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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大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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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吴主任为人怎样?”

    “很好呀!挺讲义气的。”

    “我看他就不讲义气,同事的东西也偷,鬼鬼祟祟的,一点道义都没有。如果让他练成了《七叶真经》,那……”

    我立即打断她的话,道:“不会的,他是一介书生,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他偷东西,是穿越后迫于生活之无奈,就像我,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也许会变得像他那样,总不能让自己饿死。”

    她撇了一下小嘴,道:“你自己都说了,人是会变的,一介书生会变成小偷,为什么就不能变成惊世赅俗的武林高手?变坏了的人,突然学到了绝世武学,那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惊人之举?”

    “可是……”

    “别可是了,这个人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拿回秘籍。到时候就算把秘籍烧了,我们也是为民造福!”

    “秘籍与我无缘,我不打算追了,现在我要做的是尽快去救郑雯。”

    她顿了一下,道:“有两条蛇,一条学会了气功,另一条平庸,它们一起到竹林里觅食。平庸的那一条发现一节竹筒里有吃的,便不顾一切地从虫子钻的小孔里爬进去,可是它吃饱了肚子却出不来了。另一条蛇见状,从小孔钻进去搭救,岂料这小孔被看竹人从外面给堵了,它差点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幸亏它有气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身体撑破竹筒才得以逃生。”

    我心不在焉地一边听一边想,这个小故事肯定是她瞎编的,却不无道理。

    沉默了一下,我说:“我非常清楚自己是一条平庸的蛇,劫狱无疑是蛇钻竹筒,可我别无选择。”

    “你不是别无选择,而是你不想选择,你的大脑还是不够冷静。”

    “郑雯一直呆在黑狱里,你叫我如何冷静?你是不知道,上回我差点死在里面了。”

    “刘道华,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现在必须听我说,先找到那个吴主任,拿回秘籍,只要把这件事办完了,以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阿纯不会退缩!”

    这样一位美貌女子,愿意为一个萍水相逢的有妇之夫卖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是不是她前世欠我的?我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跟着她进了县城,从茫茫人海中寻找小偷吴主任。

    街上并不繁华,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听阿纯说,近两年朝廷不断派兵来珙州,这里战事不断。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提着一只空玻璃瓶在我面前经过,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我和郑雯救过的那个放牛娃。

    “小朋友,干嘛去?”我问他。

    他一惊,认出我了,高兴地说:“原来是你呀!”

    “你家在这里吗?”

    “我外婆家在这里,我家远着呢!”他说完,又补上一句:“对了,等一下到我外婆家吃饭去。”

    “有啥好吃的?”

    “菜鸟。”

    “还有呢?”

    “大虾。”

    “生活还不错嘛!”

    “全都是我舅舅弄回来的,他是水手。”

    “那你现在干嘛去?”

    “我是去打酱油的。”

    我忍俊不禁,清一色的网络词语,被四百年前的一个小放牛娃说了出来,这难道是巧合?

    “你笑什么?那个大姐姐找到你了吗?”他突然问。

    我的心又被揪起,道:“没有,大姐姐被官兵抓走了。”

    “呜……”他开始哭。

    我蹲下,将他揽在怀里,阿纯拿出自己的帕巾帮他擦泪。

    “别哭,有话慢慢说。”我安慰道。

    “当兵的坏,以为大姐姐是他们要抓的阿冬妹。”他梗咽着说:“那天你一直没回来,我拉着大姐姐到我家去,可我家里的人都不见了,我想去外婆家,又不认识路。有一天我饿得慌,偷了当兵的几个面包,被发现了,大姐姐把我藏起来,自己让官兵追……呜……呜……”

    我的眼泪也出来了,对小男孩说:“打完酱油早点回去,别让外婆担心你。”

    “大姐姐怎么办?你会救她吗?”

    “我一定会的,我向你保证,大姐姐会没事的。”

    阿纯掏出一张银票,道:“小弟弟,把这个拿着。”

    “不,我不能要。”小男孩推辞。

    阿纯硬是把银票塞进了小孩的袖袋里。

    我们目送着小男孩离去。

    “这个小家伙很懂事,就是太苦了。”阿纯说。

    我叹气道:“甚好他舅舅是水手,菜鸟和大虾不是每户人家都有得吃的。”

    阿纯不以为然地说:“你理解错了。‘菜鸟’就是‘鸟菜’,‘鸟菜’就是没有菜。”

    “大虾呢?”

    “‘大虾’的意思是‘达遐’,‘达遐’就是一边溜达一边遐想,这一带的人一饿肚子就爱到外面散步,吸收新鲜空气。”

    “他舅舅是水手,这又怎么解释?”

    “‘水手’就是整天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把手洗得干干净净,什么事都不做。”

    “‘打酱油’又是怎么说?”

    “‘打酱油’说穿了就是‘大江游’。这里的人所说的大江,实际上只是条小河,小孩喜欢去那里转悠,有时能捡到捕鱼人丢弃的小鱼。”

    “他手里为什么提着一只空玻璃瓶?”

