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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挑选合适的人家的时候，无意中听说被东琉国主视为掌上明珠的长公主突发恶疾，危在旦夕，正广招能人异士为长公主治病。我一时好奇，于是便化作术士进宫去替长公主治病去了。当看到长公主与怜心月数相仿，都是四五个月大的孩子，我想这便是天意吧！长公主已经回天无力，我正好可以用怜心取代。”

　　　　听到这里沈梦璐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葵姑姑，您……您别开玩笑了好吗？”完颜漱玉竟然会是怜心？沈梦璐不敢相信。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小葵平静地望着沈梦璐。

　　　　“水一梦对我说，完颜漱玉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完颜漱玉如果是水一梦的女儿，那那么多年，水一梦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沈梦璐知道小葵没有在开玩笑，可是这个事实却像是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似的！

　　　　多可笑，水一梦和慧智大师穷尽一生心心念念找寻的女儿，竟然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

　　　　“怜心离开的时候，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婴儿，水一梦没认出来完颜漱玉也是情有可原的。”小葵面色惆怅，就是她，一开始不知道完颜漱玉是东琉国长公主的时候，都没认出完颜漱玉来。

　　　　得知完颜漱玉的身份后，小葵当时狠狠地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水一梦竟然会找到东琉国去。也许真的是母女连心，心有灵犀吧！水一梦见到完颜漱玉之后，便提出要收她为徒，而完颜漱玉也并没有拒绝。

　　　　然而母女二人以司徒身份相处了两年都没发现对方的身份，母女也从未相认过。直到后来，水一梦交代完颜漱玉去勾引阎清堂开始，母女二人才最终越走越远了。完颜漱玉也从水一梦最得意的弟子转变成了一个违背师命的叛徒！

　　　　“天意啊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小葵感叹不已。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她们再怎么努力想斩断怜心与巫灵谷的关系，让她成为一个普通人。可最终怜心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沈梦璐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那些让人无法解释的巧合发生时，我们便只好说是命运了。

　　　　“皇后娘娘，比起我的身世，这个秘密你更加需要牢牢保守，你明白吗？”小葵伸手捉住了沈梦璐的手，用力握着。

　　　　沈梦璐的手被捏得生疼，面上却依旧十分平静。“葵姑姑，我说过我今日听到的秘密，我都会让它们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为了阎门的安稳，完颜漱玉是怜心的事，就算小葵不交代，沈梦璐也会严守秘密的。

　　　　“恩，我信你。”小葵欣慰地点了点头。

　　　　二人各自沉默，喝了一杯茶后，沈梦璐见小葵似乎没有话想说了，便以玩笑的口吻开口试探到。“葵姑姑，还有没有第三个秘密想说呢？”

　　　　要是没有的话，她就告辞了。沈梦璐是这样想的，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小葵却是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字。“有！”

548。黎明破晓（）　
还真有！沈梦璐的太阳穴不自觉地抽抽起来，却还是耐心地坐着，等着听小葵的这第三个秘密。

　　　　小葵低头沉默了很久，这才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这第三个秘密，是不允许说的秘密，不过却不是需要皇后娘娘你保守的秘密。”

　　　　沈梦璐惊讶地挑眉，平静地开口。“葵姑姑若是觉得为难，可以不讲。”泄露不被允许说的秘密，总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这个秘密事关你们的安危，皇后娘娘也不想听吗？”小葵勾起唇角，那笑却并不抵达眼底。与她嘴角上扬的弧度相反，小葵的眼里是深深的寂寥。

　　　　与他们的安全相关，沈梦璐自然有兴趣知道，不过越是如此，沈梦璐越小心谨慎。“葵姑姑有什么条件吗？”

　　　　“皇后娘娘真是敏锐啊！”小葵轻笑一声，她还没开口，沈梦璐就已经猜到了她有附加条件。

　　　　“葵姑姑，您有条件我才放心。”沈梦璐回了一个笑容。沈梦璐不相信有谁会无条件帮助一些不相干的人，尤其得知小葵的身份之后，沈梦璐更不相信小葵对他们会毫无目的。

　　　　“皇后娘娘这么爽快，我反而也放心了。”小葵这回是真的笑了。“好了，那我就直说说了吧！”

