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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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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报酬,你们没有田宅,没有财货、没有妻儿,除了手中的刀剑和身上的铠甲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许再思顿了一下,满意的在士兵们的眼里看到了不满的火焰。
“可是今天这一切即将结束了,只要打败我们眼前的敌人,你们就能够得到一切,他们的财货、田宅、妻女就都是属于你们的。至于眼前的敌人,他们不过是先前被你们击败敌人的残渣罢了,如果他们躲在高厚的城墙后面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居然来到你们面前,难道这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吗?”
士兵们听到这里,纷纷发出赞同的声响,嗡嗡连成了一片。许再思待声响低下去后,接着说道:“有人说他们人数众多,可是这些天来,你们烧毁了他们的家园,杀死他们的父兄,夺取他们的粮食。我们四周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剥掉你们的皮来雪恨,现在你们的背后便是浙江,家乡在千里之外,也没有地方可以脱逃,比起战败,当场战死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吗?”
这时军阵中突然爆发出一个声音:“威武!”士兵们纷纷应和起来吗,一面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面有节奏的呼喊着,声音越来越大,一直直冲云霄。
第22章 阵前
赵引弓站在明州军的军旗下。冷冷的看着阵线中央的联军阵型,随着中军大旗的晃动,厚重的联军阵型开始向前移动了,而明州兵却没有随之移动。由于武勇都的大营安置在石城山下的一块高地上,在那里,守兵可以从侧面攻击越过陡峭山坡的联军士卒,所以方永珍打算先用重兵压制大营的守兵,然后发出信号再让舟师和赵引弓的明州兵迂回到营寨的侧面,一举消灭渡江的敌军。
随着联军前锋与武勇军大营的接近,飞入阵线内的箭矢和石弹多了起来,不时有人被击中倒下,方永珍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损失,觉得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便满意的在一旁的胡床上坐了下来,一旁侍立的亲兵赶紧送上准备好的蜜水,他解下头盔,一连灌了两碗下肚,才觉得通体舒畅。方永珍也知道自己手中那两千兵才是一切的根本,所以最先派上去的不过是些杂兵罢了,用来消耗对方的箭矢精力。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半盏茶功夫,第一波的攻势连对方的营墙都没有突破便溃退了下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后面的督战队砍下了十几枚血淋淋的首级,将那些士卒驱赶了回去,如是者三次,将武勇都大营前的壕沟填平了一大段,方永珍才将头盔戴上了头,下令击鼓,催促全军进攻。
大营内,徐绾在望楼上来回走动,终于耐不住性子,道:“再思,这般和他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我领兵出去冲杀一番,也好灭灭方永珍的士气,省得他在那边耀武扬威。”
许再思却只当没看见,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一旁的校尉道:“今日太阳甚大,命令后面的火头军煮上几桶青草茶,给弟兄们每人分上一点,就着把干粮吃了,也省得发痧了。”
徐绾哼了一声,知道许再思的意思是还要等一会,只得坐了下来,却听到一旁的许再思低声道:“对方领军的是那方永珍,他那手段你还不了解,让别人去替他消耗,自己则躲在后面等待时机捡便宜。眼下时候尚早,再过半个时辰,待他们饥渴交加,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徐绾听了点了点头,便快步下了望楼,准备出击事宜去了。
