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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他人会认为我和一个妖精长得一模一样？”

　　　　“那是误会。”我解释说，“我们在青丘山考察时，我遇到过一个可能是榆树精化身为人形的妖精。但是她对我没表露过恶意。”

　　　　程遥看了看我：“真有这种妖精？”

　　　　我瞥见榆树精披着粉红的纱衣在五楼的走廊上对我嫣然一笑，一晃眼便不见了。“我不能确定。据说从前有一种丛葬术和一种凝铸术，是讲植物聚日月精华、采山水灵光修炼的上乘仙法。但是就是很多普通的植物都有成百上千年的寿命，比人长寿多了。所以草木的奥秘人类历来所知甚少。”

　　　　我瞅了程遥一眼，“你不喜欢乘电梯是从前养成的职业习惯吗？”

第110章　第七类反应　五（）　
程遥摇了摇头：“这事说起来是个悲剧。三年前因为一起电梯事故，我的家人全都离我而去了。那天我的父母和丈夫带着我两岁的儿子到室内射击场探望我，他们离开时我儿子哭闹着死活不肯乘电梯，我硬是把他拖到电梯门口塞给我丈夫。结果电梯一启动突然下坠了我一直很自责，总认为全家人都是我害死的我小时候比小香姬还淘气，给家里惹了不少麻烦，我妈妈经常骂我是讨债鬼，可能我真的天生就是个不吉利的女人。”

　　　　“我理解你的心情，别自责。”我停下脚步，恳切地说，“几年前因为大雪崩，我的队友全部在一瞬间永远离我而去。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自责，我每天都想把自己干掉。甚至我不想听到别人再提起我的名字。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又重新走在探险的路上。我不能再为从前的经历内疚和伤感，因为我必须为这个团队的所有成员的生死担负起责任。”我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我从来不相信命运，但既然你跟我走到了一起，那么你的过去和我的过去都跟我们要共同经历的未来无关。我希望你能为我分担一些责任，也但愿我们能一起分享旅途中的快乐和忧伤。怎么样？”

　　　　程遥沉默了片刻，摘下墨镜插在胸口，启了启唇：“成交。”

　　　　我们互望了一眼，并肩走向小会议室。

　　　　我和程遥在圆形会议桌前坐下后，胡莉为我们倒了茶，大家安静下来。

　　　　我扫了众人一眼：“在座的有些人跟我经历过第一阶段的考察，有些人刚加入这个团队不久，但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相互支撑，走向未来。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所以在展开对柜山山系的考察之前，我认为有些问题金灿灿，待会儿再吹泡泡好吗？”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问题我们得先交流一下，然后我们之间得有一个明确的分工，大家才能发挥各自的优势，这个团队才能走得更远。”我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我们刚来到柜山，就看到先来的几批考察队全军覆没了。我很清楚死亡的那些人不是想贸然闯入传说中在柜山附近的流黄酆氏国和流黄辛氏国，就是想沿着发源于柜山的英水前往赤水，从而找到传说中的昆仑山，或者想在英水里找到传说中的帝丹朱的陵寝。在现实世界里许多阅读过山海经的人，不会明白柜山的价值以及在上古时的地位。围绕这座山，远古时大名鼎鼎的几个人物都葬在了这附近，比如后稷、帝丹朱，帝舜和他的儿子商均。再往前延伸，大禹的父亲鲧葬在了羽山，而羽山附近的祝其国正是威震天下的祝融统领的国度，又在往前，便是成山，那座山才真正是传说中四帝八台的所在，埋葬的却不是后世自相矛盾谬传的四位帝王。几乎可以说柜山山系的十七座山，都与人类文明的缔造和开拓有关，可是历史已经尘封太久。在我的意识里，柜山是传说中三苗部族的领地。这个部族在远古时参与过多次著名的战争，不论出征讨伐还是被讨伐都强悍无比，从来没有在异族面前屈服。所以有时我想，传说中在常羊山被黄帝砍掉脑袋仍率领部族作战的英雄豪杰刑天，会不会才真正是三苗部族的首领？或者刑天真正的名字就是传说中同样被砍了头却依然冲锋陷阵的夏耕？”

