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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会所吃饭，而何问觉得，每次去那里吃饭，吃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

　　王大姐被萨琳娜带着在前面走，Miss杨示意别人都不用去了，何问作为老乡参加一下。走的时候，Miss杨故意跟何问拖在了后面，小声警告他说：“你又犯什么低级思维错误呢？不是提前让你准备了吗，干吗一言不发？我告诉你，中午这是最后机会，你要是不能把王大姐拿下，今晚就留在公司打地铺加班。”

　　何问不知道Miss杨还有这么一出，睁大了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对方。

　　Miss杨加快了脚步，回头和他说：“我知道你今天是三天回门，你自己看着办吧。”

　　开卡宴Turbo的女魔头，何问在心里暗暗骂道。

　　果然，就这么两步道，Miss杨还是开着她那辆卡宴，亲自载着王大姐和何问他们拐个弯来到贡院五号。在那个风情别致的业主会所，何问去了趟卫生间故意走慢了几步，他不想和两位大姐同行。这种场合，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逢场作戏真的好累。这样一来，他一到中庭就迷路了。虽然来了好几次了，还是在这个曲径通幽的会所迷失了方向，完全没有操控自如的方向感。

　　估计萨琳娜一会儿会打电话过来，何问就出门去抽支烟透透气。价钱贵就有贵的道理，除了地理位置上就在长安大戏院后身，这里的建筑风格也是人见人爱，何问不禁感叹，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在这样的小区买房子，哪怕地点在五环外也值了。

　　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轻微的碰撞之下，那个人还说了句sorry！何问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萨琳娜没来电话，他的烟抽完了，就进去找服务员，问一下IDM定的包房在哪里。恰巧刚才那个人也在那里询问，两个人一照面，都吃了一惊。

　　“是你啊？”那人有些想确认一下的感觉。

　　何问叹了口气：“真的是幸会。”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被自己扇过一耳光，又在深夜里聊过一段时间的风衣男。两个人都尴尬地笑了一笑，何问出于礼节说：“来吃饭啊。”

　　风衣男尴尬地回敬了一个微笑：“难道不吃饭，还是来扇你耳光的？”

　　何问不好意思地说：“你说你会还回来，我记得呢。”

风衣男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十分认真地问：“后来见过启云了吗？”

　　何问无奈地摇了摇头，风衣男就又笑了起来。

　　这时候大堂领班过来了：“两位都是IDM杨女士的客人吗，跟我来好了。”

　　两个人又是吃惊地互相望了一眼，何问率先说：“今天好巧，忘了介绍，我是IDM公司的何问。”

　　风衣男立刻伸出手来说：“四方投资的任思磊。”

　　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包房里的时候，王大姐首先站起来了，热情地过来给任思磊一个几近疯狂的拥抱。

　　“一年多没见了，你跑哪儿去了？”王大姐冷静下来才一边拉着对方的手，一边给大家介绍，“这小子也是东江的，是我们道南区的区长，后来居然放着区长不做，跑到北京来当北漂了。”

　　何问心里有一丝阴影掠过，启云不就是道南区的区长助理吗？还有一点，他观察到王大姐拥抱任思磊的时候，Miss杨的眼神有一点异样，那是和早上自己离家时李萌眼神差不多的幽怨。不过，Miss杨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稍作修饰，立刻热情地说：“任总和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他们准备和我们一起投拍一个电视剧呢，也算是巧合吧，正好你们还是老朋友。”

　　王大姐立刻说：“难怪呢，我说这人失踪了一年多，怎么会突然被你们拉出来当说客。”转过头，她不停地打量任思磊一番说：“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混得比当区长的时候还好？听杨总叫你任总，看来真是下海了啊！”

　　任思磊入座后轻轻摆手说：“哪里，哪里，现在哪还有海下啊，都是被人拉下水的。为了生活嘛，在一个投资公司做，主要是文化和地产这两块。”

　　王大姐笑着说：“你这还是为了生活啊，又是文化又是地产，基本是现在最热的两个板块了。是不是就等着风什么投一下，然后就上市了？”

