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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秦小明东奔西走，四处筹借资金。能借的地方，他几乎都借遍了。宋江给他的那一个银锭，他也早就换了钱了。五斤银子，卖了七千元，也只够三天的用度。

　　　　甚至给老家打了一通电话，厚着脸皮，让老秦给汇了五万。

　　　　这可是秦父养老的积蓄呢，秦小明内疚不已。

　　　　借来的这些钱，还了透支卡，剩下的不到五千，顶多还能撑两天。

　　　　我该怎么办呢？

　　　　秦小明愁肠百结，手机忽然响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高芳。

　　　　“秦小明，朋友们说你四处借钱。”高芳的声音，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

　　　　秦小明心中略有几分温暖，两人相处数年，高芳虽然物质了些，心中终究还是记挂着自己。

　　　　“没有什么困难。”秦小明冷静的回答。他现在的确遇到了难关。但是，他不愿意接受高芳的好意。

　　　　高芳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秦小明，既然没有什么困难，拜托你就不要向田帅他们借钱好不好。大家都是来帝都打拼的，挣点钱都不容易。你这样张口闭口的借钱，让朋友们很为难知道不……”

　　　　这帮人还真是的，不好意思拒绝秦小明，竟然捅到高芳那边去了。

　　　　“唉！”秦小明叹息一声。

　　　　他其实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烈的人。

　　　　对他来说，鼓起开口向人借钱，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折磨。没想到还传得尽人皆知，这下子算是在朋友圈里出了名了。秦小明臊得面皮通红，默默的挂了高芳的电话。情绪越发低落。

　　　　看来，是时候出手这帮人的旧衣服了。秦小明度娘了一番，决定明儿个去潘家园文化市场走一遭。

　　　　这么多的宋朝文物，起码也能卖个大几千万吧。

　　　　正自筹划着，门口人影一闪，武松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小明兄弟。”武松一翘大拇指：“听说你当着全世界将番子们一番痛骂。是条汉子！”

　　　　秦小明谦虚了一番，笑着跟武松攀谈起来。

　　　　两人风土人情什么的颇聊了一气。秦小明觉得，别看武松的暴力因子特别浓郁，其实内心之中，还真是一个知书达理之人。

　　　　李逵将一盆熬菜连汤带水的灌入腹中，打了一个饱嗝，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抱怨：“这饭菜淡出个鸟了，又没酒又没肉，汤汤水水的，吃多了只管紧尿。”

　　　　“铁牛，你要撒尿，给我滚远点尿去。”除了宋江外，敢对李逵如此喝骂的也就是一个燕青了。“你这骚尿又臭又多，没的熏坏了大伙。”

　　　　燕青的相扑那是相当厉害的，如果不用武器的话，揍李逵就跟玩似的。李逵吃过亏，不敢跟燕青叫板。

　　　　“小乙哥，俺的尿是骚的，难道你的尿是香的么？”李逵嘟囔一声，提着裤子向僻静地方走去。摸黑来到一处变电站附近，稀里哗啦尿了个痛快，忽然鼻子一抽，露出了狐疑之色。

　　　　“好生浓烈的汗臭，究竟是谁藏在附近呢？”李逵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这得几十年没洗澡，才能臭成这样！哼，待我将这厮揪出来，非得扔到水里，好生涮涮不可。”

第十七章　委屈

　　　　李逵四下一番搜索，忽然眼睛一亮，目光锁定变电站的水泥屋子。

　　　　那浓烈的汗臭味，正是从这里传出。

　　　　“你姥姥个熊的，竟然藏在这里！”

　　　　“咣”一声，李逵一脚踹破木门，一跃而入，四下一番打量，“咦，人呢？”

　　　　屋里并没有人，只有一个硕大的木箱子。

　　　　“难道藏在这木箱里面？”李逵运起蛮力，一把将木箱的盖子掀开。

　　　　顿时，一股浓烈得有若实质一般的汗臭味扑鼻而来，仿佛带着洪荒之力，险些个将李逵熏得晕了。

　　　　李逵捏着鼻子，定睛一望：“哇呀呀，原来是我等换下的旧衣服。没想到竟然臭成这样。小明兄弟将之聚在此处，估计是嫌臭，打算扔了吧。”

　　　　李逵憨憨的一笑：“小明兄弟成天里忙来忙去，估计早就将这堆破烂给忘记了。也罢，就让我铁牛帮他一把。”

　　　　“这堆破烂，哪里用得着费心费力的扔出去，一把火烧得干净，岂不省事！”

