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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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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的五名捕头,有四个跟着上任府尹走了,剩下一个也被岳肃撤了,童胄升总捕头,金蝉、殷柱、铁虬、厉浩荃均提拔为班头。殷柱任马快班头,厉浩然留在身边当长随。其他跟着前来的十名亲信,也全部编入差役队伍。以前的捕头就算不服,也没有脾气,而且人家也知道这个规矩,谁不用自己人。
顺天府下除府尹外,有府丞一人,治中一人,通判三人,推官一人,另外教授、司狱、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全部齐备。不过这些人都是朝廷委任的官员,你府尹无权裁撤。
顺天府的差役也比以前的铜仁府多上几倍,加上清军厅,竟然过千。
新官到任,下属的各级官员少不得来拜会,岳肃在花厅招待,但也没忘了正事,令童胄率领衙役,持火签前往大兴县提曾有才及县令周卜成到堂,赫干庭、胡大经、王三小子等人也要一并传讯到案。
周卜成是举人出身,早先为委派到县衙里当主簿,后来表哥冯铨当了工部员外郎,他水涨船高,使了点银子,便谋到这个大兴县正堂的差事。
当了县令,周卜成一向秉着千里为官只为财的信仰做事,若不作威作福,岂不辜负了这个县令。到任之后,贪赃枉法自不必说,后来曾有才落户此地,更是让他喜出望外,两人表里为奸,凡是他不好出面的事情,皆交给曾有才去做。什么霸占田产、夺人妻女,事后都由他先分,等到有人来控告,一个驳回不准也就完了。外人只知道他与曾有才是一丘之貉,却不知他比曾有才更坏。
那日将赫干庭的儿媳抢来,便告诉曾有才,“此人我心下甚是喜悦,目下权且让我受用,等过段时日,再由你带回去。”随后赫干庭前来告状,让他驳个干净,轰出衙门。谁想这才几日,顺天府竟发来火签,传他与曾有才到堂。
童胄自然不会跟他说所为何事,但周卜成也不是傻子,料想肯定是有人越级上告,告到了顺天府衙门。略一思量,心想这又算得什么,表哥现在是吏部尚书,又有宫内大人物撑腰,打狗还看主人呢,谅你一个顺天府能把我怎样。仗着有靠山,这小子连行贿的银子都没带,大大咧咧地跟着童胄前往北京城。
第二天,岳肃早朝之后,仍是陪木匠皇帝做活到正午,吃过午饭才回府。该说不说,这位木匠皇帝可真聪明,照着图纸,一夜的功夫就做出转椅,只是在美观上还差了一点,和岳肃交流一番,下午又开始再接再厉。
回到府衙,正好周卜成、曾有才、赫干庭等一干人犯、原告全部押到。岳肃正堂高坐,先命人将赫干庭、胡大经、王三小子带上堂上问话。左右“威武”一声,三人早已跪到地上,口称“草民拜见大老爷。”
岳肃望着下面喊道:“赫干庭,你抬起头来,看看还认得本府吗?”
赫干庭颤颤巍巍,脑袋垂的老低,胆怯地道:“草民不敢抬头,小人身负大冤,儿媳被曾有才抢去,叩求大老爷公断。”说完,就捣蒜般地磕头。莫名其妙地被顺天府赶来的衙役押到京城,赫老头打心底发怵,好在记得当日那过路客人说过,顺天府新来的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一上来便口称有冤。
岳肃说道:“此案乃本府访问得知,自然为你等讯结,你且先将头抬起,想想在哪里见过本府。”
赫干庭只得战战兢兢,抬头上望,当一看到岳肃的面目,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正是那日过路的客人么。当下立即叩头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大人私下里暗访,真正是我等小民之幸。此事是大人亲眼所见,并无虚假的话头,可恨那大兴县,不准民讼,还被差役勒索了许多银钱,最后落得诬陷二字,岂不是有冤无处伸么。可怜胡大经和王三小子,也是同小人一般苦恼,只求大人为民做主,令曾有才将人送回。其余别事,大人也不必追究他了,他有京里的冯老爷袒护,大人倘办的厉害,虽然为我们百姓,恐误了大人自己的前程。”
岳肃听了这话,心中感慨不已,世间百姓多是善良,你以慈爱待他,他便敬你如父母,只求将人要回,公道不必深究,担心冯铨害我。这样的百姓,尚有何说!可恨这班狗头,贪婪无厌,鱼肉小民,我若不替百姓做主,怎对得起他们对我的敬爱之心。
当下说道:“你且不必多言,本府既为朝廷大臣,贪官污吏,理当依法惩治。你的冤枉,本府已经知道。”跟着,又看向胡大经和王三小子,说道:“你二人把所受委屈也讲给本府来听!”
