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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7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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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姜泥顿时瞪大眼睛,一脚偷偷踩在北凉王的脚背上,狠狠拧了拧。
&nb东岳只见那位背对自己的可怜藩王似乎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按在那位绝代佳人的脑袋上,可比按在自己额头上那一掌,实在要温柔太多太多,他笑道:“想什么呢,这位驻颜有术的大姨,来自南疆,是纳兰右慈的贴身婢女,是来这里跟我商量正事的,刚才切磋了一下,我没把握好轻重,不小心伤了她。”
&nb小泥人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女子,虽然依旧将信将疑,不过大姨二字,至关重要,让她稍稍放心了。
&nb她把茶壶丢给徐凤年,转身离去。
&nb徐凤年一手提着水壶,一手准备去关门,不曾想姜泥没走出几步,就猛然转身,直直望着他,没好气问道:“大热天的,窗户也没开,关门作甚?”
&nb徐凤年悻悻然缩回手,无奈道:“好好好,不关门。”
&nb她撇了撇嘴,再度转身,嗓门不轻的自言自语道:“要是心里没鬼,大大方方关门又如何?”
&nb徐凤年叹了口气,轻轻摇头,转身把茶壶放在桌案上,取出两只从拒北城外那座集市上购置而来的白瓷茶杯,坐下后对婢女东岳摆手示意道:“坐下喝茶吧。”
&nb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搬了条椅子,隔着桌案,与年轻藩王相对而坐。
&nb刚才两人一言不合地撕破脸皮,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此时此刻,书房内云淡风轻。
&nb这一切,都归功于那名送茶而来的女子。
&nb她有些心思复杂。
&nb如今中原,只说那座号称天下首善的离阳太安城,就有无数性子外向的大家闺秀,差点联袂私奔前往凉州,只为见那徐凤年一面,这真不是什么添油加醋的坊间笑谈。
&nb人生不过百年,百年修得徐凤年。
&nb这位新凉王,也算剑走偏锋地修成正果了。
&nb她原本不信世间男子风流能够胜得过自家先生,今日亲眼目睹,虽然觉得依旧不如先生,但也差得不多了。
&nb徐凤年身体前倾帮她倒了一杯茶。
&nb女子心思深似海,先前还绵里藏针与年轻藩王针锋相对的婢女东岳,正了正神色,没有去拿起茶杯,缓缓道:“临行前,先生与我说过,棋子一事,与听潮阁李先生仅限于心有灵犀,两人自当年前往太安城的路途一别,便再无任何联系。我家先生还说,因为李先生当时有过一番坦诚相见的言语,故而猜出了李先生选择的棋子身份,以李先生的谨慎,必然唯有徐淮南一人而已,事实上徐淮南也确实最出人意料,竟然成功当上了北莽的北院大王。我家先生又说,以徐淮南的矛盾性格,这枚棋子未必能够坚持到最后,当然,徐淮南也绝不至于泄露天机,至多是选择放弃。”
&nb徐凤年点头道:“徐淮南当年在弱水之畔见到我的时候,本可以活,老人仍是选择一死了之。大概是他不看好北凉能够打赢北莽,与其愧对中原之后再愧对北莽女帝,与其失望,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什么都不做。”
&nb婢女东岳举起茶杯,慢饮一口,轻声道:“我家先生说他的棋子远不如李先生那般重要,数目也多些,刚好十人,只是二十年后,大半都已夭折,病死三人,自尽两人,因生叛变之心而被先生安插在身边的死士清理,又有两人。所以这一趟北凉之行,便是由我东岳为先生捎话。正如王爷之前所猜,王遂正是我家先生最为用心的棋子之一,但这位春秋四大名将之一的旧东越驸马爷,与徐淮南如出一辙,都有举棋不定的迹象,相比同在我名字之中显露的另外一枚棋子,王遂私心更重一些,也更难掌控。”
&nb徐凤年沉思不语。
&nb她脸色凝重道:“另外一人,还请王爷记住,此人姓王名笃,曾经自号山丘野叟,老人本身在南朝并无太大建树,只是所在家族培养出了一位不容小觑的年轻人,王京崇,正是如今的北莽冬捺钵!而且王家绝对心向中原,毋庸置疑。”
&nb徐凤年皱起眉头,对于南朝边关悍将王京崇,北凉边军上下都不陌生,此人现在正率领嫡系兵马前往姑塞州,负责阻截孤军深入的郁鸾刀部骑军!
&nb徐凤年突然问道:“最后仅存的第三枚棋子?”
