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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香 :20世纪初中国高等妓院生活状况纪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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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得这哼哼叽叽的样子,妈妈有什么张致,一总说来,我姓赖的都依了你们便是。”
封十四娘堆下笑来,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从长计议。赖帅认识我们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姑娘可是那轻狂浮浪的?差一点的客人,便捧了金车银马来,我们姑娘也未必看得上。实是姑娘对大帅早已心许了,只是日子还浅,未见出大帅真心,今儿这话既又提起,可见大帅诚意。大帅既说要娶,这便请派人办去,礼单子送来,须得等上三天,看戏摆花酒,遍告亲友,到第三天上,才是正日子,再通摆一次大宴,便祝大帅与我们姑娘鸳鸯好合,白首偕老。” 赖福生道:“那是自然,堂子里嫁闺女,要的就是个虚名儿。你要风光,我要排场,既要娶醉花荫头牌,当然要大办一回,明天我就发请客票下去,可好?” 封十四娘含笑点头,道:“那么明天我们可就早早地等着大帅过来了,今儿个天也晚了,我们不敢久留大帅,这可该去了,不急在今宵。” 赖福生笑道:“我去哪里?要去只好去荷花里,你们不吃醋么?” 自封十娘进来,烟湖半晌不言,此时方笑道:“我若这样喜欢吃醋,大帅也不喜欢我了。再说大帅做无凤姐姐在先,只有她吃我醋的道理,断无我吃她醋的道理。既便大帅今后做了我,若不忘旧情,仍旧还做无凤姐姐,我也是没有怨言的。只求大帅对我也像对无凤姐姐这般长情就好了。” 赖福生听了这番话,更加欢喜,笑道:“说你懂事,果然懂事。我赖福生四处留情,纵横花海数十年,今日娶了你这个风尘奇女子,也算不枉花名儿。”遂心满意足,辞别夏烟湖出来,仍往荷花里瞿无凤处睡下。 瞿无凤到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打了一夜的闷葫芦。 且说舒培在荷花里见了烟湖,心中感慨颇多,颇觉怅怅。次日一早起来,便叫人请弟弟过来,欲细打听烟湖之事,却不料家人报说舒容昨晚同他一道回来后,稍微盘桓一会儿便又偷偷走了。舒培这一气非小可,只差没有立时三刻往醉花荫拿人去。气得店里也不去,生意也不问,就守在家里等着舒容回来。 直到中午时候,舒容才施施然回来,吃得酒足饭饱,满脸通红。舒培一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等舒容落座,猛地将桌案一拍,喝道:“畜牲!” 舒容一惊,酒吓醒了一半,连忙跪下了。 舒培指着问道:“说,你昨晚哪里鬼混去了?” 舒容期期艾艾,欲待不说,却还有事求着哥哥,少不得实话实说:“昨晚在荷花里,我原按哥哥的话跟桃枝儿辞别来着,说从今以后再不去了。桃枝儿当时几乎没哭出来,台面上虽没说什么,席散后却托外场来家悄悄告诉我,说若我从此不去,她也不要活了。我怕惹出穷祸来,就去看看她,她一直在哭,我不好不劝……”说到这里,满面通红,再不好意思说下去。 他虽不说,舒培却也猜着了,少不了是那些勾栏手段,寻死觅活,想来以舒容为人,必是千般俯就万种央求的,昨夜这温存体贴自不消说。不禁连连冷笑了数声,死瞪着弟弟看了半晌,问道:“这么说,你昨夜竟是睡在她那里,替她开了苞了?” 舒容含羞点头,欲待说什么,却又不敢,只是磕头。 舒培恨声道:“你不声不响,连花酒也不吃,倒替人家姑娘开了苞了。想那醉花荫是什么地方?封十四娘是何许人物?她肯吃这个哑亏?必是十倍向你索还了去。你今天闹到这时候才回来,又喝成这个样子,是替人许了什么好处才放你走的吧?” 舒容见他哥哥都猜出来了,不禁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地说道:“我本来也的确想就此了断的,可是桃枝儿拉住了我,一时头昏,就做了错事。