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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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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竹,我保证,你双腿便是一辈子不能行走,终有一日,我也会带你去每一个故事里同你讲过的地方,给你看一个海晏河清的清平世间。”
  给你看一个海晏河清的清平世间,无论离那一天尚有多少年。
  第九十一章 年年明月照此乡
  露水刚去,晨光佳好。去岁一冬凛冽风雪,今年的春日来的格外晚些,然则饶是如此,此时新枝绿意盎然,已是一片生机勃勃。
  自去年十月,百万元军兵临南下,毫州迁都,到得如今已有半年有余。中州半年鏖战,烽烟滚滚,直到四月十四,答失八鲁近百万元军被沈浣与萧策两部围歼于太和城下,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兵祸才解。太和血战的战报被一路承禀到安丰时,文臣武将已在殿前朝会上提心吊胆的等了一日一夜。龙椅上的小明王手抖得近乎打不开那薄薄一纸禀奏,倒是刘福通彼时稳稳的接过战报,立于阶下,当庭朗声而读。
  太和大捷,不日班师。
  八个字的战报出自新任中军刘基之手,言简意赅毫无赘述,与往日送来的戴思秦那文采斐然的军报笔迹行文全然不同,然则岌岌可危的安丰在百万元军兵临城下之际得以保全,庭下如释重负的朝臣早已无暇在意这些。
  太康太和两城重创于战火,毫州却因为答失八鲁作为驻军之地而无太大损伤,是以刘福通与小明王难得一致的决定由安丰迁回毫州。当初迁都安丰甚是匆忙,于是此次迁回毫州也没有耗费太多功夫,但从当庭三殿,到市井屋宅,一番收拾修整却是少不了的。
  只是这日一大早,前些日子一派忙碌的街市却是忽然之间空了下来,家家户户灶温尤热,早饭用得一半便被丢在桌上,不少店铺空无一人,掌柜小二不见人影,门户大开。而此时毫州城南门,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城门内,十里长街,红毯铺就,净水洒道,道两旁挤满了毫州百姓,两侧的茶铺酒楼更是满座,甚至不少闺阁之中的妇人小姐都特意出来看热闹。
  五月初一,正是中州大捷的颍州三军归城的日子。
  沈浣虽然盛名在外,但长年带兵征战,除了军中部下与刘福通旧日麾下朝臣,中州百姓极少有能一睹真容的。而自从小明王称帝立宋以后,沈浣更是与元军在淮水一代激战不断,是以莫说毫州城中百姓眷属,便是连新进的朝臣,见过她的也是寥寥。而此次中州鏖兵,沈浣与萧策联手,以四十万部署生生将百万元军歼灭在家门口,一时之间,盛名如日中天,被毫州乃至中州百姓描述为战神一般的人物。众口相传,转眼间三军元帅便被公认有着三头六臂七十二变的本事。
  这是市井流言。而毫州乃至整个中州的闺阁小姐夫人们却是相传这位沈大元帅清朗俊秀,是军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更兼之为人情深专一,十余年来守着一位当年相识于微末之时的烟花女子,鹣鲽情深,百依百顺。军中传言,从来只见夫人见天对元帅动手,元帅对夫人是半句重话也不说的。俊秀、英武、深情、专一,这般人物若不成为各类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已婚夫人乡野村姑茶余饭后的话题,那只怕刘福通都要替沈浣抱屈了。
  于是颍州三军得胜回城这日,尽管所怀心思不同,毫州城中却当真是万人空巷,男女老幼皆涌往颍州三军入城的南城门而去。南城门内大街两侧无论酒楼茶摊,一个座位至少挤得两三个人,连街道两旁屋顶房檐之上,都爬上去不少根本拥挤不过人山人海的晚到客。毫州近卫守军不得不调动尽千人马维持秩序,竭力将街道抱持通畅。
  从辰时到午时,毫州城中议论纷纷,从战功到封赏,从相貌到品行,钦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爱慕者有之,好奇者有之。午时三刻,鼎沸人声蓦然被打断,接连九声炮鸣于毫州城南门外猛然开响,仿佛带着无穷郁愤,震天动地。一瞬间,所有高声议论嘻声笑语似乎悉数被生生扼在人喉咙里,整个毫州城片刻间安静下来。
