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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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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此来是为了天下大事,小女子此来,虽说有一层是为了私人小事,但或许也能帮上大人。”剑绣说道。
“哦?什么私事?但不知又如何能帮上我呢?”吴思南好奇地问道。
“先父生前本是张家口的副将。因为触犯王法,丢掉性命,我也因此被发往教坊司,这些事情,想来大人也都知道。”剑绣望着吴思南说道。
“嗯。”吴思南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先父的罪名是吃空额、克扣军饷,才被处以极刑。那时剑绣年幼,对父亲很是痛恨。可随着慢慢长大,也意识到这其中似乎另有端倪。”剑绣语带神伤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吴思南问道。
“流落风尘之后,见过的世面也就多了。世态炎凉、人生百态。是应有尽有。朝廷的将领,吃空额、克扣军饷的事情,可谓屡见不鲜,这些人一个个富的流油,且无人问责。而剑绣时常回想起以前的生活,我父母恩爱,父亲连个小妾都没有。作为一镇副将,能做到此点,实在难得。我家中虽说也算殷实,但父母一向勤俭。绝不像我后来所见的那些将领,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吃过空额,克扣过军饷……”
剑绣说到这里,竟然落下眼泪,跟着又说道:“自被大人赎身之后,剑绣辗转来到张家口。父亲是葬在城外的乱葬岗。我凭着记忆,想要到父亲的坟上吊唁一番。本以为物是人非,又无人打扫。会很难找,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很容易就找到了。父亲的坟上有碑,周边打扫的一尘不染,和别家孤冢相比,父亲的坟冢是那样的显眼。于是我断定,这坟冢肯定是常有人来祭奠的。刚巧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望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叔叔走了过来。经过攀谈,我表明身份,同时也知道了这叔叔的身份,他本是父亲麾下一名小卒,当年和鞑子作战时,受过重伤,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感恩图报,时常到父亲坟上来打扫。我们在父亲坟前谈了许久,我最后问他,父亲是不是吃空额、喝兵血的恶人,结果叔叔哭了,他跟我说,父亲爱兵如子,根本没有做过这等事情,父亲是被冤枉的。”
说到这,剑绣泣不成声,可能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所以扑进吴思南的怀里,强忍着。她的泪水,很快浸湿了吴思南的衣襟。
“你的父亲真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会被……他可是边镇副将,没有真凭实据,想要给他定罪,没有那么容易呀……”吴思南不解地问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解的问那位叔叔,叔叔对我说,我父亲之所以会被人冤枉,实在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而这个起因,好像是由于,扣下了一批要运往塞外的货物。”剑绣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运往塞外的货物,是什么东西?”吴思南连忙小声问道。
“那批货物到底装的是什么,叔叔也不知道,在父亲死后,他曾打算去找那天随父亲一起去扣下货物的士兵问问,结果却突然的得知,那些人竟然全部奉命出塞,还一去不回。不过这些人的名字,仍然挂在军中,直到前些日子,鞑子破关而出,才被算作阵亡。”剑绣小声地说道。
“竟然有这等事,对了,你可知道,你父亲劫的这批货,是谁家的?”吴思南再次问道。
“听叔叔说,好像是这里的大商人,范永斗的。”剑绣答道。
范永斗,吴思南当然知道,还给自己送过礼呢。竟然是他的货。
一个守关副将,因为扣下一个商人的货,反被打成克扣军饷、吃空额的重罪,这事不简单呀。这个范永斗身后,肯定有更为大有来头的人物。