　　任总还没说什么，Miss杨已经开口说：“他们那个公司本身就是风投了，人家是大孵化器啊，旗下四方文化和四方影视都有潜力扩大规模分拆上市。那是既有钱又有背景，估计想不做大都很难。”

　　几个人笑着说开去，何问乐得安静地听着，同时也观察几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王大姐显然是边吃边说，十分兴奋。Miss杨挑了个头，问任总为什么放着区长不干，突然加盟四方投资了。王大姐果然中招，兴奋地说：“任总本来都列入后备干部了，将来至少是个副市长的材料。可人家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仕途都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就一心要来北京，但到底是为了哪个美人，咱就不得而知了。”

　　任总连忙摆手，连连说就是厌倦了官场的游戏，实在是太累，而且自己学的是国际金融，这次也算是学有所用了。何问打量着任思磊，这才发现这个人比自己大，应该是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有一种成熟好男人的感觉，方脸剑眉、宽肩壮腰、一米八左右的身材，往那儿一坐就像个人物。这样的人，天生的模样就像领导，在官场有官员的风范，要说是公司老总，也有那种商人的沉稳，的确是师奶杀手级的。相比之下，自己倒是有点青春偶像派的感觉，缺了人家的那种沉稳与大气。
Miss杨更愿意听王大姐多说，只是经常把目光扫到何问这边来。任总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也不想让王大姐多提自己的往事，立刻转移话题，问起王大姐来这边的意图。得知是来谈项目，又没什么太中意的，他立刻看了一眼何问说：“IDM的何问，业内都很有名气的，王大姐怎么没问问他的意见，还都是咱们东江的老乡。”

　　王大姐也看了一眼何问说：“是啊，我跟何问是在香港认识的，你说难得不？可是人家也许在准备撒手锏呢，引而不发啊。”

　　Miss杨又把目光扫了过来，何问觉得再不说就实在过不去这一关了，立刻放下筷子说：“主要是我还没想成熟，有两个简单的想法，还没形成具体的文案。”

　　几个人都没接话，任总也很中肯地示意他接着说，何问就顺势继续谈自己的想法。其实，他准备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东江那边朋友搞的《明星转记》，主要是发挥东北二人转的地域优势，请明星来学唱二人转，说白了还是一档明星参与的娱乐节目；另一个是他自己设计的，叫做《明星搜城记》，就是在限定的区域内，把明星分组放出去，然后派职业的运动员做寻城手去追捕，在一定时间内，没有被寻城手追到的明星可以获得大奖。这类似于早期的一个电影《冒险者游戏》，不过可以加入全民健身的概念做本土化。后一个，其实是何问从日本节目借鉴过来的，那边已经搞得很火暴了，每期收视都破纪录。这其实是一种更真实的明星真人秀，形式新颖，满足观众的偷窥心理。

　　一桌人显然对他说的两个方案都很感兴趣，何问接着解释说：“我们杨总说过，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东江地处东北，要在如今卫视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下脱颖而出，还是应该发挥地方特色。《明星转记》是一个很有地域特色的节目，只有东江可以做，还能做得很火，别人无法复制，这就是最适合的。另外，咱们卫视下决心要与IDM这样的公司合作，就是要在全国卫视里争得一席之地，那就还得拿出国际领先的节目样式来。《明星搜城记》这种形式，国内还没有人做过，国外还有成型的经验，很适合让咱们卫视的品相有个脱胎换骨的感觉，让观众眼前一亮，吸引新的收视群体。一个发挥本土优势，一个塑造国内一级大台风范，这样双剑合璧，一定会大有作为。”

　　王大姐听得十分认真，等到他说完，才感慨了一句说：“何问啊，你不回东江做可惜了，你这两个方案的确说到人心里去了。其实，我们也考虑了，《丑男我最大》是很有创意，但是太独到的创意就可能是市场的冷门，顾虑肯定有。何况丑男选秀是否会像超女那样火，也实在是不好说。我们台里一直考虑的也是发挥本土优势，同时要借鉴国外成型的节目。”
　Miss杨在一边说：“现在的节目，基本都是借鉴国外的成型方案，授权费也不贵，如果资金有限还可以本土化克隆。你想想，现在卫视排名前六十的自办节目，有几个是自己创的，全是copy国外的。”

