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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狐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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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桑清涤率领着部从已从树林里杀了出来。受了伤的匈奴人却也异常勇猛，他们只要有口气在就会誓死拼杀。克衍用刀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塞到乌维手里道：“乌维，你是匈奴有名的勇士肯定能杀出条血路冲出去的。我身体残缺成了这样子有何面目再回去？你把这头发绑在海冬青的脚上，让它带着我飞遍草原吧！”乌维紧握着手里的头发对克衍点了点头：“我就先留着这条命，日后给你报仇！”说完身影越过半人高的荆棘丛消失在夜色中。
乌维走后，克衍艰难地转过身对着塔合陀林，脸上展露出阴险的微笑：“姬辉夜有没有对你说过你长得很美？哎……命运让我与你这样的美人无缘了。”说完他一咬牙从腿上拔下枝带着血肉的箭，用舌头舔了下箭簇道：“没想到我这种废了的男人的血也是热的，也是甜的。真想再看看广阔的草原啊！楼兰的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也很怀念绿洲上的胡杨树呢？来吧，你就陪我一起接受这残酷的命运好了。”
抵挡不过的匈奴人都选择的自刎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桑清涤等汉军已经冲了过来，离克衍很近了。
克衍发力甩出了手里的羽箭，准确地插到塔合陀林左胸下的心窝里，楼兰姑娘只叫了声：“爷爷！”便垂下了头，美丽的浅棕色长发盖住了她的面容。克衍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以一个美貌女子的生命作为代价，他心中的愤恨和伤感似乎也得到了平复。“如此漂亮的姑娘怎能留给别的男人！”他低声自语。
在汉军冲到克衍跟前时，这个命运悲惨的匈奴男人把弯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桑清涤跑到克衍身边，手疾眼快地点住他身上止血的穴道：“你别想就这么容易死了！”
片刻工夫，克衍的伤口便被处理包扎完毕。桑清涤拿着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弯刀看了看，嘴边现出鄙夷的微笑：“扎得不深，看来你死的决心还很不够！说吧，在长安，在宫里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看着克衍恐惧得在发抖，桑清涤把刀尖上的血迹擦在他脸上：“说出实情我可保你性命，不然你想死都难！”克衍看看桑清涤又看看围着自己的众多汉军，狡黠的眼睛骨碌碌乱转，他沉吟了半晌，方怯懦地问道：“小人认得桑将军，果真能保我性命？”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会产生恐惧，此时的克衍与方才催促乌维离开的他判若两人，可见宦官生涯让他的性格古怪而多变，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刻他身体里游牧民族的热血已荡然无存。
克衍看着众人把塔合从树上解下来，感觉更加的恐惧，他匍匐到桑清涤的脚边，象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抱住桑清涤的腿：“我说，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将军，但求将军能庇护小人，因为即便他能放过我，姬辉夜也饶不了我！”桑清涤立即蹲下身，抓着克衍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快说！他是谁？在什么地方？”
只听密林深处弓弦声响，一枝羽箭正中克衍的咽喉。垂死挣扎的他面貌狰狞，一手握着脖子上的箭一手痉挛地抓着桑清涤的衣服：“他，他……咦……咦。”净身潜入大汉宫廷的匈奴奸细克衍一命呜呼，魂归草原了。
