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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门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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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尖锐的疼痛,使得他的神志慢慢的清醒过来。
他详细一看,自己仰卧的地方,赫然是陡壁如削,中间一株覆盖如札的松树之顶。江青慢慢的运气一试,全身蓦然一阵剧痛,四肢百骸都好似散裂了一般。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仰望苍天,默默无语。
一会儿,江青觉得山风如削,全身寒冷异常,起了阵阵鸡栗。他又是惊喜,又是悲哀:惊喜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死;悲哀的是自己为何不死。
但,他此时动也不能动,更别说想别的办法了!
忽然,江青听到一种丝丝的吐气之声,他急忙四处一瞧,哇!在他头顶不远的山壁上,竟蜿蜒爬下一条,粗如儿臂,腹大尾小的怪蛇。
这蛇摆着那张丑恶无比的三角形怪头,利齿屹屹,其中竟满是红群鲜的物事,看来令人作呕已极。
那怪蛇嘴中作响,红信吞吐中已缓缓向江青头上游来。
只见那怪物已越来越近,距江青头顶,不及一丈,此时他却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浩叹一声道:“想不到我江青时乖运蹇至此,今日虽然跌不死,也会丧命在这毒物口中……”
眼见那怪蛇,愈来愈近了,阵阵中人欲呕的腥气,扑鼻而来。
江青心神疲惫,无力抗拒,只是双目闭上,待怪蛇毒牙咬下……
突然,一阵风声飒然从他耳边掠过,按着就听“嗡”的一声怪响。
江青急急睁眼一瞧,那条距他已不足五尺的巨腹怪蛇,已吃一根枯枝,活活自七寸之处穿过,牢牢的钉在坚壁之上。
这枯枝射来的角度极为怪异,江青苦于身体转动不灵,也瞧不见枯枝射来之处。
他暗惊此人功力之高绝,直是骇人听闻,不由哑声开口道:“不知是那幕前辈高人?拯救在下,此恩此德江青感激不尽……”
他一语未了,便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来道:“没出息的东西,区区一条‘腹带锦蛇’,便将你吓得半死不活,呸!真是丢人现眼。”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一阵面红耳赤,他羞愧的答道:“前……前辈,在下江青,因自绝崖之顶失足坠下,身受重伤,故而无能抗拒那怪蛇袭击,晚虽然无能,却也全不至于畏死若此。”
黑沉沉的四周,沉寂了一阵,那苍老低沉的声音又响道:“娃娃,你说说看,为何会自‘阴阳崖’顶坠下?”
江青答应一声,便躺在古松之上,将坠崖的经过,详细的敛述了一遍。
。那低沉的声音叹道:“娃娃,你真是命大,须知这‘阴阳崖’高达一百二十丈,崖底尽是尖锐岩石,与无底泥沼,便是老夫下去,也不敢说有把握生还。那什么狼山双友,此刻恐怕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那未现身的老人,似乎在考虑着一件重大之事似的,一时又沉寂了下来。
寒风呼啸中,江青存身的那株老松,又在轻轻摇曳,因而使得他不得不拼出全力,紧紧把着两根树枝,以免失手坠落下去。
忽然,那苍老的口音又响道:“娃娃,我早年便已立誓,今生永远不再与任何生人见面,但……我却好象与你特别有缘,虽然我看不到你,我却知道你是一个含蕴丰富感情,却又视死如归的青年。”
稍停了一会,那声音又说道:“也罢,老夫六十年来,未与生人说过话,今番为了你这孩子,便破例一次吧!”
江青正待回答,只听见“活”的一声轻响,暗中黑影一闪,一条乌黑细纫的绳索,已将江青的身上捆了个结实。
他一声惊呼尚未及出口,但觉身体一紧,人已凌空而起,他暗一咬牙,默不出声。江青身体,此刻忽又如殒石般往下坠落,但才沉下丈许,那奇长的乌绳索,竟出奇的自中间一弯,江青只觉得一股绝大的绵绵功力翻卷处,自己身躯,已“呼”的一声被带落至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之内。
他身躯着地时,那人却极有分寸,毫未使他身上创伤受到痛苦。
江青在地下略略喘息了一刻,一打量这山洞的形势,不由暗暗惊愕不止。
原来这山洞凹入之处,正是这如削绝壁的中间,不上不下,便是飞鸟也难得进来。
他吃惊之下,双目已缓缓转向洞内瞧去。这一瞧,更将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只见这古洞之内,毫无装饰,仅在洞壁深处,一座石磴之上,盘坐着一位全身枯黑干扁的怪人。
这怪人一头雪白的长发,长长的披到脚跟,面目却被那杂乱如草丛似的长眉浓髯遮住了大半。
只见他混身赤裸,仅在下身围了一块破布,这怪人虽然肤色漆黑,两只手却莹白如玉。
他右手小指上,扣了一只乌黑色的小环,那条捆住自己的绳索,便连在那双小环之上。
江青心中暗自惊道:“莫非适才我偌大的身体,被他凌空以内力拖入洞内,怪人就便全凭着他那只小指头么!”
