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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鱼！”江小棠叫道。看这鱼的个头，估计得有二十来斤，而且沾了灵气，不算精怪，却是极好的食物。

　　　　宋天衍一掌把鱼拍晕，丢给她：“晚上吃鱼？”

　　　　“好啊！”江小棠抱起这只硕大的鱼，欢快地道，“这鱼这么大，肉质却细嫩，要不做鱼肉馄饨吧？”

　　　　“嗯。”宋天衍微笑，每次说到吃，她的眼睛总是闪闪发光，看起来特别满足。

　　　　江小棠回到水榭，动作利索地收拾起来。

　　　　开膛破肚，去掉内脏，剩下干干净净的鱼肉。

　　　　最细嫩的鱼肚肉，剥下来剁成肉蓉，拌成馅料做馄饨。鱼皮连同稍硬的鱼背肉，拿来香煎。一部分剁了做鱼丸，另一部分做鱼柳，剥下来的鱼骨煮汤。

　　　　这鱼大得离谱，弄了这么多，还有大半。

　　　　江小棠把剩下的鱼扔进乾坤镯收起来，就地在水榭的外廊上煮起了鱼汤。

　　　　时近黄昏，太阳刚刚下山，本该四下无人的山野，食物的香气扑鼻。

　　　　江小棠正要盛鱼汤，忽听不远处传来声音。

　　　　“唔，好香啊！”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短打的老头，腰间挂着只葫芦，手上拿着水烟袋，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过来。

　　　　他明明走得很慢，可几步就到了近前。

　　　　看到汤锅，他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说罢，直奔汤锅而来，掀起锅盖，抢过江小棠手里的汤勺，舀了一口就往嘴里灌，也不管汤还滚着，能把舌头给烫下来。

　　　　滚烫的鱼汤倒进嘴里，“刺溜”一声吸进肚，老头闭上眼，满脸沉醉。

　　　　江小棠与宋天衍对了个眼神，语气充满了无奈：“八爷，久别重逢，您眼里就只有这锅汤？太无情了吧？”

　　　　这老头正是符八。十几年没见，他的模样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副邋里邋遢、落魄江湖的模样。

　　　　终于尝够了鱼汤，符八睁眼道：“你这丫头，厨艺长进不少啊！”

　　　　以前的江小棠，做菜也很好吃，但主要在于精准。她做出来的菜，每样都恰到好处，好像那些食材调料，都用秤子称过似的。而现在的江小棠，随意了很多，比如这锅鱼汤，只有鱼骨并少少的调料，完全没准备什么配菜，认真说起来，根本不能算是一道菜。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她在玉虚宫闭门苦修的时候，药膳的手艺大进，领悟了许多事。比如，江氏药膳走的是标准流程这条路，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往往需要量身定做。有些人灵根火性太旺，就要想办法中和，有些人修炼水法，需要偏向水属性。更不用说每个人在修炼过程中，总有细微的差别。她在药膳上精研越深，在烹饪上就是越是随意。

　　　　当然，这个随意并不是说，没有以前好吃了。恰恰相反，因为随意，反而多了个性，让人记忆更深。

　　　　“谢您夸奖，一般一般。”江小棠笑嘻嘻问，“八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们吗？”符八也笑嘻嘻的，看看她，又看看宋天衍。

　　　　“呃……”江小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符八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符前辈。”宋天衍起身行礼，“这件事，还要麻烦您，先不要对人说。”

　　　　符八点点他，说道：“你小子，这么做可不厚道啊！”

　　　　宋天衍苦笑道：“为势所逼，出此下策，还请符前辈成全。”

　　　　那头，江小棠将鱼肉馄饨放进漏勺，下到汤锅里煮。很快馄饨就熟了，捞起来端给符八：“八爷，尝尝这个。”

　　　　符八被她这么一打断，一边接过馄饨，一边翻白眼：“还没嫁人呢，这就向着女婿说话了？”

　　　　江小棠做了个鬼脸：“那是，他有事我以后嫁给谁去？”

　　　　符八失笑：“不害臊！”

　　　　说罢，也不管他们了，低头开始胡吃海塞。

　　　　整整七八斤的鱼肉，风卷残云般进了符八的肚子。江小棠知道他不够吃，把剩下的半只鱼也拿出来。

　　　　等到符八终于放下筷子，一抹嘴巴，已经月上中天了。

　　　　“八爷，您怎么在这？”饭后消食，江小棠给三人各冲了一碗明生茶。

　　　　“八爷在哪都不奇怪，倒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偷偷地在这四下无人之地……哼哼！”

