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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倾天　卷二　魔幻之偶　第27章

“倾，夜莱雅呢？”

一提及夜莱雅，夜倾天就满身寒气。

“放心，他还没死。”怎可那么容易让他死。

一盏茶后，王太医又进来，此次手里拿着一碗药。月染吞了口口水，看着那黝黑黝黑的药汁，不住往床里头缩。虽然小时候夜倾天为了调养他一直让他喝，可是并不代表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味道。

夜倾天一只手便拉住了他，将他拖过来，“乖，把药喝了。”

月染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夜倾天脸一冷，“喝。”再看着那双异色之瞳，他就真会不知不觉心软了。

不满地瞪他一眼，撇撇嘴，月染不情不愿地一点一点挪过去，接过药碗大口大口喝下去，苦得小脸紧紧皱起。夜倾天适时地在他嘴里放了块蜜饯。

快速嚼着蜜饯，口里的苦味才去了一些。

“倾，我睡了多久了？”清越空灵的声音带着生动，昭示着正在逐渐恢复的身体。

“没多久，只有一天而已。再睡会儿。”夜倾天作势就要按着他躺到床上去。

“不要了。”月染一骨碌爬起来，蹦跶着要下床，“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还没下地，身体就被拉回去，夜倾天叹了口气，邪魅的脸带着无奈，“那些琐事就交给夜影照好了，月儿只管看戏便是。”

“夜影照和琉璃他们都没事吧？”

夜倾天点点头，抱着月染上了床，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一张小脸在外面。

咚咚！敲门声起。门外有人禀报：“皇上，三皇子有异！”

月染和夜倾天相视一眼。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正是月染被夜莱雅带走后的那一个院落，夜莱雅就被关在原先的那个房间。走出房间，月染看到了一些官员模样的人。看来州官都来了。

他们赶过去后，见到的已是夜莱雅目眶欲裂的死状。凸出的眼球周围满是血丝，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全身都被榨干鲜血。

看着当朝三皇子这般凄惨的死状，众人都不禁色变。

“皇上，这……”说话的人一身精炼打扮，却是云州的知州。

“什么时候的事？”夜倾天不动声色地问。

月染转视了一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夜影照已经在此，怎么不见琉璃？

“回皇上，微臣得到圣命后便没有进过房，只是在外守着。但是由于房里长久没有动静，敲门也没人应，故微臣闯了进去，就……”

夜倾天摆手，示意知州无需再说。

竟然在圣上眼皮底下干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大家皆陷入重重迷雾。

看见月染若有所思地看着夜莱雅的尸体，夜倾天道：“月儿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周围人尽皆将实现转向月染。在陛下身边之人是个白衣的少年，倾城绝世的美貌，还有那月华飘渺的气质，最特别的是那双万千不能停留的苍眸，不做第二人想，定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七皇子了。

空灵清澈的声线自姣好的唇中徐徐溢出，却是没有回答夜倾天的话，“四皇兄，琉璃呢？”

“琉璃已经死了。”夜影照微微一惊，回答了他的话。

月染垂下了漆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极了寒风中的凤蝶。忽然抬起头，眼睛阴郁地看着他，“说，你做了什么？”

夜影照惊愕，“什么？”似没听明白月染的话。

月染冷道：“夜莱雅是你杀死的，青石镇几百口人也是你杀死的，还有，我该叫你柳如芸，还是夜影照，还是……七命！”

死去之人的死状实在过于蹊跷，到底是什么原因需要将人的身体吸干血，月染开始并无头绪，只判断出主谋一开始并不想他们插手，然而在那次袭击之后，却更像是故意诱他前去。且隐隐地感到目标是他。直到看到掌柜夫人的症状，脑子里忽然跳进一个词：往生咒。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只是自然而然便知道了。往生咒，即死去之人通过受咒而“复活”。但是这种复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他们没有自己的意识思维，只能听凭施咒人摆布。不过是会动的人偶。

