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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白化光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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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光下台之后,对他身边的濂涧弟子说,“反正我通过第一轮已经是侥幸了,对上这种不知道有多少符的,还是让给青麓剑派那些视荣誉为生命的去打。”

    那位弟子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其实,就算打完你赢了,师姐们能放过你?”

    徐光看看两眼放光望着擂台的师姐师妹们,认真想了想,觉得有理。

    段崇轩对着台下一拱手,转身就往秋湖赶。

    大雨落在秋湖,激起千层涟漪,成群的青红鲤鱼浮上来。湖边院落群的灰瓦屋顶上水雾迷茫,像笼着一层青烟。

    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来,连成珠串,打在屋前的石阶上。落进此院,就成了肃杀的秋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

    然而此时,煞人的却不是秋雨,而是雨帘后透出的杀意。

    洛明川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他平日很少拿剑,这番动作做下来却流畅自然。

    他目光定在对面的屋檐上,那里立着一个人,青衣长剑,神色是令人心悸的漠然。

    风雨避退,不能近他身前三尺。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来的,似乎只是一眨眼间,他就凭空出现在那里。

    殷璧越从前在院中布下的阵法,四处传来阵旗的撕裂声,混在风声雨声中,格外凄厉刺耳。

    一道寂灭与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小院。

    如果没有杀过千百个人,不可能有这样凝实的杀意。

    洛明川看见了他的道袍和剑,也认出了这个人,郑渭。

    于是他不再拿剑。

    因为他刺向郑渭的剑,不可能比站在屋檐上的郑渭,刺向屋里人更快。

    屋里只有正在破障的师弟。

    郑渭成名那年,还没有‘抱朴七子’的说法。甚至抱朴七子中的两个还没出生。

    不同于以修为境界或是与人比斗成名,郑渭是以杀人成名。

    以至于很多人生出共识,郑渭的爱好不是修行练剑,而是杀人。

    檐上立着的人,目光渺远,似是在看湖看雨。

    因为在他眼里,无论是破障境的洛明川,还是屋里正在破障殷璧越,甚至是院墙外步履维艰的段崇轩,都像蜉蝣蝼蚁,随时可以杀死。是不值得看的。

    不如看看湖水,看看风雨。

    段崇轩未走近秋湖时,就感受到了寂灭如海的杀意。

    他开始向小院拔足飞奔,穿过重重雨幕,溅起无数水泊,却在院墙外被阻。

    无形的劲气封闭了这里,他想再进一步,却抬不起腿,身上就像压着一座大山。

    毫不犹豫的,他撑起了一把纸伞。

    此时撑伞,自然不是为了避雨。

    大山变成了重逾千斤的巨石,段崇轩在伞下蹒跚前行。

    他猜到了屋檐上是谁,别说以他如今凝神境的修为,就是随便一个小乘初境来了,都恨不得避退三尺。

    但他不能退,因为他师兄还在里面。

    段崇轩想拿剑,摸进袖里的手却落了个空。他生平第一次悔恨自己修行不勤奋。

    因为他发现,郑渭当前,竟是拿什么剑都没用。

    于是他单手持伞,另一只手举起了一只箭矢。

    但他心里清楚,以他如今的修为,这只箭可以穿透眼前的围墙与劲气屏障,却不一定能近那人身前。

    直到此刻,他终于认同了他爹说的话,“神兵虽好,也得有命使。”

    大雨愈疾,雷声响彻旷野。

    屋里已如无我无人境的殷璧越,感受不到风雨,却能感受到杀意。如一根钢针,刺破屋顶,锋锐无匹,准确的落在他背后。

    锋芒在背,却无路可退。

    不止是他,广玉兰下,院墙外,同样在漫天风雨中,无路可退。

    屋檐上的人,认出了段崇轩手中的那把伞和那只箭,眉峰微挑,眼底依旧不起涟漪。

    他并不觉得此时敢拿箭是一种勇敢,相反,他认为这是愚蠢。

    蜉蝣蝼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归枉然。

    洛明川不再拿剑,但是他看着郑渭。

    瞳孔的颜色,从温润的琥珀慢慢变成沉如深渊的黑,奇异却自然。

    如果殷璧越在这里,便会认出这是迦兰瞳术。

    目光,总能比剑快。

    殷璧越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破障。

    可他不想这样。

    他不想理会明里暗里的谜局,不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甚至不想在乎那道锋芒在背的杀意。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他想拥有力量。

    于是他拔剑直斩!

    迷雾不散,凭何破障?

    既然看不破,便要斩破!

    他仍坐在蒲团上闭目,然而在那片海上,倚湖剑已怆然出鞘!

    同一时刻,洛明川和段崇轩感到屋里气息暴涨,寒水剑意滂湃而出。

    千钧一发,破障只剩一步。

    如果檐上的人要出手,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刻!

