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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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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差距一举压倒其余军阀。想到这里,吕方的眼里充满了野心的光芒,转身往许无忌那边看去,只见其正襟危坐,虽然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眼里也满是和自己相同的神色,立刻明白眼前这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乱世里野心勃勃的男儿,吕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口渴,吞了一下口水,沙哑着嗓子答道:“好,许兄说的不错,你也不用去宣州了,我写一封书信,让你的随从一同去

98巧逢

许无忌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躬身领命。吕方留下他也是因为此时独松关尚在忠于钱缪的外镇兵手中,许无忌久在镇海军中任职,通晓敌方军情,留下他以为向导也是一桩好事。

待到许无忌退下,吕方正欲让范尼僧动员民夫,准备出兵事宜。却只见一旁的范尼僧双目含泪,整个人微微颤抖,显然已是激动到了极点。吕方看他这般模样,不由得一怔,正要开口询问,却只见范尼僧扑倒在地,连连叩首,嘶声道:“范某有要事相求,还请主公应允。”

吕方听了一愣,赶紧伸手去扶对方,口中说:“范兄弟快起来,你我虽名为君臣,其实骨肉一般,又何必这般。”

范尼僧却不起身,固执的跪在地上,盯着吕方的眼睛说:“主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几年来,我日夜都欲将了凡那厮食肉寝皮,这次出兵时,还请主公允我随大军同行,亲手报的大仇。”

吕方这才想起范尼僧的杀父仇人正是灵隐寺的主持了凡,也站在钱缪一边,只怕此时正在杭州城中,也怪不得他这般模样,可他担任湖州长史,主管民政,自己一旦出兵,镇守后方,转运粮秣的第一人选自然是他;可看他额头乌青,双目泛红的模样,只怕自己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只得苦笑道:“那你就先快去准备出兵事宜,还有,大军出发,自然是要代替你镇守湖州的,你看何人比较适宜呢?”

范尼僧听了一愣,吕方手下武将不少,可是熟悉政务运作,懂得经济的却屈指可数,那些新近培养起来的书吏无论从资历还是忠诚方面,都还不够,算来算去,也只有高奉天了,再让吕方正妻吕淑娴与之配合,应该就问题不大了,虽说自己和他关系只能用恶劣来形容,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去厚颜相求了,想到这里,范尼僧霍的一下跳了起来,对吕方说:“主公请勿担心,我立刻回去准备,高判官通晓政务,处事公允,一定能让大军无转运之忧。”话刚说完,便微微一拱手,便向外面跑去。

吕方刚刚伸出手,想要再说几句,范尼僧已经没影了,不由得苦笑起来,这几年来自己从未听范尼僧说过半句高奉天的好话,想不到竟是这种情况下听到的,不得不让人承认仇恨力量之大。

已是八月中旬,此时田中谷物已经大半熟了,正是野物下山抢食的时候,如果不考虑践踏禾苗,此时正是秋猎的大好时机。润州城外,这天安仁义领了一队亲兵,出城猎鹿,他本就骑射无双,手下又都是精悍勇士,清晨出发,待到了午后,便已经满载而归,光麋鹿便打了三只,其余麂子、野兔、山鸡等小猎物怕不有近百只,心情倒是畅快的很。回来的路上,看到远处河边有一处柳林,柳林旁伸出一面幡,上面大大写了一个“酒”字,一阵阵河风吹过,吹那旗幡不住舞动,看上去就说不出的畅快,随从的亲兵奔走了一上午,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午后的太阳照在头顶上,汗流浃背,身上粘糊糊的说不出的难受,一看到这酒肆柳林,一个个腿快挪不动步子了,互相打着眼色,一个平日里最得安仁义宠信的,大着胆子开口道:“将爷,这秋后的太阳热杀人了,前面的酒肆看上去还不错,不如去那里歇息会儿,待到太阳小了些,再上路可好。”

安仁义举目看了看那酒肆,他也觉得口中有些渴,背上也是汗津津的,打了一上午的猎,腹中也有几分饥饿,那柳林河水看过去,身上便凉了几分,便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众亲兵听了大喜,赶紧簇拥着安仁义往那酒肆行去,待到酒肆,安仁义挑了一张桌子,一旁的亲兵赶紧将桌椅擦干净,其余的亲兵们纷纷到河边擦洗干净,便到柳林中休息,不敢和他一同在酒肆中。那酒肆颇为简陋,不过是一对老夫妇和儿子经营,虽然安仁义一行出来打猎时并未穿着官服,可看他们神情装束,定然非富即贵,赶紧小心上来伺候,一亲兵便吩咐送上来解渴的酒水,将山鸡、野兔等小猎物剥皮下锅。老夫妇将在柳条笼中养着几尾鲜鱼拿了上来,切成鱼脍端了上来。安仁义坐在酒肆中,一阵阵凉风吹来,吃着鲜美的鱼脍,再看看一旁的猎物,心情不由得畅快起来。