　　　　李逵眼珠一转，奸笑道：“嘿嘿，人家都说我铁牛脑子不好使，其实呢，俺不过是懒得费神罢了。”火折子一晃，随手抛入木箱之中。

　　　　秦小明与武松越聊越投机，武松恍若无意的问道：“秦兄弟，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苦难？我等多番叨扰，大伙儿是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招待的。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伙儿一起想想办法……”

　　　　说话中，院内突然大亮，西北角上，一道火苗冲天而起。

　　　　“我草了！”秦小明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非常难看，屁股着火一般，疯一般冲出门外。

　　　　李逵忍着熏人的汗臭，一把火烧了旧衣物，比及秦小明赶到现场，看到的情形，差点让他吐血。

　　　　“小明兄弟！这堆垃圾，俺铁牛替你处理了。”火光中，李逵大声邀功。

　　　　这厮本来就是个杀人放火的坏痞，在熊熊烈焰的映照下，油乎乎的脸上洋溢着变态的快意。

　　　　李逵唯恐烧得不彻底，不知从哪里拾了一根长棍，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着烧，卖力的很。

　　　　“李逵，瞧你干的好事！”望着熊熊烈焰，秦小明毫不犹豫的一脚踹翻了木箱，脱下衣服，不要命的扑打起来。

　　　　“天啊！你这是要玩死我么！李逵，你真是个丧门星！”秦小明奋不顾身的扑火，心中早已泪流满面。

　　　　“我不是丧门星，我是天杀星！”李逵一脸严肃的更正。

　　　　此刻，武松也闻声赶到，毫不犹豫的加入到救火队伍。

　　　　眼瞅着秦小明不要命的在火种扑腾，眉毛头发烧得哔哔啵啵乱响，李逵是真的傻眼了。

　　　　难道，俺铁牛又闯祸了？

　　　　李逵也是个不要命的，眼瞅着自己闯了祸，当即和身在火堆上一滚，顿时将烈焰的嚣张气焰镇压下去。

　　　　武松与秦小明又扑打了一气，终于将火焰扑灭。

　　　　扒开灰烬，秦小明当真是欲哭无泪。

　　　　满满一大箱子的古董文物啊，竟然付之一炬，

　　　　如今尚算完好的，也不过是三双臭鞋，两条裤衩，一身短袍，另外还有一个水绣鸳鸯大红肚兜。

　　　　瞅这肚兜的大小，纤细而精致，孙二娘与顾大嫂的身躯估摸着套不进去，应该是扈三娘的。嗯，前些日子，秦小明陪着领导逛街，结账的时候，清单上竟然有一个胸罩。

　　　　这玩意儿，宋江不可能自用，估计是送给扈三娘的。当时，秦小明曾不无恶意的推测了一番。隔日又特意瞅了瞅三娘的胸部，果然又丰硕了不少，丰乳蜂腰，那身材，让人蠢蠢欲动。显然是戴上了胸罩，替下了肚兜。

　　　　亏得这肚兜没有烧坏，真要是论起品相与稀罕，此物不知能买多少胸罩呢。

　　　　秦小明泪流成河，寻思着好不容易保留下这几件物事，可不能让李逵再折腾了。当即弯下腰去，将臭鞋烂裤衩抱在怀中，末了又拾起三娘的肚兜塞在怀里。

　　　　“我说你小子，为何拼了命的灭火呢。”李逵忽然大怒：“原来是个贪花好色的浮浪之人，为了三娘的肚兜，险些个把老子活生生烫死！”

　　　　“李逵，你胡说什么？”秦小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就算是面对杀人狂魔李逵，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一指李逵鼻子骂道：“你这个黑炭，天天游手好闲，吃、穿、住、行，哪样不是老子给你买单？你当天上掉馅饼，吃穿住行都不用钱么？”

　　　　秦小明越说越激动：“你这黑厮，最是能吃，还挑食的很，没酒没肉就哇哩哇啦的鬼叫。我秦小明今儿个倒是要问你一声？你我什么关系？难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么？白吃白喝白住，你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

　　　　李逵大怒：“老子不就是吃了你几顿饭？值得这么吆五喝六的么？再敢用指头指着我，黑爷我一斧头把你胳膊给劈下来你信不？”

　　　　秦小明也被李逵的厚颜无耻彻底激怒了：“黑厮，老子就是指你怎么了。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竟然说吃我几顿饭算不得什么。我且问你，大伙儿有多少人？”