&nb她摇头道:“对于此人,我家先生说暂时尚未到可以启用的时候。”
&nb徐凤年愣了愣,自嘲道:“难不成还得等我打赢了北莽?”
&nb她坦然道:“先生不曾说,我自然不知。”
&nb徐凤年也没有为难这名婢女,不再刨根问底,知道王笃和王京崇的棋子身份,已经是意外之喜。
&nb她没有喝完那杯茶,站起身,“我家先生最后说,黄龙士最后选中了燕敕王世子赵铸作为真命天子,所以南疆大军才能够如此顺利北上,先生希望王爷放心镇守西北,他日功成,帮助赵铸完成历史上第一次将广阔草原纳入新离阳版图的壮举,一定不会亏待王爷和北凉边军。”
&nb徐凤年一笑置之。
&nb她离去之前,眨了眨眼睛,嘴角翘起,低声道:“说了那么多‘我家先生说’,我其实自己也想说句题外话王爷你比想象中还要英俊一些。”
&nb徐凤年非但没有任何得意神色,反而立即火急火燎地对窗外方向说道:“贾嘉佳,这句话你不许告诉姜泥!”
&nb一头雾水的婢女东岳只依稀听见身后窗外那边,传来一阵呵呵呵。
&nb徐凤年伸手摸着额头,唉声叹气。
&nb完蛋了。
&nb婢女东岳重新拿起帷帽,向打算起身相送的年轻藩王施了一个万福,善解人意地柔声劝道:“王爷就不用送了。”
&nb徐凤年瞥了眼茶壶,苦笑道:“接下来别说喝茶,不喝砒…霜就万幸了。”
&nb她笑着离去。
&nb她直接走出这座藩邸,在拂水房谍子的护送下骑马离开拒北城后,她回望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忍不住悲从中来,泫然欲泣,不知是为自家先生,还是为谁。
&nb城内徐凤年独自走向藩邸兵房衙屋,重新坐回属于杨慎杏的位置,继续提笔写信。
&nb他突然停下笔,望向屋外。
&nb这次秘密会晤,那名纳兰右慈的婢女的确说了很多真话,皆是纳兰右慈的肺腑之言,但未必不会九真一假,以图大谋。
&nb而他也一样,不得不有真有假。
&nb可这些都不算什么。
&nb让徐凤年伤感的是,在听潮阁顶楼画地为牢二十年的枯槁谋士,那么一位心怀天下的无双国士,竟然为了他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学生,连天下归属也不在意了。
&nb那个男人,明明原本,却唯独在临死前不对徐凤年详细讲述那盘棋局,那盘由他李义山一手谋划、可谓毕生最得意的春秋棋局。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留遗言不留字。
&nb到底是为什么临终反悔?
&nb徐凤年想不明白。
&nb他写完信交给刑房后,拎了壶绿蚁酒,来到拒北城最高楼的屋脊上,盘腿而坐,眺望南方。
&nb据说师父的南方家乡,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有一座座石拱桥。
&nb徐凤年没有喝酒,躺下身,抱着酒壶,望向天空,泪流满面。
&nb大概只有偷偷想起了徐骁和李义山,想起了他们的时候。
&nb这位好像什么都拥有又好像什么都会失去的年轻藩王,才会小心翼翼地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手摘天雷返人间()
&nb这场秋雨尤为绵长,这在风大雨少的北凉道本是件媳事,可是耽搁了拒北城的建城进度,经略使大人就差点为此跳脚骂娘,要么待在吏房衙屋内唉声叹气,不然就是撑着油纸伞前往城头观看天色,苦等放晴。拒北城以南的河流水位因此暴涨,雨水掺带黄沙,浑浊不堪,这让一些来到关外集市欣赏塞外风光的少侠女侠,最为恼火,本来好好的秋高气爽时节,被这场老天爷拉稀一般的秋雨给折腾得满地泥泞,原本每日暮色里与仰慕心仪的女子携手在河畔散步,欣赏那份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关外风光,趁着四下无人握住女侠仙子的柔荑小手,也算美事一桩,如今便只能埋怨天公不作美了,只能缩在小镇集市的客栈酒楼里,这拨人年轻人此次远游西北,身边多有江湖宗门里的前辈或是世交长辈照拂看管,一天到晚与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大眼瞪小眼,可真是无趣得很,也不是没有人想要策马啸西风,只是拒北城一带,满眼尽是铁甲铮铮的北凉边军铁骑,谁敢造次?