正是,柳林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安仁义眉头微微一皱,身旁的亲兵赶紧跑出去,过了片刻,那亲兵回来说,外面来了几名客商,要进来歇息,被外面乘凉的弟兄们拦在不让进来,于是便争吵起来。

安仁义笑了笑:“今日我们微服出行,便不要摆那官架子了,这里空位还不少,便让那客商进来吧。”

那亲兵点了点头,赶紧出去传令,不一会儿,便进来一行人来,首先进来的便是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身作黑袍,举止之间,气度闲雅,倒不似是争辎铢之利的商贾之徒,安仁义心中便生了疑心,笑问道:“这位客官好生面熟,好像哪里见过,却不知仙乡何处,此去做什么营生。”

那中年男子微微拱手还了一礼,笑答道:“这位兄台有礼了,某家见你也好生面熟,在下姓顾,越州人氏,此去淮南却是做盐茶买卖,却不知兄台高姓。”

安仁义听了那商人的答话,胸中的怀疑消减了几分,自三国以来,吴郡四大姓“顾、陆、朱、张”子孙繁茂,为官者大有人在,即使到了唐末,其势力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人又说做的是盐茶买卖,这可并非寻常商人能做的买卖,想必此人只怕并非寻常客商,有这等气度举止倒也正常,正要随后敷衍几句,却只见进来是一名仆人打扮的少年,站在那顾姓商人身后,眉目间带着三分怒气,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竟是少见的美男子。

安仁义看到那少年进来,竟然呆住了,原来这安仁义虽然是沙陀人,可到了江南后,沾染了南方奢靡之风,尤好男风,看到这美少年,形容举止,端得是平生独见,竟然死死盯着那少年的面孔,忘了回答那顾姓商人的问话了。

那少年看到安仁义死死盯着自己,虽然一时间不明白安仁义为何如此,可看他这般模样,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由得哼了一声,便要发作。那顾姓商人赶紧一把将那少年扯到身后,小声叮嘱了两句,那少年才没有发作出来,还是恨恨的盯着安仁义,口中兀自张合不停,不知在说着什么。

安仁义这才清醒过来,讪讪的笑了笑,方才的怀疑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连那少年作仆人打扮,却这般骄纵,也当成了这少年是顾姓商人的爱宠,所以持宠生娇,心里只在打算如何开口向这商人索要这少年,他看这商人对这少年十分宠爱,又不想倚仗权势强夺,便打算先与那商人探探口风,拉近关系,再开口询价,商人总是重利之徒,若以高价相求,定能得偿所愿。想到这里,安仁义笑道:“在下却是北方人氏,姓安,方才去行猎归来,今日正好有缘与顾兄相逢,待会一同尝尝打来的鹿肉。”说到这里,安仁义回头对手下亲兵使了个颜色,亲兵赶紧下去将打来的麋鹿剥皮割肉,清洗下锅。

这顾姓商人却是顾全武一行人,此次他扮作盐茶商人,钱缪公子钱传褄扮作他的仆人,一路赶到润州,准备渡江去广陵,向杨行密求援,却想不到这酒肆碰到了打猎归来的润州团练使安仁义。这顾全武久经戎行,一双眼睛老辣的很,虽然安仁义一行未着官服,可随行的亲兵皆是少见的精悍勇士,打到的猎物上面的伤口大半都是要害处,显然出猎者射术惊人,又看到安仁义高鼻深目的面貌,已经猜到八九分,心中不禁暗自着急,这安仁义和田覠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若让他发现了,自己丧命事小,失陷了传褄公子和坏了越王大事事大。

顾全武正心焦间,却听到安仁义的话,只得拱手称谢,打定主意小心敷衍过去,便一路直往码头,租船过江,直赴广陵。

这酒肆虽然简陋,可安仁义手下亲兵颇多,又有随行带来的烤架调料,不过数刻功夫,烤肉和鸡汤便送了上来,和那鱼脍放在一起,也颇为丰盛,顾全武和安仁义二人坐在桌上,推杯换盏,心中却各怀鬼胎,鲜美的鹿肉到两人的嘴里倒好似嚼蜡一般。安仁义几杯酒下肚,看在一旁侍立的钱传褄越发可爱,耐不住性子,不由得笑道:“顾兄,安某有一事相求,还望应允。”