胡大经是女儿被曾有才抢走,王三小子是媳妇被抢走,二人一一言明。岳肃听罢,微微点头,说道:“尔等暂且站到一边,来人啊,将周卜成带到堂上!”
不一刻功夫,周卜成被差役带到公堂,毕竟是七品知县,周卜成躬身拱手,“下官周卜成参见府尹大人。”
岳肃上下打量一番,冷笑地道:“我道你身为京畿之地,地方父母,相貌定是不凡,原来竟长得鼠目獐头,无怪乎心地不良,为害百姓。本府素来刚直,不知你是否耳闻,你且将如何同曾有才狼狈为奸,抢占良家妇女,从实招来。你虽是朝廷命官,若有半句虚言,本府查明,也敢对你动刑!”
周卜成见岳肃威严,心中也是打鼓,好在有所依仗,不冷不热地道:“下官到任以来,从不敢越理行事,曾有才抢占民间妇女,若果有其事,下官岂不知悉。且当事人为何不扭禀到案,现事隔多时,控捏呈词,此事如何能信?何况曾有才是冯尚书的旧仆,何敢行此不端之事?还望大人明察,还下官清白。”
岳肃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你这狗才倒是伶牙俐齿,辩的爽快,若能临时扭控到案,他媳妇倒不至于被抢走了。你说他是冯尚书的旧仆,难道本府就不问这案子了么?来人啊,将曾有才押到堂上!本府让他与你对质个明白。”
声音一落,马上有差役将曾有才押到堂上,抬腿一脚,将他踹到阶下跪着。
“啪!”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敲,大声喝道:“左右!先将这狗奴才夹起来,然后再问他口供,此案是本府亲目所睹,亲耳所闻的,看他如何抵赖!”
“是!”
第006章 妙惩贪官
岳肃一声令下,马上有差役将夹棍取来,把曾有才的按倒在地,双腿提起,套入空档内。
“大人、大人……”曾有才吓得是连胜呼唤,心想这是什么规矩,连话都不问,就要动刑啊。
岳肃面沉似水,哪里理会他的叫嚷,只见差役将夹棍两头的绳索一勒,曾有才登时“哎呦”一声,便昏死过去。
“大人,您这不是屈打成招么?”周卜成见曾有才上来便被夹昏过去,忙大声说道。
岳肃冷笑一声,说道:“有屈吗?如果他也有屈的话,那你治下的百姓岂不是各个冤深似海。把他给我泼醒!”
有差役取过凉水,浇到曾有才的头上,不一刻,又听曾有才“哎呦”一声,跟着大呼“痛煞我也!”人已神魂入窍,苏醒过来。曾有才勉强转头瞧了瞧双腿,腿上如同刀砍一般,血流不止。有两个差役过来,将他扶起,硬拖着向前走了三步,复又将他按跪在地。疼得曾有才是嗷嗷直叫。
赫干庭、王三小子三人看的是心头解气,只是又不自禁为岳肃捏了一把汗。
岳肃看到此情此景,不免对人家大都市的差役手段表示佩服,以前手下的差役,可没这么多折腾人的小伎俩。岳肃再次看向曾有才,厉声喝道:“曾有才,往日你视朝廷律法如同儿戏,以为与地方官串通一气,便可无恶不作,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叫作国法无情。本府问你,现在赫干庭的儿媳究竟置于何处?王三小子的妻子与胡大经的女儿,皆是被你抢去,这都是有人目睹,本府私访亲耳所闻,若不立时供出,本府还有火链、火烙,也让你一并尝了!”岳肃审案,那一向是连唬带吓,心理素质不好的,基本上不出几句,就得老实招供。
曾有才现在是疼痛难当,深恐岳肃再上大刑,若不实说,万一落个残废可如何是好。心想着,不如权且招认,过后再央求冯铨,反正有他表弟在此,不怕他不出面。当下忍痛说道:“此事乃小人一时之错,不应该将人妻女任意强占,现在赫家媳妇在大兴县衙之内,其余两人,在小人家中。小人自知有罪,还望大人法外施恩,从轻发落。”
“算你老实。你这狗奴才,本府再问你,你在大兴县还做了多少横行不法之事,一件件、一桩桩,都给本府从实招来!”岳肃再次大声喝问。
反正已经将欺男霸女之事招了,也不差再多上一两条罪名,横竖都有冯铨撑腰,到头来,你一个小小的顺天府能将老子如何。抱着这个心态,曾有才将那些夺人家产,逼死人命的事,一件件全部招出,其中当然少不得拉上周卜成。
岳肃让他签字画押,画供完了,才对周卜成说道:“现在对证在此,显见曾有才所为,乃是你所指使,你还有何抵赖?”
