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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你说过头了吧？演奏家？这个孩子现在还谈不上演奏家吧？”缪俊凯就是喜欢跟人抬杠。

　　　　“很快的。”老刘也不反驳，笑着说了一句，拿着烟就往门外走去。乐团规定排练的时候，只有当指挥正式宣布休息的时候才能出门抽烟活动，否则团员们必须呆在排练厅里。

　　　　人无规矩不行，乐团也是这样。

　　　　缪俊凯看着老刘走向门外，摇了摇头，同样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他很少抽烟，但是休息的时候他也不愿呆在排练厅里，出门走走活动一下也是好的。

　　　　“叶梓，这一遍演奏进步很大。”排练厅外面，陈斜阳点着一根雪茄吸了一口，微笑着说道。

　　　　叶梓陪在陈斜阳身旁，没有抽烟。他知道陈斜阳要指点他，这样的机会他是不可能错过的。就是陈斜阳不来找他，他也会主动找过去，现在这样的时候，他急切地需要任何一种对他的演奏有益的指点。

　　　　“陈老师，谢谢您。我还是更想听一听您对我刚才演奏的意见。”

　　　　“唔，找你出来我就是想跟你说说。”陈斜阳笑道。

　　　　他很喜欢叶梓这样谦逊求知的态度，知道自己的不足，肯花力气去一点点改正，这才是年轻人正确的求学态度。虽然他并不会像潘喆那样高高在上，但是他也不会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提携后辈，也是要分人分事分清态度看待的。得意便狷狂的后辈，提携他们作甚？

　　　　陈斜阳的时间又不是空得很的。

　　　　“刚才这一遍演奏，在跟乐队的配合上面你已经mo对了路子，就这样走下去，问题不大。剩下来的就是一些细节和经验的问题，这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要慢慢来。”陈斜阳的声音很温和，态度更是和善。

　　　　“叶梓，你的领悟力真的非常好，我真的没想过在第二遍正式排练中，你就能够基本上跟乐团配合起来了。”

　　　　“保持住这一点，这很重要。”

　　　　陈斜阳伸出左手拍了拍叶梓的肩膀，他现在越看叶梓，心里就越喜欢。没有哪一个指挥家会不喜欢领悟力出色的乐手。

　　　　叶梓“嗯”了一声，并没有沾沾自喜，仍然在等着陈斜阳指点自己的毛病。

　　　　陈斜阳想了一想，这才继续说道：“我刚才心里有点犹豫，要不要跟你说这些，因为对你来说，现在就说这些有点太早。不过我想了一下，还是跟你说了吧。”

　　　　叶梓凝神静听。

　　　　“刚才这一遍演奏，说实话只要乐团的熟练度再上一层，你和乐团之间的配合再默契一点就完全可以登台演出了。但是在你这里我发现有一个问题，对于这次演出来说问题还不大，但是解决不好的话，对你的将来会带来一点麻烦。”

　　　　“叶梓，你的古典吉他是跟谁学的？”

　　　　陈斜阳问道。

　　　　叶梓摇了摇头：“陈老师，我的古典吉他一开始是爷爷教的，爷爷去世以后我就是跟着教学书和磁带在练，练卡尔卡西，也练其它大师的东西。后来孙老师帮我将学习进程整理了一下，现在主要在学塞戈维亚大师的东西。”

　　　　“哦……那就怪不得了。”陈斜阳若有所思：“原来你的吉他基本上属于自学，那你的天分真的很高啊！不过我看你的演奏基础很扎实，一点都没有野路子的那种感觉，这很好，你要保持下去，有机会的话，可以去国外深造一下。”

　　　　“可能是你自学的原因吧，你现在的演奏特点太过于鲜明了一点。对于独奏曲来说这一点非常好，难能可贵。但是对于协奏曲来说，你这种过于明显的特点，会给自己和乐团造成一些小麻烦。”

　　　　叶梓有点不解：“陈老师，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照道理来说，演奏家不是应该具备鲜明独特的个人特色才好吗？”

　　　　“你这话说的没错。”陈斜阳笑着点头：“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不同的侧面，个性太过于鲜明了，跟乐团的协奏有时候就会显得有点格格不入，除非乐团的特色跟你的特点正好能够协调起来。”