而杀虐者吸取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人死时产生的强烈怨念。

为何要收集人的怨念？月染一开始也想不明白，然而在联想到自己消失的魔偶后，忽然想通了。

他没想到，欠下孽帐的竟是自己。

魔偶能承载人的灵魂，自然也能承载人的精神思维。物理伤害无法毁坏魔偶，除非是主人或用太阴玄火。那些魔偶，定是被那主谋者所盗，成为承载怨恨思维的容器，用这样的魔偶，真不知那主事者有着一颗怎样带毒的心肠。月染自认自己绝不是好人，但是也决不允许别人拿自己的东西胡作非为。

只是那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既能用往生咒，也能驾驭他的魔偶。

而且还能在夜倾天眼皮底下下三菱香。

“不知七殿下此话是何意？”知州问道。

月染将往生咒说与众人听，并说主谋者是为了培养傀儡而杀死青石镇之人。

“即便如此，与我何干？”夜影照问道。

“当然与你有关。”

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话音。

此刻，两个小兵模样的人一把撕了人皮面具，露出真容，竟是夜影照和琉璃。

众人吃惊地面面相觑，最后视线都定格在原来的夜影照身上。

两个夜影照？

“朕忘了一件事，事前朕已派人救出他们两个。”夜倾天此时悠然道。

月染瞪了他一眼。倾这个坏蛋，竟然不告诉他！

知州看着夜倾天，随时听他下令，却看见帝王只是淡淡地看着假夜影照。

“夜影照”脸色一变，一个跃身，跳到了庭院。正要翻墙而出，却被月染的太阴玄火一把打在身上，掉在地上，浑身焦黑，散着焦味。

“怎么，狗被人饲养就忘了主子了么？”月染的声音直接传进七命的脑海里。

七命七命，顾名思义，就是拥有七次生命。七命死一次，变一次脸。而且变的脸随主人意愿。所以他才能变成柳如芸，所以当初夜倾天将他杀死，他仍然能以夜影照的样子复活。

众人都惊愣地看着月染的动作，没想到这位皇子还有那样恐怖的能力。但是换言之，有这样能力非凡的皇子，是沧澜之福。知州偷眼望向夜倾天，却见他双臂抱胸，靠着石柱子，一副看戏之状。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原本倒在地上焦黑的尸体忽然指尖动了一下，紧接着浑身颤动着，焦黑难辨的肌肤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婴儿般的光泽白嫩。

“这……”

月染嘴角一勾，泛起一个冷嘲的弧度。

“琉璃，在林子中，本殿曾答应过你什么？”

“小殿下说，会让他们不得好死。”琉璃姣好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很好。虽不是主谋，但是杀琥珀他也有份。”

七命刚站起，众人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无脸！

月染信手一挥，一道伤痕便出现在魔偶身上。

鲜血如决堤般的洪水迸出。

那是月染最喜欢的杀人方式。用细不可见的太阴玄火，在人体上不断画线，让温热的鲜血迸出，染满全身，沐浴在血雨中，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绝艳凄美的红艳花朵。

那种伤口，凌厉如利器所致。众人只见月染划着手指，一下一下，然后七命身上便不断涌出鲜血，四射。伤口虽然细小得无法看见，却是深入骨头。

从额骨，鼻骨，颌骨，肱骨，尺骨和桡骨，髋骨，股骨，胫骨和腓骨……一直到足上，无一没有伤口。不多时，七命身上便都是鲜血淋漓。而他在太阴玄火之下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其他人心有戚戚焉地看向夜倾天，却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微笑着。

“皇上，这……”州官有些犹豫地道。

夜倾天眼睛一眨不眨，一直专注地盯着少年，“无妨。”他有责任让爱人开开心心的。

州官嘴角抽搐。

这也太恐怖了！没想到七皇子会是这般毒辣之人。而且皇上竟是这般纵容直接着他。传闻中这位陛下从未亲近过谁，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今日看来，他在某方面的确是很了冷酷，但是对这位七皇子殿下，真是显而易见的宠溺非常。

不过，虽然那个叫七命的看起来很凄惨，但是和青石镇的几百条人命比起来，却是远远不够！

对这位传名已久却始终神秘的七皇子，众人都有了新的看法。虽然令人恐惧，却实在是大快人心！而且陛下极宠七殿下，以他的表情看来，应是在享受着的。

在那漫不经心地笑容下，还带着那微不可察的对七皇子的淡淡的宠溺。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血人已是不支地再次倒在地上。