  但闻得南门之外最先所传来的军靴踏地之声异常齐整沉重,成千上万的毫州百姓放眼望去。九声炮响之后,当先进城的三百名铁骑,队伍严整,军容精悍。十年征战,沙场征伐之态早已刻入每一个军士的骨子里,举手抬足之间,皆是肃杀之气。只进城的一瞬间,威慑之势便令熙熙攘攘一早上的人群噤若寒蝉。然则这三百精锐铁骑连人带马竟是全部披素,白旗白甲,神态沉重。当先打起的是三军军旗,红底黑纹,其上正是一个“宋”字。军旗之后,一面青龙牙旗,其上一个大字却是“狄”。牙旗之下,一名玄甲骑马武将。剑眉星目,身形高大,英武异常。而武将右手边,并非其它,竟是棺木。一连三具,各由十六名军士亲自抬棺。
  凯旋之师,竟是全军举丧,由三军副帅亲自扶棺入城。
  三具棺木,头一具之前,一座牌位,赫然写得:大宋骠骑将军罗公鸿之位。棺木之上,一面青龙将旗,其上赫然一个“罗”字。第二具棺木之前,写得:大宋边巡中军戴公思秦之位,棺木之上,同样覆青龙牙旗,其上却是一个“戴”字。而第三具棺木无有任何牙旗覆棺,前方灵位之上所写更是令人费解:陆公炎之位。
  毫州城中翘首以待了足足一早上的百姓见得此等阵仗,皆尽惊愕异常。先锋大将罗鸿,中军主事戴思秦,不少人皆是知道的。然则这第三位陆炎是谁,竟是无一人知。
  雪白颜色,在这全城结彩的大红之中,醒目异常。
  先头三百人很快过去,其后入城的三军虽未全军披素,然则神情肃穆,行伍精严,枪戈旌旗林立。沙场归来,几十面将校牙旗,青底之上,无一不染遍鲜血硝烟。二十万人入城,竟是没有一人多讲一句话,一时之间,但闻军靴落地的声音,在一片静默之中,声音铿锵。
  喧天锣鼓蓦然而起,奏得是欢畅异常得凯旋令,然则在颍州三军二十万人马肃穆精悍之下,气氛无比奇异,萧杀,骄傲,沉重,悲伤。
  都闻得胜凯旋归,未知几人征战几人回?闹市之中,喜乐嘹亮,却仿似悲歌。
  仿似被那氛围所感染,夹道围观的百姓竟也如军士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入城的三军悉数而过,鸦雀无声之中,忽听得一个声音问道:“哎?沈大元帅呢?到底是哪个?”
  “难道不是当先扶棺的那个?”
  “那是副帅狄将军,哪里是沈元帅?”
  “耶?真没见到沈元帅的帅旗啊!三军主帅,不当当先入城么?难到错过了”
  “滚蛋!你一个人瞎眼能错过,难道这么多人一起瞎眼?”
  --
  沈浣的确不在三军之中。早在狄行扶棺领军入城的三日之前,沈浣就已经在深夜回城。没打牙旗,没带兵马,没有随从,她被俞莲舟一路连夜带回毫州城的,甚至连回城奏报也是刘基之后补递刘福通与小明王。
  而此时此刻,沈浣与俞莲舟两人,却在毫州城中沈浣的将军府邸。
  说是沈浣自己的将军府邸,事实上,不仅俞莲舟从未来过,连沈浣自己踏入过这里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当年毫州小明王称帝,封赏有功之臣,沈浣作为武将之首,无论刘福通与小明王是忌惮还是拉拢,这府邸总是给了一处的。只是这些年她征战在外,阿瑜常年随军,何尝有时间打理这府邸,一来二去,这所谓的将军府,于她来说竟还不比营中马厩熟悉。久而久之,若非阿瑜怒瞪着她说将府邸租买实在是丢人,囊中历来羞涩的沈浣打算将其盘租出去赚些花销的心都是有的。
  整个府邸只一对儿老夫妇作为仆从,做些看门洒扫之事。不过也幸得如此,此番俞莲舟带着沈浣连夜归来,才未引得旁人主意,免去了不少麻烦。但因沈浣并非自己回来,而是昏迷不醒之中,一路被俞莲舟抱回毫州的。
  此时将军府邸后一个僻静小院之中,两个高瘦身影正由厢房步出。一个是一身石青葛布长衫的俞莲舟,而另一个人,却是满面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赶路而来。那人一身乌金玄甲,眉宇朗豁,正是此时当在黄州处理战后事务的萧策。
  “俞兄弟,元军之中那二人的身份我已派人查明。二人师承不明,但一人号鹿杖客,一人号鹤笔翁,现身江湖时间不久便透投入失八鲁麾下,作得幕僚。”萧策回手将暗卫承禀来的字条交给俞莲舟。
  俞莲舟尽速阅览一遍,问道:“萧兄可知如今这二人下落?”
