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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况凄凉，便很少让他回仙王城，素日里也多给他供给各种资源，游艺之物，想要让他醉心于兵法和雅艺，消除命格中的戾气，谁知道因为这样一场误会，老仙王的苦心还是化为了镜花水月。”

他看了看清韵真君，清韵真君接着说到：“接下来的事情，太一就不知道了……”他略微压低了声音：“青玄陨落的那天晚上，我心中烦闷伤怀，到了灵仙族和人仙族交界的地方抚琴，没想到琴声却引来了你的母亲。”

他看着白云楚：“我向淮月仙妃道歉，谁知道她并没有怪罪我，只是哀怨世事无常，并求我将她与一个孩子送下界，我当时以为是小王子逃出升天，还劝她向老仙王请命力证清白，却不想她说出的话，竟令我大吃一惊……她说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并非小王子，而是装了小王子和青玄残魂的青玄的身体，原来青玄闯进青暝宫中理论时，正逢青暝在审问你娘亲，青玄看到你娘亲的惨状，一时义愤与他大打出手，可笑白青暝竟然拿自己的妻儿要挟青玄，青玄大约是心中对你娘亲有愧，忙着回护她们，却被青暝趁机打伤，还牵出了元神，孩子也被他一掌打死，青暝要杀你娘亲时，却恰逢老仙王出关，他心慌之下失了准头，没能将你娘亲打死，便匆匆去接老仙王出关，你娘亲挣扎着醒过来时，发现孩子和青玄的魂魄都几乎已经散尽，孩子只留下了一个命魂，青玄也只剩下了命魂和一魄，她情急之下便将这两魂一魄都引入了青玄的身体，封住了魂魄出入的百会穴，又用术法将他身体缩小，在心腹侍女的帮助下以灵器打破了禁制，才连夜逃了出来。”

东皇太一听到这里，神色一动：“这么说来，我倒是知道白云楚为何成仙了却没有仙籍了，当年青玄陨落后仙籍被消，如今他既然用的是青玄的身体，自然也就……”

清韵真君点了点头：“大约是这个缘由。”他略沉了沉，又言道：

“那天晚上，仙妃走投无路之下恰巧遇到了我，我就按她说的送她下界，但最终她去了哪里，我却并不知晓，我猜青暝大约也是不知道她出身北冥宗这件事，不然也不会找你找了这么多年，却直到百年前才有了些许线索，我当年答应了淮月仙妃不说出他的去向和孩子的事情，所以只是告诉太一她逃了……”

最后，清韵真君叹气言道：“后来白青暝告诉老仙王，是侧妃背叛他跟青玄生下了孩子，他一气之下禁锢她们母子，青玄又要忤逆杀亲，他不得已才出手杀了他们，老仙王虽然不完全相信他，却也无法，我和太一商量了一下，觉得逝者已矣，为了保护淮月仙妃便没有再向老仙王说明此事，可我们却没有想到，没有多长时间，仙妃竟然自己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惊了惊，清韵真君垂眸言道：“后来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知道淮月仙妃用了什么方法陈明了当初之事，之后就陨落了，但究竟是什么方法，却是众说纷纭，总之……老仙王勃然大怒，但只剩下青暝这一个子嗣，他却也不能下手杀了他，只是夺了他的兵权，令他闭关反省，直到百余年前，老仙王突破了九天玄仙之境，可以封神上界，才将他放出，令他慢慢熟悉北仙界的事务。”

白云楚略一思忖，也就对上了前因后果：“百余年前，正是他派人开始挑动妖界作乱，为害虚冥界的时候，但……想来青暝不敢大张旗鼓而是派手下伙同无极宗和妖类为祸人间，是因为老仙王还在北仙界，他又顾及着二位上仙的缘故，可如今老仙王上界，大约他是快要动手了吧。”

清韵真君点了点头：“你所料不错，我和太一也是这么估计的，只是你把我二人抬举的太高了，能压制白青暝的只有老仙王，如今老仙王刚刚上界封神，他接管北仙界时日尚短，想来是不会马上动手，不过也不会拖延太久了。”说完他看看东皇太一：

“说来惭愧，我族人向来式微，也不擅攻击之类的术法，此番便要仰仗太一了。”

东皇太一在座位上欠了欠身：“清韵兄这是哪里话，咱们都是深受青玄王子大恩的，此番既然已经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咱们自然要替他报仇，白……”他转头看着白云楚，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干脆也就省了：“你屡次有恩于我儿，我们也定当护你周全。”