他正在呆楞的想着,那怪人已沉声道:“娃娃,你是否便叫江青?”江青应了一声,是。
那怪人又道:“你师父是谁?属于那一派?”
江青艰苦的向前移了五步,哑声道:“家师怒江派第七代掌门人,人称九天神龙华明轩便是。”
那怪人仰首沉思了一刻,又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怒江派有个小娃娃我倒记得,他叫什么……双笔飞梭商南屏……”
江青悚然震惊道:“那是晚辈师祖……敝派第六代掌门人。”
同时心中暗忖道:“这怪人不知有多大年纪,竟喊自己师祖为娃娃?”
怪客落寞的一笑,当然,这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他的髯须太浓密了。
他又道:“老夫今年恰满一百二十岁。娃娃,你大概还不足二十吧?唉,指屈算来,已有一甲子未与世人晤谈了。”
江青凝目仔细的望着怪老人,蓦地,他全身震了一下,只见这老人双目翻白,茫然的注视着洞顶,原来,他双眼已经全瞎了!
怪老人彷佛能看清江青的一举一动,他深沉的说道:“小孩子,你看出老夫双目全瞽了么?”
他凄然叹道:“老夫已有六十年未睹天日了,这世界上不知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江青此时,已倚坐在地上,他缓声道:“这世界上痛苦太多,看到的也尽是令人伤心之事,倒不如全然的不见来得干净。”
怪老人须眉颤动,低声的说道:“年青人,莫非你也有一段伤心之事么?”
江青虽然无语,怪老人却好象有极大的兴趣般,一个劲的催促着江青说出来。
江青无奈之下,叹道:“老前辈,你何苦定要晚辈再撕裂一次那痛苦的回忆疤痕呢?”
怪老人似是深受感动,他低声的说道:“傻孩子,心中有着痛苦的事,能够尽情吐露发泄出来,不是比深藏在内心痛快轻松的多吗!而且,你知道面前倾听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江青两眼大睁,茫然摇了摇头,怪老人又催促道:“你快讲吧!待你讲完了,老夫也说个故事给你听。”
江青低首默想了一阵,但要将自己的惨痛回忆,做一次有系统的整理。
他开口了,从自己是一个孤儿,蒙九天神龙华明轩收容起,一直到他如何的失去了所爱的师妹,及继承怒江派第八代掌门人的机会……
最后,他语声愤怒激动的说出,自己因面容丑陋,而受尽别人的冷落、歧视。
怪老人双目空洞洞的凝视着前方,挡在他杂乱长髯后面的面孔,好似正在微微抖动。
江青在沉痛中,结束了自己的语声,怪老人微微叹息道:“孩子,你不要太灰心,该振作起来,这世界上该做的事还很多,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开手去干。”
江青闻言,索然道:“前辈训示极是,江青又何尝不想有所作为,轰轰烈烈的干他一番事业?但是,晚辈今天才知道,自己平日所学竟是如此肤浅,与那狼山双友一场激斗,便几乎性命不保。”
他稍停又道:“唉!如此还谈什么作为?”
怪老人那双全是白仁的眼睛,倏然怒睁,他大喝道:“胡说,为了自己丑陋,为了一个不值一顾的女子,为了区区怒江派掌门之位,便值得你如此去轻视自己,如此轻弃一生作为么?”
江青闻言,如中雷殛,背脊上冒起一阵寒气,他默默不作一言。
怪老人微吁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孩子,你或者认为老夫语气过于严峻,不了解你的心理。但是,一个昂藏七尺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了区区挫折,便畏缩不前。”
怪老人须眉皆张,大声的说道:“娃娃,今日咱们相见,也是一扬缘法,也罢,老夫便成全于你。”
他说到此处,面上显出一阵激动。江青双目含泪,凝视着老人,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怪老人眼皮慢慢阖上,脸上一片迷茫及凄色,缓缓道:“孩子你知我是谁?”