  萧策摇头,“我已派人去查。但这二人武功极高,我的人把人跟丢了。只知这二人元军太和战败后,便离了元军,如今并不在元军麾下,却不知又去投了谁人。”
  俞莲舟闻言皱眉,半晌道:“这二人以后若再效力元军,必是祸患。待得我回山以后,请问师父这二人来历,再追查其下落罢。”
  “我与阿浣少有行走江湖,能力所及有限,此事便拜托俞兄弟了!”萧策道。
  俞莲舟颔首,“太和城下之事,可一而决不可再。”
  萧策又问道:“俞兄弟,你内伤可得如何?”
  俞莲舟摆摆手:“我已不甚要紧。这寒气虽烈,却也能以武当九阳功慢慢化去。我所担心乃是阿浣,她皇集一战落下寒咳病根,如今体内寒气须得尽速化去。不过她内功基底深厚,心脉受损并不严重。这些时日我已帮她将那寒气由心肺二脉迫出七八。再过得数日,便化得差不多了。”
  萧策听闻,开口问道:“那阿浣何时可醒?”
  俞莲舟微微一叹,“苏大夫来看过,说按理而言,阿浣已无危险,早便该醒。如今昏沉而睡,只怕是自己不愿。待得她愿意之时,自然会醒。”
  萧策与俞莲舟皆是默然。沈浣缘何不愿醒,二人心知肚明。良久萧策忽然一揖到地,“俞兄弟,阿浣她……就拜托你了。”
  俞莲舟侧身礼让,缓声道:“萧兄放心。如今且让她好好睡罢,她性情你我均知,总会撑过的。”
  萧策看着沈浣卧房的门,良久轻声一叹,又转向俞莲舟道:“我今日见得阿竹的灵位之上写得乃是陆炎,阿浣的意思是,将他葬入陆家祖坟?”
  俞莲舟沉吟道:“这般看来,想必是了。”
  萧策点头,“阿竹亡于两军阵前,葬入陆家祖坟自是应当。阿浣父母的坟迁至长沙,莫七侠也帮忙照料了这许多年,如今便将沈家二老和阿竹一同牵去陆家祖坟葬了罢。”
  俞莲舟顿了顿,缓缓道:“阿浣父母萧兄且定个主意便了。只是阿竹,若是落葬,便先立个衣冠冢罢。”
  萧策一怔,重重一叹:“那骨灰留在她身边,只日夜刺她割她心头,不若带去楚州一并葬了,也断了这刺她割她的刀。”
  俞莲舟想起她昏阙之中仍旧紧紧扣住那骨灰瓷坛的手,微微摇头,“她对阿竹还有心愿未了,怕是决计不会答应的。萧兄且顺了她吧,之后事情,我来担待便好。”
  “即如此,便由俞兄弟定罢。”萧策听闻俞莲舟这般说,便放了心,微立片刻,随即拍了拍俞莲舟肩,“黄州尚有军务待理,我不能久留,这便去了。阿浣若醒,便说我过些时日再来看她。”
  俞莲舟也不与他客套,拱了拱手,看着萧策由后门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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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萧策,俞莲舟进得屋中,坐到床边,见得床上沈浣犹自昏昏而睡,替她敛了敛额际发丝,探手一贴她额头,但觉触手虽然仍久冰寒,却比前些日子冻得人寒颤刺骨好了许多,脸色也不似前两日全是浓重青黑,虽然仍旧苍白,但青黑之气只聚在眉心附近。
  沈浣内功并不差,本不当伤得如此。然而太和城下与玄冥二老对掌,伤到心肺二脉,身体之中寒气四溢,激发了皇集落下的旧伤,进而大悲大恸之下真气逆行,寒气乱窜之时又披甲上阵领军作战。再强的身体,这一口气撑到战后亲上高架为已被烧化在战火之中的沈竹收敛骨灰之时,再难为济,当场无声无息的栽倒过去,若非陪她同去的俞莲舟一把揽住,只怕便要从高架之上掉落。
  自那以后,她便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始终未醒。俞莲舟半月以来,日日以武当九阳功助她疏理紊乱经脉,并替她将体内玄冥二老掌中寒气一点点吸出,保她肺息寒症不再加剧。只是这寒气来得快,去却难,加之沈浣肺脉本就受创,俞莲舟亦不敢催逼得太急,是以只能缓缓而行。
  见得沈浣脸上青气又有上涌之势,俞莲舟不再耽搁,起身从内锁了门,回到床前,抬手接连点了沈浣十余处大穴,随即坐在床上,将尤自昏睡的她扶坐在自己身前,褪去她上身中衣。沈浣肺息受创,本就吐息困难,便未再有裹胸。中衣之下,再无它物,她背部健瘦有力,然则蜜色肌肤之上却是有着七七八八的刀伤枪伤箭伤。有一半是皇集一场血战留下的,另外一半,却已不可考,深浅不一,大多似已有多年。
  俞莲舟解开自己长衫,从后将她揽入怀中,两手扣住她两腕脉门,以胸口贴住她背心。肌肤相贴,但觉她背心仍旧一片寒冰,催动内力,一点点将她背心肺脉之中凛冽寒气化入自己体内,导入丹田,再以丹田之中“氤氲紫气”缓缓化去。如此这般,一个周天便是近一个多时辰。两人三个周天走过,俞莲舟感到怀中之人背心渐暖,吐息也逐渐变得温热有力,这才慢慢收了内息。待得他睁开双眼,窗外已然是夕阳西下。怀中沈浣青黑之气微去,像是舒服了些,倚在他肩上,睡得更沉了。
  俞莲舟略作调息,替沈浣披上中衣,扶她躺下。正得此时,忽听得门口“笃笃”两声,却是有人敲门。俞莲舟心中微诧,不知是哪路高手,自己竟未曾听得半点脚步声。沈浣犹自昏睡不醒,俞莲舟提起十分小心,上得前去开门。未承想这门刚一拉开,俞莲舟看清来人,当即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师父!”
