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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诚一听到“成四方”这三个字，神情便有些不悦起来：“成四方这小子，在邺城摆地摊，耍花招，竟还能成为曹操的用笔供商！原本以为他做些小买卖，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是我太小看他了。”

　　　　仇霸道：“我再带人到平县去，杀了他。”

　　　　苏诚笑道：“什么也不做，你没有杀死成四方，算他命大，要不了几日，他会自己来找我的，到时候，我要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子知道，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会让他乖乖的听我的话，为我效命。”

　　　　仇霸也笑了起来：“主子英明。”

　　　　苏诚道：“英明个屁，我让你切断邺城与平县的道路，是为了得到平县的毛皮、药材，这些东西若是从官道运来，那开支就大了，但从山道运来，便节省了一大笔开支，别人没有，唯我有，所以才能做成生意。但我苏诚却看漏了毛笔这项生意，这也算是英明么？”

　　　　仇霸道：“主子能截断山道，阻止其他商队从平县获取毛皮、药材，已足以使其他商队望之项背的了。”

　　　　苏诚呵呵笑了起来：“你啊你。”仇霸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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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交锋
　　　　成四方知道事到如今，除了找苏诚之外别无他法，急也急不来，于是在平县休息了三日，期间一直考虑着见到苏诚后，对方会说些什么。纵然成四方头脑极好，但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商人而已，没有对手的话，还能凭借自己的头脑开辟一条光明大道，但出来做生意，没有竞争对手那才奇怪。

　　　　只是令成四方头疼的，是自己的第一个竞争对手。

　　　　成四方打听过了，苏诚是邺城的一大富商，几乎垄断了周边的毛皮生意，就连平县这里的毛皮，苏诚都在收购，“邺城毛皮，苏家第一”的名号早已打了十年，根深蒂固，实力雄厚。

　　　　“老板，准备好了。”

　　　　成四方正思考时，周崇汉的声音传了过来。成四方点点头，道：“那好，劳烦你们留在这里，我与小寒去邺城。”成四方从邺城购置的货物数量不少，要在平县附近销售需要一段时间，成四方将这事情委托给十大高手，有诸葛徐风在，相信不是问题。

　　　　周崇汉忧心忡忡，问道：“老板，那苏诚实力雄厚，你有几成把握？”成四方呵呵笑道：“几成把握？说实话，我连一成把握也没有。”周崇汉一怔：“那……”成四方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真是一个劲敌啊，不过越是这样，我反而就越高兴，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的。”

　　　　于是成四方给诸葛徐风交代了先关事宜，与肖之寒两人两马，向邺城而去。

　　　　有了马儿，便只消四日，便可到达邺城，虽然有近路可走，但那山道是成四方的噩梦，他再也不愿意走那条路，所以沿着官道而行。

　　　　邺城之中，依旧安平。

　　　　成四方与肖之寒直向市场而去，市场内，各种小商贩遍布，人潮涌动，肖之寒笑了笑，道：“当初我们若是早知有这个市场，也许扔石子的人会更多。”成四方只是一笑，心道：“若是在这市场内，反而不好，我们丢石子需要宽阔的地势，这里太密，人又太多，石子扔到人怎么办？何况这里也没有陈大人。”这些话成四方没有说出来，他怕打击到肖之寒的兴趣，要知道，一个江湖剑客变作一个商人，是十分不容易的，肖之寒既然有兴趣分析市场，何必浇她冷水？

　　　　成四方对肖之寒使了个眼色，肖之寒会意，选了一个小伙子的摊位上去，那小伙见肖之寒来，立刻露出了笑容：“姑娘想要些什么？”肖之寒左看右看，实在没什么看得上的，不过有任务在身，便随意拿了一个香包，问道：“小哥，这怎么卖？”小伙道：“四文。”肖之寒将四文钱付给小伙，笑道：“小哥的买卖做得红火呀。”

　　　　小伙叹了口气：“唉，不行呀，买卖难做。”肖之寒一怔：“我看你的东西都挺好的，怎么会难做呢？”小伙道：“姑娘是外来的吧？我们这些做买卖的，都要将利润的一部分交给苏老板，否则便不允我们在此做买卖。”