江青摇头道:“晚辈尚未请教前辈大名!”
怪老人一笑道:“老夫厉勿邪,六十年前,江湖中人还称我为‘邪神’……”
江青一阵惊栗,张口结舌道:“啊!前……前辈便……便是一甲子前,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一邪双飞三绝掌’中的邪神?”
怪老人哈哈一笑,面上神光湛湛,这往日使江湖人士闻名丧胆的名气,今晚说出,不由又激发他一股豪迈之气。
他双目张开了,虽然他着不见什么,但江青却可从他脸上追忆的神色中,可知他正在憧憬往日那叱咤风云的旧事。
过了一刻,怪老人又浩叹一声道:“往事如烟,何堪回首,唉!这又与一场恶梦,又有什么分别?”
江青开口道:“老前辈,据老一辈的武林人物传言,说前辈威名正盛之际,不但四海臣服,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更是闻名丧胆,望风披靡。但据晚辈看来,你老人家不但毫无凶戾之气,却反而如此慈祥……”
江青早就听师父九天神龙华明轩说过,当年这武功高绝的邪神,那一股奇诡曲折脍炙人口的往事。
原来,这邪神厉勿邪,人与其名恰巧相反,他不但邪,而且邪得使天下武林中人,莫不问名丧胆,谈虎双色。
他,不但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凡是与他动手过招的武林高手,更是别想逃出活命。
这邪神更有一宗怪癖,便是喜爱穿着极为耀目惹眼的红色衣衫,若是有人多看一眼,则不论此人是谁,必被其剜去双目。
武林黑白两道高手,死在他手下的,真是不知其数。
他当年最脍炙人口,迄今仍流传不绝的一件大事,便是一甲子前,武林黑白两道,因忍受不住他如此跋扈嚣张的行为,白道发出英雄帖,黑道急传绿林箭,聚集了当时两道顶尖高手七十多人,围杀邪神厉勿邪于湘鄂交界的潇水。
那一场激战下来,真是天黑双色,鬼哭神嚎,参与潇水之战的两道高手,竟然无一生还!
后经各帮各派遣人查寻的结果,在潇水之滨,七十多具死状至惨的尸骸中,竟未发现邪神厉勿邪的遗尸。
武林中人闻讯之下,莫不惊惧自危,草木皆兵。
正当天下大乱,人心惴惴之际,那厉勿邪却竟然神秘的失踪,再也未现身江湖。
江青此刻目视这眼前衰老枯瘦的老人,他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昔年天下万邪之尊,人人闻名丧胆的邪神。
怪老人寂然一笑道:“傻孩子,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最能折磨人?”
江青摇摇头。
老人道:“这两者都是一个答案,那就是‘爱情与时间’。”
老人沉寂的道:“六十年悠长的岁月,使我当年的脾气全然改变,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欣慰,因为,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与我毫无牵连,可谓‘恩仇了了’……”
“我每天看见的,尽是茫茫无际的黑暗,听见的,全是呼啸不绝的山风……”
“多寂寞啊!这无边的黑暗,潮湿的石壁……唉!谁能记得我呢?谁来安慰我呢?我对世上之人只有憎恨,因此,发誓不与任何一个生人再谈话……”
江青默然的听着怪老人的自诉——凄迷而激动,他,不觉深深的同情这衰老的怪老人了。
江青能深切的了解怪老人的心绪,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他有眼睛,但,看到的却尽是冷寞的世情、虚伪的阿谀。
他有一对明澈而清朗的眼睛,但,他能看见的,除了丑恶!虚伪!还有什么呢?
他激动的说道:“老前辈,我愿在这里陪你一辈子,这个世界,我恨透了……”
老人一笑道:“又来子,傻孩子,老夫是行将就木,去日无多之人,你可还有多少大好的青春年华呢!”
江青默默低下头来,此刻,腹中忽然“咕噜噜”的一响,他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整天未有粒米下肚了。
老人早已听见,他大笑道:“小娃娃,想你早就饿了,来,我石床之侧,有一堆山精首乌,你可食些暂时充饥,此物我在后洞外,自行种植了不少,你如渴了,后面有一道山泉,方可就着饮用。”
江青答应一声,便待起身取食,陡然,他身难移动之时,全身不由得一阵刺骨般的剧痛,骨骼好似全欲散裂一般。
他闷哼一声,怪老人已悚然惊觉道:“啊!老夫真胡涂了,竟忘了你己身负重伤了呢!”
