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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二十六章

　　　　胤禛坐在书房里；书房里没有点灯，有点晦暗不明。他手中正摩挲着一串外形古朴的佛珠。这是刚刚回府的时候，老八给他的，说是补上他的生辰礼物。
　　人人都知道胤禛礼佛；常读佛经，其实他并不信佛。只是他需要一个磨练心境的方法，读经就是这样一种作用。他的皇阿玛对他的形容一点都没错，‘喜怒不定’。他，爱新觉罗胤禛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现在能够用表面的深沉内敛、冷若冰霜来遮掩，却也不改其本质。
　　手上的这串佛珠共有十八颗珠子，其中十七颗一般大小；呈暗沉的色泽。只有一颗略大一些，琥珀色；上面连着浅黄色的穗子。这些珠子都是非金非木非玉，即便以胤禛在皇家熏陶多年的眼光也看不出它们的材质。也是因此，它才引起了胤禛的兴趣。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书房中愈加昏暗。胤禛揉着眉心抬起头来，正要叫高无庸进来掌灯，却猛地顿住，并且诧异地轻“咦”了一声。
　　原来，一直被他拿在手中摩挲的佛珠，其中最大的那一颗有光芒闪烁了一下。在昏暗的书房里，这一下闪烁份外的显眼。胤禛有些惊疑不定地将佛珠扔到桌上，狭长幽深的凤目死死的盯着，他想确定刚才那一下是否是错觉。
　　在他的注视下，那颗佛珠在几息之后居然又闪烁了一下。这次是在胤禛目不转睛之下发生的，自然不会看错。他再次惊讶的眯眼，佛珠上的光芒虽然一闪而逝，却也能看清是淡淡的金黄色光芒，很有点佛光的味道。胤禛虽然不信佛，这会儿心中也有点忽悠。
　　胤禛是个谨慎的，对于未知的东西虽然抱有好奇心，却不肯轻易再去碰触。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串奇异的佛珠，仿佛这样就能盯出个所以然来。
　　足足有半个时辰，胤禛就坐在黑暗中观察着。佛珠保持着当然，他的心中也划过各种念头。佛珠是老八送的，会不会是他的阴谋？如果是老八做的手脚的话，他这么做有什么意图，想达到什么目的？种种阴谋在他的眼前闪过，胤禛疲倦的闭上双眼，揉着眉心。
　　“高无庸，掌灯！”淡淡地吐出清冷的声音，胤禛决定在灯光下看看这串佛珠。
　　外面的高无庸早就等急了，天色已经晚了好久，书房里早已一片漆黑，可四爷在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又怎能不让他心焦呢！这下听见吩咐，让他长出了口气，急忙进去伺候。
　　等书房亮了起来之后，高无庸恭敬的退在一旁，静候着着主子的吩咐。
　　胤禛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串佛珠，发现就算书房中灯火通明，也不能遮掩佛珠上闪烁的光芒。这让他很诧异，也让他觉得头皮发麻。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他虽然不信，可是这会儿也觉得心神动摇。胤禛一直期望磨练出一种坚定的心灵境界，而现在的这种动摇，让他觉得愤怒，他觉得自己的心境被破坏了。
　　“你觉得这串佛珠怎么样？”他忽然状似不经意的问高无庸。
　　高无庸抬眼看了看桌上的佛珠，认出是今天八爷送给自家主子的，又低下头，恭声道：“八爷送出手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你没看着有什么特别？”胤禛一挑眉，将视线转向高无庸。难道他看不见这闪烁着的光芒吗？难道这闪烁只有自己能够看到？
　　高无庸又专注的看了一会儿佛珠，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能答道：“回爷的话，恕奴才眼拙，实在是看不来。”主子今儿怎么对这串珠子这么上心呢？
　　“好了，你退下吧。爷今儿个就歇在书房了，谁都不见。”胤禛微微阖眼，掩住凤目中闪过的精光。这串佛珠的古怪不小，不知道老八是怎么淘换到的。
　　“嗻！”高无庸躬身告退，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主子已经轻轻地拈起了那串佛珠。
　　胤禛小心的用两根指头拈起佛珠，缓缓地举到眼前，准备再仔细地打量一番。既然这珠子的古怪只有自己能看见，那老八使坏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闪光的佛珠突然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点流光瞬间射入胤禛的眉心。胤禛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光窜入，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哈哈……低贱的凡人，乖乖地将你的身体奉献给本座吧！”