    “装小碎鱼用的。”

    我不禁叹道:“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计。”

    “不是这个小朋友有心计。”阿纯说:“这一带的老百姓大都爱面子,总喜欢给一些说不住口的话找掩饰,刚才小朋友说的这些套词都是别人惯用的,他只是学说而已。”

    原来如此,这里的人真有一套。

    县城没有高楼,临街的铺面都是清一色的木门木窗,有不少店铺在歇业。我和阿纯转了几条街,连吴主任的影子也没找到。

    “快看,那里好像有你的画像。”阿纯指着前方对我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边菜市口的墙上的确贴着一张有点像我的肖像。趁那边没人,我麻着胆子和阿纯走过去,想一看究竟。

    这是一张缉拿哈拉的悬赏告示,我还没看清楚悬赏金额,后面又围上来几个看告示的人。

    我不敢回头,悄悄用双手掩住面孔。

    一中年男人的声音道:“赏纹银五百两,这个哈拉身价不菲呀,快赶上哈幺妹了。”

    一老人道:“哈拉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如果他真没死,是僰人的福气,他也称得上民族英雄,我们谁也不要去领这赏银。”

    “你懂个屁!”一青年道:“现在兵荒马乱的,五百两银子能解决多少问题你明白吗?他哈拉是僰人,我们又不是。”

    老人大概有点怕这青年,轻咳一下,道:“你说得也对,不过,我总觉得……僰人也好,汉人也罢,做人要讲道义。”

    这句话的后缀无疑激怒了青年。

    青年血气方刚,说话加快了语速,道:“照你的说法,是我不讲道义了,道义值钱吗?如果我们俩在地上捡到五百两纹银,只要没有旁人看到,我敢保证,你绝对会拿刀把我砍了!”

    老人良久没做声,是这句话击中了他的要害,还是纯粹冤枉了他?总的来说,对老人都是一种刺激。

    半响,老人道:“我看是你要砍了我才对。”

    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劝道:“别吵了,你们把嘴皮子磨破哈拉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容易找到他,朝廷还悬什么赏?他们还不自己抓去?”

    老人道:“对的嘛,我们想要在这里见到哈拉,除非是财神爷把他牵来。”

    我一阵紧张,这几个家伙好像知道我站在前面,故意放话来挑衅我。

    我偷偷观察一旁的阿纯,她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正在看告示下方的一则小广告。

    一阵风吹来,把我的瓜皮帽吹落了,我条件反射似的弯下腰去捡,不意被那个青年认了出来。

    青年长得很猥琐,看人时眼睛眯缝着,酷似没戴眼镜的近视眼。认出我的时候他也特别紧张,大叫道:“哈……哈拉在……在这里!”
第十七章 获搭救
    青年的话虽然不连贯,可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没等老人和中年男人反应过来,我拔腿就跑。

    只听老人在身后说:“是他!我们要不要追?”

    中年男人道:“你傻呀,这可是五百两,追!”

    我边跑边回头,发现他们真的追过来了,而且一个个不要命似的。青年还边跑边喊:“前面的人快把他堵住,这个人很值钱,是悬赏五百两银子的通缉要犯……”

    青年的喊叫很卖力,幸亏没人理他。我暗自好笑,他想要发大财,又想叫大家一起掺和,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跑了一阵,老人退缩了,这种钱难赚,他毕竟上了年纪。

    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冒出了缉拿我的告示?我想起了郭开曾经说过,等他把人抓齐了一并处决,照这样分析,郑雯已被他当阿冬妹抓了,如果我再次落到他手里,他就要“一并处决”,千万不要让他得逞。

    这几条街子行人寥寥无几,那个猥琐的家伙还在边跑边叫,声音都变了调。我已是气喘吁吁,和他们的距离总是拉得不远不近,甩又甩不掉,我希望他们能够停下来。

    突然,我听到青年的喊声变成了“哎哟”声,回头一看,是阿纯把青年和同样在疯跑的中年男人都把打趴在地。

    我松了一口气,想放慢脚步,让心跳平缓下来,岂料后面又出现追赶我的人,他们都是财迷心窍,把我整个人当成一座银山。

    我不得不再次放开腿跑。

    后面追赶过来的人在迅速增多,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瞬间就有上百人,他们这**拉松式的追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况下,阿纯武功再高也是枉然,我纵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让大家相信我不是哈拉。

    拐过一条街,前面是一条胡同,跑了不到两百米,没路了,我只好停下来。

    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他们一个个都很得意。是的,把我堵在里面,他们成功了,我就像一只被狼群逼到死角的小羔羊。

    大家都这样面对我,不能排除他们的心里没有几分畏惧。过了一会,几个大胆的壮汉像拳击手一样挥舞着拳头,一步步向我靠近,我的心在直哆嗦,盼着阿纯快点过来解围。

    忽然,身后一道院门被人打开,一位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从里面伸出手,一把将我拉了进去。其他人也想冲进院子,俊男打开狗笼,两条凶猛的大黄狗冲了出来,众人大惊失色,赶紧退出。

    俊男把我领进屋里,我不知他是敌是友,进来后,心绪在渐渐趋于平静。

    从屋里的摆设来看,这一户应该算是中等人家,窗明几净。俊男像是读书之人,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书生之气。

    他把我让到一张太师椅上,然后退后一步,深深一揖,道:“兄台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

    典型的书呆子。我只好站起身,像模像样的拱手还礼,道:“仁兄不必客气,在下多有打搅,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兄台见外了。”

    他说着,上了一盏茶。

    这是一杯上好的龙井,我品了一口,感觉味道清香沁入心脾,明朝的茶就是不一样,我禁不住赞了一声:“好茶!”