吴思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意识到,岳肃派他到此,为了或许就是这桩事情。否则的话,要是没有难度,也不会大老远的。安排自己来了。
“我可以去见见你这位叔叔吗?”吴思南小声地问道。
“当然可以,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不过不能在张家口,要在宣府。”剑绣小声说道。
“好。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吴思南有些急切地说道。
“大人,您一向稳如泰山。怎么这次变得这么急,不像你的作风啊。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吗?”剑绣神秘地说道。
“难道这里也有什么文章?”吴思南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敢肯定。但是这个春风居好像是大有来头,难道刚刚你没看到,一个龟公向田秀要银子的时候,田秀的反应吗?”剑绣说道。
“这事我还纳闷呢?按照常理,就算张嘴要银子,田秀也会大咧咧的呵斥两句。可他表现的却十分小心。这春风居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撑腰呀?”吴思南问道。
“说真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那位叔叔说,这里有一位很厉害的人物,范永斗这些大商人,经常来此供奉。但这里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本想查查的,但却一无所获。”剑绣摇头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人十有**就是帮范永斗陷害你父亲的人了。对了,你说这个人的来头,会比岳大人还要大吗?”吴思南问道。
“岳大人已然位极人臣,除了皇上。谁还能比岳大人大。而且岳大人有三口铜铡在手,什么样的官员敢在岳大人面前造次。当然不会及得上岳大人。”剑绣微笑地说道。
“那就行了,只要没有岳大人大,那我还怕什么。你放心好了,你父亲的冤枉,我一定会代你昭雪。”吴思南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一听吴思南这般说,剑绣连忙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如果大人果能为家父昭雪沉冤。剑绣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在大人身边。”
“剑绣。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吴思南赶紧将剑绣拉起。但是双手却紧紧地握住剑绣的双手,人家剑绣都坐会了椅子,他还没有松开。
剑绣则是双颊晕红,羞涩地垂着头,半晌也没有说话。
二人如此相对,过了许久,剑绣才抬起头来,将手从吴思南的掌中轻轻挣脱开来,小声说道:“大人,时候不早了……”
“是呀,剑绣。我本应该现在就走,可听了你适才所言,觉得此地真乃龙潭虎穴,哪敢再将你一人留下。你已经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吴思南柔声说道。
“大人真的是这样想的?”剑绣小声说道。她的一双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吴思南。
“嗯。”吴思南重重地点点头。
“大人……”剑绣一把扑入吴思南的怀中,好像再也不愿分开。
两个人又相拥良久,剑绣才离开吴思南的怀抱,小声说道:“大人,我只是在此挂单,随时都可离去。只是现在离开,会不会惹人猜疑呀?”
“怎么会?我是宣府巡抚,封疆大吏,你得知我的身份,想要以身相许,又有什么的。田秀这等人物,在我面前都要低头哈腰,外面的人岂会猜不出我的身份。你放心好了。”吴思南这是实在不放心剑绣继续留在这里。
“嗯……”剑绣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该查的都查出来了,查不出来的,继续留下来,也还是查不出来,现在跟着吴思南离去,或许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于是,二人简单收拾一下,剑绣擦拭泪痕,带上面纱,吴思南整好衣襟,一切妥当,二人这才联袂走出房间。
二人来到楼下,副将田秀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下等着,一见吴思南下来,连忙笑呵呵地迎上前去。
“田秀,原来你还没走。正好,帮我备顶轿子,我要带楚秀姑娘回府。”吴思南说道。