一见曾有才把什么都招了,周卜成也不知该如何狡辩,但自己终究是朝廷七品命官,上面还有工部尚书冯铨罩着,我不招,难道你还敢打我。抱着这个心态,周卜成提起精神,气焰嚣张地道:“屈打成招,如何服人。此乃曾有才受刑不过,胡乱栽赃,还望大人秉公明断,不要受小人蒙蔽,冤枉下官。”
“这话倒也有理,童胄何在!你立即带人快马赶到大兴县,拿着本府的手批,到县衙搜人。若是找到,立即返回!”
“属下遵命。”
堂堂顺天府,上百匹马还是有的,童胄带着殷柱等一班马快,快马而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赶到。来到县衙,亮出顺天府的朱批,谁敢拦路,童胄就敢砍谁。有一个县衙差役刚想说进去通传一声,早被推倒在地。进到后宅,上百人放嗓子一喊,马上得到回应,也是童胄动作太快,周家连藏人的机会都没有。
找到赫家媳妇,又顺手抓了两名周家的仆人充足人证,一并带出,立即赶回顺天府。
回到府衙,赫家媳妇一进公堂,赫干庭是喜极而泣,那媳妇也是大哭起来。
“启禀大人,属下在大兴县后宅将赫家媳妇搜出,并抓回两名周家仆人充作人证,现特来交令。”童胄一上大堂,当下躬身禀道。
“很好……”岳肃大笑一声,将惊堂木重重一敲,看向周卜成,喝道:“周卜成,你现在还冤枉么?”
“谁知这是不是有人冒名顶替,栽赃陷害,我根本没见过这个妇人。”周卜成昂头说道。他知道,不出一日,这事就会有人通知表哥冯铨,只要自己矢口否认,到时冯铨在上面一压,什么事也没有。自己还是朝廷命官,岳肃还敢动刑不曾。
这案子若换做平时,岳肃肯定是先从童胄带回来的两个周家仆人口中问出口供。但现在岳肃也看出来了,即便周家仆人供认,周卜成也会说是屈打成招,自己仍然矢口抵赖。他是认准了刑不上大夫这句至理名言。
所以,岳肃现在也不去理会正常的断案程序,你跟我耍光棍,那就看看咱俩谁更狠。
“啪!”岳肃这次连惊堂木都没用,直接将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怒声喝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敢在本府面前抵赖,是不是当我顺天府内的刑具是吃素的!谅不打你,口中也没有实话。来人啊,摘掉他的顶上乌纱,扒掉他的官服,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你……你敢……我是朝廷委任的七品县令……我的表哥是工部尚书冯铨……”
“冯铨又如何,你不提他的名字,本府还少打你几板。杖八十,给我往死里打!”