　　　　花酒掏出手帕替在喝芒果汁的小香姬擦了擦嘴：“柜山山系确实有很多隐秘。记得我们考察过的青丘山同样有一条名叫英水的江水，那条江水汇入的即翼大泽也在柜山附近。后稷就是葬在了即翼大泽中。柜山的这条英水葬了帝丹朱在我看来也非偶然。远古时盘踞陆地的帝王驾崩，实行土葬，称为陵；盘踞水泽的帝王驾崩，实行水葬，称为泽。在传说中帝丹朱是因为反对帝尧把帝位禅让给舜，所以率领南方各部族发动叛乱，这其中始终冲在队伍前面的确实是彪悍的三苗部族。后来帝丹朱兵败，据称他由于羞愧在柜山投英水自尽，死后化为一种名叫鴸的鸟。事实上这种凶悍的鸟历来是三苗部族图腾上的标志。”

　　　　“曾经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那就是根本不知道山海经中所指的大荒以及海内和海外的定位。后来经过多方考察，我才明白大荒处于南山经、西山经和中山经之间。大荒之外在南山经和西山经之间，又称为海内，往西和南继续延伸，就是海外了。这样一来，人类文明的起源和繁衍始于西南，递次向东南和东西方向延伸，进入中原后往东北和西北扩展已经成为事实。因为农耕文明的痕迹和脉络一直存在。祭祀文明的仪式为我们寻找华夏文明的本源提供了依据。特别是稻谷的种植和栽培技术，在华夏文明史上是最辉煌和最悠久的篇章。但是过往我们在梳理华夏历史的时候，存在太多的误会。比如我们会想当然地认为在上古和中古时代，以及夏商周时期，华夏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度。所以东周时期，开始宣传炎黄，秦汉以后，泡制出了三皇五帝。然而上古和中古时代，部族林立，各自统治一方。所以才出现了内容异常丰富的各类神话。多部族和多民族的交融才造就了华夏文明。各个部族和各个民族都有各自的信仰，不弄清楚这些，一味盲目宣扬近百年所提出的华夏民族是龙的传人的观念，是对华夏文明的狭隘臆断。甚至，许多人在盲从中认错了祖宗。”我沉默了片刻，“在山海经的记载中，华夏是一个非常大的概念。这个概念包括现实世界中的东亚、东南亚、西亚、中亚、地中海、拉丁美洲、美洲和非洲。对此我们只能沿着零星的线索慢慢疏理，希望能够一步步地把历史上的诸多断层拼凑出来。这就需要我们放弃陈旧的观念，以全新的视角重新认识上古时代。”我补充说，“刚才我在机舱外观察了一下柜山周边的环境，不禁想起了现实世界中的一些地理。尤其是横断山脉。在此我重申，从地质学的角度剖析，贯穿云贵高原的横断山脉实际上是一个被切割了的地理概念，顺着云南西北角从左往右俯瞰，就能看到梅开恩江、担打力卡山、俅江、高黎贡山、怒江、碧罗雪山、澜沧江、云岭和金沙江四山并列五水并流的鬼斧神工奇观。环绕四山五水，又有无数群山连绵，火山群堆砌，江河纵横交错，湖泽平坝唇齿相依。顺西北往东南移动，北回归线穿越横断山脉和哀牢山脉之间。这两大山脉孕育出了匪夷所思的东方最古老的人类文明。至今在橫断山脉和哀牢山脉繁衍生栖的几十个民族，至少有15个以上的少数民族在世界上独一无二。众多民族在同一地区能沿袭数千年的生产生活方式不变，这在人类文明史上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意味着什么呢，我的直觉是，现在我们处在人类发源的初始境地里。因为我看见了柜山西北方的诸囟比山和诸囟比河。先前我与程督察谈论过这座山和这条河。它们在山海经中不止一次被当做座标，但是却神差鬼使地没有专门的记载。为何要刻意隐瞒这座山和这条河呢？”

第111章　第七类反应　六（）　
“我认为在上古时有四座山最显赫。”韦白羽脱下眼镜拭了拭又戴上，“这四座山的熊山被称为众山的领袖，在人间享有极高的地位，上古时受到非常隆重的祭祀。太华山则是传说中天帝应允人间有德行的诸侯祭礼之地，传说中不止一位诸侯在此尸解，位列仙班。有人认为太华山就是唐朝时才修路可达峰顶、极其险峻的西岳华山，是荒谬的误解。昆仑山被称为众神之山，是诸神的居所，这个历来没有太大的异议。后世偶有争论，无非是统领诸神的天帝，究竟是西王母的丈夫还是儿子的问题。有一点毫无疑问，西王母是众神之神。而诸囟比山，却是众鬼之山。这座山其实与昆仑山对应。属与神争夺人间统治地位的魔山。是人间颇有建树的人死后灵魂的居所。诸囟比山附近，就是令世人胆寒的幽都，俗称地狱。庸碌的人或罪大恶极的人死后，就被投入幽都，受尽万般煎熬。博士，我认为诸囟比山应该才是人类的发源地。因为鬼在远古时的含义，是归来或归宿的意思。叶落归根的寓意在于此。”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可惜在现实世界中这四座山都找不到了。”“未必，只是被忽略而已。”刺客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我先后三次穿越过独龙江大峡谷，不止一次在高黎贡山上世居的民族中听说过担打力卡山是鬼山的传说。那座山确实恐怖。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中国远征军的几万将士从缅甸撤退回国，差不多都在翻越担打力卡山时丧生了。”