“大……吴兄真是好福气呀,令人羡慕不已。我这里就让人备轿。”
接下来,剑绣又找这里的老鸨告辞,她是挂单的,可以随时离开,老板也阻拦不得。尤其,眼下是田秀的客人要带人走,老鸨也看出,吴思南不是等闲之辈,更加不会留难。算了这两天的胭脂钱,也就完了。
剑绣又招呼了丫鬟满儿,跟着吴思南返回巡抚行辕。次日一早,吴思南派人向田秀辞行,返回宣府。田秀只当吴思南得了美人,想要回去享受,着急回去。他巴不得吴思南早点走,意思一番,又送了些孝敬,亲自送吴思南出城离开。
第058章 让六扇门出动
吴思南带着剑绣与一众护军返回宣府,一路无话,当天抵达。进到巡抚衙门,吴思南给剑绣安排了房间住下,自己则是到后院妻子那里,将剑绣住到府上的事情,禀告一下。
两位夫人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办法,而且她们也知道剑绣的名字,甚至早已做好剑绣会进门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至于到了。
休息一夜,第二天近中午时分,有下人禀报,府外有人自称是楚秀的亲戚,前来求见。吴思南吩咐花厅待客,又去喊了剑绣,一同到花厅等待。
不一会功夫,一个形象佝偻的汉子来到花厅之上,那人一进花厅,看到剑绣之后,马上叫道:“小姐。”
剑绣微微一笑,说道:“陈叔叔,不必多礼。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宣府巡抚吴大人。”
“标下陈重参见吴大帅!”汉子连忙单膝跪下,给吴思南见礼。
“快快免礼,不知陈将军现居何职?”吴思南说道。
“将军称呼,标下愧不敢当。标下只是张家口的一名区区把总。”陈重说道。
“哦。”吴思南点了点头,说道:“陈将军既是剑绣的叔叔,那便是本部院的叔叔,快快请坐。”说着,指向下手的椅子。
陈重到下手坐下,不过此刻的他,再无佝偻的样子,显得身形挺拔。坐好之后,冲着吴思南一抱拳,说道:“大帅,标下今日乃是奉小姐约定前来,大帅有何要问的,但问无妨,陈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日我已经听剑绣小姐说了一些关于将军的事情,对将军高义,甚是敬重。得闻剑绣的父亲是喊冤受屈而死,本部院便已决定为他昭雪平冤,但奈何一人能力有限,又是初到此地,许多事情未能尽析,需要将军多多指点。听剑绣小姐所讲,其父是因为扣了本地商人范永斗的一批货,才遭陷害,打成死罪。那批货物是什么,知道的人,已全部无踪,但本部院料想,陷害他的过程,总是有的,不知将军可知一二。”吴思南说道。
“常将军一向忠义,爱兵如子,克扣军饷,吃空额的事情,是万万没有的。之所以被害,十有八九是因为扣下范永斗的那批货,小人也是听人所讲,乃张家口的兵马监军赵岩上本弹劾常将军克扣军饷,虚报边军人数,朝廷听后,着令宣府巡抚详查此事,又派都察院前来监察。经过堂审与核对边军人数,确定常将军克扣军饷和虚报边军人数,中饱私囊。然后便判了斩刑,人头传遍九边。”陈重说道。
剑绣的父亲名叫常震潭,吴思南是知道的,听了陈重的讲述,吴思南微微点头,说道:“照这么说,剑绣父亲的案子,起码牵扯到张家口的监军,宣府巡抚,以及都察院的官员。一个商人,能收买这么多官员帮忙,看来不一般。陈将军,你在张家口的时日比较长,可知道这个范永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在朝中可有什么关系吗?”
“我只知道范永斗是个大晋商,常做边塞买卖,家中特别有钱,张家口和宣府的官员,应该都已经被他喂饱了。听说就连朝中,也有不少官员被他收买,但是什么样的来头,我就不得而知了。像张家口的监军以及前任宣府巡抚,听说都要给他几分面子。”陈重说道。
“哦……”吴思南再次点头,又道:“听说前一阵子,鞑子打到张家口的时候,一日便破城而入,杀死守军上万。你是此战的幸存者,你是怎么看待这一战的呀?田秀是怎么守城的,是死战还是临阵而逃?”
“张家口总共也就七八千守军,哪里来的死伤过万呀。此战死伤能有两千多人,不过田秀并未死战,而是第一个骑马逃的,否则弟兄们也不会跟着全线溃逃呀。我被安排在城下,做后备,城上的具体情况,当时我并不知道,只是听城上大喊,‘将军跑了,弟兄们跟着逃命呀’,我们下面的弟兄才跟着跑。后来听城上幸存的弟兄说,鞑子是驱民攻城,田将军表示,那些都是大明百姓,放他们进来,于是鞑子才趁机跟进,轻而易举地攻陷张家口。”陈重说道。
他所说的这些,吴思南已经大概分析到了,并没有感到意外。看来真正喝兵血、吃空额的人,是他田大将军。而且还要算上一条临阵而逃。这时,吴思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问道:“对了,田秀可有家眷?”
