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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提起她，不是让你忘记她。”胡莉做了一个手势，“你应该更珍惜眼下还在你身边活蹦乱跳的女人。我所指的不仅仅是和谁上床那么简单。女人有时候会出人意料地坚强，有时又无比脆弱。”

　　　　我神色凝重地说：“我同意你的观点。”

　　　　“和盘托出鬼母计划的阴谋，对整个团队在目睹羽渊的废墟后确实是一个打击。可是人在逆境中才会产生浴火重生的斗志。”胡莉挑了挑眉，“你是团队的主心骨，你对未来不沮丧，其他人才不会心灰意懒或狂躁不安。我们一起下去喝一杯”

　　　　我随胡莉走出房间，乘电梯下到了大厅里。

第164章　铜绿　三（）　
小香姬靠在沙发上吃着爆米花，监督着唐岭在旋转楼梯上跑上跑下。苏昙坐在一旁织着一条围巾，陪着花酒和韦白羽下围棋。

　　　　程遥、康仪、三妖精、黑蜘蛛和楚雅鱼坐在吧台前喝酒。

　　　　胡莉对我笑了笑，走进吧台，瞅了一眼吧柜：“我才离开不一会儿，怎么就少了几瓶酒？”

　　　　程遥举了举酒杯：“说真的，小妞，你近来太过于神经质。”

　　　　胡莉瞅了几个女人一眼，等我坐下，取了一个杯子倒酒：“博士，这几个女人都存心把我逼疯，可我从没上当。”

　　　　我淡淡一笑：“没想到你意志如此坚强。”

　　　　康仪嘘了一口气：“博士，我们现在都成了小妞的眼中钉。她好象成了一个古板的老太太了。”

　　　　胡莉扭了扭腰：“我这副花容月貌无论如何和刻板衰老沾不上边。你们谁愿意和我赌酒，谁赢了谁今晚跟博士上床。叛逆跟偷情可不同，需要胆量。”

　　　　几个女人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胡莉持酒瓶喝了一口酒，眯了眯眼：“没人敢赌的话，以后谁都少在我面前对博士眉目传情，玩暧昧有意思吗？”

　　　　三妖精滑动了一下酒杯：“小妞，不是没人敢跟你赌。主要是不能把博士当成打赌的奖品。”

　　　　“男人不是也经常把女人当赌注吗？”胡莉摆了摆手，“算了，虽然你们都称不上淑女，可也不是动不动就晃胸摇屁股脱裤子的荡妇。我把潘雪妍成植物人的事情跟博士说了，他心情不太好，少烦他。”她偏了偏头，“金灿灿，夜霄你想吃什么呢”

　　　　“我吃藕粉。”小香姬咯咯一笑：“狐狸姐姐，可没胖鱼头的份哦。”胡莉伸头看了看汗流浃背地从旋转楼梯往上跑的唐岭，一脸感慨：“心不狠真当不了减肥教练。”

　　　　她对几个女人做了一个鬼脸，走进了隔间。

　　　　康仪点燃一支香烟递给我：“那个单眼皮靓女成了植物人，我们也很难过。是我让小妞一直瞒着你的。现在不知鬼母计划何时实施，但我们回归现实世界的希望渺茫了。就算回去，也免不了陷入对抗和杀戮。你下楼前，我们和刺客通过话。她的态度很明确，绝不参与屠杀全人类的暴行。以后不论在异度空间还是回归现实世界，一旦浩劫发生，义无反顾地追随你流亡。”

　　　　“真好。”楚雅鱼变成一名腰佩左轮手枪的女骑士，摘下牛仔帽放在桌上，“我终于可以实现亡命天涯、打家劫舍的梦想了。博士，以后要杀人放火，我一定冲在最前面。”

　　　　黑蜘珠瞪了她一眼：“猫咪，别总是忘乎所以。”

　　　　我冷静地说：“既然未来不乐观，我们更应该做好眼下的考察工作。解开过去的种种谜团，有助于我们在未来坚强存活。我想参与这个项目的很多人，都是有识之士，在末来的岁月里不会助纣为虐，更不会沉沦。”

　　　　程遥点了点头：“总有人不会任人鱼肉。博士，羽渊的废墟已经揭示出远古时人类的尖端科技，远远先进于当代，才能制造出瞬间毁灭一个庞大城池的武器。过去讲鬼神从天上地下制造这样那样的灾难迫害和惩罚人类，现在虚幻的神话已经演变成现实。人类可以制造瘟疫，实施生化战争，可以制造核武器，可以随时发动电磁战争，夺去无数无辜的生灵的生命。”她侧身用手托着腮，“你说的对，要迎接残酷的未来，我们更应该关注现在。以前我看山海经，对我们正在涉足的这列山系，从羽山开始罗列的十多座山都几乎寸草不生的现象很困惑。我以为主要是因为这列山系的很多山都蕴含着丰富的矿产资源的缘故。但是这个推论站不住脚。可如果用威力无比巨大的电磁武器和核武器爆炸后，会在数千公里的范围产生的灭绝现象来解释，就能解释得通了。”