　　　　“我也听说过担打力卡山是鬼山的传说。”康仪抽了一口香烟，对楚雅鱼笑了笑，“猫咪，你能换个造型吗？与一个抱着机枪的性感魔法师坐在一起，我实在感到别扭。”

　　　　楚雅鱼扭身变成一名饰戴墨镜的冷艳女保镖，取下叼在嘴上的细雪茄，喷出一口烟雾：“谈学术比挑剔别人有意思。当然，如果你觉得活得太无聊，想要去揍谁，我也可以帮你。”

　　　　胡莉起身给大家添茶水：“臭猫咪，别没事找事。康小姐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你一怂恿，难保她喝了酒借故发酒疯。”她抚了抚小香姬的头发，“金灿灿，你要多学你妈妈，长大了做个有风度的女人。”小香姬啧了啧嘴：“我喜欢黑蜘蛛姐姐很酷的样子。”

　　　　胡莉噎了一下：“呃，太酷的女人不讨人喜欢。最好也别学康小姐。大大咧咧的女人没什么风度。”

　　　　“小妞，我怎么在一夜之间就成反面教材了？真不公平。”康仪揿灭烟头，把双肘放在桌面上，“我听说过的一个传说，是讲两兄弟相约冒险去担打力卡山打猎。因为担打力卡山终日乌云密布，阴气森森，山水草木都透着鬼气，此前最大胆的猎人都不敢擅自闯入。这两兄弟进山之后，见到的风景却大为可观，山里槐树蓊郁，瀑布成群，奇花异草遍布，蜂舞蝶恋，宛如仙境。但是在美丽的境地里，兄弟俩迷路了。后来弟弟跟随一只独角羊出了山，哥哥从此失踪了。过了差不多十年，哥哥在岁尾的最后一天返回了村寨。弟弟和全村的乡亲大喜过望。欢喜之余，哥哥谈起了在担打力卡山的遭遇。原来，他当初与弟弟在槐树林中走散，是追踪一条独角彩牛进了一个山洞。不料进洞后这条彩牛变成了一个妖艳的女魔。他被女魔控制在洞里，一晃就过了十年。由于他天长地久地思念亲人和村寨，女魔起了怜悯之心，终于答应放他回来与亲人和乡邻团聚。由于他归来的这一天是岁尾年初，所以往后就把这个亲人团聚的日子称为过年。并且，在这一天全村寨的人都会聚在一起，举行剽牛祭天仪式。这个神秘的仪式持续了数千年，外族的人根本无法了解仪式的内容。”她扫了众人一眼，“这个传说的延伸更加诡异。说的是哥哥回来后不久，女魔驾着鹰来到村寨，招唤哥哥跟她回去。为了驱赶女魔，全村人向天上射会响的箭，又在家门口燃放烟花。后来驱魔就成了年俗。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燃放烟花炮竹。但是女魔并不死心，数度来纠缠。最终，女魔与全村人定了一个协议。她教村寨里的女人一个保持青春容貌和长寿的秘笈，而且留下了一份人死后进入担打力卡山的指路经，然后在月圆之夜带走了哥哥。从那以后，这个氏族的女人都纹面和纹身，确实很长寿。”

　　　　刺客摘下墨镜放在桌上，揉了揉脸颊：“这应该是我听过的有关独龙族女人纹面最靠得住的传说。在中国的所有民族中，纹面的民族有三个，独龙族女人全面纹面，黎族女人和拉祜族女人局部纹面，其他民族则纹身。”

　　　　唐岭脸上堆起笑容，慢条斯理地说：“康小姐，那个传说中的女魔叫什么名儿”

　　　　康仪笑了笑：“叫离仑。是什么含义我不知道。”

　　　　苏昙倒吸了一口冷气：“离仑是传说中在诸囟比山统率槐鬼大军和苍鹰武士的女鬼王。她和幽都的鬼母后土是亲姐妹。这么说，担打力卡山是鬼山不是空穴来风了。”