    洛明川的瞳色已完全变为暗沉的黑,段崇轩箭矢上的真元也已满溢。

    然而须臾之间,天地风雨寂静一瞬。

    檐上的人影,向城南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接着竟凭空消失在雨幕中。

    寂灭寒冷的杀意,也如大海退潮般散去,毫无踪迹。

    他站过的屋瓦,迅速被雨水打湿。

    整间院子,像是除了风雨,什么也没来过。

    洛明川紧绷的精神蓦然松懈,踉跄两步才站稳。

    直面小乘境铺天盖地的威压而不后退,在许多人看来,已是不可思议的事。

    院墙外的段崇轩长舒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墙坐在泥水里。

    纸伞颓然扔在一边。额发全被汗水和雨水打湿。

    郑渭看似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那是因为以他们如今的境界,尚无法理解小乘以上的交锋。

    洛明川敢松懈下来,是因为他注意到,郑渭走时,向城主府的方向望了一眼。

    殷璧越的剑已经斩在了海上。

    一往无前的剑锋刺破迷雾!

    碧海无波,瑶台有路。须臾之间,清光万里!

    他的身体变的畅快而轻盈,大风忽起,天地灵气汇聚而来,随着吐纳化成真元,汩汩汇入大海之中。那片广阔无垠的海泛起欢欣的波浪,足足扩张了一倍有余。

    他沉静的引导着每一寸经脉中真元的流动,直到河清海晏。

    夏日骤雨最是匆忙。从雨势开始减弱到完全停歇,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沉云开,晚晴照。

    西天透出漫天清光,交织着水雾与烟霞洒向人间。

    叶城里渐渐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再度响起,孩子们在青砖上踩水,人们搬了圆凳坐在街边,享受着久违的清凉。

    重明山下的折花会结束了一天的比斗,各门派弟子开始零零散散的向城中走。感叹这场及时雨,洗去了接连半月的酷热暑气。

    秋湖边,殷璧越推门而出。

    洛明川站在树下,脚边积着浅泊,衣袍下摆染了点点寒霜。然而笑意温暖,如春风十里。

    段崇轩正坐在树下喘气,见他出来,也笑起来,

    “恭喜四师兄破障。”
第34章 忧患
    恭喜完了,自然不能报喜不报忧。

    于是不需要多言,三人很有默契的开始谈论忧患。

    段崇轩沉吟道,“郑渭来过,但又走了……我猜测,是城主府的那位出手了。”

    洛明川道,“没错,是叶城主。”

    殷璧越蹙眉,“郑渭此行,仅是因为我胜了何来?”

    这是没道理的事。

    折花会输赢自负是默认的规矩,同门里修为高的或许会来观战,表示鼓励,但从没有事后报复的先例。

    段崇轩道,“师父曾在灞河边上杀了五位抱朴宗长老,其中就有郑渭的师父。”

    这件事情殷璧越知道,但同样没道理。

    因为抱朴宗已经忍了很多年,为何选择此时发作。

    段崇轩的下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沉默,

    “东陆传来消息,半月前,有人见师父进了陨星渊。我是三天前才知道的,那时师兄你正在闭关破障,所以没有告诉你。但我已传信回了兮华峰。”

    陨星渊是一个光也照不进去的地方。

    天劫时期,天流火,地裂渊。千年以后,天劫过去,无数深渊重新愈合,只有一个越扩越大,长度横贯半个东陆。没有人知道它有多深,因为没有人出来过。因而得名‘陨星’。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没想到抱朴宗得到消息的速度也这么快,反应也快到极致……我想,他们是觉得师父出不来了。”

    殷璧越心情沉重起来。

    他不知道剑圣去陨星渊做什么,多年不回峰的游历又是因为什么。但是他莫名的相信,剑圣做事,总有道理。

    师父,很有可能在做一件大事。

    但如果剑圣不在了,抱朴宗那位亚圣就是天下最强者。沧涯山,是没有亚圣的。

    掌门虽是大乘境,但论起战力,尚不如半步大乘的君煜。

    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如果最坏的猜想成为现实,面对危险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沧涯山。

    三个人都明白,郑渭的来临不过是一个试探。

    如果剑圣真的一直不出现,那极有可能是因为来不了。

    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出去,剑圣和沧涯山明里暗里的敌人们都会知道,无数的危机将接踵而至。

    殷璧越知道,首先面对危机的一定是自己。

    兮华峰五个人,除去话唠,就数他修为境界最低。而许多人都知道段崇轩是掌院先生写信送进兮华峰的,自然默认他或许是先生的亲族。剑圣即使不在了,学府却一直在,府里的先生也在。

    抱朴宗的亚圣不会直接出手,因为亚圣以上,就已进入圣者境界,有天道约束,做事顾及因果。

    只有剑圣行事一向肆意无忌,于是不敬天道的名声在暗地里流传。

    这样的人,有多少人狂热的崇拜他,敬畏他,就有多少人在心里恨不得他去死。

    第一个疑惑已经解决,殷璧越还有两点不明白的事,“为什么是偏偏是郑渭?”

    如果试探的结果是剑圣出现,第一个死的,一定是郑渭。

    这人真的对宗门忠心至此,到了不惜生命的地步?

