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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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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李怀耳,地地道道的铁庐城人,爹娘去得早,有大伯是个教书先生,名字也是大伯给取的,他自认这辈子也就这个文绉绉酸溜溜的名字还算拿得出手,李怀耳自幼喜欢武艺,市井巷弄从来不缺那些神神叨叨的江湖传闻,就像好事之徒给铁庐城里排出了十大高手,垫底的彭鹤都能单手举马丢掷数丈远,第六的军镇将领丁策更是可以一箭shè透磨盘,对于这些,一直想着哪一天能名扬天下的李怀耳宁可信其有,哪怕每次街坊殴斗,次次给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损他的热衷江湖行。这一次能跟着前头四人一起骑上马,缘于两天以前城内一桩被他无意间撞破的血腥秘事,半里路外坐马车的黄姓老头儿,据说是个当大官的,要去京城,不知为何给一伙佩刀持弩的黑衣人暗杀,老人踉跄躲入yin晦的窄巷小弄,跟李怀耳撞了个满怀,一场刀林箭雨,弓弩嗡嗡作响,钉入墙面,遭受无妄之灾的李怀耳也是热血方刚,主要是一时间没来得及害怕,拉着老人就抱头鼠窜,后来前头那四骑就横空出世,好一场狭路相逢,杀得天翻地覆,李怀耳亲眼见到那名耍棍棒的俊哥儿一棒子敲下去,差不多就能让一堵巷墙砸出一条长坑,也见到此时的眼前女子一剑游龙惊鸿,雪地照映,恰巧被李怀耳看到那张杀人时冷峻的绝美容颜,李怀耳当时就知道,只要能闯出名堂,那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可李怀耳单纯,却也不傻,都说世上的高人观cháo就能悟出剑法,可铁庐城外倒也有条江河,李怀耳一得闲就去江边撅屁股,瞪大眼睛猛看江水滔滔,无风无浪时看,暴雨洪水时也看,前几i大雪磅礴时也看了,可都没能看出个屁。无意间听说世外高人都在山林隐居,就又把铁庐周边大山小岭来回走了几遭,除了拉屎撒尿,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遇上。打遍附近几条街无敌手的豹爷据说是得了一本绝世秘笈里的两三页,就有了今i的一身高超武艺,可李怀耳虽然有个教书匠的大伯,xing子却随他那个一辈子都跟庄稼地打交道的爹,天生就不喜欢读书,字没认识几个,知道就算自己拿到了一本武学秘笈,多半也看不懂。
李怀耳看了眼前边的男男女女,有些泄气,那位神仙姐姐说了,等将黄大人送到京城,就会给他一些盘缠返乡,那时候铁庐这边也不会再有人找他的麻烦,他可以继续安生过i子。
李怀耳当时嚅嚅诺诺,没有多嘴一句,心中所想,不敢与人言:我只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啊。
龙尾坡坡顶有一间客栈,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名字,反正开了好些年头,生意不温不火,仅是维持生计,真正乐意一掷千金的文人雅士都不乐意去。
山顶大雪初霁,总算驱寒几分,五骑策马来到客栈附近,看到老爷子站在马车边上笑颜相迎,附近还停有两辆马车,似是同为羁旅之客,罩鹤氅的富态中年人揉了揉貂帽,有些无奈,下马后快步前行,低声道:“黄大人,咱们身上都带有干粮以供果腹,就不要停歇了吧?”
老爷子披了一件石青sè绸缎面料的补服,在放晴之后,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独有的红褐sè光泽,老人毕竟是入品的官员,加之腹有诗书气自华,有几分能让市井百姓望而生畏的不怒自威。鹤氅貂帽男子家世优渥,自然不是因为黄老爷子的从八品官员身份而亲身涉险,不惜跟广陵道西地沆瀣一气的抱团官员撕破脸皮,而在于黄老爷子身居要职,品秩不高,才入流而已,但话语之重,用上达天听形容也不为过,广陵道西部都敬服黄老爷子的为民请命,鲠直谏言,此次赴京任职,跟北地硕儒朱桂佑一起“入台”,提举成为御史台监察御史,可黄大人去入京面圣,身上带着足以让广陵道西部数个庞大州郡几十顶官帽子去留的折子,这就给老爷子带来杀身之祸,若非大批有识之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替老爷子挡下数拨不光彩的狠辣袭杀,别说巍巍太安城,老爷子都走不出广陵道半步。在他看来,老爷子两袖清风,风骨极高,可有些时候过于迂阔,行事刻板,无形中给暗中护驾的江湖侠士带来莫大危机,可他又不好直言告知,有些时候私下苦笑,也只能安慰自己若非老爷子如此xing格,也当不上监察御史。
心怀愧疚的黄老爷子朝几位侠士抱拳谢过,尽在不言中。
李怀耳在内几骑陆续下马,都毕恭毕敬抱拳还礼。在家族所在州郡素来以仗义疏财著称的宁宗,即鹤氅中年人退而求其次,轻声笑道:“那咱们就跟黄大人一起吃过了午饭,然后加快赶路。广陵道边境上,会有一队人马接应,名震两淮的武林前辈梁老前辈亲自出山,到时候那帮铁庐屑小也就不敢如此猖獗了。”
少女皱了皱jing巧鼻子,小声埋怨道:“梁老爷子既然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八十岁高龄,一杆六十斤梨花枪还耍得泼水不进,又有武林同道相助,怎的就不愿多走两三百里路。”
佩剑女子皱眉,轻轻喝道:“椿芽,不得无礼!”