　　　　“过犹不及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排练（完）

　　　　叶梓并不十分清楚这一点，但是在刚才演奏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偶尔也会出现。当时他认为这是双方的配合还不够默契，这才造成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不过现在看来，陈斜阳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陈斜阳继续说道。

　　　　“就像刚才第三乐章的第一主题，那是暴风骤雨的音乐形象。如果是你独奏，那你的处理就非常好，音色、节奏、速度、形象的演绎都非常恰当。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乐团在演奏这一段的时候，并没有你的吉他表现出的那么‘重’、那么‘狠’。”

　　　　“打个比方来说吧。刚才你的吉他演奏的是那种铺天盖地的狂风骤雨，有点类似于龙卷风的形象。而乐团演奏的，就是夏天经常会遇见的那种暴风雨。”

　　　　“看上去这两种演绎都符合乐谱要求的那种‘暴风骤雨’的音乐形象，实际上却有很大不同。这种不同听在观众的耳朵里，带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协调。”

　　　　陈斜阳这样举例说明，叶梓立刻就理解了刚才他所说的意思。

　　　　不过……

　　　　“陈老师，乐团不能向我这边靠拢吗？我认为这种比较‘重’比较‘狠’的演奏，更加符合乐谱要求的那种形象，前后的差别也拉得更开一点。”叶梓并不会人云亦云，他有自己的观点和认识，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会坚持自己的意见。

　　　　陈斜阳点了点头：“照道理来说，乐团可以跟着你走，按照你对乐曲的理解来演绎这首作品。这是应该在每一次进行一首新作品的排演之前，担任独奏的演奏家跟指挥一起商定下来。不过叶梓你要知道一点，任何一个乐团哪怕它再出色再有名，它都是有缺陷的。它的演奏风格也都会比较固定。”

　　　　“像wien爱乐乐团演奏德奥系作曲家的作品那就是无与伦比的经典，但是让他们演奏russian作曲家的作品，就会相对来说欠缺一点。”

　　　　陈斜阳很有耐心的解说。

　　　　“再比如chicago交响乐团的铜管声部出类拔萃，可谓世界第一，但是弦乐声部就要相对稍弱一点。”

　　　　“每一支管弦乐团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特点，我们申交同样如此。经过这两次排练你应该已经发现。申交的弦乐群相当突出，具有亚洲一流水准，在世界范围都不算差。但是管乐和打击乐就比较弱，在国内都不算最好的，拿到外面更加提不起来。”

　　　　“从这一点你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申交演绎情感细腻的作品会比较占优，但是演绎气势磅礴的作品就会吃亏一点。”

　　　　“拿这首《马洛卡协奏曲》来说，这样风格偏软的作品是很适合申交来演绎的。但是你刚才的演奏，处理上就更偏硬朗。跟乐团的演奏处理有点捏不到一块儿。”

　　　　“所以，要想让整首作品更趋完整，演绎上更加完美一点，叶梓，在演奏的时候你就要往乐团的处理上靠过来。”

　　　　“换句话说，在演奏协奏曲的时候，你的个人特色一定要有，但是不应该过于明显和突出。”

　　　　陈斜阳得出最后的结论。

　　　　叶梓紧皱着眉头。很显然，陈斜阳的理论并没有完全说服叶梓。

　　　　“陈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能够理解，但是……”

　　　　“想不通是吧？”陈斜阳笑道：“想不通就暂时别去想它了。演奏的时候你尽量往偏柔一点的路子上走，那样就能跟乐团比较完美的捏合在一起了。”

　　　　“这是我对你的要求。在你还没有形成自己真正的演奏风格，学会用自己的演奏风格来带动整个乐团的时候，你要先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陈斜阳语气温和。但是话里的意思却非常坚定，不容反驳。

　　　　“好的陈老师，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往乐团的处理上靠，但是……陈老师请您原谅，我会保留我的意见。”

　　　　叶梓会听从陈斜阳的要求。但是他也会同样坚持自己的看法。

　　　　陈斜阳笑了。

　　　　他笑得非常开心。

　　　　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陈斜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非常好！叶梓，如果我一说你就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那样我反而会非常失望，你现在这样的态度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但是目前来说，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等过个几年，你跟乐团合作的次数多了，合作的曲目也丰富了之后，有些事情你自己就会慢慢想明白的。”

