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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深深地弯下了腰：“尊介恕罪，我家主和几位长老真的是按规矩严密地布置了禁制，不知那妖兽是怎么……”

清朔看这里人多，也不好撕破了脸皮，想想反正也没有弟子陨落重伤，还算幸运，便拂袖祭出飞行符，带着十五人上去，慢慢朝着北冥内山而去，心里却是打算着，回到内山定要禀明统门长老泽阙剑君：这吴家，人品堪忧不说，禁制也下的稀里马虎，眼见是不能用了！

看着以前只是远远瞥过一眼的内山慢慢在自己眼前放大，清晰，触手可及，岚霏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只是在经了刚刚那一线生死的顿悟后，她内心浮躁的东西又被压下了些：大道无情，修行之路慢慢苦凄，唯有不断坚定道心，锤炼道法，才能达到彼岸，或者说……

才能活下去。

终于落到实地，楚轻风趁乱偷偷找岚霏又要了一张敛息符，清朔便将众人分别带入几间小房子，就有道童上前奉上全新的内山道袍，又退了出去。

看着面前湖蓝色和白色相间的精美道袍和湖蓝色镶着银色襈边的腰带，岚霏心里一阵感慨：原来进入了内山，自己的辈分就与外山传功师父们一样了……

掐了个避尘决弄干净了自己，换上新的道袍，岚霏整理好了东西，又看了看鹤鹤还在熟睡，便拿好长剑出了房间。

一出门，便看到楚轻风正在不远处溜达，身上也换了新的道袍，岚霏便过去同她一起等，渐渐十五人都换了衣服出来，岚霏冷眼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大家道袍的形制虽然相似，但除了自己组的五人，其他人的腰带上却是没有那一圈银边，想来……

这就是护法弟子的标志吧！

岚霏心里一阵欢跃，突然就想起来宋云清曾许下的那个保证，即将得到合意的师父教导和没有辜负他人期望的双重欢快交杂着，让她的唇角微微挑了起来。

“蝼蚁姑娘，心情不错？”旁边楚轻风略带笑意的一声，将她从神思中拉了回来，她转头看看也是满面春风的楚轻风：“巨蝼蚁师姐不也是很高兴的么？”

“小蝼蚁也很高兴啊！”旁边的江秋突然加了一句，又垂眸笑到：“若非你们大家，我保命尚且难，哪里有……”

她话没说完，就被岚霏伸手拍在背上：“行了，你不累我们都烦了！”

身在内山她们不敢大笑，心里却是十分欢快，一旁的林奕剑和江夏也笑了，林奕剑捅了捅江夏的肩膀：“上次你说的，想好了么？”

“我是不会改的，可是拜师这种事情，自然是师父说了算，哪儿有徒弟做主的，随缘吧。”林奕剑也笑了：“也对，不过若是咱俩真的能拜了同一个师父，以后切磋的机会就更多了，多多指教喽，江、师、弟。”

江夏还没来得及答话，新弟子的队伍就突然肃静了下来，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清朔笑着走了过来，同大家见礼完毕，又笑到：“恭贺诸位师弟师妹通过试炼，便请随我到北峰拜见宗主吧！”说完他一稽首：“请林奕剑师弟带领的哪一组五人上前。”

岚霏他们一听，赶紧穿过前面众人来到清朔面前稽首为礼，清朔对五人微微一笑：“诸位都是我北冥弟子中的佼佼者，恭喜你们得到了长老再传弟子的资格，一会儿你们要随我先到玄武道场见过宗主和各位护法，护法们会各自挑选你们中资质合适的，收为入室弟子。”说完，他又笑着祭出那张飞行符，众人上了符篆，慢慢向着北方最高的玄武执名峰而去。

一路上不时有高阶的弟子御剑从他们这飞行符旁边飞过，有心性活泼些的还会停下来同清朔他们打个招呼，打听一下新入门弟子的情况，岚霏看着他们脚下的飞剑，知道这是要待筑基中期以后才能修习的法术，忍不住心里一阵羡慕。

不多时，到了执名峰，岚霏看着四周灰黑色高大的建筑，顿感一阵肃穆的压迫力扑面而来，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楚轻风，却见她一片平和的脸上，也带了些微的紧张。

执名峰玄武道场上，已经有许多四代弟子立于广场之上，他们都是内山传功师父的徒弟，今日闯阵成功的这些外山弟子，又有十人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而岚霏等人，即将成为他们的师叔一辈。