　　　　“咱梁山好汉一百零八人！”李逵傲然道。

　　　　“一百零八人，天天吃你的，喝你的，你养得起么？一人一顿一个馒头，那就是一百零八个馒头。更何况，你哪顿不得十个馒头？”秦小明大声叫屈：“你能养几天？”

　　　　“我……”李逵一愣，掰着指头算了算，“老子一顿十五个馒头，这一百零八个人，每天吃两顿，这一天算下来。哎呦，妈呀，算不过来了！老子身上的银子一共也没有几两，这么多人，俺可养不起！”

　　　　“你不是挺牛逼的么？”秦小明得理不让人：“你养不起，难道我秦小明就养得起么？老子天天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打算将我的胳膊劈下来！黑厮，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恩人么？”

　　　　李逵犯起浑来，左脑的面粉跟右脑的水就容易搅成糊糊。

　　　　不过，秦小明这一番说理，还是非常讲究技巧的。直挤兑得李逵作声不得，满面羞惭道：“俺不就是吓唬吓唬人么。好端端的，我砍你胳膊干嘛？砍断了胳膊，谁管我吃饭？”

第十八章　卖文物

　　　　武松抱拳道：“秦小兄弟。我等多有叨扰，多亏了小兄弟的照拂。铁牛不懂事，不懂兄弟的苦衷。我武松替他向你赔罪了。”

　　　　秦小明摆摆手，“李逵本来就是个浑人，我不会与他计较的。”

　　　　“什么！小子，胆敢说黑爷是个浑人。”李逵的浑人疯魔症说犯就犯，翻脸无情的大吼：“小子，你这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么？”

　　　　“铁牛哥，住嘴！”武松呵斥道，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秦兄弟，武某知道你的难处。不过，这些臭鞋烂袍的，弃之如敝履，你却珍如重宝一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此刻，秦小明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叹息一声道：“实话实说，能够招待大伙儿在此住下，我秦小明很高兴。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的人物，跟你们交朋友，我非常愿意。”

　　　　“小明，还是你有眼光！知道我们都是英雄人物。”李逵变脸比翻书还快，听得秦小明的赞誉，顿时眉花眼笑起来。

　　　　秦小明叹息一声道：“俗话说，没钱寸步难行。大伙儿衣食住行，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这么多年来，我秦小明在帝都打拼，本来想买一套房子，哪怕小一些，也算是有了一个家，能够遮风挡雨，与心爱的女子有个归宿，不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想起自己与高芳的理想，如今房子没买到，还跟高芳分手了。秦小明突然伤感起来，眼眶中，有晶莹的光芒在闪烁。

　　　　“阴差阳错碰到诸位大哥。我秦小明无怨无悔。就算倾尽全部家财，我也愿意。”秦小明摇摇头，“但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就算是倾尽家财，其实也没有多少钱。积蓄早就花光了，四处借贷，甚至连我爸的养老钱也给挪用了。手头上的资金，顶多还能撑三天。大伙儿就得真正的饿肚子了。”

　　　　“实不相瞒，我将大伙儿脱下的旧衣服收藏在此。本意是将这些东西当做文物，悄悄的卖了换些资金回来。却没想到，李逵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就剩这几件了，如果再有闪失，大伙儿也只能喝西北风了。”秦小明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文物？”众人一愣神，咱的臭鞋破袄，咋就成了文物了呢，哪有这些阿迪啊，李宁啊什么的穿得舒服。

　　　　“这些东西，距今九百多年了。存世的已经不多了，所谓物以稀为贵，越是稀有的东西，也就越有收藏价值。”秦小明耐心的对众人科普道：“就像大伙儿这一身行头，如果回到宋朝，也就成了稀罕的宝贝，价值自然会大大增加的。”

　　　　听得此言，李逵总算是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嗫嚅着把腰间的斧子扔在地上：“秦兄弟，此番的确是我铁牛闯祸了，得了，这两把斧头，你也拿去卖了吧。”

　　　　真正懂行的人知道，要想买到真正的文物，或者要想把手中的文物卖个高价，潘家园的‘鬼市’，绝对是不二之选。

　　　　之所以叫做鬼市，并不是说这里有阴魂鬼物什么的。而是在清末民初的时候，很多官宦子弟家道中落，便有不少人拿着家中的宝贝出来换些银两。这些人倍爱面子，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缺钱的窘境，于是便瞅着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至此兜售宝贝。

　　　　这些达官贵人贝勒爷的收藏，那绝对是货真价实，价值不菲，转手一卖，小贩们获利颇丰。黎明之前，正是阴阳相交时分，一个个提着灯笼大量宝贝，如虚似幻，好似鬼影幢幢，久而久之，鬼市由此而得名。