“快搜！别放走了凶手！”眼看着失去了重要的线索桑清涤既恼怒又沮丧。他拔下插在克衍脖子上的箭仔细端详着，宫廷禁军特有的箭簇让他惊讶不安，阴云浮上他的心头，“幕后还有人！隐藏得更深的人！而且这人就在宫里，就在陛下身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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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追查下去？桑清涤一筹莫展。宫里到底还隐藏着匈奴多少人，又是什么人呢？陛下现在处在何等的危险之中，想到这些他把手中的箭狠狠地戳在树干上。
很多汉军的士兵都非常同情被匈奴奸细杀死的楼兰姑娘，他们小心地把刚从树上解下来的塔合安放在一株野李子树下，凋零的李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身上。塔合美艳的容貌和身体让很多年轻的士兵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吞咽着唾沫，两个年长些的军士上前想整理好塔合的衣服：“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么年轻漂亮，可惜啊。别把那箭拔出来，流出太多的血，身体就不干净了。”
就在他们想合上姑娘的衣襟的时候，一道光芒从天而降，两个军士被弹出一丈开外，那耀眼的光芒就笼罩在塔合陀林的身上。桑清涤眯起眼睛看到那光芒里除了姑娘晶莹的身体，纷纷的落花，还有一个雪白华美的身影：“他来了，姬辉夜！”
“你们别碰她！”辉夜厌恶地怒斥道，他表情凝重而冰冷，就象高山之颠千年不化的积雪。他拔去插在塔合胸口上的利箭，用手指轻轻一点伤口便已复合，毫无痕迹。辉夜抱起塔合，为她掩上破碎的衣襟，当他看到克衍留下的爪印时，双眸宛如深海：“塔合醒醒，原谅我来晚了，不该叫你去跟踪那些人的！”
塔合陀林感觉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起先胸口剧烈的疼痛也慢慢消失了。她恐惧地向前摸索着，首先在前方浮现出的是父母模糊的影子，然后是爷爷被残酷杀害的场面。从黑暗的最深处刮来一阵阴森的寒风，吹透了塔合的身体，让她的手脚僵直不能动弹。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温暖着，隐约从远处传来阵阵驼铃，有种熟悉的味道伴随着和煦的风拂面而来，风中飘舞的是那块辉夜送给自己的蝉翼纱。
塔合陀林悠悠地睁开眼睛，辉夜那俊美如冰山雪莲般的面孔渐渐清晰。哦，原来那温暖的风是他的呼吸，自己正身在他的怀抱里。“姬公子？这是梦吗？”说完塔合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辉夜雪白的禅衣。辉夜握住她冰凉的手：“别说话了，我不会让你死的！”塔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就要去了，刚刚父母和爷爷已经在召唤我了。”“别说傻话，我还想和你用那玻璃樽喝酒呢。”听他这么说楼兰姑娘苍白的脸上展露出凄美的微笑：“我只有两个心愿，不知道公子……”塔合剧烈的咳嗽起来，更多的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来。辉夜忙用衣袖给她擦拭：“叫我辉夜就好了，告诉我你的心愿，即便是踏平了山陵，干涸了江湖我也能为你实现！”塔合略欠起身，灰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辉夜！辉夜能否将我和爷爷葬在一个任何人不能到达，只有你知道的地方？”银色的泪光在那碧蓝的眸子中跃动：“我答应你！还有呢？”塔合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大口地喘着气道：“我想辉夜了解我对你的心意，在最后你能亲我一下吗？”
桑清涤等人面对这无比凄艳的诀别之吻纷纷低下头去。
辉夜感觉楼兰姑娘柔嫩的嘴唇越来越冰冷，被自己握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抬起头，看到塔合陀林已闭上了眼睛，眼角尤挂着一串泪珠，但是她的表情仍然沐浴在幸福中，微笑定格在她那张美丽的脸上。