　　　　小伙说的便是苏诚了，肖之寒故作不解：“苏老板？谁呀？为什么要交钱给他？他有什么权利管你们？”小伙苦笑了一声：“跟你说又有什么用？”肖之寒又取出一两银：“我这个人天性就很好奇，听到感兴趣，便想了解了解，小哥，我买你的话，怎样？”

　　　　一两银虽然不多，但也要卖上十几件物品才换得来，小伙只几句话，便可得到，如何不愿？便收下了钱。

　　　　成四方在市场中闲逛，想看看有没有商机，肖之寒从后跑来，道：“老板，问清楚了。”成四方点点头：“如何？”

　　　　肖之寒道：“苏诚财大气粗，在官府处买了这里的市场经营权，整个市场可以说都是他的，这些小贩若是不交钱，就不能在这里做买卖。”成四方问道：“交多少？”肖之寒道：“利润中二成。”

　　　　成四方呵呵一笑：“苏诚好黑的心，二成利润，那他坐在家中什么也不干，这辈子也吃不完了。”肖之寒道：“是，我问了好几处，言语中听来，这里的小贩都对苏诚不满，只是苏诚有官府的许可，他们也无可奈何。”成四方问道：“这些小贩都是邺城的么？”肖之寒道：“大多都是，有些是外面来的。”

　　　　成四方思索了一阵：“好，我们去见苏诚。”

　　　　苏府，成四方与肖之寒直径走了进去，见有几人正在堂中商量着事情。苏诚一见成四方，便笑了起来，道：“成老板，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坐坐坐。”又对那几人道：“今日先议到此处，下回我们再商量。”那几人纷纷应答，辞别而去。

　　　　成四方与肖之寒坐了下来，心中均道：“苏诚果然派人跟踪我们，否则怎知我们是谁？”苏诚煞有其事的吩咐上茶，对成四方道：“成老板来到这里，有何见教啊？”

　　　　肖之寒心中一怒，暗道：“好个苏诚，明知故问。”成四方面上挂着笑容，道：“听闻苏老板掌控邺城的市场，是邺城非拜不可的神仙，特来一拜。”

　　　　“哈哈！”苏诚笑道：“成老板说笑了，我苏诚只是在这里经营多年，有些根基罢了。反观成老板，初到邺城，便出奇招，赚了一笔不说，还成为曹公的用笔专供商，我做了这许多年买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发展如此迅速的商人，成老板才是年轻有为，人中龙凤。”

　　　　成四方知道苏诚说的是客套话，只是一笑，道：“既然苏老板都知道我的事情，那我便直说了。”喝了一口茶：“请苏老板将平县造笔场转给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莫要断了彼此的财路。”

　　　　苏诚大笑了起来：“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那小小造笔场，简单简单，只要成老板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造笔场送给你。”成四方心中料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问道：“不知是什么事情。”

　　　　苏诚道：“我苏诚最喜欢与有头脑的人打交道，像你这么有头脑的人，我更是喜欢，我想收你做义子，我们父子齐心，一起发财。”

　　　　“呸！”肖之寒猛地站起身来：“好不要脸！”成四方挥挥手，让肖之寒坐下，道：“实在抱歉，我成四方是一个克亲命，三岁时就没了爹娘，为了苏老板的安危着想，还是算了吧。”

　　　　苏诚面色一沉，坐了下来，道：“若是这样，造笔场的事情就说不到一块去了，成老板，我是诚心诚意想要与你共创一番事业，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的人才，你再考虑一下。”成四方站起身来，道：“不用考虑了，苏老板你的算盘打得好，我却不喜欢打算盘。”

　　　　苏诚道：“难道你就不怕断了货源，交不了差，因而丢了性命吗？”造笔场对于成四方来说，是攸关性命的存在，若是谈合作，无论多苛刻的条件，成四方都不得不接受。但苏诚仗着自己掐住了成四方的命脉，得寸进尺，却适得其反，惹得肖之寒恼怒不说，连合作的事情恐怕也谈不成。但苏诚根本不惧，造笔场在自己手中，害怕成四方翻天不成？