&nb大概唯一对这场秋雨谈不上怨念的人物,就只有藩邸内的呵呵姑娘和朱袍徐婴了,一大一小经常死皮赖脸缠着姜泥御剑飞行,带她们直奔天上,破开厚重乌云,当骤见天上光明那一刻,贾嘉佳总会满心欢喜,连带着徐婴也乐此不疲,姜泥御剑早已娴熟至极,早在曹长卿带她赶赴北莽的时候就看遍天上风光,只不过她对无形中主动担任起自己耳报神的少女,显然打心眼十分亲近亲昵,当时纳兰右慈的贴身丫鬟东岳造访藩邸,就是贾嘉佳第一时间帮她通风报信,之后书房对话内容,也一字不差说给了她听,所以无论呵呵姑娘的想法如何天马行空,本就在拒北城孤苦无依的姜泥向来来者不拒,比如仰头见着了雁阵从拒北城上空高高掠过,就御剑带着少女追逐大雁南飞,偶尔还会助纣为虐地帮贾嘉佳逮住两三只可怜大雁,往它爪子上绑缚纸条,大有鸿雁传书的稚趣,上一次姜泥所写内容便是“徐凤年是混蛋”这句,从不说话的徐婴便写了句“他不是混蛋”,而呵呵姑娘便让姜泥代笔写上一句“她们说得都对”。只是不知那些吃过苦头的南下大雁,明年开春,还敢不敢从这里北归。
&nb后来三名女子又喜欢上了天外飞仙的游戏,先是姜泥御剑升空至滔滔云海之上,第一次冒险前应该是早有商议,不敢随便跳入云海,毕竟要是一不小心跳下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徐凤年的藩王府埒砸出个窟窿,估计以后就没得玩了。她们三人挑了正好位于河流上空的位置悬停那柄大凉龙雀,然后天不怕地不怕的贾嘉佳第一个纵身跃下,双手合十,脑袋朝下,最后她便是以倒栽葱的彪悍姿势,一头插入河底淤泥之中!当时正在议事堂处理军务的年轻藩王,突兀感知到那股如一线飞剑直插大地的磅礴气机后,立即飞掠城头,结果就瞧见令他哭笑不得的那幕滑稽场景,掂量了一下下坠速度和少女体魄,徐凤年不得不偷偷出手,使得贾嘉佳在撞入河流之前便卸去大半冲劲,最后还得跑去溅起水花无数的动荡河流之中,扯住她的双脚,拔萝卜一般把少女从泥里使劲拔出来。下坠途中便悄然驾驭气机的那袭朱袍落在河中不远处,由于不是像少女这般脑袋着地,并无大恙,只是溅得年轻藩王仿佛落汤鸡,不等徐凤年发飙,三名女子就脚底抹油跑路了。在那之后,游戏照旧,只是姜泥御剑高度放低许多,也多挑选夜幕时分,于是那条河流大半晚上,隔三岔五就能够听到如同下饺子入锅的巨大声响,久而久之,小镇那边也见怪不怪。
&nb如果仅是这般无伤大雅的胡闹,徐凤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当一个雷电交加风雨尤为声势浩大的夜晚,正在户房与白煜商讨漕粮一事的年轻藩王,听到头顶极高处一声不同寻常的炸雷崩响,徐凤年当场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果不其然,他在四堂宅院当场抓获鬼鬼祟祟的三名女子,其中那个头发根根竖起满脸乌黑的贾嘉佳,双手死死握住一根雷电交织如白龙缠绕的铁棒,眼神熠熠生辉,充满了大功告成的喜庆,徐婴则在旁一脸艳羡看着,唯独姜泥最为谨慎,收起大凉龙雀入剑匣后就想蹑手蹑脚撤回小屋,徐凤年立即一闪而逝,扯住小泥人的衣领,把她拎回院子里,雨幕中三名女子站成一排,姜泥貌似抬头赏月,一脸无辜。徐婴偷偷斜眼打量少女手中那根条条闪电呲呲作响的精铁长棍,浑然不觉自己闯祸的贾嘉佳,更是神情警惕望向徐凤年,一脸你别打我棍子主意否则我跟你拼命的表情。
&nb徐凤年板起脸问道:“连天上雷电也敢擅自接引?你们不要命了?!”