　　　　小葵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皇后娘娘，这最后一个秘密，是事关我们御水族兴亡的秘密。在我说这个秘密之前，我需要皇后娘娘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梦璐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只要是不损害天家江山和百姓安危的事，我都可以答应。”

　　　　“皇后娘娘果然是爽快人。娘娘放心，江山和百姓都跟我没关系，我与娘娘不同，我没有那样的心系天下苍生的胸怀，我的天地就巫灵谷这么大。”小葵这话无疑是给沈梦璐吃了一颗定心丸。

　　　　“明白了，葵姑姑您说。”沈梦璐等着小葵的下文。

　　　　“你们离开这里以后，所有人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踏进巫灵谷，不能攻击巫灵谷，也不能找御水族人报仇！皇后娘娘，可以答应吗？”小葵提出了她的条件。

　　　　沈梦璐微微瞪大眼眸，有些不敢确定。“葵姑姑会助我们离开？”

　　　　“对，我有办法让你们避开水一梦，悄悄离开这里。”小葵给予肯定的眼神。“就像我送走那些村民一样。”

　　　　沈梦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如果水一梦肯放下仇恨，不再找大明皇室和阎门复仇，那么葵姑姑这个条件，我可以做主答应下来。”

　　　　“水一梦的事，皇后娘娘不用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小葵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抿唇。“我需要葵姑姑给我一个足以让我说服四郎的理由。”

　　　　“这个理由就涉及到我们御水族的秘密了。”小葵凑近了一些。“要使用我们御水族的换身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保持真身完好，真身不灭，才能不断轮回。一旦真身毁灭，那么，最后所用的身体一到三年期限，就只有等着灰飞烟灭的下场了。”

　　　　“我们巫灵谷中有一个专门用来储存真身的灵池。水一梦的真身想必藏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破坏她的真身，然后再亲自送你们离开这里。这个理由够吗？”

　　　　“葵姑姑，您放我们走了，您有把握说服水一梦不来找我们报仇吗？”沈梦璐目光炯炯地盯着小葵。换身术有效期是三年，就算小葵的真身被灭，可她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期间水一梦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卷土重来，再给他们一次致命的打击。

　　　　“皇后娘娘，交易是需要信任的。我既然敢提出这个要求，我自然有办法。”小葵露出自信的笑容。

　　　　沈梦璐咽了咽口水。“好，我相信葵姑姑。想来葵姑姑也不打算告诉我您的办法吧！”

　　　　小葵笑。“我说过了，水一梦不用娘娘操心。”

　　　　“葵姑姑还有别的要求吗？”小葵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梦璐也不再追问。无论如何，这场所谓的交易，还是小葵帮助他们的成分比较多。

　　　　“还有一个条件。你们谁都可以走，慧智不行，他得留在这里。”小葵很给面子地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慧智大师得留下？！沈梦璐呆了呆。“这个……我怕是做不了主……”慧智大师是阎门的人，阎清堂和阎翀翊肯定不会答应的。

　　　　“皇后娘娘，你必须做主，你必须做到。”小葵的面色严肃了几分。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沈梦璐用力咬唇。

　　　　“可以。”这一次小葵答应得十分爽快。“这是慧智欠水一梦的。我断了水一梦的后路，我必须要给她补偿，慧智就是我给她的补偿。”

　　　　沈梦璐垂眸沉默。小葵这个理由甚至比前一个条件更加理直气壮，沈梦璐竟然无法反驳。

　　　　“皇后娘娘，我给你一天时间去安排一切。明天入夜之前，你给我一个确切答复。”小葵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姿态。“娘娘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要是在我送你们离开之前被水一梦堵住了，到时候，我可就只能袖手旁观了。”

　　　　她这是没得选择。沈梦璐默默站起身来，冲小葵屈了屈身。“我告辞了，葵姑姑晚安！”

　　　　晚安？这个夜注定是不安生的！

　　　　沈梦璐走出小葵的屋子里，东方已经微微泛白，沈梦璐回头望了一眼小葵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丝苦笑。她说错了，应该是早安了！

　　　　朱鄞祯一直守在屋门口等着沈梦璐回来，远远看到沈梦璐的身影，朱鄞祯长长舒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娘子，你可回来了。”

　　　　看到朱鄞祯，沈梦璐一言不发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张手牢牢抱住了他的腰。

　　　　“娘子，你……怎么了？”朱鄞祯反手抱着沈梦璐，有些迟疑地问到。他能感受到将头埋在他胸口的沈梦璐，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甚至能感受到胸口有些热乎乎的。