辉夜轻轻地把塔合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拾到的蝉翼纱盖在她脸上，又把雁翎别在那浅棕色的头发上：“我会把你带到一个只有大雁能到的地方。”
桑清涤看到站起身来的辉夜电一样的眼神正刺向自己，他想这世上除了霍去病大概再无如此威风凛凛的男子了。
怒火中烧的辉夜指着桑清涤道：“你们还算是男人吗？就看着一个柔弱无辜的外邦女子被人杀了？我不信你们没有早出手的机会。”桑清涤并没有被辉夜的气势给震慑住，他挺起胸膛回应道：“到现在还有匈奴人潜伏在宫里，我只是在等真正的幕后主使出现，身为大汉朝的将军，我只能考虑邦国利益和陛下的安全。对这个姑娘的死我也很遗憾，但是姬辉夜你没责任吗？至于算不算男人用不着你来评判吧！”
“哈哈哈！”辉夜大笑：“看来你还不知道激怒天狐的后果，那就让你们这群视人命如草芥的人都给她陪葬了吧！”话音刚落就已出手。
“不可再作孽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挡在了天狐辉夜的身前。
天雷
被拦阻的辉夜怒不可遏：“又是你桃妪，别自不量力，想跟他们一起送死吗？”桃妪低垂着皱巴巴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力：“老身警告过你们要远离尘世，为何还要回来？天狐辉夜你向来冷静，怎么今天也要伤及他人性命？”辉夜两道长眉倒竖，袍袖一挥，瞬时乌云滚滚而来遮蔽了满天繁星。“这群肮脏的男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子惨遭他人毒手，岂能放过他们。还有那个桑清涤！宰了他耀空才会安全。”桃妪拉住辉夜的袖子仍是好言相劝：“这个外邦姑娘的死应该让你明白，命数是你天狐的力量所不能及的！出手前为耀空想想，这世上要是有两只血债累累的天狐会是什么样子，日月无光会累及万民的。”见了桑清涤分外眼红的辉夜哪里听劝：“姓桑的就是一切恶果的根源，今天在这里了结了他，我和耀空永不踏入人世一步！桃妪你若是胆敢再阻拦，千年的修为就此毁于一旦！”天上一个个惊雷响起；辉夜势如霹雳地袭向桑清涤。
辉夜已变作银色的长发飞扬着，幽深的蓝眼睛似乎是咆哮起来的无垠大海，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掉在场的所有的人。天狐的攻击雷霆万钧而来，即便是多次经历生死的桑清涤也觉得胆寒，多数的汉军吓得楞在原地，甚至忘记了逃命。
天已经开始微微放亮，也许是因为这一夜发生可太多阴暗龌龊的事情，上天想早一点用光明照亮这一切。辉夜，桑清涤等人看到眼前一片灿烂，好似朝霞从天上落了下来。一片桃花林隔在了辉夜和汉军之间。
桑清涤听到天空中回荡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快走，我也就只能挡住天狐片刻而已，不快点你们决没命在！”桑清涤一抱拳道：“多谢前辈，不，多谢仙人搭救。”“桑将军。。。。。。”桃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桑清涤实情：“带着你的人走吧，以后无论碰到任何事情要小心，要冷静！”
“呵呵，你觉得他们能逃出我的手掌？就凭你的力量？”辉夜俊俏的唇边露出骇人的微笑， 他用手指着桃妪：“你马上就会知道袒护桑清涤那个孽障的后果。”天上的云层变得更厚了，大地上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黑夜，苍茫的天地间矗立着一只巨大的银狐。天雷地火无情地劈向桃林。
一时间浓烟四起，桃林里惨不忍睹，到处遍布烧焦的桃树和粉碎的花瓣。辉夜看着眼前的桃林无穷无尽，浩瀚如海，烧毁完一片又有新的桃树挡在跟前。桃妪变得更加的苍老佝偻，气喘吁吁地靠着一株桃树上。辉夜狂躁的内心开心平静了些，收起天狐原形：“你何必如此，作为一个人类修行到这份上，谈何容易！”倚着桃树的老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劫数到了！比起将要丧命的人，我这桃林又算什么，多谢天狐手下留情了，还给老身留下了一半。。。。。。”她一屁股坐在地下缓了半天方又开口：“这世上能力挽狂澜只有辉夜你了，千万要看好耀空。再有看在桑清涤即将承受人间最大的痛苦的份上就放过他吧，这对耀空是最好的保护。”虽然桃妪所说的辉夜不是完全明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默默地抱起已然冰冷的塔合陀林离开了。
