻轻撒在清澈的水面上,笼在安静的树林上,铺在冉冉的芳草地上,天上地下,一片清明。寂静中忽然一阵微风吹过,表面生起几圈涟漪。风定水平后,四下又静悄悄的,非但听不到人声,甚至连鸟鸣声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又听啪地一声轻响,只见一颗松球无风自落,在树下潮湿松软的枯叶上面滚出一丈远后,最后消失在一堆已经开始*的落叶之中。

  看着那个松球消失的地方,她长长呼了口气,心道:“是我自己杯弓蛇影疑神疑鬼了!”

  于是又继续洗澡,但过不多会,林子里又传来一声异响!她吃了一惊,掉过头去看时,只见一条黑影从水塘边一棵大树上面跳落下地!还没等她惊呼出声来,那条黑影已飞快地向林外跑去,眨眼工夫便没了踪影。

  原来真的有人藏在树上面!想到自己刚才脱得光溜溜的样子被其看见,她又羞又怒,哪里还有心情洗澡?害怕对方又突然跑回来,赶忙上岸去穿好了衣服。穿衣服时她看见刚才那人跳落下地的草地中有一块手帕,心想那是重要物证,于是上前拾起。展开手帕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蒋平的手帕么!”于是对蒋平生了误会……

  想到这人昨晚占了自己便宜后,今晚又藏到自己屋后林子里,又占了自己一回便宜,她心中更加羞愤,见对方害怕得不敢现身,加之现在又是在少林寺中,自然再无顾忌,斥道:“你不出来,姑娘也不放过你!”抢上前去,拔开几根齐胸高的灌木后,不由一怔――

  只见灌木后青茸茸的草地中趴着一个身著黑色夜行服的陌生青年男子,脸色惨白,眼睛半闭,神情显得十分痛楚,似在半醒半迷之间。更让霍丹晨吃惊的是,那男子明显受了重伤,整条左腿都被鲜血染红,大腿近膝盖处还用白布缠了几圈,而在其身旁草地中,则躺着一把带血的飞镖!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了,低低说了一句“我不是坏人,救命!”后又昏迷过去。

  霍丹晨呆了一小会,走到那人身边蹲下。犹豫一下,终于伸出手去,将那人的脸扳过来看,只见那青年男子竟然生得十分英俊!霍丹晨倒吸口凉气,看了对方一会后,忽然脸上浮起两团红晕,慌忙将手收回。

  她一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是因为相信对方不是坏人,还是因为对方生得俊美,让自己芳心兔跳,刚才的怒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见那男子腿上缠的白布已经松了,有新的鲜血正渗出来,犹豫一下,终于决定先把他救醒再说。 

  她飞快回到屋里,听见蒋平熟睡的声音,她不禁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自己床头的小箱子里,取出一条白布和一瓶从家里带来的金疮药,然后轻步出屋,飞快回到那人身边。

  见那男子尚未苏醒过来,她深吸口气,待自己心跳平稳一些后,方才蹲下来,两手微微发颤地帮他重新包扎。

  那男子昏迷中忽觉得伤口处一阵剧痛,啊哟一声,醒了过来。霍丹晨见他醒了,心里莫明地有些慌乱,不敢看对方,低下眼去小声说道:“对不住,我……用力大了一些,弄痛了你!”边说边又将白布在他伤口周围缠了几层。

  那男子不答,也不道谢,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霍丹晨虽未敢看对方,但从眼睛余光里,也能感觉对方正看着自己,不禁莫明地有些慌乱,无话找话说道:“我妈妈虽然教过我怎样处理外伤,但……但我以前并未真正干过这活,刚才把你弄得很痛吧?……”话犹未完,那男子又“啊哟”一声,原来霍丹晨心慌意乱下又没把握好分寸,碰到了一块已与白布沾连住的血茄。

  那男子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忍住痛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了!”

  霍丹晨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不禁芳心一颤,虽然因为刚刚苏醒,浑身无力,声音有些虚弱,但霍丹晨还是觉得他的声音非常好听!

  她愣了一下,才低声道:“不用谢,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包扎好了!”见他不答话,忍不住偷偷瞟了对方一眼,却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不禁暗松口气。

  包扎好后,那男子方才睁开双眼,微笑说道:“大恩不言谢,但愿我以后能有机会报答你。你是少林寺新收的俗家弟子吧?”霍丹晨嗯了一声,反问道:“你也是少林寺的弟子吗?”

  “不是。”

  “哦。”顿了一下,问道:“那你为何昏倒在这里?”

  “我……因为……呵呵,暂时保密!”

  霍丹晨见对方说话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不好多问。沉默小会后,收起没用完的药末,道:“好了,我回去了。”边说边站起来要出林子。那青年道:“你……我……”霍丹晨奇怪道:“还有什么事么?”那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已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有点饿,你能不能给我弄点东西来吃?”霍丹晨迟疑了一下,道:“好吧,你等着。”

  匆匆出了树林,向西边斋堂方向行去。

  霍丹晨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叫醒值夜的火工,但到了斋堂外后,却惊喜地发现斋堂大门缝隙里竟有灯光透出,赶忙小跑上前,轻轻拍了拍门。

  “是……是谁?”屋里那僧人显然正在偷偷加餐,说话时嘴里还包着食物,所以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霍丹晨一听对方声音,便知当值的正是平时最爱和俗家弟子们说笑的那位肥胖的火工,笑道:“我是霍丹晨!我刚才晚饭吃得太少了,现在饿得睡不着觉,想来找点吃的。”

  那火工本来还道是巡夜的弟子发现了自己的偷食行为,有些惶乱,听霍丹晨报名后,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小师弟,你当这里是你家吗?什么时候想吃就来吃!”

