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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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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吕方神情严厉,都不敢啃声,龙十二上前低声答道:“将军莫怒,这徐二的情况我很清楚,他乃是小姓子弟,家中贫苦,又并非长子,于是投军求活,募兵那日比试武艺时他便打倒了两名蔡兵,其中一人您想必认得,便是那胡义成,他能当上队正乃是靠的武勇过人,队中还有数人都是您从徐城带来的屯兵,您问问他们便知。”

吕方听了这话,笑道:“连胡义成这小子也被他打趴下了,果然是好武艺。这哨所也整治的不错,若是这次攻伐苏杭顶的上就好了。”

10庙算

众人听了纷纷称是,吕方细细查看了营房,晚上便在刘繇城中歇息了。

润州城外的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将栈道挤得满满的,几乎可以从码头的东侧沿着一条条船从水面跳到西侧去。大群的夫子们正在将一袋袋的军粮、大批的辎重搬到船上。码头旁一艘最大的战船旁戒备森严,栈道旁站满了披甲持槊的牙兵守卫,杀气腾腾。搬运货物的夫子们不自觉的尽量离远一点。船舱之中,润州军诸将佐正争作一团,讨论攻伐钱缪的方略。吕方在里面资历最浅,还是新人,正默诵着后世流传的做官名言:“多磕头,少说话。”正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猛练养气功夫的时候,猛然听见人群中有一人说:“吕将军怎的不出声。”吕方正暗骂那个闲汉来给自己找麻烦,抬头一看确是说话的那人正是安仁义。赶紧起身拱手行礼:“安使君麾下人才济济,皆是久经戎行的宿将,在下又何敢多言,多听听高见才是。”

安仁义脸上似笑非笑,说:“你这厮就是不爽快,若你是个窝囊废,那日在寿州城下又何必得罪那么多人把你要来。快快说来,你肚子里在打甚鬼主意!”

安仁义一番话说来,舱中众将一下子目光全集中在吕方身上,要看看主公为何这么看重这短毛汉子。吕方心中暗自叫苦,本想低调一些,这次出征浑水摸鱼便是,硬拼的事情绝对不敢,这下被逼到这步田地,无论自己说的是否符合安仁义的心意,于自己意见相左那人必定记恨于自己,相符的人也未必会新人说句好话,乃是稳赔不赚的买卖。口中正要说几句搪塞的话胡混过去,却听见安仁义接着说:“杨王令我等攻打杭州镇戍以牵制钱缪的兵马,救援董昌。而以为应当如何进兵。”说话间,竟走到吕方身边把臂一同走到地图前,吕方心里一热搪塞的话竟说不出来。低头看了看早已滚瓜烂熟的地图,过了半响,抬头说道:“此次杨王令吾等进兵浙江东西两道,救援董昌,其目的有二:一是阻止钱缪并吞浙江两道,使之两虎相持,无以害我;其二则是尽量并吞苏杭常湖诸州。然钱缪所控的浙江西道横亘在淮南与董昌的浙江东道之间,其必以老弱据险要与吾相持,然后悉精锐尽快攻下越州,讨灭董昌,然后举全浙之兵以临吾。而吾等则要么在钱缪攻下董昌前击破与吾等相持之敌,使其首尾不得相顾,要么与董昌连为一气。”说到这里,吕方顿了一下,随手拿起旁边一根算筹在地图上指着一个地方,继续道:“此次进兵,吴越之地,湖泊遍布,沟渠纵横,但主要江河不过两条——浙江与江南河,浙江分隔浙江东道与浙江西道,而江南河连接长江与浙江两大水系,若吾等要连兵与董昌,就必须渡过浙江;而舟师若要南下,必由江南河南下,江南河由润州经常州、无锡、苏州、嘉兴直至杭州,若是据其沿路要点,辅以舟师,则彼军纵有十万,也不过为我分隔击破,否则吾军定步履维艰,受制于敌。”

舱中众将一开始还有点轻视,但随着吕方说的分明,渐渐坐了下来,眼中的目光也渐渐由不屑变为重视。安仁义点了点头,说:“某将舟师集结于此,也打算顺江南河而下,只是苏州乃是那钱缪的副手成及坚守,台蒙攻取不下。莫非吾等也要一同围攻不成?”