　　　　“刚才潘喆跟你说的那两句话，真的是总结的非常好，放在这里也是完全通用的。什么是独奏？从演奏上来说那就应该是‘个人风格为主、通用风格为辅’。而演奏协奏曲的时候，正好反过来。”

　　　　“叶梓，你现在还没形成自己特有的那种演奏风格，我希望你更多演奏不同风格的乐曲，不要一下子就把自己框死了。古典音乐的内容非常丰富，需要花大力气大功夫才能有所斩获。”

　　　　“叶梓，努力吧！”

　　　　拍了拍叶梓的肩膀，陈斜阳悄然离去。

　　　　叶梓依然站在原地，一个人静静地思考着。下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站在那里的叶梓眉尖微蹙，双目凝神望向远方，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塑一样。

　　　　……

　　　　当天的排练，下午进行了四遍，晚饭之后又进行了两遍。这六遍都是合练。

　　　　一天过后，叶梓对于这首作品的演奏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即使明天就上台演出，叶梓心里也不会有丝毫的慌乱。

　　　　叶梓出色的演奏能力，以及飞快的进步速度已经完全折服了申城交响乐团这些骄傲的演奏员们，现在双方配合的默契程度，在经过第一天的六次合练之后，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演奏出经典暂时还不可能，但是上台正式演出，完全没有问题。

　　　　陈斜阳非常欣慰的看到了这一点。

　　　　不过一整天合练下来，虽然叶梓已经尽量按照陈斜阳的要求去做了，但是他演奏的个人特点与乐团相比，仍然显得略微突出了一点。陈斜阳对此的处理就是完全不加干涉任其自由发挥，只是用一遍又一遍的排练让双方相互磨合。

　　　　回家之后，叶梓向塞戈维亚大师求教这一问题，但是大师并没有给他具体的答案。塞戈维亚跟陈斜阳一样，只是要求他多练多练再多练，不停地进行练习，并且同步开启了乐团协奏这方面的教程，开始训练叶梓的协奏能力。

　　　　这一晚，叶梓过得非常“痛苦”。在大师的厉声斥责下，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总算是完成了塞戈维亚的要求。但是明晚，新的任务又将继续。

　　　　星期二下午，叶梓再次来到申交的这座排练厅，跟乐团一起排练了三个小时。这一次的排练，陈斜阳开始在演奏当中暂停，狠抓细抠每一处需要注意的细节地方，用一次次的局部排练代替整首乐曲的合练。

　　　　在这样的细节排练中，叶梓的领悟能力再次折服了申交的这些天之骄子们，所有陈斜阳提出的要求，他都是整个乐团包括潘喆在内第一个做到的。

　　　　这样的能力，实在有点“吓人”了！

　　　　陈斜阳在暗地里乐得哈哈大笑，特意给孙云打去电话好好的说了一番。

　　　　当天晚上，叶梓继续在塞戈维亚大师的咆哮声中进行“痛苦”的地狱式教程训练。

　　　　星期三下午两点，《马洛卡协奏曲》经过昨天下午的细节排练之后，再一次开启合练模式。

　　　　半个小时以后，叶梓仍然是用一声轻灵的泛音结束了这一次的演奏。不过相比前天的演奏，这一声泛音在保持本身轻灵特点的同时，似乎还带上了一丝润泽的感觉。听上去好像显得有点朦胧，没有前天那样光彩夺目，但是细细品味，却又觉得这才是真正恰到好处的那种演奏。

　　　　叶梓慢慢地睁开眼睛。

　　　　忽然，一声琴弓轻轻敲击琴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更多的这种声响加了进来。这是乐团成员用敲击乐器的方式，来表达对于叶梓刚才演奏的喜爱和支持。

　　　　“做得不错！做的很不错！叶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你已经找到了！”

　　　　随着一声轻轻的鼓掌声，陈斜阳的声音传进了叶梓的耳朵。随后，掌声响彻了排练厅的每一个角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西郊庄园