月染稍稍缓了手势，再一次划下时，只闻骨头碎裂的声音。

“喀喀！”

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力。

月染嘴角的弧度越发妖媚。恍惚了所有人的眼睛。

夜倾天微微眯起眼。

月染杀人和高｜潮之时最美，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意与别人分享。

最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是一滩血肉。完全不成｜人样。

有些意志薄弱的，已经背过身去偷偷呕吐了。

月染将手指伸入口中舔着，不自觉地做着妩媚的动作。

第二次，仍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那个七命被月染一次又一次地杀着，直到七条命完结……

月华倾天　卷二　魔幻之偶　第28章

“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雷声，仿佛预兆般，云开雾散。

一阵大雨后，阳光再一次露出笑脸，普照四方。

周围苍茫的山，被天光恩泽，翠霞万里。

在青石镇发生的罪孽却是怎么也无法被冲洗掉。

夜倾天让州官留下收拾残局后，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青石镇的那些活死人，也被月染的几把太阴玄火做了火葬。

唯一不足的是，还不知主谋者的真正身份与其他魔偶的情况。大约，其他几只与七命无异吧。他做的几只魔偶，能用到的竟然只有夜隐和忍冬。

“这么说，主谋者在巫月国。”夜倾天道。

月染舒服地窝在他的怀里，像只慵懒的猫，懒懒地点了点头。

“依幕后之人的行动和七命作为柳如芸时的言行，青云镇之事反倒更像个人行动。而且，目标似乎是……我。”

月染想起柳如芸说的你抵抗不了我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应是那幕后之人在掌控七命的思维后说的。

夜倾天面色迅速冷凝。

想打月儿的主意，也要看他同不同意！不过看似是个人行动，可是难保没有巫月国上层之人的参与。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办。看来安逸太久，那些小国都蠢蠢欲动了。

一回到辰渊宫，月染就迫不及待地去乾清宫洗了个大澡。泡在温暖的池水里，浑身的毛孔都懒洋洋地舒张开来，洗去连日来的一身疲惫，月染伸了个懒腰，几乎要在池边昏昏欲睡。

梦中似乎有人温柔地抱起自己。月染将脑袋埋进那人怀里，睡得分外香甜。

夜倾天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昏睡中的少年，幸亏来得早，不然可要染上风寒了。爱怜地亲吻了一下少年嘟起的小嘴，和衣睡了。

青石镇一行确是让小家伙累坏了，就暂且放过他几天吧。

翌日。

月染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夜倾天想必早已是去上早朝了。

慵懒地在琉璃和和日的服侍下梳洗完，仍旧是一身简洁的白衣，眉尖一块水滴形黑玉，漆黑亮直的长发随意在背后用一根银色丝带系着。

用过早膳，月染就往御书房跑。

刚巧，在这里的还有夜潇雨和夜影照。

夜影照这厮看来精气神不错，一身紫衣华贵，悠然地摇着扇子。看到他来，浓眉一挑，算是打招呼。

夜潇雨却是像没看到他似的，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某处。几个月不见，他仍是一身如竹如兰的气质，但是儒雅仍在，看上去却有些冷漠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竟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夜倾天眼明手快地将他放上膝盖，免得他乱跑，顺便吃吃豆腐，生活滋润得很。

月染此时竟然乖巧得不像话，颇为认真地听着他们议政。

听了半晌，才知是夜倾天四十寿辰将到，众国要来贺寿。

感受到七皇子大大的苍眸一瞬不瞬分外专注地盯着他们，众位大臣都有些不自在，说话便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咳一下。

夜倾天的面色便带上了不豫。

众位大臣又将心思收敛起来。

月染看得不亦乐乎。

“寿辰之事就由众位爱卿负责吧，众国来贺寿一事便由老大和老四负责。”夜倾天说完便拉着月染的小手走出御书房。

月染撇撇嘴，敢情这家伙老早就打定好主意了呐。

不过很高兴就是了，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他一起。

“笑什么，这么开心？”夜倾天看着他的嘴角大大地向上弯着，不由好奇。记忆中月儿鲜少会有这样的表情，应该说，直到十五岁，他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就在互许心意以后。思及此，夜倾天不由心情大好。