　　低哑苍劲的声音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这让胤禛有一瞬间的惊慌。他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但是很快，胤禛就找到了对抗的办法，那就是吞噬。对方正在吞噬他的灵魂，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既然对方能吞噬他的灵魂，为什么自己不能吞噬对方呢？
　　胤禛是个对别人狠，对别人更狠的。他强忍住灵魂撕裂的痛楚，顽强的操纵着自己的灵魂争夺生存的权力。他活得好好地，可不想从此魂飞披散。
　　“哼！低贱的凡人，你竟敢违背本座的意思。本座能看上你的身体，这就是你无上的荣幸，你居然妄想反抗，你居然还敢吞噬本座。该死的！”
　　胤禛不理对方说什么，只是咬着牙一味的反抗着。只可惜，对方的灵魂似乎要比他的强上一线，又抢得了先机，慢慢的占了上风。
　　“还不死心吗？本座修炼数千年，就算现在修为全无，魂力也消磨殆尽，也不是你这低贱凡人能够抵抗的。哈哈……乖乖地多好，也省得受苦。”
　　“好，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再反抗。我在这世上最看重的就是父母、兄弟、妻儿，我要你保他们一世平安。我身为皇子，我要你确保皇父驾崩之后夺得皇位……”胤禛愤怒而无助的声音响起，早已没有了平日的清冷。
　　“好，好，本座都答应你就是了。”
　　“不行，口说无凭，我要你对天地起誓。”
　　……
　　当一切尘埃落定，胤禛缓缓张开凤目，眼中充斥着狂喜的情绪。
　　001　往事
　　“嗖——”箭矢急速摩擦空气的声音响起，掺杂在马匹奔驰的动静中并不明显。反而是一少年清朗的笑声穿过种种嘈杂传出老远，直入雨化田的耳中。
　　“哈哈……皇上，纯郡王的骑射功夫更加出众了啊。”蒙古喀喇沁部多罗杜棱郡王喇特纳锡第（为了把这位扒出来，费老劲了）挑着大拇指赞叹道。
　　他虽然还没看到前方狩猎的成果，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脱口而出的称赞。谁让皇帝陛下对自己这位嫡子的宠爱已经到了天下皆知的地步，父子俩行动起居都在一处。很显然，讨好这位小王爷绝对比讨好皇上还要让皇上高兴。
　　而且，这位还不到十四岁的少年在皇帝的精心教育下，确实是龙章凤姿、文武双全、气度不凡。自从两年前，这位小王爷第一次在木兰围场亮相就引起了众人的注目。一副精致单薄的外表，却蕴藏着强悍的力量，这让不少蒙古少年都吃了亏，同时也让不少蒙古贵女为之倾心。这位小王爷还没有大婚，蒙古贵女就算不能做嫡福晋，做个侧福晋也不错啊。
　　“永璂的骑射确实比以前进步了些！”雨化田并没有谦虚一番，反而面上一片自豪之情。对于自家儿子，他一向是不吝惜称赞的，别人的夸奖更能让雨化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得意。那飞扬恣肆的少年，那清澈如水的少年，那就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啊。
　　小儿子长大了，曾经圆润可爱的小孩儿，如今已经长成了身材修长、容颜俊美的小少年。以前只到自己腰部的身高，现在也已经到了自己肩膀处，每天晚上比比个子的习惯从养成之后就再没有改过。原先那个单纯懵懂的小毛孩儿，现在已经是个举止有度的俊朗少年。
　　当然，有些事不能只看表像。看看儿子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再想想自家儿子对着自己时的那副嘟着嘴撒娇耍赖的小模样，雨化田在心中失笑。那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呢！
　　五年的时光，没有在雨化田的身上刻下任何痕迹，只是让他气度更加沉稳内敛。往往只是一个目光，就能让身边人感到无边的压力。这不但是上位者的气势，更是由于他内功大成的缘故。如今的雨化田在万年灵石乳的助力下，早已恢复了西厂督主时的武功，甚至还犹有胜出，若是不在朝堂在江湖，则又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
　　五年的时间，既发生了许多事，又仿佛过得很平淡。督主日复一日的等待，小孩儿一天一天的成长，每日里平淡温馨又充满了各种纠结惊喜。当然，除了这父子俩，其他人的生活也在继续着，只不过……