　　任总一直在那里做个听客，看时候差不多了也伺机说：“《明星搜城记》，这个名字不错，那个日本节目我看过，节奏快，紧张刺激。不过，日本节目做得很认真，动用了八个摄制组，两台直升机还有GPS系统做同步大型直播，东江的实力要做到这个恐怕有点难。”

　　刚才何问还想感谢任思磊，关键时刻给自己说方案搭了个桥，现在他怎么又突然泼起冷水来了？莫非是想着报复自己？何问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自己当初被启云逼疯了，真就想了个办法去套任思磊，打了人家一巴掌还让人家说不出什么。现在，冲动的报应开始显现了。

　　没想到，任总在那里接着一笑说：“如果王大姐最后放弃了，我们公司倒是可以考虑投资，和中央台来做季播性节目。”

　　一桌人听了，立刻疑虑的阴云散去，纷纷笑了起来，王大姐说：“你小子，别忘记你是东江人，才离开一年就胳膊肘往外拐。我告诉你，我们先讨论一年，无论做与不做，你都不能打这个策划的主意。”

　　任总也笑着又摆了摆手说：“大姐放心吧，好姑娘人人都想追，但是未必都抢回家里去。我们公司，今年主攻方向是电视剧。电视节目对于民营公司来说，投入比较大，产出又实在是太小。”

　　一桌人又谈笑风生起来，Miss杨虽然没表态，但是显然对何问提出来的方案十分满意。她其实倒未必在意东江卫视到底做什么节目，也不在意东江卫视是否把节目合作交给自己，只要别让IDM上海的温柔张那边抢了风头就好。按她的意思，只要在气势上绝对性地压倒张欣儿，只要东江卫视不与张欣儿合作，那她就胜利了。付出了这么大的排场，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为的就是一个明争暗斗。何问想，其实老板的圈子就和上学时几个小朋友闹别扭差不多，人啊总是离不开抢风头、争口气这套烂事。

　　饭后，Miss杨主动提出何问去送任总。何问觉得奇怪，都叫任总了，不至于是打车来的吧，难道也和他这个新晋的总监一样，连一辆自己的车也没有？更奇怪的是，任总居然也没客气，一口答应说：“好啊！”

　　王大姐本来还想和任总聊聊，但是任总表示下午还有合约要谈，晚上他做东请大家，到时候接着聊。何问就起身和任总一起出了门，Miss杨也没说用哪辆车送，到了门口他只好让任总等一下，马上和公司联系一辆车过来。

　　没承想，任总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跟着我走吧。”

　说完，两人出了贡院五号，往贡院西街里面又走了几步，到了一辆老别克车那里停住。任思磊打开车门，示意何问上车。启动了车子缓慢开了出来，看着何问还是一脸疑惑，任总才笑了笑说：“你没感觉出来这是杨总给你解围呢啊？”

　　何问摇头。

　　“算日子你今天是三天回门吧，要是被王大姐困住了，你是不是就把岳父大人完全得罪了？”任总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杨总还是很细心的人，外粗内细，她可是做事很有章法的人。明明知道我有车，还让你送我，又没说给你派车，那一定就是让我拉你先走。”

　　何问郁闷地想了半天，才琢磨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车子没有在IDM公司那里停留，直接上了建国门外大街。看着路两边的景物，何问第一次觉得有一种欣赏车窗外建筑的畅快。有车也不错，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兜兜风，何问车子也坐过太多了，只是第一次有一种兜风的快感。

　　不过，性格比较直的何问还是心直口快地问了不该问的话：“任总，你和每个女人配合都那么默契吗？”

　　任思磊也没有什么不快，只是反问：“你这个人有意思，怎么不问我拉你去哪里？”

　　何问十分感慨地说：“只要不回公司，你拉我去哪里都无所谓，难不成还能直接拉我去东江见启云？”

