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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4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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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看上眼山上的某位貌美道姑了,练刀不过就是个不太高明的幌子。
安夷将军傅涛,昭烈将军王讲武,蜀州副将呼延猱猱,三人绰号分别是“驸马爷”“傻公子”和“食虎儿”,三人秉性迥异,但无一例外都对那位沉默寡言的男人心服口服,王讲武出身高门大族,闲暇时能与那人畅所欲言,说藏书说金石说训诂,武痴呼延猱猱能与那人聊武学,这都不奇怪,可傅涛是出了名的性情孤僻,竟也能跟那人相谈甚欢。典雄畜反正是见怪不怪了,将军这辈子好像就没打过什么败仗,沙场上,离阳朝野皆知军功,情场上,还不是一样才到西蜀道就让那胭脂评美人谢谢一见倾心?至于官场上,连当今皇帝陛下也都对将军推崇备至,一进京就让将军当了兵部尚书,当下兵部双卢,卢白颉和卢升象都只是做侍郎,怎么跟自己将军比?
那座依山傍水的苗寨内,当他们看到这支军伍的悍然闯入,几乎所有苗人都第一时间自知身陷死境。
这些本该属于与世隔绝的生苗,竟然有人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刀剑兵甲,这些持械者大多上了年纪,在他们年轻时恰巧发生过那场让中原大地生灵涂炭的春秋战事。许多年少孩子和年轻妇人都蒙在鼓中,不知为何父辈和丈夫为何突然就多出了那些亮闪闪的兵器,甚至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苗人还披上了锈迹斑斑的甲胄。如果不是这场变故,前者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寨子中藏着这个秘密。
寨子毕竟不是那种见惯狼烟听惯马蹄的戊堡军镇,对于这股西蜀精锐的横空出世,全无招架之力,在他们出现在山寨脚下之前,一些个劳作归来的苗人当场就给弓弩当场射杀,弩箭不是透胸而过便是穿颅而过,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死,撑死了也是背转过身,甚至还来不及拉开步子。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那些甲士杀人前后都不说话,射死苗人之后,出弩之人也仅是从尸体上默默拔出弩箭,放回箭囊。这中间有一对年轻情侣模样的苗人在河边卿卿我我,那年轻男子是这座寨子身手矫捷的好手,曾经徒手跟一头猛虎搏斗过,但是对上其中一名高大甲士抬起弓弩后,哪怕嗅觉敏锐,已经作势扑倒苗族女子去躲避弩箭,可那根弩箭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一箭双雕,竟是直接将男女的额头都给一气射穿,让他们殉情而亡。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开始不急不缓地登山入寨。
更让苗人感到心寒的是这些甲士的杀人手法,透着一股他们从来无法想象的冰冷。那些甲士就像一个精于农事手法娴熟的老农收割稻谷,知道怎么用最省力的法子割下稻谷,气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面对第一拨苗人看似人数占优气势汹汹的下山扑杀,都是先用轻弩点杀,若是被近身,抽刀杀人也是干净利落地一刀毙命,绝对谈不上半点花哨,假若有人侥幸躲过第一刀,双方擦身而过,持刀甲士不会破坏推进阵型与之缠斗,而是大胆放心地交由身侧或者身后甲士补上第二刀,当四十多个苗人死绝之时,没有一人能躲得过第二刀!这幅谈不上太过血肉模糊甚至可以说十分“干净”的场景,却让第二拨六十多名苗人都肝胆欲裂,都在寨子中的那座芦笙场边缘止步不前,身后还有三十多个相对身体孱弱的苗人,这两批寨子里出战迎敌的苗族男子之后,就只有注定只能束手待毙的老幼妇孺了。
持弩佩刀的甲士缓缓进入鹅卵石铺就的芦笙场,两拨苗人已经拥挤在一起,其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苗族老汉提有一杆铁矛,走出几步,老人可能是年轻时候出山游历过中原,略通官语,可当老人开口说话,就被一枚弩箭直接钉入嘴中,整个人身躯都被巨大的贯穿力冲击得向后倒去,口中插着弩箭的老人倒地后,那根制工精良的弓弩尖端被地面一撞,就像是水田里的一株稻苗被人拔高了几分,看得那些苗人面无人色。
