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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城·外郊】

　　　　一波人低着头，向着雾恒山的方向走去，他们表情十分沉郁，尤其是其中领着头的那人，简直就好像吃了死孩子似的，给她的脸上都难得填上了一些邹纹，她脸上的那犹如蛆虫一般的疤痕也蜷缩一般挤在一起，这人便是当时偷盗了楚浩歌钱财的明堂等人。

　　　　她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鸿叔、小平，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这会儿脸色都是十分不好看，好像打了败仗的士兵似的。

　　　　明堂边走着，胸口一边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是压着怒火了。

　　　　“鸿叔。”对比她表情的沉郁与胸口剧烈的起伏，她说话的语气就要平淡的许多了。

　　　　“寨主。”鸿叔应了一声，比起明堂，他的声音倒是沉郁许多。

　　　　“回去之后这寨主还是您来当吧，我是不当了。”她带着气说。

　　　　“啊？”鸿叔还以为明堂要说什么呢，听这话被吓了一跳，说起来明堂虽不是什么老人，但领导力是很强的，而且又重义气，大家都服她，她这怎么就说不干就要不干了呢，连忙说道：“哎呀，明堂，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要不当寨主了，那寨子里肯定要乱的啊。”他说着十分诚恳。

　　　　“……”明堂一只手轻轻拂额，声音变得沉郁而且还带着了十足的气愤，却是在骂自己：“我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山炮。”她说着调门儿高了许多，到最后都变成了吼。

　　　　“……”鸿叔见明堂这般样子，也松了口气，他了解这个明堂寨主，这时要发一顿牢骚，发完牢骚也就对于那不当寨主的事情不会太认真了。

　　　　明堂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是在和身后的几人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丢人啊！丢死人了！咱这一群打家劫舍的让人家他妈一个小白脸儿带俩娘们儿玩的团团转。”

　　　　说着她转过身，看着几人，怒吼着说：“楚兄弟？这会儿在叫个啊，还他娘的能叫出来么？”她看着后面那个汉子，那汉子把头扭过去不敢和名堂对视。

　　　　名堂伸出手狠狠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还要打，被一旁的小平给拉住了，喊着说：“明姐，你别打了！”

　　　　“唉……”明堂这才放下手，不再打自己，只是她的脸颊已经出现了自己扇出来的一个巴掌印，她声音苦涩的说：“以前就听说城里人心思多，今天我可真是见识了。”说着，她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银票，正是当时从楚浩歌那里偷来的。

　　　　她拿出这些银票，“唰唰唰”几下撕了个粉碎，望天上一扔，恶狠狠地说：“这一票还合计能干个大买卖，这他妈的连根毛都没捞着，还他娘的搭里了好几十两的现银。”说完，她整个人就仿若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本是商量好了的，把这些银票换成现钱，分了之后就散伙，为了保险，便带着寨子里的一些好手一起出来，准备换成现钱运回寨子。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大城市，临城，一群人风尘仆仆的赶了过去，到钱铺一问，这哪他娘的是银票啊，简直就是一摞废纸……说起来也还真算是银票，只是那是前好些朝代的银票，这会儿早就作废了，他们起初还不信，后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这才知道那钱铺老板说的是真的，最后他们连冥币纸元宝都没兑出来，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一路上明堂是越走越生气，越走越生气，她当时偷了人家的银票，还觉得万分对不住那个楚兄弟呢，这会儿想来，根本就是人家做的个扣，把他们一群人当了猴耍。

　　　　一旁的小平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明姐啊，那咱寨子还散不散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他自小就被寨子收养，对他来说寨子就是家，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家没了。

　　　　“散？”明堂被他的话弄得一愣，问他说。

　　　　“明姐，你不说那姓楚的是皇宫里来的大人物么？咱惹不起的，他们要是派官兵来了咱们都得死。”小平有些急迫的说。

　　　　“……”明堂看着面前的小平，举起手狠狠打了他一个脑勺，气的满脸通红，那脸上的伤疤也好似充了血似得：“宫里来的，宫里来的……你他娘的见过哪个宫里来的大人物拿着前朝的银票出门？！散散散，散个屁！”

　　　　小平被她打的一愣，这才有些明白，只是脸上却没有了刚才那惆怅的表情，反而变得十分喜悦，在他看来这要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们不用散伙了，至于钱固然重要，但也比不过他们在一起来得好，反正明姐在呢，不能让他们吃不上饭就是了。

