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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夫人弄丢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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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制作状况的仙官程誉,却依旧端着一张清亁天最板正的脸,一副事不关己秉公处理的模样。
接着上台的是蔓蝶。
南宫蔓蝶从小就在天宫长大,仗着老天君老天后的宠溺,养成了一幅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的性子,凡事只要稍有不合她意,不闹到鸡飞狗跳是决不罢休的。
她和祁远一起长大,不只是她,连周围的人都认为,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是将来的天后娘娘。蔓蝶越发得意,行事乖张,甚至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沾染了仗势欺人的脾性。虽然她搞不懂每次祁远见着她为什么总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又一想,祁远几千年来不变的表情何曾对人笑过?也就释然。
谁知,自从她听说祁远和那个什么芙丘国的公主一起演奏了以后,心里就总是哽了块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很不痛快。
今日一看,那芙丘国的公主也没什么特别,还边吃核桃边看表演,一点不顾形象,简直把这里当戏院,就是这样的人,也配跟祁远一起演奏?
蔓蝶心生厌恶,更加不痛快起来。
蔓蝶选的也是一曲舞蹈,她自小得宫廷乐师指导,受的是最正统的训练,基本功自然是非常扎实的。
程誉碍着老天君宁仁的颜面,没怎么为难她,就幻化了一个钉子轻轻勾住了她的委地长裙,可是落瑶发现,蔓蝶似乎早有准备,以为她看见她转身时偷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后又怕被人发现了什么,收了笑容,胸有成竹地把裙摆撕了去,留下被勾住的裙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个笑容没有瞒住祁远的眼睛,他半倚着,似漫不经心地瞥了程誉一眼。
程誉心里暗暗道苦,他觉得这份差事委实不容易,回想起昨晚老天君特地把他召到他的昆须殿,吩咐程誉不要为难蔓蝶,他自是知道老天君与南宫氏的渊源,不好当场驳了老天君的面子让自己主子难堪,可他要照顾到祁远一向刚正无私的形象,他自己的名誉事小,天君的名誉事大,万不可让人以为是宁仁或者祁远私下授意他放水。
思来想去只好跑去求教梵谷,梵谷君此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说话废话连篇永远没有重点,更严重的时候,说到最后他已经忘记要表达什么意思。
但程誉发现这一次,梵谷神君居然一句废话也没有说,条理颇清晰地指点他。
据梵谷说,他曾在凡间看过舞娘跳过一种舞,越跳衣服越少,虽然选妃这么严肃的场合不适合跳这种舞,但也可以加以借鉴,让蔓蝶在长裙中间加了圈可脱卸的缝,被钩子勾住后轻轻一撕,去掉裙摆就变成一条短裙,恰好露出纤纤玉足,不失体面,进退得宜。
程誉感叹,这真是一条妙得不能再妙的计策。
正要走,梵谷君又细细叮嘱他,这个状况要做得好关键是在蔓蝶,要在被钉子勾住的时候先做几个撕裙子的动作,若是动作过于利索,会引起祁远的怀疑,若是动作拖泥带水,便影响了舞蹈的美观,关键就是要把握这个度。
程誉把话传给蔓蝶的时候,蔓蝶显然没有理解这个度的意思,她认为既然要撕裙子,那就要撕得漂亮,撕得潇洒,撕得有气度。
华宵殿上,蔓蝶一边心不在焉地跳舞,一边等着程誉施法,按她的性子,此刻已经等得有点焦躁难耐。
于是,在钩子勾住裙摆的时候,蔓蝶捏着裙摆潇洒地一挥,刺啦一声,长裙瞬间变为及膝的短裙。这一套动作做得非常利索,不带半分犹豫。原本的缓歌慢步顿时转变成热情奔放的轻快舞风。这个小意外仿佛成了两种风格的转折点,不仅没有出丑,反而锦上添花。