　　　　其实符八什么也没看到，语气里也没多少暧昧，可江小棠还是有一种被揪到尾巴的羞愧感。

　　　　“八爷……”

　　　　宋天衍脸皮倒是厚得很，都没红一下。

　　　　符八一口气把明生茶喝光，站起来拍拍屁股：“来，给八爷看看，这十几年长进了没！”

　　　　“八爷！”江小棠垮下脸，十几年没见面，都还没叙完旧呢呢，这就要考验她的身手了？

　　　　符八鄙视地看着她：“都金丹了还这么没出息，以后打架的机会多着呢，难道别人看你不会打架，就会放过你吗？”

　　　　瞅了眼宋天衍，他一点表示也没有，江小棠只好磨磨蹭蹭地起身。

　　　　刚走过去，符八一烟斗抽了过来。

　　　　江小棠回身一错，险险闪过。

　　　　“咦，不错嘛！”符八笑眯眯，“没有松懈。”

　　　　江小棠面露得意：“那是当然啦！”她这些年很勤奋的好不好？不止丹道，实力也上涨了很多，至少对得起真传弟子的名号。

　　　　她还没笑完，符八突然大喝一声：“接着！”

　　　　他身影一闪，飞掠而出，手指连连弹动，一团团浅金色的灵光飞出。

　　　　身为金丹修士，武学算什么？小儿科而已，法术才是符八要试的。

　　　　江小棠大吃一惊，这一团团灵光，带着逼人的气势，一出现就让她手忙脚乱。这是一种等级的压制，就算符八把自己的实力压在了金丹期，可他本身是个分神期修士，灵光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压制。

　　　　紧急时刻，江小棠放出了冰莲子，灵力之下，冰莲瞬间绽放。

　　　　灵光击在冰莲上面，光芒四散。

　　　　“咦？”一连串灵光散去，符八身影突现，站在她的冰莲面前。

　　　　“冰莲子，倒是难得。”符八观赏了一会儿，伸手一挥，将冰莲送回，“不错，你现在出去，说与我有半师之情，不算丢八爷的脸。”

第544章　回归尘世（）　
符八来了，就不再是二人世界了。

　　　　江小棠很遗憾，不过能再见到符八，本身是件高兴的事。

　　　　对她来说，符八算得上半个师父。她的丹道是冲鹤教的，斗法技巧却大多来自符八。

　　　　这次重逢，符八揪着江小棠，美其名曰看她进步了多少，天天魔鬼训练，把江小棠折腾得欲哭无泪。

　　　　符八是专门来捣乱的吧？她和宋天衍只要在一起，他就跑来说要教她什么什么，搞得后面这个月，明明在一起还聚少离多，只能抓紧时间粘一块。

　　　　混着混着，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宋天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冲鹤说不定会出来找，便提出回玉虚宫。

　　　　临走前，符八把江小棠叫过去。

　　　　“你这丫头，是不是嫌八爷没眼色？”

　　　　江小棠一听，立马狗腿地凑过去给符八点烟：“八爷您说哪里话？这些天您教我这么多东西，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别在八爷面前装！”符八不客气地说，“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当八爷真不知道？”

　　　　江小棠干笑。

　　　　符八看着她，目光柔和下来：“你知道那小子身上有多大的麻烦吧？”

　　　　江小棠吓了一跳：“八爷，您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符八磕了下水烟袋，斜眼看她，“你当八爷的名头是随便来的？”

　　　　清净天八大散修，虽然没有门派做靠山，但没人敢轻视。

　　　　“八爷……”

　　　　符八道：“要是早点知道，八爷怎么也要拆散你们。可你们都已经……唉，八爷也不是狠心的人。跟那小子在一起，你要面对的麻烦，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觉得这些天教得太多？八爷只怕教少了，你死得太快！”

　　　　江小棠被他说得惴惴：“八爷，不能吧……”

　　　　“宋家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别说八爷，就是整个清净天，在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符八眉头紧锁，“如果你真想与他有结果，绝对不能松懈，勤奋修炼，少出去闲逛。你要记住，只有你成为宗师，在宋家眼里才有那么一丁半点的价值。如果他赢了，那要求就更高了，最起码要合体期，才有资格站在宋家。”

