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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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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神情复杂,望向天空那一抹鱼肚白,无奈道:“呵呵姑娘,你以双手匕首插入石壁,足足爬了一晚上?”
本该是思怀大好韶光的小姑娘以手刀刺杀王明寅后,近期已经在江湖上引发轩然大波,刺杀对象,可是成名二十年的天下第十一啊,这消息可比胭脂评某位美人与哪位公子踏来得震撼人心,江湖中,最猛的药永远是秘笈、女人和一战成名这三样玩意,追逐者络绎不绝,尤其是后者,要不然东海武帝城能有那么多死活要登上城楼的武林人士?上得去二楼,就足以让人出楼后一生不愁荣华富贵。徐凤年不是没说过给她两三千两黄金只求别他娘的玩猫抓老鼠了,可她从不理睬有啥办法,这次本以为身后有老剑神李淳罡等人护卫,身前又是峭壁天险,就可以换来一夜清净,哪知一面剑崖都挡不住呵呵姑娘,徐凤年就想不通了,真是图那千两黄金的酬劳?还是有不为人知的不共戴天之仇?
她换个方向歪脑袋,问道:“喂,你怎么不喊狗腿子来护驾?”
徐凤年苦涩道:“我要是喊了,没退路的你还不得马上拼命?这不寻思着看能否与呵呵姑娘化干戈为玉帛吗?”
她摇头一本正经道:“不用,你喊好了,大不了我刺死你后,跳下悬崖,富贵由命生死在天。”
徐凤年苦笑道:“没余地?”
少女重重点头。
徐凤年眯眼望向天际,i出蒸霞,吐出一口气,指了指小姑娘身后,微笑道:“因为光线照shè角度的关系,剑崖瀑布马上会变成金黄sè,要不咱们先赏个景再搏命?”
她没有作声,始终面对徐凤年,往后缓慢退去,在崖畔站住,眼角余光一瞥,果真看到剑崖悬挂着一条下垂的金sè绸缎,景sè绚烂迷人。徐凤年天人交战,终于还是放弃转身逃命的念头,走到崖畔,一同欣赏这天地造化。
呵呵姑娘习惯xing喂了一声,算是打招呼,问道:“你怎么哭了?”
徐凤年平淡道:“做了个梦,梦到我娘了。信不信由你。”
本以为注定得不到回应,打死都没想到小姑娘嗯了一声,强调中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颤抖,她蹲下身,嘴叼着匕首,双手托着腮帮自言自语道:“你娘长得好看吗?”
徐凤年笑了笑。
少女杀手嘴角轻微勾了勾,含糊不清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娘肯定更好看。”
她缓缓起身,一条手臂下垂,掉出一柄匕首,笑了笑,怎么看都透着股血腥冷酷。徐凤年如临大敌,心中咒骂,这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果然得找个机会斩草除根才行,否则即便有李淳罡随行,难保不会被她一击得逞,自己脑袋只值一千两黄金,想想就恼火!呵呵姑娘不愧是呵呵姑娘,每次把握杀人的时机出人意料,行事一样奇怪难测,这会儿盯着徐凤年说道:“今天算了,我不杀你,我按照原路返回山下,如何?”
徐凤年毫不犹豫道:“可以!不过你若信得过,我可以许诺不让老剑神等人杀你,呵呵姑娘大可以轻轻松松走着下山。”
她看白痴一般眼神看着世子殿下,说道:“不杀我不意味着可以不抓我啊。你当我是靖安王妃那个笨蛋?白长屁股不长脑子。”
徐凤年会心大笑,说实话,要不是非要分出死活的难解死结,还真想好好跟她谈谈心,想知道到底是谁教出这么个妙人。徐凤年伸出一只手掌,示意不送。小姑娘jing惕道:“你先不拔绣冬离崖百步,事先说好,你若敢反悔,我以后便不按规矩来了。杀你和那扣脚老头不容易,可一个一个直到杀光一百凤字营轻骑,不难。”
徐凤年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少女刺客壁虎般双匕插崖,缓缓下降。但也只是看似缓慢,若是身临其境,便知每次刺崖都间隔着两三丈距离,换作徐凤年实在没这胆量挂在峭壁上,山风扫壁,异常刚劲,她身形飘摇而下,连旁观的徐凤年都替她捏把汗。很奇怪,徐凤年半点都没有希冀着她因此坠崖身亡,说来哭笑不得,有她如影随形,才使得如芒在背的世子殿下在武道修行上一刻不敢喘气。
i出东方,整个跃出云海,徐凤年不知站立了多久,直到李老头儿慢步踱来观看i出,徐凤年转身微笑道:“我有些明白老前辈的剑开天门了。”
李淳罡一脸不信,讶异道:“哦?”