　　　　“你……”明堂拿他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摇摇头“唉”的叹了口气。

　　　　“对了明姐。”小平揉了揉刚才被明堂打的地方，又凑上前来，问：“对了明姐，这么说咱上回埋掉的那个什么金牌也是假的了？”

　　　　“……”明堂听的一愣，小平接着说：“那咱把那金牌挖出来卖了怎么样，金子做的应该很值钱。”

　　　　“这……”明堂一听，这倒是个办法，他们只是注意到了“如朕亲临”那四个大字，没准这金牌也是前朝的，只是随便拿出去前朝的令牌什么的，可是要被人安上个谋反罪的，她可不敢冒险。

　　　　“明堂。”一旁鸿叔凑过来，小声地说道：“我看也行，咱把牌子挖出来，到时候自己融了，寨子里不是有打铁的熔炉么？等给弄成几个金锭，也能给咱应个急什么的不是？”

　　　　“嗯……”明堂点了点头，觉得鸿叔说的有礼，虽然那玩意不能拿出去直接卖，但材料可是好东西，到时候他们给融了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她便招呼身后的兄弟们，一起去找埋令牌的地方。

　　　　午时。

　　　　众人已经冒着烈日找了好多地方，但依旧没有找到，明堂这也犯了嘀咕，心说：“当时埋得也不是很隐蔽啊，咋就能找不着了呢？”

　　　　正她想着呢，远处传来个声音，是那平时很少说话的汉子说的，他高声喊道：“寨主，寨主，你快来看啊。”

　　　　明堂连着四周一起寻找着的人都知道这是有发现了，都围了过来，那人见众人过来就指着地上一个坑说道：“寨主，你看。”

　　　　明堂看着着坑和这里的环境，心中猛然就是一惊，这不就是当时埋金牌的地方么？再看那地上，是被一个利器给挑飞了许些土，里面什么也没有，看起来是让人挖走了。

　　　　明堂这才明白，怪不得他们找了这么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找着，那是让人家挖走了，还找个屁啊，转念又是一想，这才几天啊，荒郊野外又不常见人的，咋还就能让人给挖了去？

　　　　“是那个小白脸儿？”她这又想起楚浩歌，是所有的屎盆子都要扣在他脑袋顶上了，心说：“没准是这小子根本就没被咱们给灌醉，恐怕早就发现了，一路尾行，说不得是咱们前脚一走，这孙子就把金牌给挖走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正确的紧，恨得楚浩歌是牙根直痒痒，但这会儿他们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他们起了贪念？若是当时不想着那不道义的事儿，是不就不能让人家玩儿了？

　　　　“妈的……”明堂臭骂了一句，恶狠狠地说：“真他妈是城里人，太他娘的会玩儿了。”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楚浩歌了，这家伙咋就什么都能料到呢？难不成是孔明先生转世？

　　　　这会儿楚浩歌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恐怕都得冤死，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在郁闷他丢了那些银票，心里臭骂着他们这些盗贼呢。

　　　　“下回要是碰到那个姓楚的，都给我记住啊。”这句话是明堂咬着牙说的，她的眼睛眯成了条缝。

　　　　“明姐，我知道，咱下回要碰到他，肯定一刀宰了他，这小子太他妈坏了。”小平也合计是楚浩歌干的了，因为这根本也没别人知道他们偷了令牌的事，也咬着牙说。

　　　　“宰什么宰。”明堂回手给了小平一下子，说道：“现他娘的揍一顿，抓活的给运回寨子里。”

　　　　“呀，明姐你这是稀罕上人家了？”小平和明堂的关系不错，这会儿也敢开玩笑。

　　　　“呸”明堂恶狠狠的啐了口，又给小平“啪”的一下子，她现在可是恨死这个楚浩歌了，她还真恨不得活活给他宰了呢，她说：“这小子兵法太他妈溜了，咱给他绑来当军师。”她这话说的可是心里话，有句话没说，说不定啥时候掀杆子起义了，这楚浩歌还真能当个‘卧龙先生’。