　　　　康仪喝了一口酒：“程督察，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一个想法。一般认为，存在于山体中的有色金属，特别是宝石和水晶之类的矿体，都是经高温熔炼再沉淀于山体中亿万年才生成的结晶。但电磁武器和核武器爆炸瞬间产生的高温，并非仅会造成一定狭小范围的山体呈玻璃化，冲击波、强辐射和震动会改变大范围内的山体产生异化。相当于一块普通的石头，在瞬间会变成宝石或者金银铜铁等有色金属。不知道研究植物和动物转基因课题的人，有没有意识到不同性质的土壤和岩石，才是破解基因异化重组的最好研究对象。”

　　　　三妖精有些惊讶地看着康仪：“康小姐，有时候，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康仪咳了一声：“我本来就有见识。你们偏偏认为我胸大无脑。”我看了看液晶屏幕中显示的若隐若现的星辰，抽了一口烟：“我们正前往的瞿父山在记载中无草木，满山遍野都是金玉，等到了就能验证有些事情。”

　　　　“在过往的考古发掘中，瞿父鼎可以算得上是商周青铜铸造工艺的代表。”程遥扇了扇烟雾，“瞿父山有没有可能是一座铜山，并且是青铜开采、冶炼和铸造的源头呢？”

　　　　黑蜘蛛反驳：“青铜铸造技术在夏朝以前就很成熟。铜鼓比铜鼎的历史悠久多了。考古发掘随着深入，只会把人类文明史不断往前推移。过去没有绝对的定论，未来也不会有。”

　　　　胡莉探出头来：“大小姐们，来端夜霄。”

第165章　铜绿　四（）　
第二天下午抵达瞿父山时，阳光明媚。

　　　　我先和花酒上天文台观察山体，其他人作着出舱前的准备。

　　　　这座山不算高，但连绵起伏，恰似一个横卧在苍穹下展示着妙曼风姿的女人。山上有很多地方显示出不同形状的绿色和蓝色，有的地方显示出玫瑰色和茶色，还有的地方显示出纯黑色。各种色彩的喧染让山体充满神秘，并没有那种草木不生的苍凉感。

　　　　除了几个水洼，我们没有发现流动的水源。

　　　　“大片铜绿和宝石的晶体显露的山，很罕见。”花酒对我笑了笑，“我们进山时得多留个心眼。微量的铜绿对人有益，太多和太漂亮的铜绿有毒。”

　　　　我点了点头。

　　　　我和花酒乘电梯下到大厅，女人们已经打扮得十分体面。对她们来说，每到一地都好象是去访亲探友。

　　　　我们出了紫塔号，刺客已经拎着食盒站在丹顶鹤号旁边。

　　　　小香姬带着两只电子猫笑逐颜开地向刺客跑去。

　　　　没有风，但紫外线也不太强烈。

　　　　我拿着黑蜘蛛递给我的微型高倍望远镜四处观察，试图找到生命的迹象，可是一无所获。

　　　　我在地上走动着，看着大大小小的铜绿和斑斓的宝石结晶体间的石缝，希望能看到最常见的蚂蚁，然而见不到。

　　　　经过慎重考虑，我把大家叫回舱开了一个会，决定由我和花酒带着胡莉、楚雅鱼、小香姬、三妖精、刺客、韦白羽进山，程遥、康仪、苏昙、黑蜘蛛和唐岭留守，随时作好接应准备。

　　　　散会后黑蜘蛛为我整理着背包，显得闷闷不乐。

　　　　康仪叼着香烟走过来拍了拍黑蜘蛛的肩膀：“别郁闷了，博士这样安排是为了规避风险。要不你吻吻他。”

　　　　黑蜘蛛扁了扁嘴。

　　　　康仪取下嘴上的香烟，喷出一口烟雾：“我替你吻怎么样”

　　　　黑蜘蛛哭笑不得：“哪有代替别人亲热的道理”

　　　　“那就别哭丧着脸。”康仪转身对我笑了笑，“出发吧，一有紧急情况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我们背着背包出了舱，苏昙抱着墨猴，对带着两只电子猫上路的小香姬依依不舍。