　　任思磊这一次倒是没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的确是和启云有关，我想找个地方和你谈一谈。”

　　何问觉得，谈就谈吧，反正难得浮生半日闲。他低头拿手机给老婆发了个短信：我两个多小时以后回家，能不能早点把“回门饭”吃了。

　　车子在北京的市区里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下来。任思磊好像对这里很熟的样子，拉着何问在最靠里面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任思磊点了一杯极品蓝山，何问就要了普通的冰拿铁，任思磊问他要不要也尝试一下蓝山，何问不知道区别，对方没勉强。

　　任思磊没等咖啡上来，就开诚布公地说：“为了不被你误解，我必须得找你聊聊。”

　　何问有些迟疑地问：“为了刚才王大姐的那番话？”

　　任思磊摇了摇头说：“为了启云。”

　　何问更不明白了，这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任总，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是为了启云才离开区政府的？不过既然王大姐说他是为了美人放弃了仕途，那应该是拥得美人归才是，怎么会和启云闹得很僵。

　　任思磊接着在那里说：“也许启云还没和你说过什么，但是她早晚会说的，为了避免被你误解，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说。”

　　何问勉强笑了笑说：“启云没再找过我，也没再说过什么。”

　　任思磊眼神里掠过一丝狐疑，转而又笑着说：“那是不可能的。”
　何问有些急：“我骗你干什么，都是老乡，都在北京漂着，我还希望以后任总多提携呢。”

　　这个时候咖啡上来了，任思磊一边轻轻搅动，一边说：“你放心，我不会挑什么。以启云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就此不理你，就怕到时候你想逃也未必逃得开。”

　　何问还要说什么，任思磊却示意不用多说。他一边品尝咖啡，一边讲起了他自己的故事。一年多以前，任思磊还是东江市道南区的区长。在任期间，是他选中了启云，力排众议任命她做区长助理。而这背后，其实既有市里领导说话，又有很多区里的实业派老总过来递人情。谁都知道，启云背后的家族绝对有实力搅动官场的这点潜规则，让她进入政府是很容易的。但是让这么年轻，还是一个女孩，直接当区长助理，用人上的确还需要点胆识。

　　任思磊选中启云做助理，一方面是她的确有海外留学经历，符合海外学子创业周的聘任条件。另一方面，他是看重了这个女孩精明能干的一面，何况她的家族背景可以为区里拉来足够有分量的投资。于是，各方打招呼说情的不少，个人实力也够，区里和市里其他领导也乐得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启云就这么成了市里最年轻的区长助理。

　　启云上任以后，显现出家族遗传的商业素养，人漂亮、气质好、能力强，行事作风宛如三十多岁的职业女性，受到了很多人的嘉许。不到几个月的工夫，她就从海外和南方城市，谈成了几桩大手笔的投资。女人只要适合，在政界还是有优势的，相比一大群兢兢业业又很难冒出来的男性公务员来说，女性稍微用心一点就很容易脱颖而出。启云做事懂得分寸又不拖泥带水，还没有婉约、脆弱的女性弱点，很快就成了最被看好的后备干部。

　　正当所有人都对这个女孩十分看好的时候，任思磊却发现了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第二性格。工作上，她显现出相当职业的风范，但是到了八小时之外的生活当中，她又是相当难缠的一个任性的女孩。只要她喜欢的，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有恋人的，都要追上一番，而且不到手誓不罢休。也许是适应了外国人的那种两性关系，一旦男人有点动心了，她又像是个老到的猎人一样，崇尚捕到猎物才是最大的快感，经常是捕了放，放了可能再捕。搞得区里优秀点的男同志，大多有些瓜葛，大家都宠着她，很多话都是捧着聊，只是有个性又不善于此道的男同志，就显得十分痛苦。

　　何问听得很认真，只是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痛苦的，也包括你任总？”

　　任思磊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这样一来，很多女同志就看不过去，还找上一级领导反映过。包括她的家族背景也颇受微词，有人举报她是靠关系才进的区政府，还说她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