　　珍嫔腊梅在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小产了，不小产也不行，毕竟她并没有真的怀孕，再不小产就遮不住了。令妃早在当初含香离宫的时候，就被雨化田以管教不利的罪名贬成了令嫔，并且勒令令嫔搬至延禧宫偏殿给他宠爱的珍嫔让地方。这次又受腊梅小产的连累，被贬成了贵人，并夺去“令”这个封号，以后就只能称为魏贵人了。就算这样，魏贵人的悲惨命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怀孕期间接连被贬斥也就不说了，每每受到皇后、婉贵妃、舒妃、庆妃等人的冷嘲热讽也不说了，单单只是腊梅这个从前的贴身宫女现在已经踩着她上位了这件事就让魏贵人每天郁闷的想吐血，更何况腊梅现在还将她往日对付其他后妃的手段一个不落的用在了她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怀胎十月，魏贵人在挣扎了一天一夜之后，母子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小阿哥。可还没等她从得子的狂喜中平静下来，雨化田的一道圣旨又将她砸落深渊。
　　皇十五子生母魏贵人地位低下，不具备抚养皇子的资格，将十五阿哥抱给延禧宫主位珍嫔抚养。宫中又有传言说，皇上怜惜珍嫔失去了孩子，正好魏贵人又是害珍嫔小产的元凶，让皇上厌弃，所以将她生的阿哥送给珍嫔以作补偿和安慰。
　　没了宠爱，又失了儿子，魏贵人在宫中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每天听着别人的嘲讽训斥、看着自己儿子在别人膝下承欢、受着下人们的鄙视怠慢轻忽。不过，她还抱有希望，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儿子，皇上并没有改玉蝶不是。殊不知，这正是雨化田留给她的最后一击，抱有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远比一下子绝望要折磨人不是。
　　五阿哥永琪被关进养蜂夹道，里面陪着他的还有两个小燕子。旧爱已经恢复了原本人形兵器的体质，新欢则在活泼欢腾之外更多了一份妩媚柔情。这样的两个人让永琪暂时忘记了被圈禁的痛苦，陷入了无止境的女人的战争。他虽然是被争宠的对象，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给他的只有给中拳打脚踢、言辞攻击，像什么半夜被踹下床这种事根本就是小意思。只半年不到，永琪就受不了了。
　　一个小燕子是阳光、是救赎、是最爱，两个小燕子就只剩下粗鄙、恶俗、泼妇了。永琪开始怀念没有遇见小燕子时的日子了，那时的他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那时的他是个备受宠爱的儿子，那时的他是个人人赞颂的阿哥。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遇上小燕子开始的，最后把他变成了一个被圈禁在一个小院子里的颓废男人。
　　痛定思痛之后，永琪给雨化田上了一份涕泪横流的奏折，在其中深深的忏悔了自己的错误，请求得到皇父的原谅，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做一个让皇父满意的皇子，再不敢胡闹了。当然，最终的目的时能让他离开这个该死的冬寒夏热的养蜂夹道，离开这两只该死的燕子。一份奏折没有回应，就再上一份，到后来一个月上一份。在这件事上，永琪充分地体现了他的坚毅和决心。终于在他连续上了四十多道奏折之后，得到了雨化田的旨意。
　　皇五子爱新觉罗永琪贬为庶人，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得，让你月月上折子恶心朕，看你现在怎么上折子。当然，被赶出京城的还有那两只燕子。
　　含香在回疆的日子过得很好，受到了全部族人的热烈欢迎，和全方位的照顾。就是这个女人在他们本就困苦的生活上雪上加霜，就是这个女人让他们刚刚平静的生活又蒙上战争的阴云，就是这个女人让大清的掠夺更加的变本加厉又名正言顺，就是这个女人……这样一个女人，让他们怎么能不热烈欢迎，并且特意的悉心照顾呢？
　　被扒下精美的服饰，套上麻布的衣裳；再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整日里只能操持各种活计，饲养牲畜、种植采摘、洗衣煮饭、打扫粪便、上山采药，下井挖矿，偶尔还要客串一下舞女陪酒（当然仅限她刚回来的时候，一年之后就再也没人愿意受那份罪了。）……总之，从前那个只知道吃的回部圣女，正在向全能型人才发展。