　　　　潘家园古玩市场素有“鬼市”之说。真正懂行的买家很少在光天化日之下光顾潘家园市场。

　　　　平日里白天的摊位前多空空荡荡、买卖无多，偶有买家搭讪，小贩们多也爱答不理，一副生意清冷的模样。

　　　　事实上，常在潘家园走动的老主顾和摊贩都清楚，只有周末两天才是正儿八经的出活日。由于古玩交易这一行的“水”太深，想在潘家园淘换到有价值的旧物，必须在周末“鬼市”时来。每周就这两天的行家才多，好藏品也多。小贩们自然能卖上价钱，买家自然也能淘到真货。

　　　　“凌晨出货有盘算，是真是赝看修行。”潘家园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藏龙卧虎之辈多不胜数。

　　　　说实话，别看秦小明在帝都打拼多年，潘家园‘鬼市’，他还真没有来过。

　　　　文玩古董，是咱一个打工仔玩得起的么？

　　　　隔日就是星期六，秦小明半夜打了个车，径直来到了潘家园。

　　　　秦小明出发的时候，一众梁山好汉正自酣睡，呼噜打得震天响。七十多人去了外地办理身份户口，否则的话，光是每天的鼾声，丝毫不逊于空港上空飞机掠过。

　　　　悄悄拨开门销，忽然间，暗处闪出两个人来。

　　　　秦小明一惊，便听得武松的声音传来：“小明兄弟，黑灯瞎火的，外面估计不太安全。就让武某与索超随行吧。”

　　　　武松的暴力因子那是相当浓郁的。不过，平素里为人沉稳，倒也不是个惹事的人。秦小明点点头，三人悄然出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路打车来到潘家园市场，难得的没有遭遇堵车。

　　　　看来，此行应该很顺利。秦小明给自己强烈的自我暗示。

　　　　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抬眼望去，市场中人影幢幢，已经开市了。

　　　　三人好奇的四下打量，这时候，一个明显是农民打扮的中年汉子挨挨蹭蹭走到近前，一脸憨厚的表情：“大哥，要老窑的瓷器吗？”

　　　　秦小明摇摇头，拍拍身上的挎包，示意他也是来卖东西的。

　　　　“哟嗬，原来是出货的啊。”那人眼睛一亮：“有什么好货，让哥们看看呗，如果相中了，给你个好价钱。”

　　　　秦小明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传说中的二道贩子，看似一脸憨厚的表情，其实鬼着呢。

　　　　这种人最腻歪了，跟他们交易，只有吃亏的。秦小明摇摇头，继续向市场中心走去。

第十九章　有一个斑

　　　　那人兀自不甘心，被武松大眼一瞪，见得对方杀气凛然的凶光，心中一个哆嗦，顿时熄灭了非分之心。

　　　　市场中，各种文物琳琅满目，卖货的比顾客还多。很多人站在路边，面前铺一张布，摆着些瓶瓶罐罐，倒也不乏问津。

　　　　秦小明转悠了一气，发现售卖的宝贝中，瓷器石头什么的众多，服饰什么的并不是很多。

　　　　秦小明彻头彻尾一个文物的门外汉，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宋服应该卖多少钱。说不得在市场中细细一番转悠，终于看到有人出售陪葬服饰的。

　　　　秦小明上前一问，摊主顿时热情起来，“兄弟，这是宋代背子，对襟、窄袖，领、袖口、衣襟下摆镶有缘饰。你看这质地，绝对是正宗的南宋古物。一口价，十万。”

　　　　“十万？”秦小明有点瞠目结舌了，怎么才十万呢？

　　　　他曾经在网上查阅过，清朝的织锦都能卖个四万五万的，这宋朝的衣服，咋不得卖个百八十万。

　　　　“十万嫌贵，那就三万好了！”摊主的降价幅度，比泥石流滑坡还凶。

　　　　这件背子的品相，算是保存得非常完整的，没想到才值三万，如此说来，这几双破鞋烂裤衩的，岂不是也值不了多少钱？秦小明的心情，凌乱的很。

　　　　索超矮身将那背子略一打量，讥笑道：“我们宋朝女子所穿的背子，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摊主冷笑道：“宋朝女子的背子，咋就不是这个样子呢。大兄弟，屁可以乱放，话可不能乱说。真把自己当做文物专家么？这件宝贝，那是相当有收藏价值的。这样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