蔓蝶抽空瞄了祁远一眼,暗自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打了个满分。
无疑,蔓蝶算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成功完成了表演,得意地看了一眼落瑶,仪态万千地走了。
落瑶看看趾高气扬的南宫蔓蝶,看看满头是汗的程誉,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祁远,轻轻笑了笑,这个祁远和蔓蝶,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情谊深厚啊。
落瑶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她虽然没见过多少儿女间的情态,但是她知道一对正常的眷侣之间是什么样子的,比如她爹爹和娘亲,比如她姐姐和姐姐夫,他们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里头,有时候是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笑容,都能让旁人觉得他们心意相通,这种是一种说不出来又一看就能知道的感觉。
但是此刻,她看得分明,这个蔓蝶嘴上总说着是祁远的未婚妻,可是看祁远的样子,这两人简直连朋友都谈不上,落瑶甚至觉得,她自己跟祁远的关系,似乎都要比蔓蝶近一些。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随便想想罢了。
台上的一幕幕惊心动魄让台下候着准备上场的公主心有余悸。
听到报幕的仙使喊自己的名字,落瑶稍整衣服上场了,跟周围略一点头,随后面容沉静地抱起带来的古琴缓步上台。
台中央有一方古色古香的雕花桌椅,是专为古琴、古筝、扬琴等表演者而设,位置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上座的祁远看得一清二楚。落瑶来之前还有些忐忑自己没有和其他公主一样为了巴结程誉献点奇珍,但根据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程誉并没有因为这而对她们另眼看待。
先前二哥送自己来时,也跟她商量着要不要去献宝贝,她也考虑过,但想到这样的作为似乎有违芙丘国文明之邦的国风,而且夫子和爹爹都经常教育自己,要做成功一件事情必然要下苦功夫,而不是想着去走捷径。
落瑶庆幸自己没有走捷径,否则既抹黑了芙丘国的国风,又落得自己不正之名,当下对程誉板正不阿的作风又添了一份佩服。
落瑶并没有多想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状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听闻这个比赛规则后,她当即决定放弃最擅长的舞蹈转而选择琴艺,因为跳舞毕竟动作太大,若是碰上个狼狈的场面,那必定要在祁远心里大打折扣,既然这样,倒不如留个美好的回忆也好。
第20章 一朝选在君王侧,仪态万方画不得
落瑶轻轻向祁远欠了欠身,优雅大方地坐在琴前。
她选的是七弦琴,与太子上次弹的五弦琴不同,七弦的音色比五弦齐全,难度相对要容易一些,纵然落瑶对自己的琴技非常自信,五弦琴她弹得更好,但是今日是比赛,保险起见,还是选了七弦琴。
一阵轻灵清越的音符响起,四下顿然寂静下来。
这首曲子虽然在原曲上稍加了改动,但在场的各位都是精于音律的姣姣者,刚听了几个音,便听出来了,是那天宴会上祁远弹过的《霜落》。
这首曲子在那天就一夜成名了,但从未有人敢公开弹奏,更不用说是私自篡改祁远的原作。
因为他先前弹的是五弦,既然落瑶用的是七弦,适当加了点改动。
琴前的女子微低着头,半眯着凤目,玉指轻拂,四周仿若瑅香花开,蜂蝶飞舞,高山绿水,百鸟朝凤,众仙的心仿佛与这缕空灵的声音合为一体,时而温婉舒缓,时而风雷阵阵,时而轻细如虹,时而磅礴如雨,双手蝴蝶般翩然飞舞,不同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疾缓。
祁远在看到变幻莫测的一套套指法时,略微有点失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幻出这么多指法已是极致,旁人可能只懂得听音律,但是却不晓得用这不同的指法弹出如此流畅的音律而没有一丝瑕疵,那才是真正的高手,连他自己都已经很少用这么花哨的指法弹琴了。