白云楚微笑颔首：“多谢二位上仙对我们的回护，只是贫道还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二位。”

“请讲。”清韵真君点点头，虽然秦淮月一番手段下，他的相貌已经同昔日不同，可回眸间的那种气势还在，让清韵真君时常会有一丝恍惚。

白云楚慢慢站起身：“既然当年青暝已经知道了我大约就是同他息息相关之人，那么为何不将我抓了，或者是杀了，反而要祸害我宗门，甚至是整个虚冥界？”

第114章　偿（五）

清韵真君听了他的话；微微动容：“这我倒是忘了说；当年我同太一也曾经商议过此事；我想他这样做的原因大约有两个；一是顾忌着老仙王怕贸然动手反而牵出当年之事，二来是他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玲珑境界的入口；而当年你境界太低，若是将你抓到北仙界，与你自己到北仙界不同；便是触犯了规则之力，到时候你和他都得不了好去；他不敢冒险；故而他派去的手下霜浅才没有贸然将你抓去，而是选择了回到北仙界将此事告知于他；只是后来他再派了那厮下界，你便已经被害，更是隐遁到连尸身都找不到，霜浅那小仙渣才在虚冥界扎下了根儿来，至于祸害虚冥界，大约也有魔尊颂幽的干系在内……”

清韵真君提到这个名字，目光中便散出一丝戾气：“这颂幽是个玄魔境界的魔，是北仙界对立的玄魔界之主，当年同北仙界也曾势不两立，且多次折在青玄手下……”清韵真君叹了口气，旁边东皇太一愤愤言道：

“所以说青暝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仙格尽丧了，居然会同魔同流合污！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竟然是勾结了颂幽在下界祸乱人间，想来是许了他很多好处的。”

“还用得着别的什么好处么？”白云楚眼中也露了一丝寒意：“只要帮他大肆屠戮人修，到时候镜虚冥妖界自然可以壮大起来，妖修魔修多了，他也可以翻身了”

听他点破了此事，清韵真君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哦，你知道镜虚冥妖界的玄机？不错，镜虚冥妖界和虚冥界正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这千余年来虚冥大陆人修势力壮大，妖修退守镜虚冥妖界，自然魔修也渐渐式微，不过如今人修凋零过半，妖修已经慢慢开始蠢动，虽然这几年不知为何突然封界沉寂了，但我想颂幽定然是贼心不死，青暝利用他搅浑虚冥界掩人耳目，颂幽也利用他灭杀人修，但青暝也不是不忌惮他的，毕竟颂幽是个玄魔，和他境界几乎相当，当年也只有青玄能压制住他……”清韵真君略思忖了一下：

“我想他大约是想要到时候靠老仙王钳制颂幽，可惜他目的尚未达到，老仙王便上届封神，等于是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了他……和整个北仙界。”

他叹了口气，一旁的东皇太一凝眉言道：“清韵兄，我一直都很纳闷那玲珑境界虽然好，但当年青玄也说过，不过是些功法灵丹之类，想来青暝并不缺，他却为何如此执着，乃至于小心翼翼地下了这么庞大的一盘烂棋？”

清韵真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有什么……”

他话音未落，白云楚却一改刚刚的淡定从容，起身稽首言道：“两位上仙，贫道大约知道了他要的是什么，大约下一步又要干什么了，如今我要赶紧赶回宗门，不瞒二位，我要试一个能将此事彻底解决的法子，至于在北仙界盯着青暝的事情，就只能劳烦二位上仙了。”

听他说出这一番话，清韵真君二仙和他的徒弟们都是一惊，东皇太一起身言道：“白云楚，你可莫要做什么傻事！”

白云楚却是笑着摇摇头：“上仙想偏了，贫道的性命虽然算不得贵重，但也有不少人在意，是断不会自己糟蹋了的，总之我有个法子可以试，但需回到北仙界才成，先告辞了。”

他匆匆道别就要走，东皇太一扬声喊了一句：“且慢”待他回头后又言道：“前次我给你卜卦，还有很多不明不详之处，你略留步，我得再起一卦。”

白云楚点了点头，东皇太一又对玄墨吩咐道：“你带你两个师妹和师侄去府里转转，到库里找你大哥给她们挑几件法器吧，就算是为父给她们的见面礼。”