　　　　成四方向苏诚行了一礼：“苏老板，保重身体，我们告辞了。”与肖之寒走到门前时，苏诚又道：“成老板，我奉劝你乖乖听我的，莫要拿性命开玩笑。”成四方回头冲苏诚一笑：“苏老板，我也奉劝你一句，保重身体啊。”然后便与肖之寒走了出去。

　　　　二人离去，仇霸从后堂出来，道：“主子，他让主子保重身体，莫非是要……”苏诚知道成四方手下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能以区区十几人挡住仇霸的三百人，派人来害自己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寒，忙对仇霸道：“仇霸，将精壮之人统统调回来。”仇霸领命而去，不管生意做得再大，命要是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行在路上，肖之寒道：“老板，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杀了他么？”成四方摇摇头：“不，生意上的竞争嘛，怎么能用江湖上的行事作风？小寒你看着，一个月之内，我要让苏诚乖乖的把造笔场交给我。”

　　　　过了三日，这三日中苏诚提心吊胆，深怕成四方会派人来害自己，仇霸也小心翼翼，将散布在各处的武人都调了回来，守着苏诚的安全。又过了十日，成四方并没有任何动作，派去盯着成四方的人回来也只说成四方不是喝茶，便是饮酒，没有丝毫异样。苏诚心中疑惑：“成四方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两日，是苏诚开始将皮毛出售的日子，整个邺城的百姓全指着苏诚的皮毛来过冬。这年头，冻死在冬天的人不在少数，苏诚看准这个商机，凭借自己雄厚的财力，将周边的毛皮全部垄断，然后高价卖出，人们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

　　　　这天苏诚到了囤积毛皮的库房，点清了数目，对手下人道：“准备准备，售出。”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主子！不好了！”

　　　　苏诚问道：“什么事情？气急败坏的。”这人道：“成四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毛皮，正在市场上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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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得胜
　　　　苏诚领着一伙人赶到集市，见成四方摆了个摊子，那摊子上摞着厚厚的皮毛，苏诚做了一辈子皮毛生意，一眼便看出了这些都是上等皮毛，与自己所囤积的皮毛是同一个档次。只听肖之寒高声道：“上好的皮毛啦，每一张只要二十钱，要买的赶快啦，舒舒服服过冬啦！”

　　　　苏诚听了，大吃一惊，自己的毛皮光是进货，本钱便需十六钱，再加上运到邺城之路费、开销，每张毛皮的本钱在一两银十六钱左右，但成四方竟只卖每张二十钱，这是要让自己的皮毛卖不出去的感觉。

　　　　苏诚沉住了气，缓缓走上前去，成四方见苏诚来了，呵呵一笑，行礼道：“苏大老板。”苏诚白了成四方一眼：“成老板，你可知道在此做买卖的规矩？”成四方道：“自然知道，要在集市摆上一个摊子，需将其中利润的二成交给你。”苏诚冷笑一声：“那你说你的这些毛皮本钱是多少？可获多少利润？”

　　　　苏诚知道二十钱，连皮毛的本钱都不够，更不要说利润了，故意开口相讥。不料成四方哈哈笑了起来，轻声道：“我每张利润有十八钱，分二成给你没有问题。”苏诚又是一怔，如此低价出售皮毛，利润怎么可能会有十八钱？随即便想到成四方是要断了自己的市场，宁愿本钱，也要与自己竞争，以雪造笔场之辱。

　　　　想到了这一层，苏诚呵呵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利润二成是每张三钱六，我也不要你的零头，你每张给我三钱便是。”成四方喜道：“多谢苏老板高抬贵手。”苏诚嗤鼻而去，临行前道：“成老板，生意人，不要做赔本的买卖，这是我的忠告。”成四方也回了一句：“我还是那个忠告，苏老板要保重身体才是。”

　　　　这句话一出，苏诚只感背脊一凉，见肖之寒如刀般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慌了神，匆忙离去。

　　　　肖之寒轻声道：“老板，苏诚身边的那个人……”成四方点点头：“是仇霸，这下我算知道苏诚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就将造笔场盘下来了。”肖之寒心中恼怒：“这苏诚，实在可恶，老板，我还是杀了他罢了。”成四方笑道：“用不着你动手，再过几日，苏诚只怕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