徐凤年转身望向云海,眯起那双很能让女子心动的丹凤眸子,笑意醉人道:“一剑递一剑,剑剑叠加,不去管什么剑招剑术,将剑意递加到无穷无尽,立志一剑杀不得人,便不出此剑。赌上一生修为,押注在这一剑上!我若学刀,也应如此,要求那孤注一刀可杀天龙的气魄!”
李老头不动声sè,沉声道:“说得还算在理,可以你目前境界,如此耍刀不是找死?”
徐凤年摇头道:“当然不是现在,等我金刚境后再说。”
李淳罡傲然冷笑道:“不是老夫瞧不起你小子,只要你一天是世子殿下,就一天练不成这一刀。没了老夫做你的护身符,徐骁就不会给你找其他高手做免死金牌?你有恃无恐,如何真正险中求境界?”
徐凤年平静道:“只要成就金刚境界,回到北凉,我会马上孤身入北莽。”
李淳罡冷哼一声:“还算有点志气,没浪费老夫那两百手青蛇。”
徐凤年一笑置之。
老剑神突然问道:“昨晚你小子静坐后差点走火入魔,咋回事?”
徐凤年轻轻摇头,淡然道:“没事。”
老头裹了裹羊皮裘,撇嘴不再追问。
鱼幼薇和裴南苇也都醒来看景,青鸟跟在她们身后。不得不承认,被呵呵姑娘诋毁成不长脑子的靖安王妃当得闭月羞花四字美誉,女子漂亮到这个境界,似乎长不长脑子都没关系了,再者世上哪来那么多大智近妖的娇艳女子,世子殿下的二姐,徐渭熊算是韬略惊艳,可不就长得平常?以徐凤年的百文钱去评判姿sè,生平所见诸多尤物美人中,不说那胭脂斋夺魁的白狐儿脸,裴南苇无疑当属第一,该有九十四五文钱的水准了,她落魄以后是一身市井妇人的木钗窄袖布裙,难掩丰韵,这段时间若是需要露面,她都被世子殿下要求戴上一顶软胎观音兜风帽,垂有及肩轻纱,家风保守的妇人出行,大多顶着这种帷帽,年轻些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则一般戴透额罗,sè彩相对明亮,脸庞能被看清楚七八分,戴与不戴意义不大。
鱼幼薇不需如此谨慎含蓄,穿有样式腴美的织锦大袖,刺绣手工jing美,踩着一双富有西域风情的透锦靴,仅论容颜,她自然比公认肌肤胜雪的裴南苇输两三文钱,可挡不住鱼幼薇胸口的一览众山小,只要是嗜好把玩胸口那双剥壳荔枝肉的,没谁能不臣服在她裙下。
这次出北凉,有意无意与鱼幼薇谈及一些庙堂政治,兴许是出生官宦家族打小耳濡目染的缘故,她总能表露出来相当不俗的见解。
徐凤年将绣冬雷一并归鞘,重新悬在腰间,径直走回凤字营驻扎的营地。
鱼幼薇和裴南苇结伴站在一起,望向绚烂天空,眼神迷离。
而她们脚下。
如仙人一剑斩出的峭壁上,一名少女单手握住刀柄,身形摇晃,在风如一株倔强的缝间小草。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她痴痴望向朝霞,没有呵呵一笑。
只是在那儿发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江湖飘总挨刀()
长安镖局在号称无镖不成州的剑州看来,规模不大不小,胜在老镖与青镖搭配得当,人数才五六十号,但由于老镖中多数是绿林好汉和退役悍卒,战力不弱,前者过腻了刀口舔血的i子,做了镖客,不但武功底子在,老当益壮能打能杀,而且人脉底子也在,出门靠朋友,既然走镖,难免要经过许多当地寨子,扛上镖旗报上曾经厮混江湖的自家名号,说不定当年就一起抢过黄花闺女,因此对方大多能卖几分薄面,至于那帮曾经在战场上呆过的老镖,单人厮杀兴许不如江湖莽夫的手段干净爽利,但若结阵而战,刀弓马步,更能震慑对手,长安镖局的青镖们,这些年在老镖们手把手调教下比较那前几号的大镖局子弟丝毫不差,欠缺的只是镖号里没上乘秘笈撑场子而已,这是最无奈的事情,镖局大小,说到底还得看局里养了多少个武功拔尖的活镖旗,长安镖局能拿得出手也就总镖头石青峰,以及这趟行镖负责人的武术教头俞汉良,而客卿一名都没有,剑州几家老字号镖局,客卿多则数十人少则十几位,都在江湖上都闯荡下亮堂名声。