不光是典雄畜和三位将军对此不动于衷,事实上连同那名射弩的甲士在内任何西蜀校尉,都觉得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杀人是天经地义的,如果说他们在那位人封王就藩之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自负傲气和带兵风格,可在那人不温不火的调教下,都明白了一件事,跟着他打仗,不论是赢面大的还是赢面小的战事,归根结底就是杀人二字,杀人不是文人写文,不谈什么措辞华美花团锦簇,得既简洁又实用
,简洁是在保证实用有效的前提下,为了节省每个士卒的体力,从而把整支兵马战力一点一点“养大”到极致,如此一来,局面就能够稳若磐石,有可能会输的战事,可以慢慢扳回劣势,稳赢的战事,更是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那人在此次南下之行中谈不上言传,更不用说什么身教的举动,只有出蜀开拔之初的寥寥几句话,却让人愈发记忆犹新:我会让你们明白一名将军和校尉分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以后你们让各自下一级明白在一场战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出五年,给我西蜀二十万兵,我就送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名垂青史。
现在,心高气傲的驸马爷傅涛相信,文采飞扬的儒将王讲武相信,嗜武如痴的猛将呼延猱猱相信,随行所有校尉都相信。
因为此时那个正仰头看着高处一座吊脚楼的人,是那个他。
在他所看之处,是苗寨吊脚楼昵称美人靠的栏杆后,那里分明空无一人。
可在门窗后头,有个衣衫与苗人装束不同的年轻人透过一扇窗户缝隙,死死盯住那个“凑巧”抬头看来的男子。
年轻男子及冠没多久的岁数,额头渗出汗水,嘴唇发抖,在那里喃喃自语,泰山崩于前神色不改之类的侠士风骨名士风流,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奢望了。在他从北莽一路穿过北凉和西蜀来到南诏后,他至今还经常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偶尔清晨时分睁开眼,半醒半睡之间,都还会觉得自己是躺在那张北莽那个“家”的硬板小床上,哪怕已经确认无误自己的确是西蜀落难异乡的太子,是那个被许多位西蜀白发遗老一见面就颤颤巍巍下跪哽咽的天子之子,他也很难把那个所谓的蜀国当做自己的国,当成自己的家。
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本名苏瑛,他的父亲是蜀国皇帝,他的亲叔叔是那个大名鼎鼎死守国门的西蜀剑皇。
但他始终只觉得自己叫苏酥更顺口一些,也更轻松惬意一些,只是那个在整日浪荡北莽那座小城的小人物,做着自己都觉得滑稽的白日梦。所以在和她来到南诏后,除了勉强应酬那些十几年前都是高不可攀的年迈权贵,更喜欢带着她去外头散心透气,而目盲的她也从不拒绝,背着古琴与他一起走江湖,走他心目中的江湖。
他说他这辈子最想当大侠,她说好,然后她亲手帮他买了一名大侠该有的绝世宝剑,帮他装扮了一身看着就像世家子的行头,教他行侠仗义的时候如何开场说话,如何假装高人风范。
她来做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他来当那个打败魔头的大侠。
两人在南诏境内精心演了四五场戏,她陆陆续续总计杀了两百多号本就该死的家伙,而他就在诸多瞩目视线中隆重登场,要么吟着古诗飘然登场,要么站在高楼月下玉树临风,最终结果无一例外,都是那个让官军衙门和江湖名宿魔头都头皮发麻的背琴瞎子女魔头,在大侠让旁观者觉得种种玄妙不可言的凌厉攻势下,狼狈逃窜,苟延残喘。事后,他总会跟她一起偷偷碰头躲起来,他会告诉看不见世间万物的她,旁人中有哪位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目瞪口呆了,有哪些妙龄女侠看得都眼睛发直了。
而她总是笑脸恬淡,也不说话。
苏酥看着那个好似察觉到自己所站位置的男子,颤声说道:“我知道的,就算你快跻身天象境界了,也打不过他。”
曾经在雨巷中差点要了徐凤年性命的目盲琴师嗯了一声,脸色平静。
苏酥转过头,看着她,苦涩笑道:“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我这辈子反正也值了,不亏。不管他们是怎么找上门的,说这个都没意义了,你走吧。”
薛宋官还是嗯了一声。
然后她便挪开步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刻,苏酥有些心酸。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她还不是自己的媳妇啊。
如果是,该有多好。
那么就算她独自走了,他也心甘情愿的。
突然,苏酥猛然惊醒,疯狂一般冲出屋子。
然后他看到她飘然离去,落在了芦笙场之中,站在了那些甲士之前。
苏酥突然哭笑起来。
这个在异国他乡胆小如鼠了二十来年的年轻人,这个在前不久两人演戏中还傻乎乎崴脚的蹩脚少侠,第一次满肚子的豪气,趴在栏杆上,扯开嗓子吼了一句。
“媳妇,等我!”