反倒是黄大人解了围,缓步走向客栈时,一脸和颜悦sè笑着跟少女解释道:“这些个成名已久的江湖世家门派,不说嫡亲和帮众,便是混口饭吃的家丁护院,也要个个记名在册,少不得跟官府打交道,很多事情都要仰起鼻息,像黄某人年幼时还是那种只求快意恩仇的江湖,一去不复还喽。”
对此最是感受深切的宁宗笑道:“黄大人学富五车,在家便知天下事。”
清瘦老人摆了摆手,自嘲道:“光是读万卷书不行,还要行万里路,书上道理是死的,做人是活的,我黄裳一i不读书便寝食难安,几十年下来,确也读书不少,也经常去走访乡野,可自知斤两,太认死理,不会活泛做人,尤其不知晓在官场上辗转腾挪。这次入京,是黄裳连累众位英雄好汉了。当然,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周姑娘和胡姑娘。黄裳除了给人夺走的一楼藏书,已然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这一路北去,想着以后哪天不为官了,就写一本侠客传,希冀着能报答一二。”
宁宗面露喜sè,“这可是名垂青史的幸事。”
被称作椿芽的少女唧唧喳喳雀跃道:“黄大人,千万别忘了我,我叫胡椿芽。”
黄大人笑着应诺。
颇有不食人间烟火之仙侠气的周姓女子跟提一条棍棒的俊雅公子,相视淡淡一笑。
没他什么半文钱事情的李怀耳跟随众人,低头跨过门槛,他一直把自己当做没用的拖油瓶,自卑而寡言。
客栈不大,每张桌面上油渍常年积淀,泛着腻味的油光,不是一块抹布就能擦拭干净的,江湖阅历丰富的宁宗环视一周,有些jing惕不安,客栈内五张桌子,同一伙人寥寥五人,便占据了临窗两张,其中一名健壮青年身上更渗着股血腥气,这还不算什么,主桌上一名年轻人大概是年少白头的缘故,白衣白鞋白玉带,有一双不易见到的桃花眸子,宁宗一看就觉着棘手,这类人就算身手平平,可光看那架子,就是极为难缠的世家子弟,白头年轻人左手位置坐着一个黝黑少年,右手坐着一个举杯饮酒的男子,识人功夫不浅的宁宗更是当即头皮发麻,男子估摸着身高九尺,己方使棍棒的高手徐瞻已算身材雄伟,比之仍是略逊一筹,宁宗所在家族离一支广陵境内jing锐行伍的军寨驻地不远,见过了实打实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伐气焰,很是熟悉。
要是这批人阻截黄大人赴京,宁宗估摸着就算自己这边几条命都交待在这龙尾坡,十有仈jiu都无济于事。
一桌是徐凤年,少年戊,袁左宗。
一桌是参加过神武城外一战的骑将卢崧和王麟。
青鸟受伤极重,不易颠簸南下上yin学宫,跟随大队伍一同赶赴北凉,有褚禄山亲自开道,恩威并施打点关系,天大的难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徐凤年这一趟先去学宫接人,然后去青州秘密面见两拨人,接下来就可以去北凉,如何吸纳那人人上马可战下马可耕的十万流民,就是李义山故意留给他去解决的难题,做成了这个活眼,才能真正打开北凉新局面。之所以带上有儒将之风卢崧和负伤的王麟,是在有意栽培他们成为嫡系心腹,以便顺利钉入北凉军之前,总归得有个循序渐进的相互熟识过程,两人麾下部卒死伤惨重,徐凤年总不能拍拍屁股就分道扬镳,把两位功臣晾在一边,徐凤年从不相信几句豪言壮语就可以让有才之人纳头便拜。
至于武力在离阳军中仅次于顾剑棠陈芝豹之后的白熊袁左宗,是他自己要求同路南下。
除了宁宗不断眼神窥探,以及少女胡椿芽使劲去看徐凤年,在跟客栈伙计要了吃食后,其余黄老爷子和周姓女子以及徐瞻就都屏气凝神。
客栈最后两坛子窖藏酿酒都给徐凤年两桌要了去,好在宁宗深知贪杯误事,一开始就没想着温酒暖胃,不过赴京入台担任监察御史的黄裳生平所好,不过是读书喝酒吃蟹三事,每年可怜兮兮的俸禄也都用在了这三件事情上,此时早已过了吃蟹的应时光景,马车上虽说有书可读,可出行仓促,xing命堪忧,几坛子桂子时节jing心制成的醉蟹都没能顾上,黄裳此时闻到了酒香,就有些动容,只是常年修身养气,也没有如何说话。
徐凤年靠窗而坐,笑问道:“老先生,我这边还有半坛子酒喝不掉,有些心疼银钱,要不便宜些卖给你们?”
