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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倾城抱紧母亲，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母亲，你冷静一下，谁也不能把我抢走的。”抬起头，他望向清见月，声音变得沙哑又颤抖，“见月，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要你的解释。”

　　清见月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再也瞒不过了。他抬起头，脸色安祥地望着陆倾城湿润的眼睛，用一种清晰有力的声音道：“夫人没有说错。这枚戒指，的确是令尊所赠。”

　　虽然人们已经知道了，却在听到事情的真相后，仍是无法相信的瞪大眼睛，张着嘴巴。陆倾城抱着母亲，象块石头似的僵在那里。

　　一切都通了。

　　陆绩就住在云南的白衣圣教。白衣圣教的圣父是天龙堡龙振宇的弟弟龙振皓，白衣圣教的圣母是龙大夫人的妹妹。既然如此，龙大堡主、龙大夫人认识清见月，清见月能够拥有龙大夫人的凤钗也就不足为奇了。

　　陆夫人凄厉地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陆绩派来的。陆绩，你抛弃我们娘儿俩，一去不回。你以为派这个清见月来，就可以赎你的罪了吗？我不会让你抢走我儿子的。清见月，你说，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清见月眼中闪出怜悯，柔声道：“夫人，陆老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夫人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年前，陆老爷染上一种奇怪的病，大女巫和圣父、圣母他们用尽所有的办法，都未能治好他。在属下动身来之前，他们为陆老爷举行了葬礼。”清见月脸上没有悲伤，只有平静，连说话的语声都如白水般淡然，“他们没有把陆老爷去逝的消息散布出来，就连天龙堡那边都不知道。这是陆老爷临终前的要求。”

　　蔡仲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龙大夫人说，你家老爷今年没有来。往年，他都会来的。原来是这样。”

　　清见月解释道：“陆老爷早已知道天鹰教侵犯本堡之事，但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派属下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助堡主一臂之力。隐丧不报，一是为了令天鹰教有所顾忌，二是希望龙大堡主和龙大夫人能够顾念旧情。不过，属下想，天龙堡那边恐怕已经知道陆老爷去逝的消息了。”

　　陆夫人嘴唇抖了又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在云南的那个女人呢？”

　　清见月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是问大女巫吗？陆老爷去逝的当天，大女巫就自尽了。圣父和圣母用火葬的仪式送他们的灵魂升天，他们仍会象生前那样，永远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再也不会有病痛，不会有生死来分开他们。”

　　陆夫人脸上一片绝望，良久，她捂住脸号啕大哭。

　　此时此刻，宴会再也无法继续下去。陆倾城半扶半抱起母亲，默然无语地退去。清见月怔怔地望着陆倾城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惆怅。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挑战

　　　

　　苏太太从何志强怀里夺走妹妹，恶狠狠道：“何志强，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少一样，你都休想娶走我的宝贝妹妹。”

　　赵玉啼笑皆非，轻声道：“姐。”

　　“闭嘴。”苏太太骂一声妹妹后，又气热汹汹地对着何志强道：“我的宝贝妹妹如花似玉，坚贞不屈，不为富贵所移，等了你三年，让你三媒六聘，还算便宜你了。”

　　刘锡城笑哈哈道：“苏太太，您放心，三媒六聘，志强是一样都不敢少。”

　　苏太太哼道：“不要忘了你今天发的誓，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我一定饶不了你。”

　　何志强诚挚地道：“我会珍惜玉儿，一生一世都不会变。”

　　赵玉羞红着双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何志强也温柔地望着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还有，管好你妹妹，别拿着小姑子的身份欺侮我妹妹。”苏太太又瞪向何云雅。何云雅扮个鬼脸。

　　苏海波笑道：“好了，好了，事情完美的解决了就好。志强，你们是否该谢谢见月。”

　　一句话提醒了何志强，他扶着赵玉走向清见月。何志强道：“见月公子。”

　　清见月心神不定地转身看向他俩，俩人又感激又钦佩地道：“见月公子，谢谢你。”清见月怔了怔，不禁笑道：“傻瓜，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啊。”

　　赵玉满眼含泪地道：“可是，如果不是见月相助，我和志强也无法顺利的在一起。”

　　何志强道：“见月公子，我们是真心感激您的。”