　　　　唐岭挪了挪身子：“可以验证的是，针灸术远古时称为鬼术。用针灸打通经络血脉，不仅可以治病防病，还可以让人驻颜和长寿。纹面和纹身不过是表面修饰。”

　　　　“博士，”花酒把小香姬抱在怀里，“担打力卡山是诸囟比山的话，你曾去攀登的碧罗雪山应是昆仑山无疑了。”

　　　　三妖精一脸兴奋：“博士，我们何不乘这个机会去诸囟比山探险！”

　　　　程遥看了我一眼：“三妖精的提议值得考虑。目前救援队还在柜山进行搜索工作，我们在这里考察难免会碍事。”

　　　　我思考了一下，对返回来坐下的胡莉说：“柜山的北面属于禁飞区吗？”

　　　　胡莉摇了摇头：“好象还没人打诸囟比山的主意。真要去玩命，还在乎什么禁区。我们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胡小姐，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程遥一本正经地说，“博士得随时为这一屋子人的生死存亡考虑周祥。”

　　　　“程督察，我有必要提醒你，在座的人是探险者，不是善男信女，没必要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刺客深沉地说，“这个团队女性居多，投入严酷的环境正好可以证明女人并非只擅长打情骂俏，卖弄风骚。”程遥冷静地笑了笑：“刺客，从个人的角度，我很欣赏你的个性。但从团队的整体利益考虑，探险就不是不计代价地去冒险，而是怎样最大限度地规避行动中的损耗和损失。至于性别上的差异，并不影响探索的宗旨，可要杜绝的是个人英雄主义。”

　　　　我向胡莉做了一个手势，她会意地按了按胸脯，关闭了摄录系统。

第112章　第七类反应　七（）　
“现在我们面临一个微妙的问题，就是是否要背离自汉代之后编纂流传于世的山海经去冒险？在座的各位应该很清楚，一千多年以来，对这部旷世奇书的最大争议在于，山海经记载的文字是用来说明山海图的。然而，图不见了。所以，对于山海经被删减和篡改的地方，后世的人根本辩不清真伪。”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相信在原版的山海经中，肯定有对诸囟比山的详细记载。因为山海经不是十八卷，是二十二卷。后世所称的五藏山经本应是九藏山经。遗失或故意不传世的四卷，分别是南迤经、西渊经、北冥经和东曜经。花酒兄，对不对？”

　　　　花酒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隐瞒的。博士所说的山海图，其实就是白泽图。关于南迤、西渊、北冥和东曜四经，一直是传说中龙月宝城的不传之秘笈。”

　　　　韦白羽深沉地说：“龙月宝城相传是西王母和诸神在下界的居所。花酒兄，这座宝城就是赤县神州吗？”

　　　　花酒闭了一下眼睛：“我在现实世界里去过这座城。至少找到传说中神仙沐浴了便永葆青春的汤谷，还有可解百毒的千年茶树，以及成年女性喝了泉水就能孕育双胞胎或龙凤胎的隆泉。当地有很多人家是孪生兄弟或孪生姐妹，但是连他们自己恐怕也不知道是神的子孙。”康仪呛了一口水，拍了拍胸脯：“花酒兄，你所指的地方是云南墨江吗？那个地方确实有一眼神奇的泉水和很多孪生子”

　　　　花酒抬了抬手：“康小姐对龙月宝城有兴趣，以后我们可以讨论。当下要考虑的问题是闯不闯诸囟比山？”

　　　　我看了看楚雅鱼。

　　　　楚雅鱼眨了眨眼睛：“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诸囟比山217。3公里，如果把紫塔号移到柜山北尾端，则距离诸囟比山160。2公里。从那个位置乘蜂鸟隐形探测器前往诸囟比山，最快只需要32分钟。有必要这么快吗？”

　　　　我思考了一番：“探险在很大程度上有冒险的成份，却不是用生命作赌注。我们之中，刺客和黑蜘蛛有丰富的登山经验；花酒和苏昙是野外生存的行家里手；韦白羽和康仪学识渊博；三妖精通晓各种动物的语言；金灿灿有透视功能；胡莉和楚雅鱼反应敏捷，善于变身；唐岭精通医术，能辨认各种植物；程督察有组织能力。所以我认为只要大家能充分发挥特长，再险恶的地方我们也能进退自如。鉴于此，现在我们进行分组，由花酒、刺客、三妖精、苏昙、楚雅鱼和金灿灿组成搜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