  霍丹晨笑道:“大家彼此彼此,快开门!不然莫怪我明天告你一状!”

  那火工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敢威协我!小鬼,你不是欠打么!”嘴里虽不怕,还是将门开了。

  霍丹晨见对方没穿上衣,腆着一个滚圆的罗汉肚子,脸上身上象刚洗过澡一样,汗水一条条地往下流,又是恶心又是害羞,不敢看他,进屋后径自到里面厨下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再在上面铺上几条菜叶和两根酸缸豆,然后道谢离去。回到小树林里,将碗轻轻放到那青年面前的草地上,说道:“吃吧。”

  青年道了声谢,吃力地慢慢坐起,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大口后才问道:“是到斋堂去弄的吗?”霍丹晨嗯了一声,故做轻松地笑笑,道:“运气不错!那位胖子火工也在偷偷开小灶!他怕我告状,所以就开了门。”

  青年听了也不由笑了,说道:“阿弥陀佛!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哈哈……”笑了几声,突然牵动伤口,痛得“哎哟”了一声,便笑不下去。

  霍丹晨本来还因对方是个陌生男子,且又生得很是英俊,所以一直有些紧张。见他突然发笑,又说出这种笑话,不由一愣,也不禁笑了起来。

  这一笑,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青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那位偷嘴的火工加夜餐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笑!”

  霍丹晨心道:“原来他是个爱笑的人!”

  青年又笑几声后,才又开始吃饭。霍丹晨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青年反问道:“你猜我是什么人?”霍丹晨皱眉猜道:“我觉得你……象是一个公子哥!”青年微微一怔,纳闷道:“我穿着一身夜行服,你怎么不猜我是一名捕快或者梁上君子,而猜我是公子?”霍丹晨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你象!我猜对了没有?”

  青年俊脸微微一红,叹息一声,道:“不对。”霍丹晨道:“那你是……唉,你别真是一个梁上君子吧?”青年苦笑道:“不是不是,你看我这样子象那种角色吗?”

  霍丹晨心里虽有很多疑问,但毕竟不认识对方,见对方不愿说,也不好逼问。低下眼去,轻咬芳唇,暗自猜疑。

  青年吃完饭后,将碗放到草地上,用手抹了一下嘴,说道:“谢谢!”霍丹晨微微一笑,低声道:“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青年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刚才和你一块到林子里来搬石头的那个小兄弟名字叫蒋平吧?他是和你住一间房屋的吗?”霍丹晨微微一惊,“原来你刚才看见过我们?是呀,我们……是住一间屋的。”青年点了点头,说道:“请你不要对人说起遇见我的事情,特别是不要同蒋平说!”

  霍丹晨诧异道:“为什么?你们互相认识吗?”青年道:“我们不相识,但我知道他的名字。”犹豫一下,又道:“因为他和那个打伤我的和尚好象认识。”霍丹晨啊了一声,一时惊得呆住。青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已耽误你休息了,你快回去吧。”

  霍丹晨本来此时已没半点睡意,但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多留,收起碗筷,快步出林。

  回到屋后,忽然想到自己跟他说了半天话,竟连对方姓名和来历也不知道,不觉有些好笑。但转念又想:“管他呢!过了今晚,大家今后再不相见,他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欲往何处,于我又有什么干系?”刚才听到他的低咳声时,还以为对方是那名曾偷看过自己洗澡的人,但现在看来,对方进入这个树林,并非为了偷窥自己秘密,而是另有原因,所以不再怀疑他是昨晚水潭边那名偷窥者。

  (第六章《庐山真面》完) 。。

第七章 左手杀人(上)
次日,两人吃过早饭,便去藏经阁。智能将他们带到楼下一间小屋里,将一本《大乘妙法莲华经》和一卷《菩萨戒本》分递二人手中,让他们各自照录一本。

  智能离去后,两人便在屋里那张大书案边相对坐下,抄写经书。蒋平小时只念过五年私塾,虽然抄得认真,但一笔一划,毫无间架和风骨,就和刚念私塾一年的小学童无异!霍丹晨则明显多读了几年书,虽然运笔也没甚讲究,但总算规距秀气,还能入眼。

  默默抄写了一会后,霍丹晨忽然问道:“蒋平,昨晚你去洗澡后,那位来找你的和尚法名叫什么?”蒋平听她忽然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惊,“我不知道他的法名。我只知道他是孙先生的师弟,别的情况,却没问过。”

  霍丹晨听了心里有些将信将疑,又问:“这样说来,你们其实并不熟悉,那他找你做什么?”蒋平道:“没什么,孙先生走时,叫他以后照顾我。”他说话时一直垂眼看着经书,霍丹晨无法看出他神色有无异常,听他说得也合情理,便未怀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谈边抄,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于是一同去斋堂吃中饭。饭后两人在寺里散步一会后,蒋平忽想出恭,于是霍丹晨先回屋去。

  “不知他现在离开少林寺没有?他受了伤,要是被那位打伤他的和尚发现了,后果会怎样?”

  这个问题在她脑子里也不知想过多少遍了,本来几次想去林子里查看,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总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己:“你为什么要关心他?他走不走干你何事?被不被发现干你何事?”

  她独自坐在床沿上,莫明地有些心烦意乱,过了一会,终于决定去林子里看看!

  走到昨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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