　　　　合体期，清净天最高修为，也就合体期，玉虚宫也才一位合体前辈……

　　　　“八爷……”江小棠心生怯意。

　　　　符八笑着摸摸她的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退缩。仙路本就难行，没有点勇气怎么行呢？”

　　　　“我……”江小棠动了动嘴角，低声，“我怕拖累他。”

　　　　“傻丫头！”符八点点她的脑袋，“该愧疚的是他才对，明知道宋家是一潭浑水，还把你拉进去。既然他把你拉进去了，就要对你负责，这是身为男人的责任。”

　　　　江小棠苦笑：“八爷，您这到底是激励我，还是责备他？”

　　　　“都有。”符八理直气壮地说，“要不是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八爷真想揍他一顿。”

　　　　江小棠干笑。

　　　　“喏，这个拿着。”

　　　　符八一抛，一件东西丢到江小棠面前。

　　　　江小棠接过，发现是个乌黑的哨子。

　　　　“这是什么？”

　　　　符八擦了擦水烟袋：“有朝一日，你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吹响这个哨子。要是八爷有空，就来帮你。”

　　　　“八爷……”江小棠感动不已。她和符八什么关系？说到底，不就是符八吃了她点东西吗？又送法宝又教功法，现在还承诺帮她。

　　　　符八拍拍她的头：“走了，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这个哨子。”

　　　　说完，也不等她告别，提身一纵，化为光芒而去。

　　　　“八爷！”江小棠冲着他喊，“后会有期。”

　　　　她看着符八离去的方向，心情激荡。

　　　　宋天衍走过来，问：“八爷走了？”

　　　　“嗯。”

　　　　他看了眼哨子，叹道：“八爷真是个好人。”

　　　　“是啊。”江小棠把哨子小心地收了起来，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听他的话，等有能力了，再报答符八。

　　　　“我们什么时候走？”江小棠仰头看他。

　　　　“明天吧。”宋天衍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呢？”

　　　　江小棠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你什么时候走？”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很多遍了，还是不由自主一问再问。

　　　　宋天衍叹了口气。他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非走不可。

　　　　默默地抱了一会儿，宋天衍忽然道：“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嗯？江小棠没回过神，这什么意思？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什么？天天都在一起，还要想什么？

　　　　江小棠一头雾水，还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忽然身子一轻，被整个抱了起来。

　　　　“喂！”

　　　　宋天衍低头对她一笑，身影一动，已经回了水榭。

　　　　从他的举动里，江小棠马上明白意图了。这个男人……说好的从容守礼呢？

　　　　宋天衍将她放到床榻上，自己立刻跟了上去。

　　　　情火马上燃烧了起来，彼此扯着衣裳，迅速纠缠成一团。

　　　　“宋天衍……”纠缠中，江小棠残存的理智挣扎出来，“结界……”

　　　　“放心吧。”宋天衍含糊地答应一声，纵身而入。

　　　　“唔……”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这一次，宋天衍没有给她适应的时间。他们的时间太少，恨不得争分夺秒。

　　　　从傍晚到深夜，又从深夜到天明。

　　　　江小棠觉得自己要死了，累得动也不想动。

　　　　宋天衍却神采奕奕，半点不受影响的样子。

　　　　“好累，不想动。”江小棠耍赖不想起来。

　　　　“那你继续睡。”宋天衍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江小棠理所当然地赖在他背上，看着他收了水榭，将他们的生活痕迹抹去，最后抱着她骑上雷兽。

　　　　半空中，看着下面的河滩，江小棠怀念不已。从今往后，像这样两厢厮守与世无争的日子，大概不会有了吧？

　　　　“走吧。”最后看了眼乌黎山，江小棠仰头说。

　　　　宋天衍点点头，一拍雷兽，踏云而去。

　　　　乌黎山的星阁内，唐亦麟睁开眼，右手五根手指飞快地掐算起来，最后从容一笑。

　　　　“有意思，不枉费我等这么久……”

第545章　首座都不认得（）　
飞过重重山脉，抵达玉虚宫入口。

　　　　雷兽收了起来，变回精魄，交到江小棠手上。

　　　　“喏，有时间就祭炼了，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

　　　　“嗯。”江小棠有点激动。这只雷兽，对现在的她来说很浪费，哪怕成为宗师，有这么只坐骑，也很拉风。

　　　　宋天衍拿出令牌，默念口诀。

　　　　两人面前的山石分开，变成谷口。

　　　　江小棠深吸一口气。离开了乌黎山，她和宋天衍……仍旧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

　　　　她退后一步，跟在宋天衍身后踏进玉虚宫。

　　　　“哟，是你这小子回来了？”