黄裳心中一动,不过仍是笑着摇头。江湖险恶,比较官场风波诡谲,其实很多时候都一气相通,不过都是人心鬼蜮四字。
一颗懵懂芳心都牵系在翩翩公子哥徐瞻身上的胡椿芽,见到徐凤年之后,心思起伏不定,可说出来的话就尖刻了,“模样挺俊,就是白头,瞧着吓人。大晚上给我见着了,肯定以为见了鬼。”
第五十章 急着投胎()
若是寻常膏粱子弟携带仆役出行,主人如此受辱,少不了帮闲一跃成为帮凶,对口无遮拦的少女就是一顿教训,可让宁宗愈发坐立难安的是不光正主一笑置之,两桌男子也都不甚在意,尤其是白头年轻人隔壁桌上两位,看待胡椿芽的眼神,竟有几分直白的佩服,好像小丫头说了这句重话,就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女侠了。宁宗原本心底期望着两桌人勃然大怒,他好从中斡旋,只要能息事宁人,就说明不是冲着黄大人来的,别说面子上的赔笑赔罪,只求一份平安的宁宗就是yin沟里翻船,彻彻底底装一回孙子,也无所谓。
可事态发展好到出乎意料,那帮人没有任何要兴师问罪的迹象,兴许是当做胡椿芽的童言无忌了,白头公子哥也没有强卖那半坛子酒,黄裳潦草吃过了饭食,宁宗迅速付过银钱,一行人便离开了客栈,如浮萍水上逢,各自打了个旋儿,也就再无交集,这让上马启程的宁宗心中巨石落地,忍不住回望一眼客栈大门,依稀看到那名早生华发的俊逸公子哥给身边雄奇男子倒了一杯酒。给相识多年的同伴狠狠瞪了好几眼,胡椿芽犹自愤懑,使劲一马鞭挥在马臀上。
子承父业拉出三百铁骑的王麟身负重伤,少了一条胳膊,可依旧乐天知足,相比南下之行事事谨小慎微的卢崧,在徐凤年面前也大大咧咧,欠缺尺寸感,等黄裳一伙离开客栈,就舔着脸端碗坐在少年戊身边,蹭酒来了,徐凤年才给袁左宗倒酒,顺手就给王麟倒满一碗,这小子嘴上说着谁都不当真的马屁言语,一脸嬉笑,没规矩地盘腿坐在长凳上,说道:“那毒舌妮子肯定不知道自个儿在鬼门关逛荡了一圈呐,公子酒量好,肚量更大。”
徐凤年笑了笑,没有搭话这一茬,只是望向袁左宗,询问道:“袁二哥,咱俩出去赏会儿山景?”