“有呀。”陈重肯定地答道。
“城破之时,他的家眷可在?”吴思南问道。
“这个……好像是在鞑子攻城之前,就已经搬走了,具体搬到哪里,标下就不得而知了。”陈重答道。
“嗯……”吴思南再次点头,在敌人打来这时,率先让家人逃走,那就是没抱着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再加上自己分析和陈重的说辞,田秀百分百是临阵逃脱了。
肯定了这一点,吴思南又点头想了想,说道:“还是回到剑绣父亲的问题上,咱们来分析一下,常将军扣下范永斗的那批货物,到底会是什么?才能给他遭来灭顶之灾。虽然咱们不知道那批货物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正常的货物,否则常将军也不会给他扣下,你说是不是?”
“是。”陈重点头说道。
“你是张家口的边军,对于什么货物是不许出塞的,你应该最清楚。你帮本部院分析一下,会是什么样的货物呢?”吴思南问道。
“明令禁止,且罪责最重的,当属军需物资。比如说兵器、铠甲、火器以及粮食。不过其中兵器、铠甲和火器是绝对不许出关的,不管是卖给蒙古人,还是女真人,都是不行的,一旦发现,便是抄家灭门。而粮食要稍差一层,可以贩卖给蒙古人中的一些臣服予我大明的部落,但都必须是签字备案,还要经过核对。如果说是什么货物,能让常将军大动干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兵器、铠甲这类要脑袋的货物。”陈重按照常理推断道。
吴思南也赞成的点点头,说道:“若不是抄家灭门掉脑袋的货物,那范永斗想来也不会狗急跳墙,联合这么多人,除掉边军将领。不过这等重罪,必须要拿到真凭实据,现在咱们也只能是猜测。你们边镇现在,是不是还经常有商人向塞外运货呀?”
“是。”陈重点头答道。
“检查情况如何?”吴思南问道。
“不瞒大人,守北门的差事,一向是张家口最肥的差事,但凡商人运货出关,都要打点。如此一来,这检查一说,也就是睁眼闭眼的事情,大多数的,连看都不会去看。”陈重说道。
这情况和吴思南掌握的还是一样,昨天他已经派吴平、吴安去打听,二人带回来的消息就是这个。商人出关如履平地,守城的士兵一般连查都不查,好似摆设。
“看来关键就在这里了。以前常将军对张家口查得严,才丢掉性命,现在的田秀,对这里管的松,所以就高枕无忧。可是,现在守城的人都是他的,咱们想要人赃并获,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吴思南摇头说道。
“大人,其实眼下倒是有个机会,大人若是能够把握,倒不失为一个机会。”陈重说道。
“什么机会?”吴思南连忙问道。
“那天标下出城给常将军扫墓,出城之时,曾看到有大批货物运入城内。一看旗号,就知是王记货行的。这些货物,十分沉重,通过车辙的痕迹,可见不是一般的东西。通常来说,拉出塞外最常见的货物当属食盐、茶叶,然后是丝绸、瓷器。可看这车子的份量,上面装的肯定不能是茶叶和丝绸,食盐和瓷器的可能性很大。后来我在将军的坟前遇到了小姐,经过一番攀谈,我们又约定次日再见。第二天出门,我又遇到了同样的货车,而且数量造久庞大,不过旗号倒不是王记货行的,改成了靳记货行。这就让我有点纳闷了,因为车辙的印记,基本相符,可见里面装的东西,都是沉重之物,且两家的货物,极有可能一样……”说到这里,陈重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张家口的晋商并非各为一体,互相竞争,反而是联合起来,互通有无,其中几家相处的极为融洽。比如说田将军的叔叔田生兰,不仅和范永斗他们家关系很好,而且和王记货行、靳记货行,都有一点瓜葛。”
别看陈重只是个小小的把总,但在张家口呆的年头久了,耳濡目染,知道的事情也就比较多。但也仅限于知道个表面现象,真正内在的东西,那绝对是他不会了解的。
“这两家的货物大体是一样的,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匆忙出城去见小姐。小姐当时从我这里了解了一下张家口的大概情况,然后做出一个决定,就是去春风居挂单,同时还告诉我,说巡抚大人一定会来,嘱咐我在巡抚大人走后,就跟着到宣府求见。这事想来大人都知道了,可小姐还交代了一件事情,那便是盯着点城内的晋商,我一听这话,就把这两天碰到的事情,跟小姐说了一下。小姐认为,这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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