    对于各门派的情况,作为沧涯首徒的洛明川显然了解更多,

    “若说境界和战力,自然是排行七子之首的林远归更高。但郑渭是最好的人选。”

    “他十四岁时已经凝神,约战林远归,战败后郁结于心,便去杀了三百山贼。”

    段崇轩听到这里冷笑,“横断山周围,哪来那么多山贼,这是抱朴宗的说法,依我看,多半是些普通人。”

    殷璧越觉得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十四岁就凝神,便已敢握剑杀人。

    洛明川接着道,“他境界突破很快,但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是个怪物。因为他每当修行出现桎梏,便要拔剑杀人。”

    “杀的人多了,对生命没有敬畏,对自己的生命也一样。他这次来,固然有替何来出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本意。”

    洛明川换了个角度剖析,“郑渭这把利剑,抱朴宗并不能完全的掌控,比起对宗门有责任感的林远归,更适合推出来准备随时牺牲掉。”

    段崇轩原本没想到这么多,听他一说才豁然开朗,“我还以为是因为林远归不能随便出山,毕竟抱朴宗的护山大阵,应该已有一部分交到了他手上。”

    殷璧越觉得也有这个原因,因为沧涯山的护山大阵,也有一半在大师兄的手上。

    他从前以为,自己最不喜的莫过于何来那样的小人。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与郑渭相比,何来更像一个正常的人。

    于是现在只剩了最后一个问题,“叶城主,为什么要帮我们?”

    难道他是剑圣的朋友?

    高处不胜寒,就连世人公认的,剑圣的至交好友掌院先生,都未必与他齐心。

    剑圣……真的有朋友么?

    段崇轩从袖里摸出一个小册子,轻车熟路的翻了几页,

    “三章第十二条:为免扰民,殃及池鱼,城中禁修行者武斗及小乘境以上释放杀意。若要分高下、决生死,请移步城西演武台或城外。违者以第六章处罚条例论处。”

    “这是什么?”

    段崇轩翻回封面,“《叶城城律》,城门口每天都给外来修行者免费发放,可惜领的人不多。”

    殷璧越默然。

    洛明川也有些唏嘘,“不管怎么说,总归这次是叶城主帮了我们。”

    同样的问题,郑渭也有。

    他不明白为什么叶城主会出手。城主府和青麓剑派关系不错,但从未听说与沧涯山有旧。

    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叶城,他不为杀殷璧越,但至少有重伤对方的准备。

    可是现在,他很不甘。

    这种不甘,抱朴宗弟子们都能感受到。

    他穿过曲折的回廊,两侧郁郁青青的草木便开始枯萎落叶,仿佛一瞬之间就到了深秋。

    于是整个新水桥边的院落,一片死寂。

    ************

    叶之秋是个很霸道的人。

    这一点,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今天风雨中秋湖边的事,如果发生在城外,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他不许别人在他的城里杀人,甚至是放出如有实质的杀气也不可以。

    这是城律,抱朴宗那小子,一看就是没读过城律。

    是的,小乘境的郑渭,年少时便以杀人成名,但在叶之秋眼里,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叶之秋知道这座城里所有的事。

    或许在很多大人物眼里,冲撞商贩与释放杀气都是微末的小事。

    但是城主大人不这样想。

    贩夫走卒,也是他的子民。杀气凝实,就是对他的挑衅。

    树下喝茶纳凉的叶城主微蹙起眉头,这已经是抱朴宗第二次不读城律了。

    啧,事不过三,不要在这座城里触犯到他的底线才好。

    于是他伸手招来管家,“给新水桥那几户,送几本城律过去。”

    ***********

    自从郑渭来过,秋湖边的小院变得沉默。

    殷璧越发现,段崇轩似乎是一夜之间勤勉起来。不光话比以前少,就连茶楼和赌坊也不去了。

    更多的时候,他在屋里修行,或是请教洛明川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是的,洛明川作为沧涯首徒,很擅长答疑解惑。

    殷璧越虽然同样通读典籍,修行上无所障壁困惑,但他不会教。

    段崇轩对此分毫不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大师兄也不会教。我刚入峰的时候,如何洗经伐髓,还是师姐教的。对于你们这些天才来说,修行近乎直觉,这还怎么教?”

    殷璧越没觉得自己是天才,反而因为师兄师姐们珠玉在前,更有无形的压力加诸己身。

    晚上在秋湖边练剑,剑势竟多了一两分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们都有一种默契的认识,不可能永远呆在禁武的叶城,而如果天下大势要变,兮华峰的师兄师姐们,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样的紧张气氛中,每次看到沉稳如故的洛明川,殷璧越便会沉静下来,不至于焦躁难安。

    他知道,洛明川修为进展稳妥,境界扎实,不急功近利,也从不沉迷于获得力量。

    这种状态很好,最不容易入歧途。

    直到段崇轩私下对他说,“四师兄,我觉得洛师兄最近很不对劲。”

    殷璧越一惊,“怎么会?”

    话唠蹙起眉头,“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如果非要说……那应该是眼神。我小时候在家,见的人多了,语言和动作都可能是假的,但眼神骗不了人。我是觉得,洛师兄可能心境出了问题。”

    有了话唠的提醒,殷璧越多加留心,可丝毫看不出洛明川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心境问题终究是大事,他不敢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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