只是薛宋官没有让他豪气干云太久,她扯去包裹古琴的棉布后,轻拨一根琴弦,美人靠后的苏酥就立即晕厥过去。
然后目盲的她转头“回望”了一眼。
她只是有些遗憾,都说曲散人终。
她见不到,他听不到。t
第八十九章 陈芝豹()
喜好烹食老虎脑髓的呼延猱猱皱了皱眉,身材在诸多出蜀甲士最是矮小的幽州副将,没有望向那个自投罗网的目盲女琴师,而是伸手指了指那栋吊脚楼的美人靠。
然后典雄畜就看到一团消瘦矮小如稚童的黑影猛然窜出,裹挟走了晕厥过去的西蜀太,沿着美人靠栏杆一路狂奔,在就要跃出吊脚楼之时,呼延猱猱丢掷出的那柄蜀刀钉入一根廊柱,刀柄瞬间没入不见,扛着苏酥的那道黑影身躯在前冲扭曲出一个畸形姿势,堪堪躲过呼延猱猱的飞刀,带着苏酥直接撞断栏杆,冲入楼外高空,一瞬间,芦笙场上展开一拨泼雨一般的弩箭激射。目盲琴师薛宋官脑袋微微倾斜,捻动一根琴弦,好似调校音色,那些势大力沉的几十根弩箭当空碎裂,然后女琴师尾指弯曲,勾起那根声重而尊的第一弦,琴弦拉出一个充满美感的弧度,却始终没有落下,与此同时,她左手拇狠狠指擘画其余弦,驸马爷傅涛和南唐旧公王讲武同时跨出一步,各自劈出一刀,刀口出现无数道密密麻麻的细微裂缝。
薛宋官依旧低头,那勾弦的弯曲手指猛然伸直,绷紧的那抹弦弧顿时弹回,女琴师右手缩回抖袖,往下一拍所有弦面,整座铺满鹅卵石的芦笙场以她为圆心,地面开始向外迅速龟裂开来,出蜀甲士以呼延猱猱为先锋,唯一一个不退反进,这名手已无刀的矮小武将低头弯腰,直接抽出了典雄畜的那柄佩刀,满脸狞笑,一步跨出三丈远,落脚后脚尖一点,横移出去,落脚点的鹅卵石随之彻底炸裂,然后呼延猱猱歪了歪头颅,耳边立即绽放出一朵血花,被无形琴音削去一块耳肉的呼延猱猱不怒反笑,继续前冲,冲出几步后,身躯在空侧向翻滚,在他背后五丈外,典雄畜伸出手掌,仿佛捏断了一根琴弦,凌乱碎弦依旧在他甲胄上划出数条痕迹,典雄畜不理会手心的血迹,眼睛盯着那个年纪不大的瞎琴师,啧啧称奇。
武将不可能是人人尽是万人敌,也不需要如此,就像典雄畜公认武力超群,实则不过才跨入二品境界,但哪怕抛开他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仅就陷阵而言,恐怕江湖上所有二品高手都不如典雄畜那么有杀伤力,毕竟混江湖,少有众人群殴的荒唐场景,但陷阵杀敌则不然,很考究武者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的本领。不过军武将也有异类,在奔袭北莽一役一鸣惊人的徐龙象是如此,陈芝豹袁左宗这些春秋名将是如此,而西蜀道上呼延猱猱和那个暂时籍籍无名的年轻人车野也是如此,尤其是最后两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缺的只是一座足以让他们登台施展的巨大战场,在离阳朝廷那边,论资排辈,想要脱颖而出,难如登天,只能靠一个熬字。
姿色仅算清秀的女确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宗师风范,哪怕面对他们这些人多势众的骄兵悍将,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表情。即便呼延猱猱的刀锋距离她已经不足三丈远,她的按弦手势依然不见丝毫急躁,甚至没有去抬头“望向”呼延猱猱半眼,只听她一手托琴,一手张开,手心朝上,从那些琴弦下伸过,拇指指扣住里外二弦,作单手捧水式,嗓音清淡,脸色略带笑意道:“一勺水具沧海味,一花开成天地。”
呼延猱猱刀尖只差三寸就砍在古琴上,在目盲琴师如花怒放轻轻松开两指之时,如不敢贪功恋战,身形骤然停止,但是仍旧避之不及,呼延猱猱的那副精制铠甲刹那之间便化为齑粉,这员猛将浑身浴血,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吊脚楼一幕,一咬牙,双手握刀,怒喝一声,往那目盲女疾奔而去。薛宋官转过身,整个人第一次焕发出以命搏命的决然风采,只不过她针对的不是同样孤注一掷的呼延猱猱,而是那个飘然拦截苏酥去路的男,从始至终,这个男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他一闪而逝,就站在了一座稍矮吊脚楼的屋顶,恰好挡住那黑影和苏酥的撤退路线,薛宋官任由呼延猱猱那一刀劈在肩头,十指按弦,那男脚下的屋顶轰然倒塌,大音希声,琴声按弦却不闻琴声,可男纹丝不动,那些暗藏杀机的弦音就自行崩断。薛宋官悄悄叹息一声,伸出一根手指,钩断一根琴弦,朝那男轻轻弹去。
被晾在一边的呼延猱猱忿然出刀,大骂道:“臭娘们,敢小瞧你呼延大爷!”