　　水深火热，这就是含香对现在生活的评价。纤细性感的身材早已变得臃肿发福，纤细白皙的手指变得粗糙粗壮老茧横生，曾经美艳的脸庞在风吹日晒之中变得犹如老妇……而最最让含香不能接受的是，她身上的香味啊！回疆缺水，人们自然不能天天沐浴清洗。而成为整个族人中最底层的一个，含香已经五年都没有洗过澡了。再芳香的味道也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股香臭结合之后更加怪异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
　　犹如粗壮老妪的含香在族人的呼喝下做着她从前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劳动，往日的荣华偶尔在眼前浮现的时候，她就无比痛恨让她落到这般境地的人们。不是大清皇帝，而是她的情人和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们。
　　乾隆二十六年初，金锁就嫁了。和硕格格的封号，却是以和硕公主的礼仪出嫁，在宗室女中也算是头一份了。金锁有面子，喀尔喀也有了面子，就更愿意给金锁面子。等雨化田在有限的几个公开场合表示了他对这个侄女的喜爱之后，金锁在喀尔喀的日子就更好过了。金锁的容貌妩媚明艳，身边又有精通后宫争宠门道的嬷嬷，自然是把丈夫牢牢把住。
　　不得不说，夏紫薇是个生命力强劲的女人。外表宛如菟丝花一般的女人，在重重打击之下，居然还是活着到了喀尔喀。更加难得的是，一往情深的紫薇，在知道福尔康成了太监小福子之后，毅然决然的爬上了金锁额驸的床。对此，金锁不置可否，反正这女人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就让她当个通房丫头又如何，反正额驸也只是偶尔拿她换换口味而已。
　　在连续怀孕又小产之后，夏紫薇终于生下了她的儿子，只是面都没见着就被抱到金锁那里抚养。从此，额驸再也没进过她的房，儿子也从没叫过她一声额娘。就算是这样，她仍然顽强的活着，留着一条命怀念着往日在皇宫中的生活，嫉妒者金锁拥有的原该是她的幸福。
　　太监小福子以为就算自己成了公公，仍能让让金锁倾心，把他要到身边。却没想到他不但被金锁嫌弃，更是连紫薇对他都不屑一顾。这让骄傲自信的小福子深深地陷入痛苦之中，接着他开始在金锁的默许之下，用宫中老太监处学来的种种手段折磨夏紫薇，这个让他落到如今这个惨状的女人。
　　素慧容跟凌雁秋在硕王府的事落幕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几年之间一直在各地游走。偶尔，她们也会传信回来，报告一下近况。比如：打了哪个恶霸啦，见了哪个贪官啦，结识了什么朋友啦，收养了几个小孩儿啦……
　　“皇阿玛，儿子回来了——”
　　走神中的雨化田被儿子的声音勾回来，不由得笑开，望向那个骑在红马上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少年。

☆、54第二十六章

　　　　小胖孩儿揉揉有些酸涩的凤眼；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惨状。他板起胖嘟嘟的小脸儿，瞪瞪他家皇玛法，义正言辞地喝道：“说！皇玛法，您昨晚是不是偷打我？快点老实交待。看看我头上这包；看看我这眼睛，还有我身上。打成这样，您是有多恨我啊。”
　　听见自家胖孙子小破锣一样的声音，胤禛暗自好笑，小家伙儿这回可是受罪了。不过，这小东西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埋怨朕，想跟朕算账；真是胆大包天了。虽然，胖孙子现在一副凄惨兮兮的模样；胤禛也没打算轻松地放过他。在他看来，这个小东西还是欠教训啊！
　　胤禛呲着牙一笑，掐在腋下把小家伙儿拎起来用力摇晃了两下，“你还有脸要跟朕算账？朕惯得你！偷喝酒不说，还敢跟朕发酒疯儿。昨晚上，养心殿的屋顶差点没让你给掀了，闹得朕一宿没睡好。这会儿不想着怎么补偿朕，还胆敢跟朕算账？”
　　“朕要打你这小东西，还用得着偷着打？”说着在肉嘟嘟的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胤禛微眯着眼道：“你这包，这眼，这身上，还不都是自己折腾的，还好意思质问朕。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得就是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酒！”
　　“啊……痛、痛、痛啊！再晃骨头就散掉了。”小胖孩儿凄惨的叫着，小胖脸皱巴成了个包子。他本来就浑身酸痛，被他家皇玛法这么一晃，真跟要散架子似的。小胖孩儿觉得，自己都能听见骨节“咔咔”的声响，难受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看他真的难受，胤禛决定放着小东西一马。轻拿轻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