清朔带着他们到了众位弟子身后站好，却只是静静地等着，岚霏她们心里奇怪，倒也不好多问，不多时却见自四面八方飞来许多和自己等人乘坐的一模一样的大飞行符，上面满满地也是人，从十几人，到几十人不等。

岚霏心里一阵惊讶，转头看其他四人，大家眼中也都是惊讶疑惑，清朔像是知道他们的心思似得，回身笑到：“怎的，吓一跳？你们以为咱们堂堂玄冥大陆第一大宗，一次内山甄选就选十五个弟子？”他笑的略带了一丝诙谐：“内山弟子何止几万，外山怎会就你们那几百名弟子，咱们北冥的外山，是个缓缓旋转的浮岛，每十二个时辰转一圈，每一个外山空间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对着山门，你们只是凑巧入了……”他想了想才笑到：“凑巧入了卯二外山，其余二十三个外山空间的弟子，也是今日入内山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豁然开朗，彼此看看又感叹缘分奇妙，想想若是晚一会儿叩响山门，身边的人可能就完全不同了，众人心中都升起一阵感慨。

林奕剑想了想，稽首问到：“那么敢问师兄，与我等一样杀了守阵妖兽得到护法弟子殊荣的，便该有百余人？”

清朔摇摇头：“这倒是忘了告诉你们了，那须臾宫也只是咱们二十多个试炼地的一个，不过所有试炼地的规矩都是一样，要‘拔得头筹’，才算优秀，可不是你们想的自己这十几个人的头筹，而是所有几百新弟子的头筹！非但如此，还必须要在三个时辰内拿到妖丹才作数，每一期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弟子，多不超过两组十人，少了更是一人没有，你们五人，是近五十年来第一拨符合标准的弟子，他们嘛……”他向后面密密麻麻的新弟子一挥手：“全部是不够格的。”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便端肃了面容，对着众人稽首致礼：“称诸位师弟师妹，这是最后一次了，少时你们从正殿石阶上下来，我便要改口称师叔了……诸位天纵英才，清朔佩服。”

岚霏等五人心内俱是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只得肃容稽首，还了他一个大礼。

不多时，几声洪亮悠远的的钟声响起，新弟子面前的内山弟子方阵突然自动向两侧分开，瞬时就让出了一条通路，清朔等人却退后，对着林奕剑一稽首：“去吧，按规矩，你们五人是要走在最前面的。”

林奕剑还了礼，看看身后四人，带头向着高高的正殿石阶走去。

岚霏缓缓走在大师兄身后，抬头平视着高高的正殿，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原本以为打败了其他两组便能得到的殊荣，没想到却是这样难得的东西，想想也对，北冥这么大的宗门，若要成为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是百步的距离，岚霏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待到阶下按规矩站好，几人便随着旁边弟子的样子微微垂下了头，等着正殿中的人发话。

不多时，一位手执拂尘的青年弟子从高高的石阶上小跑而下，对着众人一稽首：“请今年得了三代弟子资格的五位随我到正殿大门来。”

岚霏随着林奕剑等人还了礼，跟着他慢慢上了高高的石阶，在正殿门槛外站定，那执拂尘的弟子又进殿通报，不多时殿内就传令让他们进去。

岚霏跟着大家进了正殿站好，微微抬头向着上面看了一眼，又赶紧垂下头，电光石火之间，她只瞟到了正面坐着的一位样貌三十上下的男修，心里忍不住一阵惊叹：没想到宗主看上去竟然这么年轻！

转念一想，她又笑了，像宗主这般千年来才出一个的修真奇才，自然定是少年得道，怎会是她之前脑海里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模样，心里忍不住埋怨江秋总说宗主一千多岁的老怪物什么的，弄得自己都想偏了！

她心里波澜起伏，脸上却还是一片庄肃，高高坐在主位上的北冥宗主盈已真人俯视着下面这五十年才出了五人的精英弟子，老怀甚慰！

他面带微笑着扫视了一下旁边端坐着的几位二代护法弟子，了解自家师父或师伯的人都从他眼里看出了一句话：看你们还怎么妥清净！

盈已真人敛了笑容，对着下面林奕剑等五人言到：“你们几人是此次内山甄选出的精英弟子，很不错，希望你们跟随师父好好修炼，参悟大道，为我北冥宗争光。”