亲手断去一根琴弦的薛宋官依次断去其余五根,借着每次断弦威势挡下背后呼延猱猱递出的凌厉五刀。
可不管薛宋官如何在呼延猱猱这些蜀将面前如何胸有成竹,她与那男的境界之差,就像是典雄畜傅涛诸将与她的差距一般无二,都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手指按在最后一根琴弦上,欲断不断。
而那男凌空而立,一手抓住苏酥的肩头,一头掐住那团黑影的脖,后者是第一次现世,是位重不过十斤的侏儒老人。
薛宋官再不敢断弦,断弦之时,就是苏酥和那名蛮溪老前辈的丧命之时。
下一刻,男返回美人靠廊,将苏酥和老者都轻轻放下,似乎不像是要痛下杀手。薛宋官一脸疑惑,身形跃起,捧琴踩着一栋栋竹楼的屋顶飘去,她站在围栏这一头,跟那男对峙而站。但薛宋官再清楚不过,这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徒劳之举,三个她也不是此人的对手,哪怕那位曾经给西蜀剑皇捧剑铸剑的打铁匠在此,联手那位正在装死的“三十蛮溪共主”之称的侏儒前辈,也一样没有意义。气态雄奇的男瞥了眼龟缩一团躺在地上的老人,微笑道:“蒙蛊前辈,在我这么一个晚辈面前装孙,是不是不像话了点?”
那侏儒老人闭着眼睛嘟囔一句:“谁武功厉害谁就是爷爷,就当我这个孙已经死了,你们别管我!”
被目盲琴师气恼七窍生烟的呼延猱猱踩着屋脊一路冲来,高高跃起,正要出刀,男平静道:“食虎儿,住手。”
呼延猱猱伸出抓住屋檐,吊在半空,一身浓重的血腥和戾气,可在男出声后,仍是老老实实收回了刀势,轻轻落在美人靠上,蹲坐着生闷气。
男看了眼女琴师,摊手示意道:“喊醒他,我有话要说。”
薛宋官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轻柔拍醒苏酥。
还有些迷糊的苏酥好不容易才认清状况,站起身后护在薛宋官身前,颤声道:“要杀要剐,你朝我来,跟她没关系!”
躺在地上装死的侏儒老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这么个小兔崽当跟班,实在是丢人现眼,如果不是赵定秀那老王八千求万求,自己才不乐意出山蹚浑水,当年差点就给那人猫抽筋剥皮,实在是再也不想跟原高手扯上关系了。何况这个狗屁西蜀太也不争气,哪里像是个值得投效卖命的明主,胆小,见识短,成天就知道瞎逛荡装大侠,正事半点不做,得过且过,西蜀摊上这么个从北莽衣锦还乡的太爷,还不如干脆没有来得省心省事。
然后苏酥问了一个让呼延猱猱脸庞抽搐的问题,“你是谁?”
男愣了一下,轻声笑道:“陈芝豹。”
苏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两腿发软,好在有薛宋官搀扶着,这才没有瘫在地上。
春秋大战之的小人屠,当今天嘴的白衣兵仙,顾剑棠之后卢白颉之前的离阳朝兵部尚书,如今的蜀王。
陈芝豹转身望向山脚,淡然道:“之所以不杀你苏酥,是我想跟赵定秀做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原本是北凉跟你们做的,只是我封王西蜀之后,掐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北凉如今撑死了偷偷给你们送些银,一兵一甲都不要奢望穿过蜀境,既然北凉失约在前,不能怪你们违约在后。再者,你的性命都操之在我手,做不做这笔生意,赵老夫如果在场,肯定不会犹豫。”
苏酥壮着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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