顾全武听了一愣,却不知对面的煞星打着什么主意,笑道:“你我性情相投,正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安兄请直言,莫要用一个‘求’字”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安仁义提什么要求,都会应允,只求可以脱身。

“好,好。”安仁义笑道:“安某看你这仆人容貌俊秀,实在是喜欢的很,故厚颜请顾兄让与在下。”安仁义说到这里,看到对面的顾全武好似被惊呆了一般,赶紧补充道:“在下也知道这是夺人所爱,实在是喜欢的紧,若顾兄可以割爱,安某一定以重金补偿,望兄台应允。”

99劝降

听到安仁义这般说,顾全武身后的钱传褄双眉一轩,便要发作,幸喜顾全武一把抓住,笑道:“安兄,并非在下吝啬,只是在下此次前往广陵,离不得这个仆人,待从广陵返回,自当将其相赠,绝不食言。”

安仁义听了一愣,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钱传褄,只觉得不但容貌俊秀,气度更是高华,莫非此人并非普通厮役,想想也只得作罢,笑道:“既然如此,安某就静待顾兄佳音了。”说罢便不再提此事,只是不住劝酒布菜,待到双方酒饱饭足后,便起身拱手道:“安某还有些琐事在身,便回城去了。”不待顾全武作答,便对一旁的亲兵吩咐道:“待会你送顾先生到码头,选条坚固好船送他一行人往广陵,不得有误。”

顾全武赶紧起身致谢,安仁义笑道:“也不知怎么,我与顾兄一见便觉得分外投缘,些许小事,不过举手之劳,勿要挂在心上。”说罢便起身离去了。那亲兵果然将顾全武一行人送上快船,待到将要离去时,呈上一份名刺,笑道:“这是我家使君名刺,请先生收好。”

待到开了船,顾全武一看那名刺,果然如他所料,方才那人淮南名将,润州团练使安仁义,不由得苦笑道:“今日当真侥幸,那安仁义若是个蛮横之辈,只怕便要麻烦了。”

一旁的钱传褄虽然有几分不情愿,也不得不点了点头。

湖州,安吉,吕方正召集众将,准备出兵支援武勇都叛军,征讨钱缪,宁国节度使田覠已经遣使来信做答,决定由千秋关往临安,一路直往杭州,出兵进攻钱缪。众将听闻这个消息,都是喜上眉梢,这几年来,虽然吕方并吞了湖州全境,小心治理,可这等乱世,只有扩张才是王道,这帮武人做梦都盼着刀兵四起,好升官发财。

吕方看了看下面众人的模样,对一旁的许无忌笑道:“湖州要出兵进攻杭州,必经之路便是天目山上的独松关,其地地势险要,若强攻必然损伤颇重,许小将军,你久在镇海军中,却不知有何妙策。”

许无忌也不客套,起身答道:“那独松关守将宋宣乃是商人出身,贪财重利,并非守义之徒。如今钱缪已生内乱,宁国田使君亦领兵进攻临安,若将军先领大军居关前,再遣一能言善辩之人说之,许以重赂。彼腹背受敌,又有重利相诱,必然可以不战而降。”

吕方眉头微皱,正考虑此事成算多少,一旁的陈允拱手道:“将军,许将军所言甚是,某愿前往,说服那宋宣。”

“陈先生,此事危险的很,还是让本州考虑一下再说吧。”

“行军作战,岂有没风险的,此事若成,便救了千百将士的性命。再说如今形势对我方有利,那宋宣就是顽冥不化,也定然不敢伤在下的性命,只是将军定要整顿兵士,让其看到我莫邪都的兵威,我方兵势越强,使臣便越安全。”

吕方又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那边麻烦陈先生去一遭了,此去先生大可便宜行事,无论成与不成,一定要安全回来。”

陈允听到吕方这般说,微微一怔,敛衽躬身道:“将军且放心,某家此去定当说服那宋宣,不费一矢,拿下那独松关。”

独松关,中关。这独松关如果细分,其实是由百丈关、幽岭关、独松关三关组成,合称独松关,自从湖州为吕方夺取后,此处变成了钱缪一方的边防要地,垒石为关,严加守卫,武勇都叛军起事后,守将宋宣更是日夜都在那独松关上,督促士卒修缮关墙,挖掘壕沟,以防备湖州军来犯。