    他笑了一下,坐到一旁,道:“看来兄台也是茶道中人。”

    “略懂而已。”我想了一下,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请仁兄不吝赐教。”

    “请讲。”

    “你我素未谋面,今日为何出手搭救?”

    他迟疑了一下,道:“实不相瞒,两年前小弟逛庙会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僰家女子,她叫阿纯,不仅相貌姣好,而且举止大方谈吐不凡……”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看我一眼。

    我正在想阿纯去哪儿了,他就提起了她,我暗觉好笑。在他的心里,阿纯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丝毫也不是我看到的那个做事风风火火的泼辣女子,可见阿纯的性格是如何的难以捉摸。

    他见我的脸上没有诧异之色,接着说:“小弟当时心动了,觉得阿纯就是小弟一直要寻找的那个另一半,于是向她表白心迹,谁知……”

    “谁知怎么了?”

    “这还用问吗?后面的事情兄台自然是知道的。”

    我感觉他的话中有话,道:“在下愚钝,还请仁兄明示。”

    “她对我说,她已经心有所属,那个人叫哈拉,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我一惊,含在口中的茶半天也咽不下去。

    他斜了我一眼,那眼神在说,这下你有反应了吧!

    我忽然想到自己喝进肚里的茶水会不会有问题?似乎有些异苦,难道他预先准备好了一个圈套让我来钻?

    我强制自己镇定。

    他忽然直视我,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说话的语气不再客气不再斯文,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阿纯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娶她?难道那个号称铁娘子的阿冬妹更能适合做你的妻子?”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道:“敢问你尊姓大名?”

    “我叫丹丁。”

    “丹丁老弟,我现在爆一个猛料给你,”我想让他也吃上一惊,道:“我不是哈拉,来自另一个时代,名叫刘道华。”

    他毫无表情,让我失望了,或许他认为我在和他说笑,总之,他的神态非常淡定,难怪他的名字叫丹丁。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刘道华,妻子叫郑雯,不是你说的阿冬妹。”

    “你的妻子呢?她现在生活在另一个时代?”

    “她在监狱里,你们这个时代的珙州刑狱。”

    说完,我在想,自己喝下去的茶水该药性发作了,可肚子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道:“别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既然你不爱阿纯,就请你传授一些方法给我,只要阿纯高兴,我愿意付出。”

    “非常抱歉,我不是哈拉,没有什么方法传授给你。”

    “阿纯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我真替她惋惜!”他把茶杯放在桌上,道:“自从她说喜欢你,我就多次溜进你们自卫团兵营偷偷观察你,你脸上有多少条纹沟都在我的记忆当中,现在我们提到阿纯,你竟然否认自己是自己,不觉得惭愧吗?”

    我正要回答,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像佣人一样的男人,一进来就对丹丁道:“少爷,不好了,你要我找的人刚才被官兵抓走了!”

    丹丁嚯地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阿纯被官兵抓走了?去了哪里?”

    “我刚才一直尾随,发现他们把她送进了刑狱。”

    这个消息如给我当头一棒,是我连累了她,我该怎么办?

    “是珙州刑狱吗?”我问。

    “正是。”佣人回答。

    丹丁这下不淡定了,他霍地站起来,在屋子中央踱了几圈,对佣人道:“快去,把我三哥叫来!”

    佣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我忐忑不安地问:“你叫人干什么?”

    “劫狱!”丹丁坐回椅子上,一口喝掉杯子里的茶,道:“这回我不再放过机会了,得好好表现一下给她看!”
第十八章 劫狱前奏
    三哥是丹丁的拜把子兄弟,名字叫黎三,江湖中人。据丹丁说,黎三好讲义气,力大无比武功超众,能单手举起两百五十斤重的石磨,蒙面劫法场如入无人之境。

    我认为劫法场和劫狱是有区别的,正如躲厨子的公鸡一样,在鸡屋里容易被逮到,到了野外就不一样了,四通八达,走错了都是一条生路。但是为了尽快救出郑雯和阿纯,有人帮忙总是好的。

    郑雯这个人在我心里就是个谜团。她是怎样遇上官兵的?功夫那么好,加上一流的暗器,她能轻易落到别人手里?

    想破脑袋我也弄不明白。

    见丹丁说话没有刚才那样文绉绉的,我也直来直去,套他的口风,道:“你好像事先就知道阿纯今天要来?”

    “是有人告诉我的。”他说:“因为你和她在一起,我不好出面,只好派我家佣人刘旺先到街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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