　　清见月打个哆嗦，难受道：“得了，得了，你们俩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了，乱恶心一大把的。你们真要谢，还是谢堡主吧。如果不是他心胸宽广，怎会有你们俩今天的好日子。”

　　大家含笑看着他们。

　　何志强满怀感激地笑道：“堡主要谢，见月公子也要谢。”

　　赵玉温柔地笑道：“见月，你以后要常常来看我啊，我会做很多好吃的请你吃。”

　　清见月的口水登时流了出来，“老婆，我最爱听的就是这句话。”

　　人们不禁大笑。

　　苏海波笑道：“志强，走，到我府上坐坐，咱们谈谈。见月公子，也一块儿过来坐坐。您这个大媒是跑不掉的。”

　　何志强兴奋道：“见月公子，这个大媒，您无论如何都不能推托的。”

　　“等一下。”

　　佟磊的声音如双刃刀般插进来，打破了欢悦的气氛。何志强回身望向他，随着他一步步逼进，浓烈的杀气如箭般射来。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议论不休的人们被惊动，都惊诧不已地望过来。女人们看到这个情景，都吓得发出惊呼声。

　　白狐发出一声尖鸣，清见月下意识地伸手按向腰间的宝刀。不料双臂突然一紧，整个人被蔡仲和、倾风象拖什么似的拖走。清见月挣扎道：“你们俩拖着我干什么？”

　　倾风拥着他的肩膀，不准他过去。蔡仲和告诫道：“这是何志强的事，让他自己解决。他是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自己保护。”

　　“佟磊，你想怎样？”

　　何志强冷酷地盯着逼近的佟磊，身上也开始散发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厉气息。

　　佟磊盯一眼赵玉，赵玉激倰倰打个寒颤，后颈窝的汗毛唰得竖了起来，两手恐惧地捉紧姐姐的衣襟。苏太太马上把妹妹挡到身后，犹如护小鸡的老母鸡似的。　

　　“她是我的女人。”佟磊举起一块玉佩，阴侧侧地笑道：“这块玉佩，当年玉儿小姐赠给我的订情之物就是证明。”

　　赵玉愤怒极了，愤怒就象狂潮在她心中汹涌。愤怒能够让人忘掉恐惧，也能让人突然充满力量。她冲出来，勇敢的面向佟磊虚伪残酷的笑脸。

　　“你撒谎。玉佩是你抢去的。”

　　“玉，回你姐夫、姐姐身边。”　何志强浑厚的男中音响起，赵玉娇躯一颤，回头看向他。明亮的灯光下，何志强一身合身的素色武士服，斜肩随意地裹了件紫色披风，腰配宝刀，衬托的他英姿焕发，高大威武。“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何志强又说一遍，但是他没有看她，而是冰寒地盯着佟磊。

　　佟磊狂笑如雷，“何志强，就凭你那点本领也想跟我动手，想找死的话，尽管来吧。”

　　赵玉温驯听话地退回姐夫、姐姐身边。她内心深处充满震憾，不长不短的三年让何志强变了，虽然何志强仍然是那个憨厚老实的何志强，笑起来还是象三年前那样羞涩可爱。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变得不一样了。

　　“住手。”蔡伯安威严的声音插进来。

　　佟磊怒吼道：“滚开，谁都休想阻止我。”

　　蔡伯安冷冷道：“佟磊，这里是陆家堡，容不得你胡来。”

　　佟康奔过来，斥道：“二弟，你太胡来了。你以为凭你一人的力量，能斗得过这里这么多人吗？”

　　蔡伯安冷笑道：“佟庄主放心，我陆家堡的兄弟绝不是趁火打劫、群起而攻之的卑劣小人。但是，如果令弟胆敢冒犯我陆家堡的兄弟，我陆家堡的兄弟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佟康脸上一红，笑道：“蔡大执法，舍弟不懂事，还请莫怪。二弟，还不快收起你的剑。你再怎么不死心，赵小姐也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蔡仲和嘲讽道：“这哪是劝架，分明是挑拨。”

　　倾风尔雅雍容地道：“早听说佟氏兄弟不和，此话还真是不假。看着吧，佟磊一定会向何志强挑战的。”

　　佟磊厉声道：“何志强，我向你挑战。你有没有胆量接着？”