武勇都大营东北角外的壕沟被填平了好长一段,于是方永珍便将这里选作突破后,浙东兵越过壕沟,拥到土垒下,开始用桡钩和绳索拉扯土垒顶部的木排,想要拆毁栅栏,而里面的守军则一面向外面的敌兵投掷石块和短矛,一面砍断绳索,惨叫声与怒骂声混成了一片,随着浙东兵人数的增多,他们干脆运过来了十几具长梯,一些身披重甲的勇士借助这梯子爬上了土垒,挥舞着长柯斧劈砍起栅栏来,虽然他们绝大部分都倒在雨点般的箭矢和飞石下,可是还是很快打开了一个缺口,浙东兵开始通过这个缺口涌入武勇都大营内。
“禀告统领,我军已经破开缺口,攻入敌营东北角。”一名番使单膝跪倒在方永珍面前,大声禀告道。
“好,传我的号令,先登者赏绢十匹,赐复三年,战死者恩及其妻子。”方永珍兴奋的几乎要站了起来,旋即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强自镇定下来,才发现一旁的睦、歙、衢三州将领也是万分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模样,低声咳嗽了一下,道:“传我的号令,发信号给舟师和赵刺史,令其夹攻敌军大营,务必不使许、徐二贼匹马得还。”
浙东联军右翼,明州兵,吴过突然看到中军处一股笔直狼烟突然直升而上,对赵引弓道:“主公,方永珍那厮发信号了,要我们依照事先约定,出兵突破石城山上小寨,围攻武勇都。”
可赵引弓却好似聋了一般,静静的坐在胡床上,一双眼睛似闭似合,当好像是在闭目养神。吴过以为赵引弓没有听清楚,走到他身边道:“主公,方统领要我们出击了。”
“嗯。”赵引弓应了声,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笑道:“方永珍倒还有几分本事,居然这么快便突破了武勇都的营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今日他倒是改了性,这么快便拿出自己的本钱来了。”原来钱缪在世时,那方永珍驻兵温州,每次出兵作战,都是躲在后面,驱赶本地实力派的土兵在第一线作战,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出击,这样一来保存己方实力,而来也可以消耗地方实力派的兵力,无形之中也消除了后患。想不到今日还没到午时,便将老本投进去了,也无怪乎赵引弓这般说。
“主公,那山头小寨最多也就百余人,让我当先锋,一个时辰那不下来,你便取了我的脑袋去当球踢。”那吴过在这边观战已久,早已按奈不住,便大声请战。
“莫急,你且看看舟师出动了没有?”赵引弓却是不慌,慢条斯理的问道。
吴过听了一愣,暗想这里到河道又无什么遮拦,莫非你看不见不成,只得跑到高处一看,果然河里的舟师已经起锚升帆,向浮桥那边驶去。赶紧回来禀告赵引弓。
赵引弓听了,精神为之一振,方才还有些半睡半醒的模样早已抛到爪哇国取了,喝道:“来人,请越州徐校尉前来议事。”原来越州军损失惨重,可说到底诸路援兵都是为了他们而来,攻打武勇都之事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于是越州守将便派了一个徐姓校尉,带了两百兵同行,方永珍也懒得拿他们去填壕沟,便让其留在后阵中留守便是。
不一会儿,那徐校尉便来到军前,赵引弓也懒得多言,喝道:“拿下。”立刻左右冲出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将其按到在地,那徐校尉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还以为搞错了,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大声向带他进来的吴过呼救,让其向赵引弓解释。还尚未待吴过开口,赵引弓便单手立掌为刀,猛的往下一劈,接到命令的亲兵立刻拔出佩刀将那徐校尉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过被眼前的情况给弄糊涂了,却听到赵引弓大声下令道:“全军后队变为前队,前队为后队,目标,越州城。”
方永珍发出信号后,便将自己手中剩下的一千兵投入了战线,想要将对面的守兵尽数钉在自己面前,可眼前的敌军抵抗越发激烈了,不但将攻入营寨东北角的联军士卒尽数赶了出来,那徐绾还领兵从营门冲了出来,一连击垮了三都士卒方才退回营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央阵线的浙东兵已经奋战了三个多时辰了,一点水米未尽,攻势开始迟钝了下来,可方永珍对于最后的胜利还是充满了信心,只要明州兵和舟师绕到了敌兵的侧后,最后的胜利便会属于自己。
“明州兵跑了了!”