　　　　苏诚回到府中，仇霸道：“主子，为什么让成四方在那里做买卖？”苏诚笑道：“成四方拼着血本与我竞争，便由他去，他这样做，只是自取灭亡，我看他有多少本钱与我斗。”顿了一顿，又道：“吩咐下去，我们的皮毛暂停出货，等成四方钱尽货绝，我们再出手。”

　　　　又过了三日，苏诚渐渐感到心中不安了，因为派去监视成四方的人都说，成四方的货源不仅没有断，反而越来越多。苏诚心中疑惑：“成四方到邺城时，只是耍些小花招在做买卖，看来是刚入行，就算做了曹公的一笔买卖，本钱至多两千两银，怎会弄得来如此多的皮毛？”

　　　　正疑惑时，仇霸匆匆进屋来，神色凝重，苏诚见了，知道不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仇霸轻声道：“主子不好了，我们的皮毛全都断货了。”苏诚大吃一惊：“什么？断货了？为什么？”

　　　　仇霸道：“有人在我们之前，前往各处货源，将货统统买下了。”苏诚眉头紧皱：“是谁这么大手笔？一月不足，竟将我所有的货源全数切断？”如此一来，苏诚就只剩下囤积的一些皮毛，卖完之后，便没有多余的再卖，而且成四方正低价销货，市场饱和，自己就算再出去卖，就算价格降到与成四方相同，也很难再卖得出去。

　　　　仇霸道：“成四方的皮毛越来越多，难不成是成四方断了我们的货源？”

　　　　“不可能！”苏诚大手一挥：“成四方哪里来的这么多本钱？”一想成四方的精明，心中也渐感有些不妙，道：“我们再去看看成四方。”

　　　　苏诚与仇霸来到集市，见成四方的皮毛已堆积成山，价格却还是二十钱每张。这下苏诚就大惑不解了，照理来说，成四方如此血本的拼杀价格，那点本钱早该崩盘，但成四方没有半点颓势不说，反而是将的皮毛生意越做越红火了。苏诚心中有千万个为什么，却连一个的答案也找不到，于是走上前去，对成四方道：“成老板，休市之后，到我家一叙如何？”成四方呵呵一笑：“好啊，恭敬不如从命。”待苏诚离去，成四方一脸得意的对肖之寒道：“看，他耐不住性子了吧？”肖之寒笑道：“还是老板精明。”

　　　　苏府，成四方与肖之寒已坐了下来，苏诚从屋后转了进来，吩咐上茶，自己坐下。成四方问道：“不知苏老板让我们来，有何见教？”苏诚道：“成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皮毛的生意我苏诚做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拿过低于一两银的货，你卖二十钱，分明是赔本的买卖，故意打压我的市场，我问你，你后面是谁？”

　　　　苏诚无论怎么想，二十文钱的皮毛都是亏本买卖，除非成四方身后有人，否则不可能这么久了，还能维持得住。

　　　　成四方一怔：“我后面什么人也没有，我每张皮毛的本钱确确实实只花了两文钱，利润我也按照每张二成的规矩交给你了，苏老板莫非有所怀疑？”苏诚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了：“胡说八道！两文钱怎么可能拿得到皮毛？你是在诓骗小孩么？”

　　　　成四方神色一正，道：“苏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买卖各自做各自的，你管我从哪里弄来皮毛，我按照你的规矩将利润的二成给你，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尊敬你是商界前辈，事事都依照你的规矩来，你却在此凶我？有本事的，你就去拿两文钱的皮毛来与我对着干，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在此呼喝！”

　　　　这句话是肖之寒跟成四方以来，听到成四方所说的最解气的话，肖之寒心中不禁叫起好了。苏诚毕竟是商场老手，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言语上冒犯，也怪不得成四方说这种重话，于是笑道：“成老板莫要动气，方才是我不对。”喝了一口茶，问道：“我想知道成老板是从何处弄来如此低价的上好皮毛的？还请成老板赐教。”

　　　　成四方也喝了一口茶，笑道：“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我说了，买卖各自做各自的。不过有一点，我相信苏老板已看到了。”苏诚心中一抖：“什么？”成四方道：“我的皮毛越来越多，苏老板的皮毛却断了货源，到得明年，苏老板便没有皮毛卖，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市场，就此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