今天被她们妈妈拿住了,哭着闹着,说丢了醉花荫的人,要拿绳子勒死桃枝儿呢,最后还是翠袖说情,要我今晚补场酒席,娶了桃枝儿,又许了些钱。这是借据抄纸。” 舒培早料到封十四娘手段,知道这顿酒席是免不了的,然而听到借据,还是猛地一惊:“吃酒就吃酒,开苞就开苞,再破费也有个路数,怎么弄出借据来了?” 舒容哭哭啼啼地说:“我原也如此说来着,可是她们妈妈说了,我既然不吃酒就先替桃枝儿开了苞,和偷是一样的,说偷不雅,就是借吧。我借得,自然要立借据……”说到这里,自己也知荒唐,只是不住磕头。 舒培长叹,看着弟弟,明知被人使了恶圈套,事到如今,却已无法可想,只盼弟弟经这一役能从此幡然悔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问他:“现在你可知这青楼里都是些妖魔鬼怪,红粉骷髅了?她们明明是做好的圈套,只等你这种孱头往里钻。古往今来,上当的也不只你一个,只是我替你折这一大笔家当,你可肯从此断了念头呢?” 舒容迟疑嗫嚅:“哥哥教训得都对,现在想来,封十四娘和翠袖她们昨晚就该知道我在桃枝儿房里的,故意留到今天早晨才拿我,就是要我上当。但是桃枝儿的确是清倌人,她是不会骗我的,求哥哥答应我,我不做已经做了她这么久了,现在撂开手,这许多日子许多钱不都是白花了吗?” 舒培见他这样热迷不悟,恨不得拿枪来打死,舒培气得一脚踹过去,骂道:“你竟还不知死活,不肯悔改!你既立下字据,你就自己去还好了。不要找我!”又望空含泪道:“我这辈子,最辜负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对不起胡大帅,没有保护好他的妻子女儿;二就是辜负了爹娘,没有教育好你。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做哥哥的该死!”说着猛击自己的头。 舒容吓得抱住哥哥的腿,滚在地上哭道:“我再不敢了,只求哥哥千万别责怪自己。哥哥管教一向严谨,是我油脂蒙了心,不知上进,今后必定闭门思过,再不敢留恋烟花了。”话虽如此,想到桃枝儿往昔情义,昨夜恩爱,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舒培见他哭得凄惨,还道他真心悔改,觉得心疼;再看借据,算一算足去掉半副身家,又复气恨。 正闹得不可开交,店里伙计却手持两张请帖来说,赖福生要替夏烟湖做花酒,醉花荫大宴三天,请两位舒老爷赴宴。舒培见了,更加气愤,拿过帖子来撕了个粉碎,犹不解气,还要跺上两脚,以示决断。 思量半晌,少不得还要替兄弟奔走,了却这场官司。想来想去,无别法可想,只得派小子送条子与庞天德,相约了在醉花荫见面,求他搭个便桥,帮忙撕掳。 两人在醉花荫会齐,舒培也不进房,只捡个雅座儿坐了,向封十四娘拱手道:“好手段,好生意。” 封十四娘明知善者不来,却也不惧怕,端正坐了,笑道:“生意嘛自然是这样的,托福两位老爷多多照应我们吧。” 庞天德便将借据抄本拍在桌上,开门见山地道:“十四娘,这醉花荫里我也是老客人了,本无向着外人之理,不过舒二爷是我的朋友,又是我引进醉花荫的,他和桃枝儿倌人的事也是我做的媒,如今走到这一步,我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十四娘,开苞吃酒是天经地义,不过写借据一说,莫非是醉花荫行了新规矩?” 封十四娘假意笑道:“醉花荫最近的新闻多,倒不是我想行什么新规矩,是我女孩儿不争气,和客人打伙儿骗我这当妈的,吃了我的穿了我的还不算,居然一点开苞酒钱也要省下来,偷偷摸摸就跟客人同了房了,把我这醉花荫当什么地方?我这儿可是挂牌营业的正经生意,不是野鸡窝,这新闻传出去,还不得把醉花荫的牌子砸了?”又命丫环道:“只管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那个不要脸的桃枝儿给我拖出来呢!” 又等半晌,桃枝儿方由两个丫环搀了,摇摇摆摆行来。见了舒培,扑地跪倒,放声哭道:“妈妈,舒大爷,昨晚是女儿没廉耻,约了舒二爷来谈天。女儿与舒二爷是两厢情愿,真心真意的,求妈妈和舒大爷结个亲家,成全我们两个。若不然,女儿真是死如葬身之地了。”说罢痛哭不已。 封十四娘听见,早“呸”地一口唾在桃枝儿脸上,骂道:“你看你哪点像个姑娘,连个野鸡也不如!养出你这样吃里扒外的闺女,是我封十四娘没家教,看明儿不零碎剁了你呢!” 唾一口,骂一声,戴了指甲套的金龙五爪张张扬扬地,唾沫星子几乎飞到舒培脸上去。 庞天德看着不像,拉扯道:“你要教闺女,只管背地里教,像这样子乱吵乱骂的,成什么样子。” 十四娘冷笑一声,拉起桃枝儿衣袖来,露出道道红紫伤痕,故意地让舒培庞天德看了,咬牙道:“我的女儿没廉耻,我自然要教她。但是舒大爷现在人在这里,也求给我一个台阶下,只要顾全了醉花荫的名声,任凭你拿桃枝儿去打死,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桃枝儿羞得无地自容,拉扯袖子遮住手上伤痕,仍是不住磕头。