该来的总要来,终于,意料中的湖州敌军终于出现了,听到己方探子的报告,宋宣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立刻下令禁止己方人员出入,烧毁关外的所有房屋,堵塞水井,至于地方打制攻城器械的木材,这山林间到处都是,怎么砍也是砍不光的,只得作罢了。

宋宣站在望楼上,只见关下谷地的敌军旌旗招展,长矛如林,怕不有近万人,是己方五六倍,而且看其行进驻扎,皆有法度,显然并非临时召集的杂兵,再看其不过一个上午时间,便已经修筑好了栅栏,土垒,开始扎营,却不来攻打,是要做长久计,绝不会放弃的;两边的山坡上,大群的民夫正在砍伐树木,显然是制作攻城器械之用,听说敌方统帅吕方心思巧妙,善治戎器,此番守城战定非易事,想到这里,宋宣心头便烦躁了起来,一旁的校尉道:“镇将,敌军正扎营未定,不如精选士卒,先用晚饭,待敌军晚饭时,出关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也好振奋一下我军士气。”

宋宣摇了摇头,叹道:“那吕方也是打老了仗的,又岂是这么容易讨得便宜的,这谷底最宽处也不过四五里,敌军却有近万人,也没什么缝隙,一不小心反而挫伤了己方士气,罢了,命令士卒们小心防备,莫要给对方所乘。”

那校尉暗想双方兵力悬殊,虽说己方已占据地利,可自古只守不攻,未有不败的,只有先出兵突袭,振奋己方士气才有生机,正要开口继续劝谏,却看那宋宣已经转身往关下去了,只得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士卒小心防备。

宋宣回到自己住处,解甲坐下,手下亲兵赶紧送上酒饭来,他吃了几口,想起武勇都叛乱之事,心头越发烦闷,他家中本是商人,颇有家资,便在那杭州城外,这几日那边的消息颇为杂乱,一会儿说是越王战死,武勇都已经攻入城中;一会儿又说越王已经击破叛军,许、徐二贼已经授首,也搞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为何,幸喜家中已经遣仆人送信来,说一家老小已经避入山中,未受损伤。庆幸之余,想起家中的财物损失,宋宣不禁觉得心头一阵剧痛,如刀割一般。

宋宣正思量间,外面有亲兵来报,说关下淮南军有使者前来,求见镇将。宋宣正欲下令赶出去,转念一想此时消息混乱,不如听听那使者的话,也没什么损失,便下令道:“让那使者上来吧,态度好些。”

一盏茶功夫后,亲兵便带了一人进来,只见其身形矮小,面容丑陋,正是莫邪都掌书记陈允,宋宣看他生的这般模样,心下便生了几分轻视之心,也不起身,高踞座上,随手指指一旁的小胡床,一边饮酒一边道:“坐!”

陈允看他这般模样,心头微怒,昂然站在当中,高声道:“某带佳信前来,宋将军却如此倨傲,岂是待客之道。”

宋宣冷笑一声,兀自饮酒,待饮毕后方才笑道:“汝今日前来,无非是劝降的,又何必说什么佳信?”

陈允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来,双手呈上道:“是否佳信,将军看看便知。”

一旁的亲兵将那包东西转呈了上来,宋宣疑惑的接过,只觉得颇为沉重,双手打开一看,竟是一面玉盘,上面盛放着数十枚珍珠,那玉盘固然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所制,更珍贵的确是那数十枚珍珠,皆是成人手指大小,一颗便是少见的奇珍,更何况数十枚,更难得的皆是一般大小,只见珍珠光彩柔和晶莹,与玉盘的光芒交相辉映之下,灯光下那玉盘竟然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虹晕,以宋宣数代经商的眼光,竟然不知道价值几何。他见到此物,呼吸立刻粗重了几分,抬起头来颤声道:“先生拿此物来是何意?”

陈允笑道:“我家将军遣在下来,便是将此物赠给宋将军。”

“吕使君如此厚礼,宋某如何当的。”宋宣说了好几句,这才发现陈允竟然还站着,赶紧对一旁的亲兵厉声叱道:“没眼的东西,还不快给陈先生看座,上茶。”浑然忘了自己方才的模样,转过脸来便对陈允笑道:“军中诸物粗陋,还请陈先生海涵。”

陈允微笑着坐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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