乌云散去，朝霞满天，其色如血，难道是要昭示更凶险的未来吗？
光绳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碧绿的玻璃樽映射在辉夜的脸上，自从楼兰姑娘塔合陀林死后他就经常拿出这件遗物来，把玩观赏中似乎又能看到那俏皮美丽的身影。此时天狐耀空和辉夜正身处长安几千里外的长白山腹地，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瀑布声音。
“真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地方，而且人迹罕见，今年的盛夏就在这儿了。”辉夜有一搭无一搭地找着话茬。“哦。”耀空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地答道：“随便你，反正有你的结界在我哪里也去不了！”辉夜没有理会耀空的冷淡，心里有些自得地想：“长白山不比华山，此地离长安迢迢几千里，耀空再也无法洞察桑清涤的动向，结界大概用不着了吧。”耀空抱着膝把头埋在腿上，不再搭理辉夜。而辉夜也不再言语，尤自举着酒樽对着太阳看个不停。
不久前那个血色的清晨，辉夜抱着塔合陀林的遗体别过桃妪辗转向西，在一处山颠绝壁上选择了块平坦的阳坡地，作为这个命运多舛女子最后的安息之所。辉夜平稳地把塔合安放在掘好的墓坑里，揭开她脸上的蝉翼纱。姑娘娇好的面容如旧，唇边凝固着献给辉夜的最后微笑。“我答应你的，这里只有大雁才能飞到，也可以眺望很远很远，向西就是你的家乡，就是你生长的大漠了。”塔合陀林用美丽的生命把自己深深地镌刻在了天狐辉夜的心上，黄土能够掩埋逝去的肉体，但也能让纯洁的少女心意得到永恒。
没有眼泪只有沉重的情感，自此后两千年中辉夜的眼睛一直保持着蓝色。
回到耀空身边的辉夜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疲惫。耀空也一反常态不吵不闹，静静地呆在结界里。辉夜打开结界无力地坐在耀空身边：“要走了，很远，咱们的身上都不能再沾染上人类的气息了。回到以前的生活，一切很快就会过去，毕竟我们是天狐和人类脆弱而短暂的生命大不相同。”耀空没有正视身边的伙伴，冷淡地牵动了下嘴唇：“哼，我知道你会这样做！不再沾染人类的气息？你全身上下全是血腥味和那楼兰女子的味道。”她霍地站起身来，低头憎恶地盯着辉夜：“别以为我不能体会到你要带我远离的原由，你嫉恨桑清涤对吧！”耀空越说越激动：“你只是想独自拥有我。告诉你，臭狐狸辉夜，我不是你身上的玉佩想带到哪里就带到哪里！”话音刚落，金光闪过，耀空闪电般地冲了出去。“我就知道。。。。。。”随后追赶的辉夜俊美绝世的面孔上冷得象结了一层冰。
很快辉夜就追到的耀空，他展开双臂，指间爆射出的光芒凝结成一条银色的绳索，瞬时就把耀空捆了个结实：“别做无谓的挣扎，以你现在的功力是逃不出我的月光绳的。”辉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细心呵护的同伴会对自己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看着气得憋红了脸的耀空，他强忍怒火笑了下说：“我只问你，我是臭狐狸那你又是什么？和桑清涤一样的人类吗？我天狐辉夜今天立下誓言，你再见桑清涤之时必是他粉身碎骨之日！”
桑清涤这边也是愁得焦头烂额，潜伏在皇帝身边的匈奴奸细因为克衍的死亡而无从查起了。他能藏身在距自己几丈之遥，刹那间就杀了克衍灭口而不被发觉，可见此人身手非同一般。
汉廷中了解事情内幕的人，除了皇帝刘彻本人以外无不惊惶失措，就连一向冷静从容的霍去病听取了桑清涤的汇报后也紧张得面色煞白。
同居大司马之位的卫青和霍去病舅甥两人亲自在宫中布置禁军防卫。感觉自己对事态发展成这样有不可推卸之责的桑清涤，更是在征得霍去病同意后，开始不眠不休地日夜守在皇帝寝宫外。以至于根本无暇照顾身怀六甲的夷安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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