突然一阵惊呼声从后阵蔓延过来,方永珍赶紧往右翼方向望过去,果然那边一队队明州兵正次序井然的撤离战场,向来时的道路退走,如果仔细辨认,在明州兵的行列中还有部分留在后阵中的小股其他浙东援兵,应该是被赵引弓裹挟走的。
“方统领,赵刺史这是干什么,为何发了信号,他却没有按照约定行动。”说话的是衢州的一名牙将,他这次奉刺史之令,统领衢州的援兵,看到明州兵的奇怪行动,不由得发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们一样都被赵引弓那个奸贼给耍了。”在方永珍的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咆哮,可是他也知道,两军交战,正在胶着的时候,便是一阵怪风,几匹惊马,都有可能一方一败涂地,更不要说自己手下军队是由互不相属的数州军队暂时联合而成,若是他们知道有赵引弓这等临阵弃友而逃的人存在,局势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之计,只有先强压下军士不满的情绪,先将眼前的敌人打倒,再回头找那赵引弓算账不迟。他强自压下心中的彷徨和愤怒,笑道:“列位莫慌,这是我与赵刺史事先约定好的,若形势临时有变,比如杭州吕方出兵援助许、徐二贼,则由赵刺史随机应变,想必是战况紧急,赵刺史临阵决断,来不及通知我们了,最多片刻后,便有消息。”
其实方永珍这话到处都是破绽,若在平时,莫说这几个位居众人之上的将领,便是一个都长也骗不过,可此时众人都在惶急之中,潜意识里都要一个可以依靠之人。而众人强敌在前,己方后阵摇动,都惶然无计,眼前只有方永珍还一脸的镇静,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信上这方永珍一次了。
这时舟师已经靠近了浮桥,最前面的十几条小船靠上了铁链,开始冒着守桥桥敌军的箭矢,一面用火炉焚烧铁链,一面用大锤铁斧想要将铁链斩断,好让后面的舟师绕到敌军的侧后方。方永珍凝视着水上的占据,暗自祝祷道:“满天神佛在上,若今日弟子方永珍能击破武勇都贼军,他日弟子所辖之地,自当昌盛佛法,布施僧徒,若有食言,死后当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23章 水战
随着“哐啷”一声,横跨河上的铁链中分而断,落入水中,后面的战船上的联军士卒发出一阵欢呼声,纷纷起锚,向前冲去。那浮桥早已被无数的烧得七七八八,露出了无数缺口,那些联军战船纷纷从缺口处通过,向武勇都大营侧后方驶去。
河道在经过武勇都大营所在的高地后,便拐了一个弯,陡然变宽。战船上的联军士卒刚刚绕过那个弯,便听到一阵激烈的鼓声,接着便现出了二十余艘战船,由船上标记看应是湖州水师的战船,想来是湖、杭观察使吕方派来援助武勇都的。船上参与过码头之战的联军士卒不禁有些胆寒,去年敌军使用的那种“鬼火”的威力仿佛还在眼前。正犹疑间,只见敌军的鼓声突然激烈起来,随着鼓声的节奏,敌军战船降下船帆,两边的船桨有节奏的滑动着,战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向这边冲过来了。联军舟师的先锋虽然在这里看到湖州水师的战船有些惊惶,可是身后的浮桥上火焰冲天,要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迎战了。
古时水战,由于缺乏火炮等足以摧毁船体的远程武器,所以要取得胜利,无非是火攻和接舷战两种,而且由于主要战场都是在江河湖泊之中,区域相对于海上要狭窄的多。因为大船体型巨大,运动不便,为了防止对方火攻,所以战术大体是以装载战士较多的大船居后,然后以小船装载士卒上前攻击,若小船上的士卒疲惫或者消耗掉了,再回大船装载,如此反复,联军也不例外。而湖州水师则大半是只载有三四十余士卒的中型战船,冲在最前面的两艘外形颇为奇怪,并无可以装船帆的桅杆(可以放倒的),整个船体都被黑乎乎的船板包裹着,只有在两侧伸出两排船桨来,在水中上下起伏,行进飞速,看上去像是一头露出水面的巨龟。转眼间两军便靠的近了,联军士卒们已经看到了那两艘怪船上有许多的突起处,在两侧和船头等易于登上之处还有许多铁签子,反射出寒光,船首的龙头随着波浪起伏,不时吐出一股股白烟,在烟雾的遮掩下,显得分外狰狞。
周安国站在船首舱内,透过望孔看着对面的形势,外面的光线透过望孔照在他的脸上,阴暗不定,配上他那张满脸横肉的黑脸,倒有几分门神的味道。眼看双方相距只有二十余丈远了,对面的敌船开始向这边发射箭矢和石弹了,可是绝大部分石弹和箭矢都被所在战船外的甲壳给弹开了,在船舱里的士卒和水手们只能听到一阵阵类似于冰雹砸在屋顶的声响,见这战船正如先前长官所说的,只有我们打他们,没有他们打我们的,连桨手的号子调门也高了三分。