“没什么。”月染立刻道。同时在心中想着应该给倾什么礼物呢？

“倾想要什么礼物？”月染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

夜倾天眉轻扬，唇边勾起邪质的笑，“月儿想知道？”

呃……月染有种嘴角抽搐的欲｜望。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他咽了咽口水，勉强点了点头。

夜倾天带着暧昧的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秋日仍然不减余热，带动着轻轻的风，拂过人的脸颊。菊花的淡雅香味幽幽飘来，几只小鸟仍然在欢叫。喧嚣中的寂静，却不寂寞，带着生动的活泼，让人错觉春意仍旧盎然。

回廊上，邪魅俊美的男子微倾身躯，附在白衣纤细的少年耳边说着什么。少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白皙无暇的白玉脸庞如三月樱花，始透粉红，带着娇羞与青涩。却是无比纯洁美丽的画面。

白衣的男子在回廊之外，看着那一对亲密的爱人，看着少年幸福的脸，看着他嗔怒地瞪了一眼腻在身旁的男人，眼眶微微泛红。

随即，却如决绝般地扭头，大步离去。

就在昨日。

神殿。

穿过四处透着荒凉的景致，推开神殿厚重的大门，殿内一片烛火摇曳。清瘦苍老的男子便站在祈月殿的月光女神像前。

来到祈月殿前，夜潇雨看到了那挂在殿顶的星星轨迹。

那个象征皇家区域的星轨。

两颗星。一颗为妖异的红星，一颗为无瑕的蓝星，两星交叠处，是美丽浓郁的紫色。

拥有紫瞳者可救天下。夜潇雨不禁想起流传苍宇的一句话。

光华流转的星轨上，那两颗确是最耀眼的存在。一旁是最亮的帝王之星。

夜潇雨最后看了一眼。

的确没看错。

那两颗异星，光芒较之以前弱了些许。

“师父。”夜潇雨微微躬身。

灵竹似乎更加苍老了。夜潇雨打量着自己的师父，从未有过的疲态出现在他身上，蓝色的衣裳穿在身上，已是更显空阔。

灵竹待人一向冷漠，却无意间救了还是少年的夜潇雨，自此也就认了他做徒弟。

夜潇雨等着师父的话。灵竹一向很少主动唤他，直觉他今天要说的事很重要。

“潇雨。”灵竹淡淡道，“你对夜坠月有何看法？”

夜潇雨微不可察地一愣，随即低下头。他明白，师父一旦问他这个问题，便是什么事情都看破了。也许，他从来都看在眼里。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欺骗自己，只是没有正视。只因一开始便知识不可能。

他抿着唇，没有答话。

“潇雨，你的未来，只有一个。”灵竹没有在意他不语，只是表情微凛地道。

“永远呆在神殿。”

夜潇雨倏然抬起头。

灵竹的瞳孔微缩，说话之时一直看着月光女神像，表情漠然。

那一刻，夜潇雨觉得师父分外陌生可怕。

美丽的女神有着月光一般的气质，微微笑着，笑容甜美纯真，偏过头，看着地上的芸芸众生。

夜潇雨此时什么也没有想。或者说，拒绝想。

他只意识到，师父总是看着月光女神像，一直一直看着。

就像在看着那些永远不可企及的东西。执着，虔诚，像个教徒。像个傻瓜。

灵竹苍老沉重的声音像击铁般铿锵有力，“永远守护他。”

空旷的神殿一直回荡着他的话，一遍一遍。夜潇雨产生微微的晕眩。

良久。

“为什么？”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彼端传来，夜潇雨觉得那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灵竹终于转过头，双目清明，甚至犀利，看着难得固执一回的徒儿。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夜潇雨又问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分外不对劲。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是问着没用的话语。

但是……以后却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灵竹看着有些失神的徒儿，知道他想问什么，最终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注定的。”

前世的孽伴，今世的恋。

“师父……就看开了么？”

灵竹恢复了一身漠然，只是唇角却流露出难掩的苦涩。

他再次抬头看着那座散发静静光华的月光女神像，叹息几不可闻。

不甘心又如何，知道结局又如何。若是能够看开，何必自寻烦恼。

只是终于，他的宿命将要终结。

月华倾天　卷二　魔幻之偶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