六 梅舞 桃枝儿做了几年倌人,虽然不红,吃酒应局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从头至今,只有一个舒容当她是宝,因此这一番知遇之恩竟是出自真心。昨夜里台面上舒培告诉她哥哥的话,说要开消局账,从此不再往来,她听了,也是傻想头,以为只要自己贴了身子,便可笼络住舒容,叫他丢舍不下。遂悄悄托外场带信给舒容,约他相会,是夜两人情浓意洽,颠鸾倒凤,不知把天下有的没的山盟海誓说了几千几万遍。 及至醒来,刚起床,便被封十四娘带着一众人等拥进房里堵个正着,这才知闯了穷祸,除了跪下磕头,并无别话。遂由得封十四娘和翠袖唱红唱白,逼舒容写下借据,又许了花酒头面,这才撒手放行。 舒容走后,封十四娘命外场将桃枝儿吊起在后院柴房里,令所有倌人丫头站成一排,自己端把椅子当堂坐了,便叫打起来。 外场不敢怠慢,替桃枝儿脱下外边大衣裳,只留下贴身中衣,将鞭子蘸了水,一五一十地打起来,一气打了二十几鞭。打一鞭,问一声:“还敢不敢私宿客人?还敢不敢背母偷情?还敢不敢破坏规矩?” 桃枝儿先还哀哭告饶,后来就只剩下干号,夏烟湖看不过,恳求道:“桃枝儿不懂事,妈妈教训得是,她已经知错了,求妈妈饶了她吧。” 十四娘冷着脸,只当没听见。又打十来几鞭,桃枝儿已经一丝声儿也没有了,翠袖惟恐闹出人命,率先跪下了,流泪说道:“桃枝儿破坏规矩,原本打死也无妨,只是妈妈一生慈善名儿岂不毁了?且已让舒二爷写下借据,桃枝儿果然死了,舒家必拿此事作法,徒生意外。妈妈不看桃枝儿面上,还须看在醉花荫的名儿上,立了规矩也就罢了,万不可气坏身子。” 醉花荫众人素来惟翠袖马首是瞻的,如今见她这样,也都跪下了。封十四娘这才命外场停了鞭子,喝一口茶,又缓缓吐出茶叶沫子,方厉声喝道:“你们都看仔细了!桃枝儿这是第一回,我且饶了她,再有敢拿她学样儿的,定要打死!” 翠袖带头称一声“是”,众倌人也都没口子地答应,直说“遵妈妈教诲。” 封十四娘环视一周,见一干人都低头栗栗,面色惨白,自觉起到警示了,这才慢慢地说道:“你们既然入了这个行当,做了这门生意,自然都是苦命的人。既然命苦,那也说不得抓乖享福的话了,少不得要懂规矩,小心做人。倌人这碗饭,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吃还真难吃。那大家里小姐讲究‘德容言工’,我们堂子里倌人却讲的‘容言工德’,这容貌是第一条,自不必说了;谈吐,是第二条,要懂得应酬交际,会拢络客人;才艺,是第三条,吹拉弹唱,送往迎来,论的是心计,是手段;这第四条,是德行,人家说婊子无德,其实大不然,堂子里倌人,德行名声最是重要,做倌人的,坏了名声,跌了身价,那就什么也没有了。我把你们打小儿买来,嘴里含着,手里托着,为的什么?就是叫你们知道,你们虽是做了倌人,身份却是和那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一样尊贵的,出名的倌人可以流芳千古,大家小姐可以吗?论到名声,做倌人的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两件事:一是嫖戏子,二是倒贴恩客。做倌人的,凭你用什么办法儿,只要能从客人手里淘澄出银子来,就是你的本身,是你的价码儿。做着倌人,赚的是皮肉钱,倒要嫖戏子,倒贴小白脸儿,那是野鸡也不如了。一个倌人出了这样的丑名儿,那就是缺了德行,定了死罪了,走出去要被人家吐唾沫淹死的,死了也没人同情。” 说了半晌,桃枝儿重复醒来,“唉哟”一声。夏烟湖复又请求:“桃枝儿已经知错了,妈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饶她这一遭儿吧。” 