袁左宗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客栈,客栈外头搭有一座简易茅棚,棚顶积雪沉重铺压,棚子有岌岌可危之感,徐凤年跺了跺脚,抖落雪泥,望向龙尾坡远方,再往南,便是旧南唐国境,大秦皇帝曾迁徙四十万流民戊守六岭,三面环山,北滨大江,地形自南向北徐徐向下倾斜,这颗偏挂一隅的大葫芦就成为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地,秋硝烟四起,南唐大将军顾大祖提出守南唐万万不能坐守一隅,敌来之路多达十四处不止,四面拮据,一味死守门户酒江和国都庐州两险,必有一懈,提出守南唐,务必要战于南唐境外。可惜不为南唐君主采纳,空有jing兵三十万困守酒江庐州两地,被围之后,不战而降,哪怕期间顾大祖亲率南唐水师在波涛湖上,佯装撤退驰援酒江,诱敌深入,几乎全歼了离阳临时拼凑而成的十万水师,棋盘上一地得失,一样无关大局。南唐覆灭,陆战水战皆是战绩卓著的顾大祖也不知所踪,世人都说顾大祖生而逢时,唯独生错在南唐,要是身为离阳子民,功勋建树,今i未必不能跟徐骁顾剑棠一争高下。
徐凤年晃了晃头,轻声道:“韩生宣在神武城守株待兔,是存必死之心的。做宦官做到了貂寺,当上了司礼监掌印,毕竟还是宦官,又无子嗣,他选了皇子赵楷作为效忠对象,我一直想不明白。投靠当时声势正隆的大皇子赵武,哪怕是太子赵篆,其实都是稳赚不赔的,因为两位皇子同父同母,肥水不流外人田,任何一个当上储君,韩貂寺都不至于如此冒险。我曾经让寅携带秋一次往返,恳请隋姓吃剑老祖宗在剑上留下一缕剑意,老前辈何时借剑去东海武帝城,也算有个模糊的把握,我要是不好好演一出苦肉戏,王麟卢崧的八百骑哪怕归降北凉,心里肯定照样不服气,关键是韩貂寺也会心生戒备。说到底,人猫自恃指玄杀天象,还是太大意了。东海一剑去,可不是天象那么简单。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袁左宗笑问道:“姓隋的剑仙?”
徐凤年笑道:“我也是才知道,李淳罡曾经说过他当年从斩魔台下山,已然跌境厉害,这位真人不露相的老前辈前去比剑,不愿占半分便宜,李老头儿境界虽降,可两袖青蛇威力还在巅峰,隋姓老祖宗的问剑,一直只问对手最强手,故而互换一臂,算是没有分出胜负。当今天下,恐怕除了北莽军神拓跋菩萨,也就这位老祖宗可以跟王仙芝酣畅淋漓打上一架了。只是不知为何,武帝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以隋姓老祖宗的行事,向来不屑做雷声大雨点小的勾当,雷声小雨点大才对。”
说到这里,徐凤年不知为何想起北莽敦煌城外邓太阿与那位白衣魔头的倾城比剑,后者风格如同隋姓老人,甚至更甚,她分明不用剑,却问剑邓太阿,足见其自负。黄河龙壁外,她当真死在了汹涌河漕之中?
袁左宗感慨道:“屈指算来,殿下第二次游历,就惹来了吴家剑冢的剑冠剑侍,天下第十一王明寅,后来独身深入北莽腹地,更是先杀魔头谢灵,再战拓跋隼,继而连提兵山第五貉的头颅都带回。这次又宰了韩貂寺,一直都没闲着。离阳藩王子孙,不论嫡庶,恐怕得有数百人,就没一个像殿下这么劳心劳力的。”
寒风拂面,夹杂有山野特有的草根气,沁人心脾,徐凤年微笑道:“大概是多大的瓜田招来多大的偷瓜贼。瘸汉子丑婆姨,才子佳人,都是门当户对。有这些在两座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对手死敌,我该感到荣幸。袁二哥,这些年你一直深藏不露,陈芝豹都入圣了,你要是不弄个天象境说不过去啊。”
袁左宗哈哈笑道:“袁某单打独斗,远远比不上方寸天雷的顾剑棠和梅子酒的陈芝豹,不过长于陷阵厮杀,不知何时能跟殿下一起沙场并肩驰骋?”
徐凤年双手插袖叹息道:“在北莽听一个北凉老卒说他这些年经常铁马冰河入梦来。”
袁左宗望向远方,轻声道:“我不看好西楚复国。”
徐凤年点头道:“就像徐骁当年不反,看似寒心了许多将士,可他那是明知不可为而不为,好不容易眼望天下得天平,当什么皇帝,用他的话讲,就是当上皇帝,老子还能三宫六院嫔妃三千?还是能一顿饭多吃几碗肉?打天下靠人强马壮刀快,治天下却要不计其数的门阀士子,群策群力,聚沙成塔,既然民心根本不在徐骁这边,他做个划江而治的短命皇帝,我注定活不到今天。”
袁左宗由衷笑道:“义父从不耍小聪明,是大智慧。”
徐凤年转头说道:“凤年以前纨绔无良,让袁二哥看笑话了。”
袁左宗没有跟这位世子殿下对视,眺望白茫茫山景,“袁左宗愚忠,不输韩生宣。”
龙尾坡山势转为向下,马车内,老爷子摇头笑道:“委实是黄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惜了那半坛子酒啊。”
除了即将赴任要职的黄裳,车厢内还坐着李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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