韩响马是名孤儿,那时候秋大战接近尾声,襁褓中的韩响马被狠心爹娘丢在雪地里,被途径的俞教头捡到,自小便在长安镖局长大,韩响马打小心眼活络,习武也肯吃苦,被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盗俞汉良视作亲生儿子,年轻的青镖里以他和总镖头儿子石襄阳各自为首,分别拉拢了两批青镖,镖局有个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石襄阳爱慕得要死要活,偏偏那女孩只对油嘴滑舌的韩响马眉目传情,韩响马对她没啥感觉,愈发让石襄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其实小时候两人常一起用尿糊泥巴,长大后落得这般水火难容的田地,实在让韩响马头疼。长安镖局,取自长命久安的意思,立镖三十多年,尚未丢镖过,故而在镖局多如牛毛的剑州总算是站住了脚根,按照往常规矩,镖局走镖,都是老镖带青镖,比例以镖货贵重程度而定,但韩响马琢磨着这趟走镖有些古怪,青镖里竟然就他一人,其余都是镖局里经验最丰富的老镖,俞老爹亲自压阵,出剑州境前,长安镖局的名头还有些管用,但出剑州这一旬多时i,明显就有些棘手了,俞老爹是个老酒鬼,但寻常走镖偶尔歇脚在熟店,关门后会小喝上几盅,权且解馋,但这趟干脆连酒壶都没带,韩响马就骑马佩刀护在镖箱边上,箱子不大,据俞老爹私下透露当i总镖头接镖时说是一块家传美玉,镖局里有行家专门鉴定,手脚颤抖着说那玉起码能值大半座长安镖行!韩响马瞥了眼镖箱,再转头看了眼帘帷重重的马车,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剑州当地小娘,别看她们戴着严实遮面的厚重帷帽,但仈jiu岁就陪着俞老爹去窑子探望姨婶姐姐们的韩响马…眼光何等毒辣,光是偶尔她们夜深人静时下车散心的惊鸿几瞥,真相便水落石出,打小在ji院里察言观sè混饭吃的韩响马深信这两个小娘绝对是大美人,一次擦肩而过,那叫一个香喷喷,韩响马不用值夜时偶尔躺在床铺翻来覆去,想着这趟走镖能看清楚她们一面就赚了。教头俞汉良背负一张牛角大弓,腰悬一柄环首大刀,策马绕行镖队,见到怔怔傻笑的韩响马,抬脚踹去,骂了一声,韩响马拍拍屁股,腆着脸笑道:“老爹,啥时候把你这弓传给我,我手痒啊。”
俞老爹是个目不识丁的莽夫,义子韩响马这名字还是跟镖局里一位先生讨要来的,破费了好几斤酒,虽说当成亲生儿子养大,自然望子成龙,可怎么个成龙法子,俞汉良一点不懂,反正犯事了就拿鞭子打,觉得这小子出息了就拿出银子让他跟狐朋狗友耍去,喝酒也好,逛窑子也罢,都是大老爷们,装什么读书人,那石家小子就瞧着不顺眼,明明是个习武之人,却成天吟诗作对舞文弄墨,你他娘念诗给聋子听啊,活该柳丫头不喜欢,老一辈家伙,不管年轻时如何心狠手辣,年纪大了,最大的乐趣可不就是比对子孙谁更出息一些?俞老爹就觉得韩响马很不错,再打磨几年就是条汉子,不愁没饭吃讨不到媳妇,俞汉良心情不错,指了指韩响马腰间佩刀,笑骂道:“别不知足,镖里加上总镖头那两把,总共也就六把麒甲刀!”
俞老爹摸摸背后牛角大弓,深情款款,跟抚摸姘头柔滑肌肤似的,见韩响马一副肉麻恶心的抖索神态,瞪眼说道:“最早也得等老子进了棺材才传给你,这趟镖你要没走好,这弓,老子就带进棺材,传给你个屁!”