他一言出口，下面几人赶紧稽首行礼：“弟子谨遵宗主教诲。”

盈已真人笑了笑，又对底下坐着的几位二代弟子言到：“好了，你们可以开始挑徒弟了，下手轻点儿。”

听了宗主的话，大殿内的五人心里都是一凛：这是何意，难到选徒弟还要先打一顿？！不过还没等他们多想，识海里突然闯入的几道霸道的神识就告诉了他们答案。

虽然这些神识不过是四五个，也并没有什么杀伤性的举动，但就是这一闪而过的窥探，已经让殿上站着的四人冷汗涔涔，几乎要昏倒了。

待那些神识都退出自己的识海，岚霏才长出了一口气，微微转头看看旁边的几人，只见林奕剑江夏和楚轻风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江秋更是脸色都有些白了。

盈已看着下面五个弟子，心里倒是一阵畅快：他还记得之前的几拨，怎么都会有一两个晕倒的，看来这五个孩子还是真不错！克制住自己也想要放出神识探查一番的冲动，盈已对着下面的二代护法弟子们言到：”如何，自云扬开始，一个一个选吧。〃

第20章　战（六）

岚霏听了他这话，才知道原来护法们选择弟子也是有先后顺序的，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阵紧张，她记得江秋曾经说过，宋云清是最小的护法，若是自己被别的护法选中……

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被自家师父点了名，宗主首徒靳云扬便笑着一指林奕剑：“这个土火灵根的，我要了。”

盈已真人笑着点了点头，林奕剑便上前拜见了师父，岚霏抬头侧头扫了一眼，只见他的师父二十多岁模样，容貌明朗，满脸笑容，看上去像是个和气的人。

紧接着又有一个女修温柔动听的声音传来：“木火灵根的女剑修，我收了。”岚霏知道她说的是江秋，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被师父选中，心里也替她高兴，江秋上前拜见了师父，见自己的师父是一个眉目温柔清丽，笑的十分和善的女修，心里也松了口气。

盈已真人又对着旁边一个一袭黑色道袍的男修言到：“云天啊，今年的这五个孩子可是十分优秀的，你还不挑一个亲传徒弟么？”

那人被师伯点了名字，起身言到：“多谢宗主美意，弟子境界还低，不愿收徒。”他声音清澈悦耳，却仿佛带着森森的寒意，站着的五人听了，心里都是一颤，竟然不敢抬头偷看一下这位护法大人。

盈已见他依旧是固执己见，却也不好再劝，只得笑笑挥手让他坐下，又转向他下首坐着的一名女修：“云瑶，你可有中意人选？”

宗主问完，大家就听到一个清冷中又带着三分凌厉的声音缓缓言到：“回宗主，弟子想要收那个金水灵根的女剑修为徒。”

岚霏听她提到了楚轻风，心里也替她高兴，楚轻风便也出列上前拜见了师父，自这女护法起，后面的护法坐的位置正在五人身后，岚霏他们却是不敢回头偷窥了。

岚霏暗自算了算，如今宗主已经问过了四位护法，应该只剩下宋云清了，可自己和江夏二人，他会选择谁呢？若是他选了自己，那江夏怎么办！

还没等她发完愁，盈已真人又笑到：“云清替宗门办事未归，临行时告诉我，要让他的首徒替他收一个徒弟，如今那弟子可在殿外？”

岚霏听了盈已真人的话，心里却是打了个点：按江秋知道的，这宋护法并无亲传弟子，可宗主却说他有一位首徒……

她突然想到早于内山甄选入门的那二人，心里便是一沉，想到了外山传功大典那日，宋云清走去见公西倾城那一幕，若是她……

果如她所料，门口的执礼弟子一声唤，众人耳边就传来一阵环佩叮咚，一身淡粉色罗裙的公西倾城缓缓走入，对着宗主稽首一礼，盈已真人笑到：“你是云清的首徒，是叫……倾城是吧？”

公西倾城赶紧恭谨一笑：“回宗主，正是弟子。”

盈已真人笑着点点头：“那好，你师父临行时曾说，若他赶不及返回，会将收弟子的事情交代给你，如今还剩两名有资格的弟子，一个是水系单灵根的剑修，一个是木火灵根的体修，你师父是法剑双修，我看你就替她收下这个女剑修吧，你们师姐师妹也好做伴。”