白云楚知道他一番好意之外，定然也有必须支开他们的缘由，便让岚霏和落雨赶紧谢了上仙恩赐，令玄墨带她们出去了。

待玄墨他们慢慢走远，东皇太一便伸手取出一枚龟甲，引了狐火烧着，不多时得了结论，却又皱起了眉头，拿了另一个散着灵气的龟壳和古钱出来哗哗摇动，看看结果，咬牙“啧”了一声，又取了之前那罐子蓍草出来摆弄。

清韵真君同他相交多年，什么时候看他卜卦都是胸有成竹深藏不露的，哪里见过他这样仔细费心，当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白云楚，心说这小子的命格到底是有多奇怪，能让东皇太一这个老狐仙都大费周折。

好在不多时，东皇太一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白云楚，我说你怎么总说你就是你，原来咱们都错了，你既不是青玄，也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且你的魂魄根本就不是虚冥界之人……”他抬头看着白云楚：

“且也不完整，只有两魂七魄，你自己是不是也不记得自己的前世是怎样了？”

白云楚点点头：“零星记得一些，这些年也都淡忘了。”

东皇太一却是绽出一个十分欢喜的笑容：“淡忘了无妨，反正你自己说的嘛，你就是你，如今青玄和孩子，还有你自己的魂魄融合在一起，倒是十分完整的三魂七魄了，更妙的是，那孩子当年是个月出沧海的命格，你自己恰巧也是，若是你们都没有出意外，应该都是富贵无极显达一生，且安逸的命途，只可惜各自经历浩劫，多年来又被青玄的杀破狼命格压着，此一世才多有坎坷，不过如今你已经成仙，命途中两个月生沧海格开始抢上，那霸道的杀破狼反倒被你压制下去了，如今看来倒是只应在了你剑修这一条上，反倒成了好事……”他负手笑到：

“刚刚你说回虚冥界想办法，我还觉得有点靠不住，如今看来，我们倒是该信你，北仙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只要青暝有动静，我便会带妖仙族出征！”

清韵真君也颔首笑到：“我族虽然不如你们族群强悍，不过也有一些好手，到时候我带他们和你同去。”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又叹道：“可惜鬼仙族人太少，又一向是隐遁起来不问世事，兽仙族又一向不与咱们交往，其实当初他们也曾承过青玄的恩德，我看池焱那小子也不像是个没良心的，若能得他相助……”东皇太一转向清韵真君：

“我记得他这几年修炼的很快，应该也有天仙的水准了吧？若是咱们三人联手，说不定也能打败青暝那个玄仙……不过那小子胆子太小，可恶。”

清韵真君微微颔首，却是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他，兽仙族不一向是那样么，他也是被人欺负怕了，毕竟灵兽之体，一出生就被人觊觎，能修成仙的都不容易，如今这么短的时间，要说服一向稳妥的池焱来帮咱们肯定是不行了，不过左右我知道他是绝不会帮青暝的，这也就够了。”

东皇太一无奈颔首，刚想叮嘱白云楚几句，却不防妖王殿外突然爆出一阵极强的炽热灵力，他和清韵真君两个天仙还好，白云楚只是地仙之体，当下就觉得有些难以承受，他也不是好面子爱硬撑的性子，伸手挥出几张符篆布了个符阵护住自己，又看的清韵真君暗自赞许，忍不住想到了当年那个擅用符阵之术的玄天战仙。

东皇太一凝神感应了一下，便拂袖击开了殿门：“池焱，你发什么疯，赶紧给我收了威压！”

他话音未落，门外就卷进一团火，确切地说是一个身着青衣，衣袂却泛起幽蓝色火焰的仙人，他一脸期冀之色，冲着清韵真君就跑了过去，清韵真君是瑶琴成仙，哪敢沾他，忍不住就退后两步，那青衣人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又跑到东皇太一身边：

“大叔，我孩子呢，我孩子在哪儿呢！”

东皇太一无奈地摇摇头：“池焱，你这孩子修炼走火入魔了么，还会不会好好儿说话了？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你孩子又怎么会在我这儿！”

那青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赶紧低头拂袖，灭了身上的火，退了几步躬身行礼：“东皇叔父，小侄失礼了……”看着挺正常，下一秒他又抓狂：

“可是我孩子真的在贵府呢，我闻到了！！”