韩响马拢了拢缰绳,让两马并行,勾住俞老爹肩膀一脸谄媚道:“老爹,这话见外了吧,咱做牛做马攒钱给你老人家养老送终,没点家当怎么闯荡江湖,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膂力在镖局里数一数二,如今
连总镖头都不敢跟我比试箭术了,好马配好鞍,老爹,辱没这把宝弓,是要遭天谴的。”
俞老爹白眼道:“去去去,好好盯着前头,咱们这趟走小路,不安生,千万别折了镖局几十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口碑。”
韩响马笑着说了声“得令”,驱马前奔。俞老爹眼神慈祥,实在无法想象当年这家伙是杀人如麻的大盗,望着儿子背影,心中俱是欣慰,这小子能获准佩麒甲刀,可不是因为韩响马是自己义子,在镖局里捧饭碗,靠得是实打实真本事。镖局任何一件武器,都要跟官府详细报备,增添一件折损一件都要记录在案,长安镖局才六把麒甲刀,这种刀仿制式北凉刀,百炼成钢,刀身狭窄,样式轻巧而劈砍锋锐,马战步战都是一等一的趁手好宝贝,镖行里有几名广陵军退下的悍卒,韩响马xing子好动,但跟广陵老卒学刀绝对没二话,只要让他握刀,就能屁股生根,能苦练一宿都不喊累。其实这捡来的儿子箭术更好,连军旅悍卒出身的老镖们都说韩响马猿臂善shè,是顶好的苗子,奈何相比练刀,韩响马练箭始终不肯用心,这让吐了几大缸口水都没辙的俞老爹来了脾气,偏不肯把牛角弓交给这小王八蛋。
俞汉良押镖出剑州,十分谨慎,一来镖物异常贵重,一旦丢镖,长安镖局亏损巨大不说,十有仈jiu再无法在门户竞争激烈的剑州树旗接活,所以除了他这个武术教头,还有韩响马这个心思缜密武力不差的青镖,其余清一sè是老江湖的镖师,足足三十多号人,可谓jing英倾巢而出,加上伙计杂役也有将近五十,浩浩荡荡,哪怕不走官道走小路,一般山寨都不敢露头来拦路剪径,走镖求稳和字当头,这没错,但没得商量的话,还得靠硬刀硬枪。
俞老爹想到车里头坐着的两位,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趟镖不简单呐,明面上护送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去松州,是走镖里最希拉平常的货镖,可暗地里更像是人镖,车厢两人深居简出,俞老爹大半辈子都在亡命生涯,入了镖局才安稳下来,但这辈子没见过啥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没接触几位,可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车里两位,实在不像是一般门户里出来的女子,打着货镖名号出走剑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逃祸,长安镖局几位当家的起先聚在一起也做过计较,俞汉良就不太想接镖,可长安镖局近两年生意清淡,被几个大镖局压榨得不轻,加上对方两人出手豪气,押金就有六百两银子,许诺到了松州,再拿出六十两黄金!总镖头一咬牙,接了!
镖队前头的韩响马抬手做了个手势,老镖们立即抽出兵器,如临大敌。但刀只出鞘一半,这是走镖不成文的规矩,对面既然没有偷袭出手,而是明着来拦路,只要没有真正撕破脸皮,镖局若是刀锋率先全部出鞘,就等于是砸山寨的场子,是一种大不敬行径,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情义礼三字,都不得丝毫马虎。
小道两旁密林中哗啦啦跳出七八十号人,刀矛鲜亮,岔路上更杀出二十余骑,皆是人强马壮,俞汉良走镖二十年,当然看得出这一伙劫道贼匪不比寻常,多半是那种放小虾逮大鱼的那种大寨,俞汉良一肚子纳闷,以往没听说这座山上有如此扎手的山大王啊,他去年还来过这里,记得占山的是秦鹞子那伙熟人,姓秦的擅长三皇炮捶和十六路鞭腿,单对单,俞汉良没有半点胜算,但大寇秦鹞子手下喽罗很不济事,属于老弱残兵,因此以往走镖至此,也就是掏点碎银当作“敬太岁钱”,双方面子都过得去,一来二去,俞汉良跟秦鹞子还算混了个半生不熟,按照总镖头石青峰的意思,这趟看能否趁机拉拢秦鹞子做长安镖局的客卿,哪里料到换了山头王旗,来势凶猛,骑匪二十,这可不是普通山贼能有的家底,一匹马昂贵不说,而且有价无市,养马就更不轻松了,这下子棘手了!
俞老爹长呼出一口浊气,握紧腰间环首刀,驱马前行,先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韩响马干净滚回来,面对那帮jing装山寇,捧拳大声道:“剑州长安镖局俞汉良,向诸位好汉借道!”
对方人马毫无动静,俞老爹硬着头皮掏出两袋子碎银,扬声道:“太岁孝敬钱二十两!”
二十骑照旧在小道上纹丝不动。
原本被俞老爹勒令去殿后的韩响马大怒,寻常过路的太岁钱,十两已是一般镖局相当阔绰的出手,这帮兔崽子仗着人多势众给脸不要脸,掉转马头,就要彻底抽刀,熟谙这小子暴躁脾xing的俞老爹生怕误了大事,转头骂道:“响马,不得胡来!”
韩响马只得闷闷收刀,蓦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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