他赶忙又接着道:“娃娃,快过来,待老夫为你瞧瞧伤势!”
说罢,那只其白如玉的手掌,微微向前一抓,江青骤觉一股绝大吸力相引,自己己身不自主的,飞向怪老人的面前。
怪老人在他肩头、背脊等处仔细一摸,说道:“还算好,伤得不重,骨质未裂……”
突然,他又惊道:“啊!想不到你这小子这身骨骼,真是百年难逢的练武奇材!”
怪老人重新盘膝坐好,心口合一,倏然伸手在江青周身三十六人穴拍了一遍,然后单掌抵在江青背后,默然行功。
江青但觉一股阳和温暖之气,缓缓透入体内,混身痛苦霎时全消,舒泰已极,瞬息间,已循体流转三周天。
怪老人一面行功,一面竟能开口说话道:“娃娃,老夫!有意成全于你。唉!想我迄今一身武功,倘末有传人,你可愿意入我门下么?”
江青此刻,因怪老人运功助他疗伤行血,故而不能开口说话。
怪老人之言,他却听得很清楚,虽然,他心中极愿拜在怪老人门下,但是,自己已在十年前,就列入怒江一派门墙,更是掌门人九天神龙华明轩的大弟子。
虽然,师父偏袒师弟,但,凭心而论,对自己总有十余年教养之恩。江湖之上,最忌的就是欺师灭祖,背叛师门。
故而他虽有心,却也不能违犯这叛师大罪。
于是江青极艰难的摇了摇头。
老人好似眼见一般,不禁愕然一怔,随即领悟的说道:“啊!对了,老夫已忘了你早已列入华明轩门下了。”
他仰首,默默的思索了一会,老人心中,实爱极了面前这位根骨心性俱都极佳的青年人。
忽然,怪老人大叫道:“有了,小子,你可愿意拜我当义父,做我的义子吗?”
这个办法,果然高明之至,两全齐美。
江青大喜之下,不由得忙不及待的连连点头,老人宛似见了亲人般,大声笑道:“乖孩子,老夫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来,我这假老子便送你点见面礼。”
说罢,但见老人面色,倏转肃穆,内身骨节一阵连声密响,长长的须眉,竟自无风飘起。
老人此时,混身一阵急颤,头上根根乱发,已倏然竖立起来。
江青但觉体内那股和暖之气,倏而转为奇热无比,在他全身的经脉穴道之中,极快速的循流起来。
那一股奇热之气,竟炙得他如身在沸腾的滚水中一般,又似在毫无掩盖的大沙漠上,被毒热的太阳炙烤着。
黄豆般大的汗珠,已自他额际滴下,但,他那坚毅倔强的性格,却使他紧咬牙根,默不出声。
约有两个时辰过去了,那如烈火熏炙的奇热,倏然自体内消失。跟着而起的,却是一股刺人的寒气。
江青彷佛自酷热的烈阳下,忽被摔入北极的冰窟中一般,是那么冷,冷得刺骨。他那满口三十二颗牙齿,不由“得得”的抖战起来。
陡然,一股热气,又自老人掌中透入体内,冷热交流,汇成一股奇大的劲力,直冲生死玄关,一冲天地之桥。
江青但觉得体内,恍如万蚁钻咬,痛苦非凡,那股冷热互合之气,呼呼循流,好似要突破天灵,自顶门冲出一般。
过了一刻,江青觉得体内一轻,冷热之气,已经全然消失,他此刻,感到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起。
不多时,江青轻轻张开双眼,目光扫处,这原是冷暗异常的山洞,此刻看来,却是清晰无比,恍如白昼。
他眼光一转,吓得他骤然的跳了起来,原来,那老人此刻面上恍如槁木,脸色灰白毫无血色。
江青大惊之下,正待扑上前去,却见老人胸口微微起伏,双目紧闭。
他这才想到,原来是老人适才为他运气疗伤,而致大耗真元之故,这时想他正在静坐调息。
江青这时只觉得伤患之处,虽然是痛苦全消,但身体却是疲累无比,极待休息。
他,悄悄的走到石床旁边,取了些粗长而略带甜味的山精食下,食毕,便倒卧老人脚下,呼呼睡去……
江青一觉醒来,洞中已微有天光透入,他急忙起身一看,怪老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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