　　　　一进入山道，圆嘉长老的声音传来。

　　　　江小棠只觉得眼前一晃，胖乎乎的圆嘉长老已经出现在面前。

　　　　“元婴了，不错不错。”圆嘉长老上下打量着宋天衍，“你小子，这十几年进步不小啊！”

　　　　“圆嘉师叔祖。”宋天衍笑着行礼，“多年不见，您更加深不可测了。”

　　　　圆嘉哈哈大笑：“臭小子，张口就胡说。老子瓶颈多年，修为没有寸进，哪来的深不可测？”

　　　　宋天衍笑而不语。

　　　　“咦？”圆嘉长老看到他身后的江小棠，“这丫头怎么和你一起回来的？”

　　　　“冲盈见过师叔祖。”江小棠规规矩矩地行礼。

　　　　“路上正好碰到了。”宋天衍轻描淡写地道，“就一起回来了。”

　　　　圆嘉长老一点也没怀疑，对着江小棠大加褒奖：“这回天香会表现不错，给我们玉虚宫长了脸，回头让掌教赏你。”

　　　　说了几句话，圆嘉长老回去继续守山门。

　　　　宋天衍和江小棠下了谷口，站在宫门前。

　　　　“咦，那是冲盈师叔吧？冲盈师叔回来啦！”守门的弟子看到江小棠，叫了一声。

　　　　附近的弟子们闻声看来，果然是江小棠，纷纷奔走相告。

　　　　宋天衍讶然失笑：“一别十多年，真是刮目相看啊！”

　　　　江小棠赧然：“你离开太久了，新入门的弟子都不记得了。”

　　　　守门的弟子，都是新一代的静字辈，他们入门不超过十年，就算听过冲尘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宋天衍长什么样。反倒江小棠，这些年药膳搞得有声有色，再加上天香会大大出了风头，声势直逼各宗首座。

　　　　当着宋天衍的面被人吹捧，江小棠很尴尬。这叫什么事？曾经的玉虚宫男神之一就在面前，没人理会，她这个小虾米，倒是大出风头。

　　　　偶有几个弟子在交谈。

　　　　“跟冲盈师叔站一起的是谁？”

　　　　“穿的是我们玉虚宫的高阶弟子服，也是哪位师叔吧？”

　　　　“咱们玉虚宫有这么一位师叔吗？”

　　　　“是啊，没见过呢……”

　　　　落在宋天衍身上的目光，有好奇有嫉妒。好奇的是，他一身风采，看起来就不凡，却不知是哪位游历在外的师叔。嫉妒的是，这位没见过的师叔，居然和冲盈师叔走在一起！

　　　　“那个，冲尘师兄……”回到玉虚宫，江小棠把称呼改了回来，“我去见冲鹤师兄，你呢？”

　　　　“我回符宗。”宋天衍深深看了她一眼，“多年未归，先去向师父交待一下。”

　　　　“嗯……那我们，”她顿了顿，“再会。”

　　　　宋天衍含笑点头，看着她招来仙鹤，骑鹤而去。

　　　　直到江小棠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一挥袖，身化流云，飞快地向符宗掠去。

　　　　到冲鹤洞府门前，江小棠下了仙鹤。

　　　　冷月正在浇花，见到她愣了一下，放下水壶行礼。

　　　　她只行礼不说话，江小棠也习惯了。冷月和追风虽然被冲鹤收服了，但性子使然，对江小棠仍然不冷不热的。

　　　　“我师兄呢？”她问。

　　　　冷月道：“老爷在闭小关。”

　　　　即将冲击出窍期，冲鹤时不时会闭个小关，解决些小问题，时间从几天到几个月不等。

　　　　江小棠哦了一声，正想回去，忽见追风从里头出来。

　　　　“老爷出关了，请姑娘入内。”

　　　　江小棠大喜，快步进入洞府。

　　　　“师兄！”

　　　　冲鹤从后山洞府绕出，看到江小棠，露出笑容：“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为兄就该找你去了。”

　　　　宋天衍把冲鹤的性子摸得透透的，估算得还真准。

　　　　“师兄，我是不是打扰你闭关了？”

　　　　“没有，差不多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