吕安摇了摇头:“只怕董昌等不了这么久,若让钱缪得了浙东六州,则大事去矣,若无淮南大军,凭宣润二州,新创之余如何敌得过那般大军。钱缪今年二月出兵于越州城下,受董昌之赂而退,其后一面向朝廷求取诏命,削去董昌官爵,求得浙东招讨使之职,一面与浙东道诸属州联络,使其中立,定然钱缪出兵时,董昌孤立无援,吾等此时方才出兵其实已经有点晚了。兵法之道,正奇杂用,台蒙攻打苏州,沿江南河而下是为正,某以为,舟师应当沿江南运河南下,然后由吴兴塘至湖州。湖州守将乃董昌亲信徐淑,吾等就可以以湖州为后踞,向南可以入柳浦,渡西陵,与董昌相连,向东可以攻取嘉兴,截断苏州与杭州的联系,是以为奇。如此一来,钱缪首尾不得相顾,吾等方可寻机求胜。”

吕方看着地图,一路话说了下来,说到最后,一拳打在地图湖州的西陵的位置上,只觉得尽吐胸中所学,酣畅淋漓得很。抬起头来却看见安仁义眼里满是异样的眼光,摇头叹道:“某家原先听你们汉人说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向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千里之外如何知道,还以为是说大话骗人的,没想到竟真的有你这等人物,把你要过来便是得罪了十个朱延寿又有何妨。”说到这里,吕方正要谦虚几句,却听见安仁义肃容说道:“杨王已令魏约领兵与徐淑和,一同围攻嘉兴。”转过头看了吕方叹了口气道:“当真英雄所见略同,若是当年孙儒南下时有你,只怕杨公以下早已化为飞灰,看来某幕府中这个行军司马的空位非你不可了。”

吕方正要谦让,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徐淑乃是董昌亲信,定然急着攻下嘉兴,引来钱缪大军救援主公,可魏约孤军深入,台蒙,安仁义皆离他甚远,钱缪若以精兵偷袭,定然大败,若连湖州都丢了,南下的安仁义也变成无根据的孤军了。”想到这里,赶紧将自己的忧虑向安仁义说明,安仁义沉吟半响,便令吕方领本部人马立刻乘舟南下,自己带大军随后。吕方正暗自痛骂自己多嘴惹来麻烦,安仁义挥手从后面招来一人,笑道:“你与吕司马也是老相识了,这次便带五百人与他通行吧,也多长进点。”

吕方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锐。

乾宁二年十月,湖州乌程县,乌墩镇,位于湖州、苏州、杭州三州的交界处,蜿蜒的江南运河从小镇旁流过,镇子正处于嘉兴与杭州之间。此时镇子早已不复昔日宁静的江南小镇摸样,淮南将魏约和董昌部将徐淑自从三天前到达此地,魏约便分立乌墩、光福二寨,夹河而建,隔绝嘉兴、杭两地交通,徐淑则全力攻打嘉兴。嘉兴乃杭州外围要点,一旦被攻取,不但杭州城直接暴露在大军锋芒之下,而且苏杭两州交通隔绝,镇守苏州的成及便处于两面夹击的窘境。

从高空看下去,乌墩镇四周的田地里已经收割干净,连多余的树木都被砍得一干二净,光秃秃的一览无余。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就仿佛一群蚂蚁,正在修筑巢穴。淮南军征发镇中百姓拆除镇中的部分房屋,以获取材料,如有百姓敢于反抗,立刻拖出去一顿棍棒皮鞭,打得半死。而且在镇子边缘的原有围墙加厚加高,壕沟加深加宽,只留下数处突门用来出击,每隔50步远修筑弩台,四角架设望楼,并将镇内靠近围墙的房屋全部拆掉,在围墙内侧留出一条四丈宽的通道,以利于守军机动,也防止攻方的火攻,二寨之间跨河用浮桥相连,桥两侧用铁链相连,封锁河道,桥头还修筑有望楼。魏约提着一根长矛,走上几步便用力往墙壁上扎上一下,入壁超过半尺便将负责这一段的监工叫来,立刻返工夯筑。三里长的墙壁,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完。做完这一切的魏约走上西南角的望楼,已经略有点气喘,他忧心忡忡的向杭州方向望去,天色阴沉得很,大白天的竟看不到一丝阳光,江南河道蜿蜒着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燕子贴着河面低飞,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魏约觉得自己的嘴里有点发苦:“董昌部将徐淑力主立刻出兵攻打嘉兴,自己却持重想要待宣润兵来后再攻,但那徐淑心忧主公董昌那边形势紧急,竟胁以若魏约不来便自己独自攻打嘉兴,魏约奈何不得,只得同来,两军分工徐淑军全力攻打嘉兴,魏约防守此寨防备杭州来军。”想到这里,魏约嘴里的苦味更重了,他统兵多年,这次是不是有些冒失了,自己三千孤军深入,后无大军相继,就算这寨子修的再坚固又济得什么事。这时猛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如豆大的雨点泼了下来,这时轰隆隆的闷雷声才传了过来,顿时将干活的人们淋得透湿,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魏约回头对背后的部将下令:“加紧干活,寨墙外深壕中,要插满竹签,不完工不许停下来。”说完后,不顾旁边军士听到命令后一片抱怨声,向前浮桥走去,脑海里想:“宣润大军何时才能到呀,某在这里就如同婴儿在虎口一般呀,多呆一个时辰都是危险呀!”