  门外一个老者身形高大,须发如雪,一身灰白道袍,正是张三丰。
  “莲舟,起来。”张三丰将俞莲舟拉起来,“太和之事,为师都已知晓了。你如今伤势如何?”
  俞莲舟应道,“弟子已无大碍,累师父担心,实在不孝。”
  张三丰探他脉息,但觉中正有力,略有疲乏之像,想必是替人运功调息所致,便问道:“沈元帅呢?”
  俞莲舟将张三丰让进屋来,答道:“她半年前肺息为寒气所侵,如今被掌力所伤,加之大悲大恸,寒气于经脉之中游走。弟子助她疏理经脉吸取寒毒,只是躁进不得,尚需得些时日。”
  张三丰在床前查看沈浣,见得她脸色苍白,眉心青气隐隐,沉睡不醒。抬手切她腕间脉搏,片刻抬头问俞莲舟道:“你替她调理吸毒有几日了?”
  俞莲舟道:“自四月十五到如今,有半月了。”
  张三丰微微点了点头,“待她醒了,你便将武当九阳功传了她罢。她寒毒虽然可愈,但这肺中寒气实难调理。若她自身练成‘氤氲紫气’,其效比你这般替她疏理经脉强上甚多。”
  俞莲舟听闻张三丰所言,当即“嗵”地跪下,动容道:“谢师父。”
  武林之中,各派心法皆被视为派内辛密,决计不会让外人知晓。武当九阳功化自九阳真经,乃是武当内功中最为艰深的心法,除了张三丰座下七个子弟,便是三代弟子得以相授的也是寥寥。如今张三丰让俞莲舟将武当镇派心法传授给并非武当出身的沈浣为其疗伤,实是惊人之举。
  张三丰拽起俞莲舟,笑道:“这半年来为了沈元帅,你可给为师跪了多少回了?”言罢一捋银白长须,莞尔的看着俞莲舟,想起他平日里素来为人端肃冷静自持,几个小弟子皆是怕他几分,不由童心忽起,打趣道:“你既然已与沈元帅定亲,她便是我武当的媳妇儿了。这徒媳身价可是不菲,为师来时听闻太和一战以后,鞑子悬赏已都到二十万两黄金了。这般身价,咱武当总得拿出点像样的见面礼不是?”
  俞莲舟在一旁,被张三丰打趣得耳后微烫,接不出话,只得默然而立。
  张三丰看得心中大乐,摇头而笑,看向昏睡的沈浣,却又叹息,问道:“上次你说,她是孤儿?”
  俞莲舟点头,轻声道:“她与沈竹乃是前朝陆公秀夫的孙辈,崖山海战以后,陆家满门殉国,唯剩她与沈竹这一系。八岁那年,鞑子屠尽她父母与岳麓书院满门,唯有她与沈竹侥幸逃的性命,拜入雁留山门下。”
  张三丰想起张松溪所言沈竹之事,重重一叹,将沈浣手腕放回被中,:“都是好孩子,确是太苦了些!”他近百岁高龄,世事阅尽,然则听得张松溪转述太和城下惊心动魄的一战,仍旧动容。如今见得沈浣昏沉而睡,心中也不由替她难过。
  俞莲舟此时将萧策所查写有鹿杖客与鹤笔翁讯息的字条承给张三丰,问道:“师父,您可知此二人师承门派?”
  张三丰一读,眉头锁紧,又探手去查沈浣脉息,半晌叹道:“我只道昔年百损道人一死,这玄冥神掌便已绝迹江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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