东皇太一心说这孩子平日里虽说看着傻了点，可还是挺靠谱的，如今看着怎么跟中了邪似得，还没等他细问，自家后园方向又爆了一股强大的火系威压，东皇太一皱了皱眉：

“你孩子我不知道，你媳妇儿的的确确是在我府上，你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那青衣人——兽仙族仙王池焱看东皇太一发怒了，吓得缩了缩：“叔父，那个……”他还没想好该从何说起，远处的威压却是迅速靠近，不多时白云楚就看到岚霏有些慌张地御剑护着一个人进了正殿，赶紧上前将她们挡在身后，回头看时，却是鹤鹤。

鹤鹤这孩子一向胆大豪放，此番却被吓得小脸儿发白，话都说不利索了：“师祖……”

白云楚还没来得及发问，门口就又卷入一个青衣的女仙，一进门就满脸期冀地看着师徒三人这边，大颗的泪珠落在地面上，腾起青色的火焰：

“小初，初一啊……别跑，娘亲不会伤害你的，你让娘亲看看你呀，上次见你还是个蛋呢小初啊！”她越哭越厉害，大有将妖仙殿烧了的架势，烦躁的东皇太一怒吼一声，一挥手就祭出一个大瀑布术，直接砸在了那女仙头上。

不多时，事态总算被东皇太一控制住了，一干人等加上随之赶来的玄墨和落雨分两厢坐在妖王殿里，东皇太一沉着面色听池焱说完了前因后果。

“所以说叔父，就是因为青暝他无端攻打我族，我和飘飘才无奈将辛辛苦苦孵了三年的蛋托阿白和阿青送下界，可是这些年来我们下界找她，却是一无所获，今日我和飘飘在自己宫里骤然闻到了小初的气息，一时欣喜若狂才擅闯叔父的府邸，实在是对不住，不过小侄恳请叔父，一定要将小初还给我们，以全我们这么多年的爱子之心……叔父！”他抬头，一双细长的星眸泛起水光，看的东皇太一哭笑不得：“得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当年也是你脑子坏了，躲到我这里来不就行了，还送下界！一看就是古话听多了，好在那对白鹤忠义，不然你还能看见孩子？！我告诉你，这孩子是来我这儿做客的，她如今是下界北冥宗的弟子，她的师父师祖都在这里，想要父女相认，你自去求人家！”说着一指白云楚。

他话音未落，白云楚便觉得两双炽热地目光“唰”地打到了自己身上，赶紧笑到：“两位上仙莫急，若此事真的如二位所言，倒是一桩好事，我们是绝不会阻拦的，只是鹤鹤……”他转头看看死死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毕方：“你还记得么，看情形这的确是你的爹娘呢！”

鹤鹤鼓着腮帮子看了看对面两个青衣人，又抬头看看白云楚和岚霏：“师祖，师父，弟子的确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弟子自从记事起就和师父在一起，弟子不想离开你们和宗门。”

她这话一出口，对面的青衣女仙又开始哭，看的岚霏心中凄楚：“鹤鹤不要任性，你若认了你的爹娘，我们也不会不要你啊，你却是是多了两个亲人疼你，便如师兄那样，在上界有爹娘，想我们了还能下界看我们，不好么？”

鹤鹤听了她的话，又看看旁边微笑的玄墨，心里便有了点儿底，其实她自打看到对面那两个青衣的仙人，尤其是那个一直在哭的女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也是凄楚酸痛，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血肉亲缘，不过她只觉得自己想上去帮她擦擦眼泪，心念一动，她已经做了：

“你们若真的是我爹娘，我也愿意认你们，只是我不想留在北仙界，至少不能总留在这里，我得跟着我师父，不过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们若允，我就认！”

云飘飘看着眼前粉嫩嫩的闺女伸出小手给自己拭泪，一颗心都要化了，哪儿还顾得想，忙不迭点头：“行，我小初说什么就是什么，娘亲都依你。”

鹤鹤这才羞涩地笑了笑，低声唤了句：“娘亲~”

云飘飘欢喜地将她搂在怀里，旁边池焱也凑上来要抱，却被自家媳妇踹到一旁，鹤鹤看老爹实在是可怜，笑着唤了一声“爹”，池焱高兴地袍子上又起了火，东皇太一咳嗽了一声，才尴尬地熄灭了。

一番商议之下，白云楚和岚霏决定将鹤鹤暂时留在北仙界同父母团聚，其他几人则一刻不敢耽误，辞别众人向着虚冥界而去。

白云楚离开了，池焱也千恩万谢地抱着鹤鹤带着媳妇回了兽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