　　何志强嘲笑道：“我接着。”

　　“等一下。”蔡伯安道：“佟二爷向何志强挑战，须经堡主同意。来人，请堡主。”

　　蔡伯安派人往后禀报，时间不长，一串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响来，象是有人在跑。可不是吗？只见佟夫人满头大汗地奔进来，尖叫道：“磊儿，你发什么疯？你想要女人，娘给你找，要多少，娘都能给你。”

　　佟磊吼道：“我就要赵玉。”

　　“呸。”苏太太不屑地吐一口口水。

　　陆倾城大步从后面出来，陆夫人也被惊动，由许芸、李夫人扶着，在钟万安的陪同下，也从里面出来。清见月紧张地望着陆倾城，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陆倾城请母亲和李夫人、钟万安入座后，也端坐到上面，眸光深沉的注视着场中对视的俩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佟磊趾高气扬地道：“表哥，我向何志强挑战，如果我胜了，赵小姐就归我所有。”

　　陆倾城淡淡地道：“如果何志强接爱你的挑战，我没有意见。但是赵小姐不能成为你们的赌注，她是苏大主管的爱妻苏太太的妹妹，她的婚嫁要由苏大主管和苏太太作主。”

　　佟夫人愤慨地叫道：“倾城，你明显着偏心你的属下。”

　　陆倾城冷冷道：“这是佟磊和何志强俩个男人之间的事，把一个无辜的柔弱女子扯进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佟磊想娶赵小姐，那也要赵小姐自个愿意，仗势欺人，只会让人唾骂。”

　　清见月大声道：“堡主说得好。”

　　陆倾城目光一瞥，在清见月脸上停了一下。清见月心儿骤跳，全身燥热起来。倾风、蔡仲和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佟夫人不吱声了，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的。佟康一言不发地坐在自个的座席里，他心里很清楚，陆倾城可不是别人能摆布的，跟他作对，只好自找难堪。

　　陆倾城威严地道：“佟磊，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既然你向何志强挑战，今天就当场公平决战。否则，就给我滚一边去。想找事，也要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佟磊气得嘴唇发颤，“既然是决战，就生死不论，任何人都不准插手。”

　　陆倾城道：“若有死伤，任何一方都不得报复。”

　　佟磊道：“一言为定。”

　　“何志强，你呢？”陆倾城问。

　　何志强坚定有力地道：“属下同意。”

　　陆倾城下令道：“腾出地方来。”

　　下人们立即搬走桌椅，在宴会厅中心挪出一大块地方出来。人们站在四周，静静地等待着一场即将发生的激战。何志强、佟磊走到宴会厅中心，何志强向陆倾城拱手一礼，佟磊却迫不及待地抢占到上首位置，何志强满不在乎地走到下首位置站好。

　　几百道目光注视着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佟磊蓦地拔出剑，一步步迫向何志强，啪啪啪的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宴会厅里。静啊！静得让人有些窒息。

　　忽然，佟磊停住脚步，以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的目光望着何志强，“看样子，三年前的教训并没有让你学乖。既然如此，就让玉儿小姐看看你三年前是如何趴在地上向我哀求饶命的吧。”

　　他的话令赵玉如遭雷击，瞪着他满脸骄狂丑陋的笑容，赵玉刹那间想通了前因后果，也终于明白了三年前归堡后，何志强为何突然一反常态，象老鼠躲猫一样避着她。

　　佟磊轻浮地笑道：“玉儿小姐，你很快就会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赵玉冷哼一声，极是鄙夷，对他恶感更深。她秋波一转，忧郁地望向何志强，红唇微启，她想说，如果打不过就不要打了，这没有什么丢人的。然而，何志强的动作却令她张开的嘴又惊诧的闭上。

　　何志强不慌不慢地拔出宝刀。他稳立如山，动也不动地观察着对方的动静。他的表情是那样镇静、沉稳、安祥，他的眼睛里闪烁出的机智的光芒，使他的脸看上去年轻英俊极了。

　　赵玉芳心怦然一震，脸上红霞灿烂，低语道：“志强……”