听了宗主的话，岚霏心中却是一苦：虽然她很喜欢宋云清这个温和博学的师父，可若是公西倾城做了自己的师姐……

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她一个被人选择的小弟子，也没什么置喙之地，只能静静听着，却见眼前粉色袍袖一闪，公西倾城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开口声音温柔，面容却是十分狰狞，可因为背对着宗主，众人还以为她是满脸欢喜呢：

“这位师妹，灵根上佳，剑术高超，本是十分合宜的……”她清脆地笑了一声，又转向盈已真人：“只可惜师父临行前曾叮嘱弟子，定要为他寻一个男修为徒，这位师妹……”她转过头，面上笑着，眼里却带了深深的怨毒：“对不住了！”

岚霏垂眸行礼，心中却是一片清明：看了公西得意洋洋的表情，她就知道了，宋云清临行时定然是交代了她如果可能便收自己为徒，却被她自作主张拦下，心里愤懑的同时却也疑惑，按说名门大宗师徒之间，便如父子君臣等级森严，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违背师父的意思？难不成这公西倾城的家世背景，已经可以压制北冥宗了么？怎么可能？！

她这么想着，却见身边的江秋身形一动，她如何不知她要做什么，赶紧一把拽住她袍袖，微微摇头：当初宋云清保证之事，除了自己江秋和楚轻风三人再无人知晓，若是现下在大殿上闹起来，对他们五人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今江夏还没有师父，她不想冒这个险！想到这里，她又转头看了看楚轻风，却见她眼中虽然愤怒不屑，却不像是要发难的样子，心里便知她同自己想到了一处。

此时公西倾城又来到江夏面前，看着他笑了笑：“至于这位体修师弟，与我师父所修道法不同，也是不合适收徒的。”她回身对着盈已真人行礼言到：“禀宗主，我师父临行时也曾叮嘱弟子，收徒一事全凭机缘，宁缺毋滥，如今也只能抱憾了，只是对不起两位师弟师妹了。”

她假作失落，心里却是一片欢畅：师父临行时叮嘱若岚霏甄选成功，定要将她收为徒弟，这个小贱人到底哪里好，让师父这般心心念念地，她怎会让她如愿入门，分了自己的宠爱！

云清哥……师父是自己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

盈已真人见她说的有来道去，也不好勉强，却是对着下面尚未找到师父的两人犯起了难：

“唉，你们呀……”盈已真人笑着摇摇头：“这两个孩子资质上佳，一个是罕见的体修，一个是水系天灵根，怎么倒剩下了，若非宗门规矩，本座都想收他们为徒了！怎……云天？”

一旁坐着的祁云天听到师伯又叫了自己的名字，头皮也是一阵发麻，起身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稽首默然，盈已真人无奈只得挥手让他坐下，此时首徒靳云扬笑着起身言到：

“师尊，弟子的首徒三年前闭关冲击境界，想来还须许多时日出关，弟子是体剑双修，我看这个体修的孩子，不如还是交给弟子吧……”见宗主微微颔首，他又转向江夏，爽朗一笑：“只是我体修是半路出家，恐怕你大多还是要自己参悟了，不过咱们宗门也有专修体术的内山师父，我不会阻你去向他们求道，你意下如何？”

江夏早就知道自己修习的是少见的法门，一直生怕没有师父愿意收留，如今见靳云扬如此宽容，哪有不喜之理，赶紧上前大礼参拜：“弟子多谢师父教诲，弟子定将潜心修行，好好侍奉师父。”

靳云扬笑着一拍他肩膀：“那好，就这么定了！”

盈已真人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向下面坐着的那个清冷女修：“云瑶，你是剑修，这水灵根的孩子……”

护法里排行第四的宋云瑶本是宋云清的胞姐，自家弟弟临行前也曾叮嘱过，若有个水系单灵根的女修，不要同自己抢，如今她见公西拒了，也正犹豫着，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起身言到：“禀宗主，弟子最近快要闭关了，恐无力教导两位徒弟，还是让其他师兄师姐收了她吧。”

她这一言出口，盈已真人倒是犯了难：自己的两个弟子靳云扬和沈云舒已经有多个徒弟，祁云天一向是独来独往，不喜收徒，他师父戍彰真人向来爱同自己对着干，盈已真人对自家这个二师弟也是无奈地很，自然也不好太过逼迫他的爱徒，可眼下宋云清不在，宋云瑶又要闭关……难不成……

他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