　　　　沈梦璐在哭？为什么？朱鄞祯急怒交加。“娘子是不是小葵欺负你了，我去找她去！”

　　　　“没有，你瞎冲动什么。”沈梦璐胡乱抹了一把泪，抬头冲朱鄞祯丢了个笑。“四郎，你看，天快亮了，我们在这看日出吧！”

　　　　看日出？朱鄞祯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看日出的心情啊！“娘子，小葵她跟你……”

　　　　朱鄞祯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沈梦璐轻轻捂住了嘴。“四郎，我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好歹留点美好的回忆吧，这样以后回忆起这个地方，也不至于只有阴影。”

　　　　沈梦璐眸光温润如水，朱鄞祯从她的话语中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朱鄞祯低头亲了亲沈梦璐的额头，用力搂住了她。“好，听娘子的，我们看日出。”

　　　　二人在附近寻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相互依偎着等着太阳升起，等着黑暗消失，等着黎明到来。

　　　　沈梦璐和朱鄞祯没有等很久，火红的太阳便露出了脸。一道道灿烂的光芒，把周边的云朵全染成了桃红色，山岚缥缈，云雾仙飘，美丽绝伦，犹如幻境。

　　　　“真美啊！”沈梦璐轻声感叹到，“这恐怕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日出了。”

　　　　朱鄞祯用力搂紧了沈梦璐，侧眸温情脉脉地望着沈梦璐，略带沉迷的附和到。“恩，确实很美。”

　　　　金色的，柔和的阳光投射在沈梦璐精致的五官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在这一刻犹如透明了一般，美到了极致，令人心醉不已。

　　　　沈梦璐察觉到朱鄞祯的注视，勾起了唇角对他回眸一笑，无限风情尽在不言中，让朱鄞祯情不自禁地捧住了她的脸颊，给了她深情的一吻。

　　　　二人相拥亲吻的画面，在静谧的晨曦之中格外美丽，远远站在农舍面前的阎翀翊，静静地站了好长一会儿，这才默默转身，悄悄离开了。

　　　　这明明是一场三个人的日出，却只能是两个人的风景。

　　　　美好，总是短暂的。看完日出，沈梦璐一五一十地将小葵提出的条件告诉了朱鄞祯，唯独答应小葵要保守的那两个秘密，沈梦璐绝口未提。

　　　　朱鄞祯听完之后先是长久的沉默，而后便坚定地站起了身子。“娘子，我去跟慧智大师讲。”

　　　　沈梦璐拉着朱鄞祯的手摇头。“不，四郎，你不能去。我去。”朱鄞祯是天子，他手上可以有无数条人命，却不能直接沾到血。

　　　　“娘子……”见朱鄞祯要辩解，沈梦璐坚定了眼神。“相信我，这件事情我出面绝对比你合适。”

　　　　“一起去！”朱鄞祯做出让步，却并没有妥协。

　　　　“好，不过我说你听，好吗？”沈梦璐生怕朱鄞祯一时情急摆出天子威严，在阎清堂和阎翀翊心中留下疙瘩。

　　　　朱鄞祯点头答应，夫妻二人携手朝着慧智大师下榻的农舍走去。

549。还不清的，是情债（）　
谈判的结果，其实可想而知。慧智大师二话不说便答应留下，却遭到了阎清堂和阎翀翊的强烈反对。

　　　　阎清堂从来就不赞同牺牲慧智大师，就算是之前的招魂术，阎清堂也是极力反对的。可是慧智大师说，见他亡故的女儿一面，是他的心愿，阎清堂这才做出了妥协，然而他却也没有放弃过慧智大师，不然他先前就不会去找小葵了。

　　　　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水一梦的魔掌，有了逃生的新希望，沈梦璐却提出要用慧智大师一人换众人的自由，阎清堂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沈梦璐，你就是个白眼狼！我们阎门帮了你们那么多忙，你现在却这样恩将仇报，你们太无耻了！”阎清堂指着沈梦璐的鼻子暴怒不已。

　　　　沈梦璐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驳，只是低着头道歉认错。“对不起。”留下慧智大师也是情非得已，沈梦璐自知心中有愧，尽管这样的局面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她还是觉得难责其咎。