　　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佟磊眼中。他妒火中烧，狂怒之极。贱女人，三年前胆敢拒绝我，三年后，意然还恋着这小子。就凭他的样子，哪里比得上我。哼，没有女人可以拒绝我。违逆我的下场，只有死。等我杀了这小子，再操的你生不如死。

　　佟磊再次举步移向何志强，轻狂地笑道：“何志强，你这个手下败将。我要让你象三年前那样在我的脚下屈膝求饶。”

　　“呸。”刘锡城骂道：“狂妄的小子。”

　　杨雪梨死命扯着丈夫的衣襟，颤声道：“志强，他不会有事吧？”

　　雷永翔安慰道：“放心。志强的气势沉稳安祥，不会输的。我有这个信心。”

　　李安国赞同的点头。

　　对方的步伐相当有力量且沉稳，很显然，对方表面上的轻狂只是用来迷惑敌人耳目的手段。何志强心中暗骂：狡猾的公狼！盯着佟磊那双充满残忍戏谑的眼睛，三年前败给对方的耻辱，象火一样燃烧着他。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佟磊把他约出来，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小树林里，佟磊命令他离开赵玉小姐，被他拒绝后，俩人发生一场拼杀。但是，这场拼杀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败了。

　　佟磊踩着他的头，骄狂地大笑，“不知死活的小子，我杀你就象踩死一只蚂蚁。就凭你这点本领也想赖蛤蟆吃天鹅肉，你有什么资格娶玉儿小姐。快滚吧，记着从明天开始，离玉儿小姐远一点。她是我的女人，早晚，她都要嫁给我。”

　　是的，佟磊没有说错，就凭他这点本领也想赖蛤蟆吃天鹅肉。

　　他心里充满了痛苦，望着明艳如霞宛若天上仙女似的赵玉，他自卑极了。他不敢面对赵玉期盼的目光，他开始躲避，就象个可耻逃兵。直到赵玉又失望又悲伤地跟着姐夫一家迁移，他彻底崩溃。

　　“是谁在那里？男人哭起来的样子难看死了。你是谁？一大清早地在这里吵扰本少爷。”

　　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衣少年从浓浓的白雾中走来，他拥有一头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长发，他修长的挑挑的眼睛既冰冷又美丽的让人心跳。

　　何志强大吃一惊，是陆倾城，陆家堡的少堡主。

　　陆倾城冰冷地看着他，“谁抢了你的女人吗？”

　　何志强吓一跳，“你怎么知道？”

　　陆倾城挑挑眉，哼道：“瞎猜的。”

　　何志强霎时满脸通红。

　　“真笨。”陆倾城一脸轻蔑地道：“女人就象祸水，她爱跟谁就让她跟谁，用得着哭成那副熊样吗？”

　　何志强立刻想到陆倾城的妻子刘梅，顿时就象被一把锥子扎到屁股上似的蹦起来，怒嘶道：“不要把她跟你的老婆相比。她不是那种坏女人，她不是。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她从来没有看不起我，她就想嫁给我。听到了吗？她只想嫁给我。”

　　吼完，何志强才知道害怕，但转瞬间，他笑起来。还有什么怕的呢？连心爱的女人都愧于面对，这样的男人还算男人吗。倒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此处，他瞪着陆倾城，坚定地道：“她是个好女人。不许你污辱她，否则就算死，我也不放过你。”

　　陆倾城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有一个更强的男人想娶你心爱的女人吗？”

　　何志强张口无语。

　　“你心爱的女人既然没有看不起你，也就是说，你应该不是因为家世配不上她而羞愧成这个样子。”陆倾城就象可以未卜先知似的。

　　何志强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丢人就丢人吧。他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陆倾城，除了对方的真实姓名。

　　奇怪的是，他不说，陆倾城也不问，只是皱着眉望他，象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问题似的，良久，陆倾城道：“拔出你的剑，攻击我。”

　　何志强没有迟疑，也没有顾虑，他已经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心里的痛苦、愤怒、屈辱需要发泄，他拔出剑象一头狂怒的狮子似的扑向陆倾城。然而，转眼间他就象个滚皮球似的被陆倾城踢翻。

　　陆倾城冷冷道：“光凭蛮力有何用处？你这样浮燥是永远赢不了的。站起来，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面对敌人，最重要的是冷静和强大的自信。”

　　这些话，就象一道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