&nb姜泥偷偷做着鬼脸,碎碎念,显然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nb徐婴一脸茫然无辜。
&nb贾嘉佳干脆就转过身,懒得跟这个家伙计较。
&nb在三人面前根本毫无藩王威严更无半点大宗师气势可言的徐凤年,随后挥袖,隔断女子们头顶的雨幕,竟是方丈之内自成天地的小千气象,他弯曲手指在小泥人额头轻轻一叩,然后摸了摸徐婴的脑袋,最后扳过呵呵姑娘的身体,看了三人一眼,苦笑道:“这段时间藩邸事务繁多,我实在脱不开身陪你们走走看看,这是我的不对”
&nb小泥人小声嘀咕道:“谁媳你陪。”
&nb徐凤年瞪眼望去,别看在外人跟前年轻藩王如何拿她没辙,总是处处相让,以至于整座藩邸上下都对这位女子剑仙敬畏得很,可是真当徐凤年生气的时候,姜泥立马就被打回原形,她此刻噤若寒蝉站在原地,连双手都不知应该摆在什么地方。
&nb徐凤年叹了口气,柔声道:“以后你们想要去天上玩耍,没有关系,但是千万记住,绝对不可以去往北凉道版图以外的高空,张家圣人化虹之后,积攒数百年的儒家意气虽然为人间割断了天人联系,但是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上仙人?在北凉道这一份三亩地上,就算他们想要借机对你们动手脚,我最不济还能帮着亡羊补牢,可是我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的别处,你们会很危险,这不是我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你们,方才如果不是我有所察觉,出窍神游至云海之侧冷眼旁观,恐怕你们接引的下一道雷,就真会是暗藏杀机的紫气天雷了。”
&nb姜泥心虚地低下脑袋,不敢正视徐凤年。呵呵姑娘看着手中依然如同几十条纤细白蟒疯狂飞旋的铁棍,恋恋不舍。
&nb徐凤年看了眼头发倒竖满脸黑炭的少女,忍俊不禁道:“我也没说不让你留着棍子,冒这么大险,都给雷劈成这副德行了,棍子上的残留闪电还能持续几天,没理由不当个宝贝对待。”
&nb徐凤年仰起头望向深沉雨幕,自言自语道:“只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
&nb听到年轻藩王说“我去去就来”之后,姜泥忧心忡忡道:“要不要我把大凉龙雀借给你?”
&nb徐凤年笑着摇头,身形拔地而起,一闪而逝。
&nb然后没多过久三人只听到天上传来一声犹胜炸雷的怒斥声,正是徐凤年高声一句“滚回去”!
&nb姜泥偷偷咋舌,这家伙的胆子,真是大。
&nb夜幕之中,两道璀璨白虹划破天际,一道跌落北莽草原,一道坠入中原版图,
&nb半炷香后,徐凤年飘然落回地面,双手负后,神情自若。
&nb姜泥好奇问道:“跟人打架了?”
&nb徐凤年点点头,没有详细解释。
&nb面对七名共坐云端窥探北凉气运的仙人,他徐凤年把其中两位胆敢走出天门的跌境仙人,彻底打成了人间谪仙人。
&nb姜泥把剑匣摘下,双手递给徐凤年。
&nb徐凤年纳闷问道:“干啥?”
&nb小泥人皱了皱鼻子,“你拿去保管吧,省得我们惹麻烦。”
&nb徐凤年无奈道:“归根结底,拒北城对你们来说本就是无聊地方,我只是生气自己没办法让你们痛痛快快玩耍,不是生气你们溜出去玩。”
&nb谁信呐。
&nb反正小泥人不相信,刚才他朝自己瞪眼,比谁都凶。
&nb徐凤年笑了笑,双手负后的他突然向前伸出一只手,手心上方高处三四寸的地方,轻轻流转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雪白球体,竟是雷电精华凝聚而成!
&nb三名女子顿时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可爱的玩意儿。
&nb徐凤年缩回手,任由那颗蕴含无上天威的雷球悬停在身前空中,微笑提醒道:“可千万别用手去摸,寻常的金刚体魄也经不起一炸,如今天下,除了我之外,可能就只有白衣僧人李当心的念珠,邓太阿的剑,拓跋菩萨的拳头,才能在触碰后安然无事。不过你们只要稍稍外放气机,并不如何耗费精气神,便能够轻松驾驭这颗雷球,事先说好,绝对不可以让小东西离开这座院子,也绝不可以让它触及院中任何实物,否则我可没时间精力帮你们再弄来一颗。”
&nb徐凤年伸手在呵呵姑娘手中的铁棍上轻描淡写一抹,“我留了一道气机在上边,你们平时不逗弄雷球的时候,它会自行悬停在棍子附近。”
&nb姜泥三人同时使劲点头,真像是笑啄米。
&nb贾嘉佳二话不说啪啦一下,把铁棍树立在院子的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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