　　　　“阎清堂你别……”朱鄞祯见不得沈梦璐受委屈，忍不住要回嘴，却被沈梦璐制止了。

　　　　“清堂，不许对皇后娘娘无理！这是老衲自己的打算，就算皇后娘娘不说，老衲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里。”慧智大师沉喝一声。“你们都出去吧！让老衲和皇后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父亲……”阎清堂劝说无果，气得拂袖而去。朱鄞祯虽然不放心，却还是在沈梦璐的坚持之下退出了门外，将空间留给了慧智大师和沈梦璐二人。

　　　　“大师，我很抱歉。”沈梦璐满怀歉疚地开口。

　　　　慧智大师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梦璐面前，对她深深地行了一个佛礼，温和地道。“皇后娘娘无须有负担，老衲身受重伤，本就大限已至，就算是有幸离开这里，也命不久矣。老衲这一身残骨，能死得其所，这是老衲的荣幸。”

　　　　慧智大师早就为自己卜过卦了，他大限已至，定会命绝于此。来这之前，他也早就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心理准备。若是没有小葵的搅局，向来他早就在招魂之时命丧黄泉了，而今能在死之前对他亏欠之人做出绵薄的补偿，慧智大师心中反而是十分高兴的。

　　　　望见慧智大师眼底的期盼，沈梦璐有些动容。“大师，您当年遁入红尘，当真只是为了替络儿避劫吗？”

　　　　慧智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勾起微笑。“娘娘这是要给老衲忏悔的机会吗？”

　　　　沈梦璐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每个人心底都会有一些难以启齿，无法述说的秘密，那些秘密会成为人生的十字架，让人变得沉重，压抑以及孤独。世人都需要解脱，都需要释放。不过大师是得道高僧，想必已经学会了享受孤独。”

　　　　慧智大师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是满满的惆怅和长长的叹息。“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老衲从来不是什么得道高僧，老衲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无法面对自己，借助佛门避世的尘世俗人而已。”

　　　　有人愿意倾听自己的述说是件幸运的事情，倾听者恰好是能懂你的人，那就更加是万幸了。既然沈梦璐能看懂他的心思，慧智大师也不再隐瞒，说起了自己出家的原因。

　　　　慧智大师的夫人是他的青梅竹马，当年慧智大师的儿子阎明柳因为遇上御水族女子而丧命之后，慧智大师的夫人因此郁郁而亡。慧智大师一开始以为夫人只是痛心孩儿的过世，直到夫人临终遗言，慧智大师才知道，夫人的郁结不是因为阎明柳，而是因为他。

　　　　“相公，去找她吧！不要再让更多的人因为她的爱恨而丧命了。欠她的，你终究应该还她的。”

　　　　慧智大师一直以为自己将对水一梦的感情隐藏得很好，可原来他的夫人却一直心如明镜。多年来夫人对他的宽仁包容都是因为一个爱字。

　　　　“相公，我知道柳儿的命运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我知道是她来报复我们了。可是相公，我不怪她，那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我唯有无限心疼。相公，当年放走她的，其实并非父亲，而是我。只是被父亲发现，父亲怕我受到门规责罚，便担下了罪责。”

　　　　“我喜欢她，我同情她，我怜惜她，我也羡慕她。我知道你心中对她亦是欢喜的，去吧，去找她吧，把你欠她的情都还给她。”夫人的临终遗言让慧智大师震惊不已，难过不已，心疼不已。

　　　　可尽管得了夫人的鼓励，慧智大师却还是踌躇不前，没有离开阎门，他身为门主，肩上担负着阎门兴亡的重任，让他没有资格随心所欲。直到慧智大师偶尔发现阎清堂的媳妇完颜漱玉与水一梦关系匪浅之后，慧智大师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不可收拾。想要找到水一梦，首先他必须走出阎门。

　　　　然而因为完颜漱玉的存在，慧智大师不想阎清堂痛苦，便从未对他说过完颜漱玉的问题，只是暗中提防着完颜漱玉，依旧留守阎门。直到完颜漱玉因为东琉国覆灭一事离开阎门之后，慧智大师这才彻底放心，以为阎轻络比劫为由，遁入空门。这才开始加大了动作，搜寻水一梦的下落。

　　　　“所以，大师此番前来，是为了还欠下的情债来的吗？”沈梦璐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