11乌程寨上

就在魏约瞭望的方向,一支军队正沿着江南运河向乌墩镇开来,河中数十条船只装运这辎重,两岸的河堤上满是步卒。已经是十月了,秋风已经有些刺骨了,可几乎每个人都汗流满面,猛地一道闪电划过,雨水哗啦啦的泼了下来,可军中除了武器和甲胄的碰撞声,并无一人出声,每一个人都在竭力赶上队伍的脚步,道旁的高岗上,顾全武冷冷的看着在雨水中急进的军队,身后的副将许再思担忧的看着天上的雨水,道:“顾兄,离乌墩镇不过二十里了,雨下的这么大,到那边也是天黑,士卒到了那里也是强弩之末,何不在此扎营,待明日再攻打不迟。”

顾全武并不搭理,自顾对身后的牙兵下令:“令全军加紧行军,落伍者不必管他们,留后军收留。还有让水军将火船和艨艟准备好。”

许再思见顾全武如此,又羞又怒,脸色变的紫黑,过了半响才听见顾全武叹道:“淮南军到达乌墩镇已是三日之前的事情了,彼肯定这几天深沟高垒以备吾军,某若是早到片刻,他们准备便弱上一分,雨中行军固然辛苦,但守军防备之心也少些,外面也不太有游哨,水军在这雨天也不会出动,彼夹河为营,只要浮桥一断,水战失败,便大事去矣。此时若不用险,若嘉兴一丢,苏州也不能独完。”

许再思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些,答道:“顾兄说得有理,不过何不吾留后军在此扎营,若是初战不利,也有个退步。”

顾全武回身看了许在思一眼,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此便请许兄多劳了。”

乌墩镇外,淮南军的两寨已经粗粗完工,大雨已经停了,只是下着江南常有的那种时有时无得那种小雨,忙活了一天的士卒们都在营中休息,进食。曹刚抱着长矛站在光福寨的角楼上抱怨不停,透湿的衣服甲胄显得更加沉重,两条腿仿佛灌满了铅一般沉重,高高的望楼上秋风吹过,带走身上残余的一点热气,这南方虽然不如淮上寒冷,但这刺骨的湿冷比起家乡的干冷更有一番难受的滋味。饥肠辘辘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吞咽了口唾沫,什么时候换班的家伙才上来呀,望着下方营中正围成一团领取等待黍米饭的弟兄们,自己的肚子更饿了。干脆打个盹吧,也许会觉得舒服点,这种鬼天气,镇海军估计也早就躲在营房里了。曹刚蹲到墙角,蜷缩起身体,睡了起来,过了半响还是又冷又饿醒了过来,站起身来,揉着眼睛向四处打量一下,看看换自己下去的人来了没有。

“不对,镇子四周的树木为了修筑壁垒不都砍光了吗?怎么那边黑乎乎的一片是什么。”曹刚赶紧睁大眼睛又仔细的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是长槊!是镇海军!敌袭!敌袭!”曹刚身上的睡意早就荡然无存了,连滚带爬的操起旁边木槌向准备好的铜锣敲去,手忙脚乱的却从角楼上落了下去,左右找了一番,才灵机一动拔出腰刀猛敲了起来,一面大声呼喊起来,顿时营寨中乱作一团。”

顾全武跳下战马,从身边的牙兵手中抢过长槊,站在军阵前,大声喊道:“我们行军疲累,淮南军也筑垒疲累;我们饿着肚子,他们也还没吃饭。此时两军相争,狭路相逢勇者胜。”说罢转过身指着营寨上飘荡的炊烟喊道:“某肚子也饿得很,淮南军中有得是吃的,待攻破营寨后与诸君共饱。”说罢,猛地将手中长槊向下一挥,镇海军便如同山崩一般冲了上去。