　　　　按照行进路线，我们由西南方徒步行走，花酒带着小香姬和刺客、楚雅鱼、韦白羽在前，胡莉、三妖精和我在后。

　　　　一路上，我取了一些铜和宝石晶体的样本，三妖精照例不停拍照。有时，遇到形态独特的矿体，我也会停下来，用削皮的土豆或用纱布蘸醋拭去矿体表面的铜绿，观察显露出来的铜矿黄澄澄的本色。

　　　　走在大面积裸露的露天铜矿和宝石矿之中的感觉相当梦幻。这不仅因为徜徉在财富之中，更重要的是各种色彩让人无限陶醉。

　　　　可是，辉耀的铜和斑斓的宝石，本质上散发的光彩都是冰冷的。世上没有一种人类意识中梦寐以求的财富，能给予人实实在在的温暖。不幸的是，人类往往热衷于追求前者，而宁可抛弃后者。

　　　　冷漠是人类社会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为了争夺财富引发的争斗无休无止。但是被视为财富的东西，永远不会只归属于某个群体、某个家庭或某个人。

　　　　人类在消费财富中消耗了生命，不会因拥有财富获得永生。一块铜或一颗珠宝能够存在亿万年，而人的生命极其有限。

　　　　对于人类来说，没有时光倒流这回事。

　　　　我拎着地质锤走在路上，深切感受到生命随着汗水在点滴流失。“博士，”三妖精收起照相机，对我轻声说，“我感觉你对这座色彩斑斓的山格外警惕。”

　　　　“不容易看到生命特征的山，都应该警惕。”我深沉地说，“荒寂是最大的恐惧。这一路上我甚至还没有看到一只蚂蚁。”

　　　　三妖精吞了一口口水，“类似这样的山，多吗？”

　　　　我摇了摇头：“不多。事实上没有任何一座山完全死寂。只是在无比严酷的环境中能生存的生物，都不是一般可怕。一定要小心。”

　　　　三妖精不自觉地瞅了瞅四周，解开了枪套盖。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休息。

　　　　呈波浪般不断上下的路途实在是消耗人的体力。更糟糕的是一路上没有风。

　　　　除了胡莉和楚雅鱼，我们浑身上下被汗水打湿了。

　　　　小香姬挂着汗珠的脸红得像个苹果。小家伙趋向于人类的特征惹人怜爱。

　　　　乘大家休息时，胡莉开始煮奶茶，楚雅鱼在石头上铺了布，从背包中不断取食物。

　　　　太阳渐渐偏西。

　　　　两只电子猫在附近的石头上追逐嬉闹。

　　　　我抽了一支香烟，感觉体力有所恢复，与大家围着摆满食物的布喝奶茶。

　　　　小香姬靠着花酒，啃着苹果：“老爸，你说战神蚩尤会不会带着他八十一个铜筋铁骨的兄弟在这座山上呢？”

　　　　花酒微笑：“有可能。”

　　　　小香姬眨了眨眼睛：“蚩尤铜头钢臂，站起来有山高，走起路来大地都会颤抖，眼睛和双手会发激光，口中又会喷火，好厉害哦。可是为什么还被杀了呢？”

　　　　花酒搂着她的肩膀：“他中了埋伏，被引入一片沼泽地，陷在泥沼里挣脱不出来，他的对手乘机放了无数食铜虫，把他消灭了。”

　　　　小香姬打了一个冷颤：“真有连铜都能啃噬的虫吗？”

　　　　“金灿灿，真的有。”韦白羽喝了一口奶茶，“叔叔给你讲个故事吧。七年前，我刚成家不久。有一天，我的几个朋友来找我，告诉我他们在广西的一座深山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洞葬群。经不住朋友劝说，我决定去看看。我老婆死活要跟去。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她和几个朋友秘密前往那个山洞。我们避开沿途的村庄，在荒山野地奔波了几天，终于进了那个处在半山腰上十分隐秘的山洞。洞里层层叠叠摆放着几千口棺材。越往洞里摸索，有的棺木由于年代太远久已经腐朽，骸骨和陪葬的金银珠宝随处可见，价值连城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我们收集了很多财宝，还不满足，最后在洞的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石棺。当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石棺时，一口雕着非常精美的图案的铜棺露了出来。”他放下茶缸，扶了扶宽边近视眼镜，“这口铜棺周边放着九个覆盖着铜绿的铜鼓，但铜棺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我们当时昏了头，没有想过铜棺为何不起一丝铜绿。当时我打着火把，照着我几个朋友移铜棺的棺盖，由于太沉，我老婆也去帮忙。当他们用撬棍刚将棺盖移开一条缝时，整口铜棺突然碎了，化成数不清的黄澄澄的虫。我老婆和我的朋友们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一下子爬满了虫。我只有在我老婆和朋友们发出的惨叫声中，不顾一切的逃跑我老婆是我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