公堂之上,当着府尹老爷的面,差役们哪敢徇私,大家早已有了当差的心得,上面坐着的那位让打,咱们就打,出什么事,也是他先遭殃。见岳肃怒发冲冠,差役们七手八脚拽掉周卜成的官袍,拿掉他的乌纱,将人按到地上,抡起板子重打起来。只几板子下去,周卜成的叫喊之声便不绝于口,如同犬吠。
周卜成哪吃过这苦,八十板子挨完,屁股上是鲜血淋漓,不停地呻吟,一条命已去了七成。差役又将他硬拖起来,按跪在地上,疼得他又是惨叫两声。
这小子也算识相,见岳肃雷厉风行,自己倘若不招,皮肉难免再次受苦。抱着和曾有才一样的想法,大不了权且招了,等待表哥冯铨搭救,到时只说受刑不过,屈打成招。
当下冲上说道:“大人权且息雷霆之怒,下官如实供了就是。”周卜成也不隐瞒,将自上任以来干的不法之事一一道出,尤其是和曾有才合谋欺诈百姓之事,是半点不敢隐瞒。
岳肃让他画供,随后亲笔写了封公文,盖上顺天府大印,这才冲着王三小子说道:“尔等也都听到了,本府现有公文一封,叫差役与你同去,速将尔等妻女追回。日后地方上再有不法官吏横行,自可越级到顺天府投诉,本府定会为你等做主。”
岳肃言罢,赫干庭、胡大经、王三小子三个立即跪在堂上,不住地磕头,“大人如此厚恩厚德,请受小人一拜。”
岳肃让他们起来,将公文给了殷柱,让他带差役同赫干庭四人一起回大兴县。等到他们离去,岳肃望着堂下跪着的周卜成、曾有才,他乃警察出身,怎不知这二人的心思,料想定是想等那位“龙阴君”冯铨过后前来搭救,到时再行翻供,说是被屈打成招。后世这种在局里认罪,法庭翻供的事不知有过多少。
想到此节,岳肃轻笑一声,心中已有计较。大声说道:“周卜成,尔乃大兴县的父母官,执法犯法,理应加等问罪。适才刑杖八十,如何泄百姓心头之愤,本府现在给你一条出路,若是听我之言,尚能苟全活命,倘敢不从,凭尔的供词,再刑杖百下,也无人能说出本府的不是。”
还要刑杖百下!听了这话,周卜成好悬没被吓的背过气去。刚刚那八十下,差点要了小命,如何能再受得了,忙磕头说道:“大人,下官自知有罪,现已如实招供,自等国法处置,还望公堂之上,大人手下留情。大人如有吩咐,下官定当从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周卜成明白,目下还是老实的听话为好。
“算你聪明,本府有言在先,你若肯行,自会从轻发落,否则,公堂之上,定让你好看。”岳肃大声说道。
“下官遵命,大人吩咐就是。”
“本府也不为难与你,因你是冯尚书的表弟,动则以他为护身符,若非本府不畏权贵,大兴县的百姓岂不是有冤无处伸了。现在就将你与冯铨的关系,以及你在大兴县的所作所为如实写在纸旗之上,等下同曾有才前去游街,凡到一处街口,便停下高声朗读一遍,晓喻军民人等知悉。你果能行此事,本府绝不为难于你,如若不然,府衙内的刑具,必挨样给你过上一遍。”
听了岳肃的话,周卜成心下无比为难,若说不行此事,现人在顺天府大堂,又有口供在那,还不是任人鱼肉,火链之类的酷刑他也用过,深知厉害,一旦落个终身残疾,这可如何是好。可要是答应,冯铨的脸面如何挂的住,万一翻脸不救自己,还不得身首异处。
心中踌躇,嘴上也不言语,岳肃在上面察言观色,知道他的想法,故意说道:“本府已宽厚待人,你反而不做回答,看来是藐视公堂,不将本府放在眼里了。来人啊,夹棍伺候。”
话音落定,马上有差役上前,将周卜成按到地上,抬起双腿,套上夹棍。周卜成吓得,连忙呼叫,“大人……大人……还望您手下留情,饶了下官这一次……”
见他光是求饶,也不表态,岳肃大声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差役闻言,马上用力一扯,“嘎”地一声,周卜成当即疼昏过去。随后取过凉水,将周卜成泼醒。
“疼死我了……”周卜成悠悠苏醒,刚一睁眼,便连声痛呼。
岳肃在上,冷声问道:“你到底答不答应。来人啊,准备火链!”
刚受了夹棍之苦,又听岳肃说要上火链,吓得是魂飞魄散,他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眼前这位大人,可是说做就做的主。忙失声叩头哭道:“大人在上,权且息怒,下官情愿遵大人之命做就是。”
江姐这样的硬骨头,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明知道如此,绝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但重刑当前,只能顾得眼下了。岳肃命金蝉扶他去书写罪状,写的慢了,少不得吃苦。哆哆嗦嗦的写好之后,金蝉呈给岳肃,岳肃过目之后,用朱笔写了数行:“现有大兴县知县周卜成,勾结当地恶绅,仗势欺人,横行不法。其食君之禄,不思为民做主,反横行乡里,霸人妻女,鱼肉百姓,视大明国法如无物,有玷官箴,证据确凿。今顺天府岳肃,为国执法,为民伸冤,将其拿下,查标游街,以示警告。”
写毕,让差役制成一面小旗,贴到上面。随后又对曾有才说道:“他是朝廷命官,犯了法尚如此处置,你比他更贱一等,岂能轻易饶过。本府现在也给你一个差事,与他一起上街,凡到了街头巷尾,你先手中执着一面铜锣,敲上数下,请街坊百姓前来观瞧,然后他再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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