　　　　从第三天下午的这次合练开始，整个排练的进程走上了一条快速通道。

　　　　陈斜阳开始进行更高标准、更严要求的细节排练，叶梓的演奏也在这不断的排练中一次更胜一次的接近乐团的风格。随着排练时间的增加，叶梓与申城交响乐团之间的配合也越发熟练越发默契起来。

　　　　到了这时，叶梓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陈斜阳前几天那种说法的真正含义，不过仔细想一想，似乎对此的理解又不是特别清楚。就像是坚冰中的人影一样，影影绰绰的看得见却看不清。雾里看花说的就是叶梓现在的这种情形。

　　　　叶梓没有花更多时间去考虑这些。

　　　　有些事情，不到时候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那就先放一放到时候再说。不过有一点他现在就已经完全明白，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陈斜阳对他的要求是对的。

　　　　自从他将自己的演奏特点往乐团的风格上靠拢之后，整部作品的流畅性和协调程度急剧上升，带来的结果就是整部作品越来越好听也越来越耐听了。

　　　　叶梓本来对这部作品的印象比较一般，参加演出只是出于瓦伦丁的亲自邀请，不好薄人面子这才答应下来。现在看来，当初的看法还是有失偏颇啊。

　　　　看乐谱在脑子里想象演奏、一个人独奏和整支乐团一起进行合奏，这三者出来的效果那真是天差地别。这一点，叶梓已经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看来瓦伦丁能够在欧洲乐坛声名鹊起，被众人交相称赞，他的手里的确还是非常有货的。

　　　　排练原本是预计十天，不过五天之后陈斜阳就发现十天的排练完全没有必要。按照现在的进程，再有一两天时间稳固一下。到正式演出之前再恢复排练几次，相信在本届“申城之春”上，这部作品的演出一定会非常成功的。

　　　　陈斜阳有这个自信！

　　　　这么多年的指挥做下来，对于乐团对于演出，他有十足十的掌控能力。按照现在排练的情况来看，乐团在演出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至于叶梓那里陈斜阳就更加放心了。这个孩子在这一次的排练中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惊喜。

　　　　两个多月后，“申城之春”将真正来临。到那时，叶梓和申城交响乐团的第一次合作，又会给申城乐坛和申城的乐迷们，带来一场怎样的演出呢？

　　　　陈斜阳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

　　　　星期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叶梓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演出服装和伴奏磁带赶往西郊庄园。昨天晚上，在申交全体团员的一致请求下，陈斜阳终于宣布这一次的集中排练提前结束。这次排练耗时整整六天。比预计的时间少了四天，但是质量极有保障。

　　　　这样一来，叶梓也不需要再请假了。

　　　　叶梓今晚要去演出的这家西郊庄园，距离市区大约三十公里路程，属于远郊。这里原本是属于zhengfu的一处内部接待宾馆，不对外开放的那种。经常下榻此处的大多数是外宾、香江台海同胞以及前来申城交流工作的其他省市各级领导。不过这座庄园毕竟远处西郊，往来市区有点不太方便。

　　　　八十年代中期，新建的zhengfu招待宾馆终于落成。这座崭新的招待宾馆外形美观大方。内部装饰豪华，位置又地处中心城区。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出色。渐渐的，新的招待宾馆就取代了西郊庄园这座老场所。

　　　　一开始，西郊庄园依靠自己的老牌子，还有首次获得对外经营许可这样的噱头，仍然能吸引不少客人前往住宿。但是庄园距离市区实在是有点远了，往来很不方便。附近又缺少一些诸如商店、医院之类必要的配套设施。再加上失去zhengfu招待宾馆这个名义之后，它的设备更换没有了资金的支持，现有的设备已经不太跟得上时代的潮流。在一开始的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宾馆的生意越来越差，没几年就渐渐没落下来。

　　　　前几年。西郊庄园被一家公司以很低的价格承包了下来，经过一番修葺装饰之后再度关上了大门，不再对外开放，而是成为了这家公司的总部。对外是这样说的，实际上西郊庄园是被申城何家拿了下来，作为私人庄园使用。虽然庄园产权现在还在zhengfu手中，并不属于何家，但是……住都已经住进去了，产权到手无非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对于申城的上流圈子来说，现在的西郊庄园就是何氏庄园，这一点早已成为共识。

　　　　这些情况，都是老沈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