　　　　大家沉默了。

　　　　一会儿，花酒拍了拍韦白羽的肩膀，宽慰地一笑：“兄弟，过去的事情不论对错，都过去了。我们活着只要不一错再错，还能做些事情弥补从前的过失。”

　　　　“是啊，”刺客递给韦白羽一块糕点，“你现在又有这么多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没理由消沉。”

　　　　韦白羽点了点头，接过糕点吃起来。

　　　　小香姬四下看了看：“老爸，我的两只猫咪呢？”

　　　　楚雅鱼起身看了看，走上前爬上一块石头，一下子捂住了嘴。

　　　　刺客和三妖精马上拔出了手枪。

　　　　我示意花酒护住小香姬，起身快速上前，攀上了石头。

　　　　只见前面千千万万条浑身长满金色的毛，身体呈灰黄色的多脚虫络绎不绝地爬来。两只电子猫被众多的虫包围吞噬。

　　　　我连忙拖着楚雅鱼跳下石头，对胡莉喊：“快发红色信号弹！我们被一种奇怪的多脚虫包围了。”

　　　　胡莉赶忙翻背包，连续发射红色信号弹。

　　　　花酒把小香姬推给三妖精：“大家不要慌，围成一个圆圈，先投燃烧瓶，然后不断把能烧的东西扔在火上，坚持到程督察他们赶来！”我们立即围成一圈，先后投掷燃烧瓶。

　　　　火光中，一条条多脚虫出现，隔着火圈，越聚越多。

　　　　我们在毛骨悚然中不断往火堆里投掷东西，连背包都扔出去烧了。

　　　　胡莉投下衣裤扔进火堆，仅穿三点式碰了碰楚雅鱼：“脱吧，该你了。”

　　　　附山海经原文：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瞿父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第166章　异虿　一（）　
“金灿灿只是受了些惊吓，花酒已经把她哄睡着了。”苏昙打开房门对我们笑了笑，“大家去休息吧。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总要经历一些特别的事，人生才会多姿多彩。”

　　　　待她关上门，我们沿着走廊走回各自的房间。

　　　　“孩子都怕毛毛虫，何况是成千上万无比丑陋的虫子。”回想到在瞿父山所发生的可怖的一幕，三妖精仍心有余悸，“很多蛆虫在蜕变为漂亮的昆虫飞舞前，都残忍而又让人恶心。包围我们的那些多脚虫以后会蜕变成什么样呢？”

　　　　“不知道，也许就一直是多脚虫，只是体型会越变越大，牙齿会越来越尖利。”我看了看陆续走入房间的其他人，“别再胡思乱想。”

　　　　三妖精点了点头：“康小姐已经给我铺好床。和她聊聊天，会淡忘我们在瞿父山的可怕经历。晚安。”

　　　　我站在走廊上抽了一支香烟，想了想乘电梯下到了大厅。

　　　　坐在操作台前的楚雅鱼站起身走过来，莞尔一笑：“博士，需要喝一杯吗我也正在找喝酒的理由。”

　　　　“喝杯咖啡就行了。”我走到茶几前在沙发上坐下，瞅着液晶屏幕里显示出来的暗淡星辰，“还有多久到句余山？”

　　　　楚雅鱼倒了一杯咖啡端过来放在我面前：“还有两天。刺客说多有些休息时间，可以让大家缓冲情绪。”她在三人沙发上坐下，翘起了腿，“被一大堆毛毛虫吓得魂飞魄散，想想也真够丢人的。我被黑蜘蛛援救上蜂鸟探测器时，才发现连胸罩都扯下来烧了。博士，你从前有过被毛毛虫惊吓的经历吗？”

　　　　我点了点头：“我九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和邻居的几个孩子去树林里捉荧火虫。我发现有一只在地上的荧火虫发出的光特别亮，于是非常兴奋地扑了上去。结果我的手抓到的是一条屁股上会发光的黑色毛毛虫。当时我冷汗直冒，被吓得尿了裤子。回家后又拉又吐，持续发高烧，噩梦不断。”我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这件事，脊背还会一阵阵发凉。”

　　　　“博士，”程遥穿着睡衣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你的经历还没有我的经历可怕。”她走到我身边坐下，“我六岁时在葡萄架下玩耍，一条青色的毛毛虫掉进了脖子里，我母亲赶快用手将掉在我脖子里的虫子拍到地上。她的手和我的脖子马上又青又肿，我当时就吓晕了，醒过来时躺在医院里。”她接过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