　　　　【江陵城】

　　　　楚浩歌与慕容和九黎芊芋走在路上，这会儿正帮着慕容找失散多年的弟弟呢，突然感觉鼻子一阵痒“阿嚏”“阿嚏”的喷嚏就打了个没完……

第二十一章，惊鸿一瞥

　　　　两日后。

　　　　慕容与三人依然没有寻到弟弟的踪迹，这几日三人几乎都是分头寻找，听慕容说他弟弟的胳膊上有一个几寸长的伤疤，她说那是小的时候弟弟在林子里乱跑，在一根尖利的树根上刮的，她说当时弟弟流了很多血，吓得她哭的不成样子。

　　　　不过亏得弟弟坚强，她这才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给弟弟包扎了带回村里，后来村里的先生来处理，虽然痊愈了伤势，却在胳膊上留下了伤疤。

　　　　她之前还经常为这件事自责，老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看住弟弟，这才让弟弟受伤，甚至还让弟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疤，这道疤在他身上或许会跟着一辈子。

　　　　世事无常，祸福难测，没想到当时她无比自责的事情，如今倒是变成了她寻找多年未见的弟弟的唯一线索，慕容说这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当初若不是弟弟受伤，她或许再也难以得到弟弟的丝毫线索了。

　　　　两日来，三人都是寻着那几寸伤疤问的，两日的时间也问了不少人，楚浩歌更是简单粗暴，碰到年纪相仿的男子，根本不上前搭话，直接把这人的左臂衣袖掀开去看看怎样，之后再笑呵呵的道歉，也就很少有人计较了。

　　　　这两日也找到了三个左手臂上有伤疤的人，都或请或推的带到了慕容的面前，慕容辨认之下确定这三人都不是她要找的弟弟，其中两人伤疤模样不对，另一个的话疤痕还是有几分相似，她不敢轻易分辨，便用了很常用的辩亲方式“滴血认亲”。

　　　　结果让众人都十分失望，这两天算是白忙活了，无一人是慕容要找的，之后无奈，慕容等人只得继续寻找，三人分开三处，楚浩歌往南，慕容往西，楚浩歌往东，约好每日傍晚在客栈汇合。

　　　　几日来慕容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寻找弟弟这件事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楚浩歌和九黎芊芋二人没什么干系，二人也不是什么闲人，但都放下了自己的事情，陪她一起找弟弟，她嘴上说过两次，九黎芊芋和楚浩歌都不在意，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日傍晚十分，慕容和九黎芊芋先回来了，在房间里坐着，二人沉郁着脸，显然都没什么收获，他们面前都摆着一杯水，看起来奔波劳累使二人颇为口渴了。

　　　　“慕容姑娘……你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九黎芊芋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问出口了。

　　　　慕容晓烟点了点头，她看着面前的九黎芊芋叹了口气，说道：“芊芋，听你说这次出来，氏族是有重要的事情，偌大的江陵城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你就先去仙派办事吧，若是误了事可就糟糕了。”这是她许些次与九黎芊芋提起此事了。

　　　　九黎芊芋摇头，轻轻拿起水杯，抿了口，看向窗外说：“慕容姑娘无须担心，此事已经拖了千百载，几个朝夕又何谈耽误？”

　　　　“啊？”慕容本是想劝九黎芊芋离去，这样她也不必担心九黎芊芋会因为帮她找弟弟这与人家毫不相干的事情误了大事，只是听她这么一说，浑身就是一阵，有一种摸到了天大秘密的感觉，但同时又涌来了许些负面情绪，因为那个秘密就在面前，她能够远观却无法企及触碰。

　　　　“千百载？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慕容纠结了半天，想着问还是不问，最后还是好奇心主导了她问出这句话。

　　　　“……”九黎芊芋自觉与慕容说得多了，这毕竟只是他们九黎氏族的事情，没必要将慕容晓烟卷进来的，只好敷衍般的说：“古族自古多古事，也并非十分要紧……”

　　　　“那……”慕容还想追问，她这好奇心是彻底被九黎芊芋给激发出来了，只是她刚开口想继续问的时候，门就被“嘭”的一声打开了，这一声很大而且十分突兀，慕容和九黎芊芋二人都把头扭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站在门口的是楚浩歌，他进屋之后就站在门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一直在那喘着粗气，看起来是累得不轻。

　　　　“呼呼。”楚浩歌连着喘了好半天，这才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抓起慕容面前的杯子，一仰脖就把其中的水都喝了个干净。