落瑶是否不知道,在比赛场合用这种弹法其实是吃力不讨好,而落瑶却一点没有压力,反而一副信手拈来的模样,轻松至极。
曲子里加了几段承接音,使原本有些干硬晦涩的地方更圆润饱满,祁远从不知道这首曲子可以弹得这么完美,一时也听得神思恍惚。
他猛地看向落瑶,这个姑娘,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祁远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波动,垂首喝了口茶,再抬眸时已恢复先前的冷静。听也听够,看也看够,他淡淡地看了程誉一眼。
自听出是《霜落》之后,程誉也有些失神,这曲子是祁远亲自谱曲,一般没人敢当着祁远的面轻易弹起,程誉留意看着祁远的反应,发现他的主子似乎一直陶醉在这天外之音当中,程誉迟迟不敢施诀。
其他人倒是罢了,若是冒冒然打断了落瑶公主的表演,势必会让祁远非常不满,可是若不制造点状况,就有失公平,况且最近一直有关于落瑶和祁远的谣言,万一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了出去,到时候如何堵住悠悠众人之口,又是一个智慧难题。
而且,该在什么时候施诀,这又是一门学问。程誉心里轻叹了口气,凡事遇上了这个落瑶公主,就不大好按常理出牌,可怜的程誉看看落瑶,又看看祁远,紧张地等着合适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程誉终于等来了机会。这主仆二人毕竟几万年的相处,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只要祁远稍稍一个暗示,程誉便能即刻领会。收到祁远不紧不慢的眼神,他来不及松口气,立刻抓紧时机捏了个小诀,“噗”一声,果不其然,一根弦应声而断。
落瑶微微愣了愣,一手轻轻抚过断弦,一手继续用六根弦行云流水地变化指法,由始至终看也没看程誉一眼,指下的音色依旧流畅完美,如飞珠溅玉,轻落银盘,听不出与刚才有何不同。
突然“噗”的一声,落瑶惊讶地发现又有一根弦断了,也就是从七弦琴直接变成了五弦。
众人同时嘘了一声,比赛规则应该是只有一次状况,这连着出现两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未轮上表演的人还是踌躇,担心自己也会不会遇到两次。
所有人茫然地看着程誉,程誉也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人发现坐在主座的祁远悄悄放下袖子,笑得一脸耐人寻味。
既然同样是弹琴,那我希望你与我一样,用五弦奏出一样的妙音。
落瑶只是稍稍一愣,随即又镇定自若,专心弹琴的她未留意场上微妙的变化。
五弦本就是她的所长,她尤其喜欢边舞边弹,芙丘国浮罗河上的多少个夜晚,见证着她不绵不绝的铮淙叮咛,不过,用同样的五弦弹奏这首《霜落》,只希望那些无聊的人不要以为她是故弄玄虚东施效颦。
一段婉转的尾音终了,余音绕梁。
在场的人都暗暗吸了口气,这落瑶公主果真厉害,不仅如传闻中绝艳绝色,除了舞蹈,琴技也是炉火纯青。
“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本君先前的《霜落》经公主一改,多了份冰清灵越,公主不只舞跳得好,琴也弹得出神入化,今日让本君大饱耳福。”祁远低低的声音传来,听不清里头有什么情绪。
“落瑶不敢在太······天君面前弄斧,只是先前听时产生了点想法,今日拿来一试。”落瑶看着祁远似乎心情不错,又道,“若有机会,落瑶倒是很想与陛下切磋切磋。”
半晌,落瑶听到祁远的话密传入耳:“今日场合不对,等下次,本君倒很想跟你切磋一曲。”
《凤求凰》······
落瑶睁大眼睛看向祁远,那清俊的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一双幽深的星眸看着她,仿佛在看一样稀世珍宝,唔,这个笑容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落瑶的脑袋已经成了一锅米粥,接下来什么人表演,表演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天君要为她弹《凤求凰》,那会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呢?