战斗一开始就是激烈和残酷的,雨天里弓箭几乎成了废物,寨子里的淮南军刚刚修筑完营寨,正在休息,也还没有组织起来,只有十几张弩机胡乱射了几箭,造成的危害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记得,镇海军很快就冲到了壕沟前,他们立刻用事先准备好的草木束和土袋填平了几处壕沟,性急的士卒们没等壕沟完全填平便从上面冲了过去,有些人被挤到壕沟内,几乎立刻被竹签和尖木桩刺穿了,一时间死不了,发出凄惨的哀号,可是成百上千的人们从他们身边冲过,红着眼睛,对他们视而不见。镇海军的先锋们立刻开始清除土垒上向外斜立着的尖木桩,试着用土袋和柴草束填一个斜坡来越过土垒来。有的甚至开始激烈的撞击起寨门来。

曹刚往下看着,下面密密麻麻全是戴着头盔或者没有戴头盔的头颅,无数只手挥舞着武器,他们发出可怕的呼喊,尽力想要冲进来,这时他才觉得自己下面那道寨墙如同薄纸一般脆弱,一名镇海军士卒踩着同伴的肩膀爬上墙头,挥舞着横刀发出胜利的呼喊,但立刻就被一根长矛刺穿了胸膛,鲜血立刻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横刀从无力的手上落了下去,他挥舞着双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还是落了下去。这时,曹刚耳边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紧接着脸上便是一阵剧痛,挨了一记耳光。只听见队正大声骂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射死这帮混球。”曹刚赶紧操起自己的弩弓,向下射去,他也不观察自己是否射中了目标,只是机械的上弦,上箭,瞄准,扣动扳机。猛然听到一阵惨叫声,他赶紧一缩头,立刻感到头顶一阵风声,只看见队正倒在地上,一支箭穿透了喉咙,竭力用手捂住伤口,但血还是从指缝间涌了出来,队正在地上翻来滚去,仿佛落在地上的河虾一般,猛然,滚到了曹刚面前,一把抓住了曹刚的胳膊,眼睛紧盯着曹刚,嘴巴一张一和仿佛要说些什么,可只能发出些嘶嘶的声音,一阵剧烈的抽搐后,队正抓住曹刚胳膊的手松开了,身体软瘫在地上,眼睛大睁着,死了。曹刚心里仿佛有根线断了似的,从队正的手中抽回胳膊,给队正掩上眼睛,转过身机械的给弩弓上弦、上箭,然后向下射击。

魏约全身甲胄的躺在榻上,横刀便放在身侧,睡的迷迷糊糊的,自从三天前淮南军占领乌墩镇以来,他就没怎么睡,监督士卒征发民夫,修筑壁垒,困的时候就靠在土堆上打一会儿盹。眼看活已经干完了,才在牙兵的劝说下回镇中睡一会儿。突然梦到镇海军打过来了,已经攻破寨门了,就猛地醒了过来。正在此时,门猛地被撞开了,牙兵冲了进来,带来一阵阵雨点,扑到在地喊道:“镇海军突袭,光福寨已经被突破寨门了。”魏约的左眼跳了起来,“紧赶慢赶还是被赶上了。”心里有种沮丧的感觉。

魏约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竭力用镇静的口气说:“跟我来。”提刀走出屋外,向河对面看去。光福寨的南寨门已经被突破了,也有部分镇海军的士兵们已经爬上了寨墙,两军正在在寨门处厮杀,一时间谁也无法压倒对方,寨中守军的抵抗已经恢复了组织。光福寨外的河岸旁,镇海军列成了十余个棋盘形的小方阵,后面还有黑压压的一大片,粗略估算一下有万人,河中还有六七条大船在游弋。中军竖着一面“顾”字大纛。是顾全武?武勇都也来了?魏约的口中满是苦涩。“你率五百人通过浮桥到河对岸的光福寨去,把突入的敌军赶出缺口即可,凭墙而守,就算再多一倍敌军也不怕。”魏约压下心中的杂念,对身后的副将下令。

正在此时,突变发生了,河中的那六七条镇海军大船放下了十余条小船,向浮桥冲过来。那小船用生牛皮革蒙船背,只露出左右几孔棹孔,舱室左右六七条长棹上下如飞,瞬间便冲到浮桥前。桥上守军慌乱间连连发弩射击,可那飞快的小船急切间那里射的中,少许被射中的几只也透不过船板和牛皮。“快用撑杆。”桥头上一名校尉大声呼喊。守桥士卒才如梦初醒的用长长的撑杆抵住小船,不让他靠近。撑杆发出恐怖的咯吱声,弯曲起来,小船也停住了。船中士卒有的用弓弩射杀桥上士卒,有的跳出舱室用刀斧砍断撑杆,淮南军也射杀跳出舱室的敌军,还向小船投掷火把,可惜生牛皮蒙的严严实实的船只根本不着火,不断有人惨叫着落入河中,鲜血一缕缕的渗入水中。随着靠过来的小船越来越多,终于一只小船冲破堵截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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