周安国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刚刚确认了此时的风向正向联军船队吹去,大声下令道:“快把硫磺和沥青拿过来,还有鼓风机,我们要给浙东那帮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船内的士卒立刻将实现准备好的硫磺和沥青取了过来,打开一个炉子,将其投入其中,迅速将口子封死,然后便全力摇起风扇来。原来这船首的龙头当中乃是空的,与船舱内的炉子相连,一旦开战时便可在其中燃烧硫磺、沥青等能够释放出刺激性毒气的东西,再用鼓风机将其吹出,用以伤敌。
此时双方的战船相距不过七八丈了,见对面的两艘敌船箭矢不能伤,联军士卒已经不再浪费箭矢了,纷纷准备桡钩,套索、跳板等工具,准备等会靠上去用接舷战夺取敌船。可突然对方的船首龙头口中喷射出一股股带着黄色的浓烟,随着风势向己方飘了过来,只要被这浓烟沾到,没有人不双目红肿,不能视物,呼吸困难,倒在地上剧烈咳嗽的。虽说水战时也有用浓烟破敌的,可水上地势开阔,又有四面有风,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可没想到湖州水师竟有这等犀利的武器,前面的几艘战船立刻形势立刻大乱,有的干脆打横过来,忘了战时不能以船身对敌的大忌。
“好,桨手们加把劲,王师傅,对准前面那船的中间,今天就拿它开荤。”
周安国见状,高声喊道,这战船本就是封闭,空间有狭窄,他嗓门又大,几乎将里面的兵士们耳朵给震聋了。
一阵河风吹过,将那些该死的浓烟带走了不少。曲五这才觉得舒服了点,他爬到船舷,解下包头的青巾,放入河水中浸透了,擦了擦满是鼻涕和眼泪的脸,才觉得缓过来了点。他勉力睁开红肿的眼睛,只看到一条黑乎乎的敌船正朝自己的战船冲了过来,锋利的冲角划开水面,露出金属的光泽,他张开嘴巴,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可巨大的恐惧扼住他的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高速行驶的战船撞在敌船的腰身上,几乎立刻将其立刻斩成了两截,最可怜的是桨手们,由于他们的座位在舱面下,锋利的冲角击穿船侧板后,断裂的木板和碎桨片四处飞溅,刺入了许多人的躯体里,变形的侧板带着巨大的势能,撞击在桨手的躯干上,将他们的肋骨折断,内脏震碎,即使少数的幸运者躲过了这些,从破口中灌入的大量河水也会裹着他们撞击到硬物上,然后昏死过去的人们将会很快被淹死。
曲五便是那艘船上的少数幸运者之一,在座船被撞毁后,他被震落到水中,水性甚好的他立刻往深处潜去,他知道现在浮出水面很容易成为敌船上的弓箭手的好靶子,他足足潜泳了七八丈,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浮出水面,此时他相距战场的中心区域已经甚远,只见那两首全身带甲的湖州水师战船已经杀入己方阵中,横冲直撞好不威风。而己方的箭矢石弹被他们的甲壳弹开,便是扔出的油桶火把也纷纷滑落水中,对其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而对方虽然看上去十分笨拙,可行动起来却十分敏捷,或者撞击,或者以弓弩射击,便如同狮子冲入羊群一般。
“加把劲,莫邪都中的军功恩赏重大伙都是知道的,这一仗打完,我周安国保证船上的没媳妇的能娶媳妇,有媳妇的还能讨个小。”周安国那粗鄙的声音在船舱中回荡,水手和士卒们发出一阵哄笑,短短半盏茶功夫,他们已经撞沉了两艘敌船,射杀、溺死的敌军士卒至少有上百了,算起来周安国的话倒也不是虚言。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舱中人们受到的最大伤害是一个士兵在装上敌船时没有站稳,跌倒在地,被放在地上的箭矢划破了手掌。在发现对方几乎拿他们没有办法以后,人们的士气越发高涨。桨手们几乎把整条船划得几乎飞了起来。
这时,两条联军战船从两面夹了过来,其意图很明显,想要通过侧击,折断对方的船桨,使其失去机动性,然后再用接舷战,消灭这难缠的敌人。周安国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便下令手下将船中两侧的十余具扭力弹簧弩炮上满弦,由于这龟船全身都是甲板,自然也就无法通过接舷战来夺取敌船了,所以船舱中的人们不是射手便是水手,所以无论是航速还是火力都要比同样大小的敌船要大得多。
转眼之间,两船便靠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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