落瑶的表演过后,程誉开始放开手脚搞破坏,比赛结束时,总共六位公主成功完成了节目,也就是说,接下来由祁远亲自来选择后妃之位,六选四,照常理,天君对满意的人选分别赐珠石,赐予天后一颗夜明珠,赐予妃子一颗石榴红宝石,以此来区分。
六位公主分别是落瑶、南宫蔓蝶、一位东海国的公主,一位凤凰族的公主,其他两位,落瑶不是很清楚。
落瑶低着头心里打着小九九,听说南宫蔓蝶是老天君从小养的童养媳,今天表现得也十分不错,而且方才看到程誉故意放水,这天后尊位恐怕要被南宫蔓蝶领了去,顿时心里一闷,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听闻一阵轻轻的脚步翩翩而来,走到自己身前时停了下来,一双精致的云靴映入眼帘,带起一阵熟悉的异香。
白色的华服,上面绣着天族最尊贵的龙纹图案,这些图案在衣服上缓缓漾开,又重新聚拢,颜色剔透,代表主人的心情。
落瑶不敢出声,低头看着那双鞋。
祁远走近时她正低着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白皙如天鹅般的玉颈,呈现着完美的弧度,头上绾了个双燕髻,三支玲珑白玉簪斜斜入发,发间点缀着一圈大小均一的夜明珠,围成一个扇形,耳边坠着两颗红宝石,不停地晃来晃去让人忍不住想要抓住它们固定下来,免得晃晕了心神。
“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在耳边响起,让人无法拒绝,落瑶似乎可以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扑在发间。
落瑶烧着脸抬起头,毫无意外地看到那张俊美的脸。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两人都身着白色,一个华贵,一个素雅,男的俊,女的艳,这两人站一起,周围五颜六色的罗裙仿佛全做了陪衬,无论站哪儿,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绝世名画。
画中的男子朝旁边抬了抬手,侍女双手捧着盛了珠宝的锦盒,轻弯下腰举过头顶,祁远修长的手在珠宝上滑过,拣起那颗耀眼的夜明珠,看了她一眼。落瑶的心里跳了跳,装作并不在意地把眼神移向别处。
可是那手又顿了顿,重新把夜明珠放了回去。
落瑶眼中的光芒瞬时暗了下来,这一起一落的变化,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前她并不觉得祁远是个犹豫不决的人,甚是哀怨地看了祁远一眼,这天后的位置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落瑶的表情没有逃过祁远的眼睛,祁远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但很快隐了去。轻咳一声,勾了勾嘴角,面不改色地从侍女手上拿过锦盒,一股脑儿往落瑶手中一塞,丝毫不顾所有人惊愕的神情,施施然踱着轻快的步子走了。留下整个宫殿的人面面相觑。
五颗珠石全赐予一人,万千尊耀集一身,你不是我的天后,你是我的心中明珠,如璀璨的宝石照亮我的生活。祁远虽然没说一句话一个字,却向众人宣告了此生只一心对她,这其实也是一份承诺。
在座的人反应过来,顿时哗然。落瑶的嘴巴已经可以塞进两个大核桃,脑子里又变成了一锅米粥,这锅米粥努力地猜着天君的用意,这······天君之意是她就是天后了?妃子也不选了?咳······这天君做事真是让人,心花怒放。
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蔓蝶奔到落瑶面前,气急败坏地绕着落瑶打转,一边狠狠地打量着她,一边怒道:“你,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勾引了天君,我父亲与老天君早有承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我和天君从小一起长大,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说完就要夺落瑶的锦盒。
落瑶把盒子往后藏起来,讥笑道:“你知不知道祁远为何不选你?就是因为你的臭脾气,你们家与老天君关系好又怎样,跟祁远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让你们送来送去。你父亲对天族功不可没又怎样,天家对你从小的养育教诲之恩还不足以偿还欠你的?你这个人真是贪得无厌,还要剥夺祁远的自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你又有什么理由要夺回祁远给我的东西?”
蔓蝶大概从未遇到有人这么对她说谎,气得香肩发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殿上一时静极,落瑶看着周围,有早看不惯蔓蝶的作风,幸灾乐祸地看着蔓蝶的,有不以为意,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落瑶的,还有一脸漠然,闷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随时走人的,小小的一个殿堂,看尽世间百态。
落瑶把目光投向门口,一袭白衣的祁远折而复返,正站在门口深深看着她。
落瑶不知道祁远何时回来的,更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估计都听到了吧?否则他脸上的表情怎会如此复杂。
祁远默了一瞬,朝落瑶稳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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