封十四娘这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命外场将桃枝儿解下来,扛回房中安置。 桃枝儿满身是伤,声微气喘。心里却比身上还要惴惴,一边想着自己从此破了身,但也心甘情愿,既吃了这行饭,便总有这一天,难得捡个自己喜欢的人跟了,并无可悔;另一边又想着这次教舒容上了大当,虽非本心,他岂有不怨的?早知他哥哥舒培为人严肃,少不得将舒容拿来教训,不知会怎样难为他。因此七上八下,坐卧不宁。 眼巴巴等到黄昏,好容易听得外场通报:“舒老爷庞老爷来了。”她欢天喜地地,强撑着起来,让丫头扶着迎出去,却见是舒培而非舒容,顿觉失望,又觉害怕,度其形容,自知今后再无与舒容相见之理,由不得心如刀割,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痛哭不已。 舒培见她这样,倒有些不忍,正自沉吟,却听外场来报:“赖大帅来了。” 原来赖福生性急,惦记夏烟湖这许多日子,难得烟湖表白对他有意,岂有不急的?因此早早地就来布置台面。见到舒培庞天德也在,更加欢喜,拉住说:“这就好了,我正愁来得早了,不热闹,原来你二位一早已经在这里了。不知令弟来了没有?” 舒培有苦说不出,本不想吃酒,但既被抓个正着,自知无法脱身,只得含恨答应,却不许去叫他弟弟,只说舒容昨夜着了凉,现在家吃药。赖福生倒也不在意,只催促封十四娘摆起台面来,又叫人去催请客人,写下局票。 各人接到请客条子,听说赖福生终于决定要做夏烟湖,都觉又好笑又好奇,又听赖福生已经早早到了,都不敢太延俄扫了他的兴,少不得早早地到了。 夏烟湖因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少不得略施了些脂粉,换了颜色衣裳,更觉艳光夺人,不可方物。众人见了,都大声喝彩,赞不绝口。赖福生心醉神驰,满心快意,也不等人齐,便自干三杯,摆了十个庄,挨个讨战。 十四娘因见众客人都穿着大氅皮篷,才知道外面下起雪来,于是命丫环多多地拢起几只火炉,重新加过炭火。门外大雪飘飞,门内却温暖如春,花国盛世,不同天地。一时众宾客划起拳来,满席上五魁手八匹马地乱叫。其间飞觥斗斛,钗摇钏动,竟是两只眼睛看不过来,一张嘴巴说不清楚。 已经酒过三巡,来客和倌人却还在陆续来到,将个醉花荫前厅挤得水泄不通。封十四娘亲率着所有娘姨大姐,穿梭招呼,因不见桃枝儿,遂命丫头去喊来。 稍顷丫头回来,说桃枝儿说实在起不来。十四娘更怒,便要亲自去揪她起来,夏烟湖忙拦住了,说:“妈妈过去,必定又要生气,今天是大帅头一天做我,别扫了兴。还是我亲自去请桃枝儿姐姐吧。” 说罢抽身出来,径自往后院桃枝儿的房间里来,却见桃枝儿歪在床上,咬着被角,正哭得气哽喉咽,夏烟湖叫了声“姐姐”在床边坐下,缓缓说道:“妈妈叫你呢,我知道你身上疼,心里也不痛快,但不管怎么的,且顾了眼前再说,不然,回头又要捱打了。” 桃枝儿手捂着胸口,活不下去了的样子,半晌半晌地不言语,眼泪却只管开了闸地流下来,湿了枕巾。夏烟湖又连叫了几声,桃枝儿才开口道:“舒二爷可是再也不会来了?”一语未了,又哭起来,心里一牵一牵地疼,只觉连呼进的空气都带着凉丝丝的痛楚。 夏烟湖见她这样,触动起自己的心事,倒说不出话来。一时丫头来催,烟湖方再次劝道:“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要让自己吃亏的好,我先过去,跟妈妈说说情,你呆一下还是早点过来吧。”看到桃枝儿点了头,才站起来,扶着丫环的肩走出去。 及至走出院子,看到漫天的雪下得搓棉扯絮一般,不禁看住了,便叫丫头先往前面去,自己穿廊扶柱地,顺脚儿走至院中,站在雪里,思前想后,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似地,不由自主,竟随漫天飞雪一起舞蹈起来。 恰好舒培因心中有事,多喝了几杯,一时头重有轻,大不耐烦,瞅人不见,偷溜出席,从后门出来,恰恰地走到院子中来。转过一丛雪松,正看见夏烟湖长袖舒展,在院子当中舞蹈。 只见她背剪了双手,一张俏脸映在雪光里分外皎洁,在雪中扭动着身子,自歌自舞的,好似一条不肯冬眠的蛇般激烈。头上戴着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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