　　　　九黎芊芋自他这般匆忙的跑进来就看着他的身后，她还以为楚浩歌是被人追杀回来的才如此狼狈模样。

　　　　慕容还没反应过来，等楚浩歌举起杯子就要喝的时候，慕容连忙说：“这杯水……”她想说这杯水我喝过，只是她还没等说完，楚浩歌就已经一饮而尽，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直到他喝下这杯水，才转头问向坐着的慕容，说：“慕……慕容，你刚才说什么？”他说话时呼吸也平复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急喘了。

　　　　慕容见他这般模样，话也没法再说下去了，愣神了半晌，这才说：“没……没什么。”说着她看着跑回来脸还有点红的楚浩歌，问道：“倒是你，你这是怎么了？让狼撵了？”

　　　　“什么啊！”楚浩歌见她出口挖苦，也不与她多做纠缠，说道：“我今天在城里打听慕容你弟弟的消息，无意间听有人说方家少爷左胳膊上就有伤疤。”

　　　　“……”慕容和九黎芊芋听他这般说，也都静下来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之后我就去问了两句，那老大哥还是很热心肠的，他告诉我这方家少爷是当年方老爷收养的，领回来的时候还患着病，看起来都奄奄一息了，人家都说他没什么救过来的希望，劝方老爷把这孩子扔了，但方老爷不忍心，就拿钱给这孩子治病，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说起来还真是他命好，当日晚上来了个白胡子老头，听人家说是云游的仙人，那日遇到暴雨，就借宿在了方府，为了报答方老爷就出手把孩子救了过来，听说这孩子从带回来胳膊上就有个疤。”楚浩歌说着，大概是口又有些干，伸手去拿九黎芊芋面前的杯子，九黎芊芋在他前一步碰到了杯子，轻握间，杯子里的水竟然变成了冰，之后便任由楚浩歌拿起来了。

　　　　他拿起来一看，只觉得冰手，一看里面是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九黎姑娘喝过的，如此有些失礼了，连忙把杯子放下，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

　　　　“你快继续说。”慕容瞪了他一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杯子里倒满了水，递给楚浩歌，让他赶紧往下说。

　　　　“嗯”他点点头，接过慕容手中的杯子，又是一饮而尽，这才说：“方家膝下无儿无女，觉得这是上天送来给他方家的子嗣，于是就收养在了方家，起名叫‘方言’。

　　　　后来方老爷与夫人相继去世，方言就继承了方家的家业了，他们说这方言做生意的口碑很好，方家的买卖都很讲信誉，方家也从一个小小的家族变成了这江陵城内数一数二的家族了。”

　　　　他说完，慕容听着都愣了住，她想过要一点点的找到弟弟的线索，循着线索找过去恐怕需要很久，却没想到这消息却是如此真切，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简直就是所有事情都对上了，她甚至已经确定这‘方言’便是她的弟弟了。

　　　　她兴奋的从凳子上窜起来，只是她这动作太突然，楚浩歌都来不及躲，她这一下竟是给楚浩歌撞的一个踉跄，险些仰面倒下。

　　　　站稳身形的楚浩歌有些不高兴了，虽然知道慕容有着亲人就要重逢的喜悦，但毕竟带回来消息的是他，没得到感谢还被这么撞了一下。

　　　　慕容顾不得什么就要往门外跑，一旁的楚浩歌连忙一把抓住她：“慕容，你干嘛去？”

　　　　“那个‘方言’就是我弟弟。”她用力扯了扯，但依然没扯动楚浩歌，就急迫的说：“我要去找我弟弟。”

　　　　“……”没想到慕容这么急性子，九黎芊芋和楚浩歌都无语，片刻后九黎芊芋这才说：“慕容姑娘，事情还没确认，还请稍安勿躁。”

　　　　她的话音刚落下，慕容就接上话：“可是……”

　　　　这次不等慕容的话说完，楚浩歌就打断她说：“慕容，方家在江陵中城，你到那儿恐怕天都黑了，难不成你还要像上次去客栈找我的时候那样，穿着夜行衣去？”

　　　　“你……”她被楚浩歌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觉得楚浩歌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大晚上的去人家府上拜访，还真有些失礼。

　　　　九黎芊芋也跟着说道：“慕容姑娘，你与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