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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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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途,谁料你却是个灾星!就是因为和你走得近,被人告发了!我被解雇了!你个狗东西,我认得你吗?!我和你走的近?近?!近?!近?!……。。”

马老实像发了癫痫一般,嘴里反复叫着“近”,每叫一次,饭勺就重重的打在王天逸脸上,每一次饭勺抽上去,那脸就好像是一个烂柿子被踩出了一溜红色籽液,伴随着王天逸无力的呻吟在铁笼里四溅开来。

不知打了多长时间,马老实呼呼的喘着粗气,他浑身大汗淋漓,连最外面的围裙都被汗水浸湿了,饭勺的木把像火炭一样灼烧着他的手心,那里都被这木把磨破了。

“老马,你够了吗?”牢外两个看守不耐烦的叫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也出够气了,他不会有好下场的。送完饭你就走吧,我们还要午睡呢。”

“马老实,你够厉害啊,真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啊!”拉住王天逸左边胳膊的弟子笑着说道,而他手里的王天逸已经满头是血,他禁闭着双唇,浑身哆嗦。

“痛快痛快!”老马掀起红色的围裙擦了擦额头瀑布一样的汗水,马上额头上多了一丝血痕,“妈的,总算出了口恶气!你们说,这条狗丧心病狂,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众人马上称是。

马老实狠狠的把那桶饭“哐当”一声砸在王天逸面前,叫道:“你不是能打吗?你不是求死反生吗?今天给你一桶饭,让你吃了,去他妈的黄泉路上求生!”

说着往饭里“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笑道:“来之前,所有的伙房师傅和遇见的弟子都往里面吐了唾沫,哈哈哈哈,来,来,来…。吃啊,尝尝大家的口水,你这青城的罪人!”

一群人都狂笑起来,人人都好像解了一口气。

王天逸被两个人拉开胳膊,十字形跪在地上,顺着脑后发髻的剧痛,他绝望的睁开眼皮,满面的血污非常粘稠,让他睁开眼皮十分困难,眼皮一睁开,眼前就好像有一片红色的雾,红雾中间是马老实,但绝不是他以为他认识的那个老实巴交的马老实,他喃喃的说道:“马老实,你…。。”

看王天逸还敢说话,高高的站在他面前的马老实不由得怒从心起。

他扔下鲜血斑斑的饭勺,解开腰带,掏出家伙就对着他提来的饭桶里面撒起尿来,嘴里大叫道:“唾沫还不够!让你这狗种尝尝尿泡饭!”

“哗哗”声音中,王天逸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往自己饭里撒尿的人何以痛恨自己至此,不仅是他,包括了身边这些人,楸住自己发髻的这个人以前在甲组总是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请教练习方法,左右两个拉住自己胳膊的人是丁组和丙组的,他们前天还信誓旦旦的说所有人都尊称自己是师兄,要唯自己马首是瞻。

他们昨天以前不是还痛恨岳中巅吗?不是还痛恨华山吗?不是还把自己如英雄一般抛向空中吗?而仅仅十二个时辰不到,何以人人都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王天逸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无奈的伸着脑袋跪着地上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异。

“我怎么了?!”马老实好像就等着王天逸的不平,他猛地扭过身子,带着臊味的液体没头没脑朝着王天逸浇了过来,王天逸惊恐的叫了起来,他扭动着头想躲过这可怕的侮辱。

身后的几个同门笑骂着放开了他,闪开了马老实的尿。

王天逸倒在了地上,他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想躲开那液体。

但几个同门用脚狠狠的踩住了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脸脸,让马老实臊气又温热的液体无情的浇上了他的脸。

尿液浇着他的脸,冲开了满脸的血迹。

王天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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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退出了,王天逸仍然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他的脸贴在肮脏的泥土上,十指紧紧的抠进了地上的泥土里。

如同死了一样,

“哈哈,”胡不斩狂笑起来:“直娘贼,真是开了眼了!昨天还叫英雄,今天就往脸上撒尿!小贼,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天色已经转黑,看守吃了晚饭回来,看牢里饭桶未动一毫,转头对另一个笑道:“这家伙前天就没有吃饭,昨天发狠连累青城,被掌门一通暴打,也是滴米未进,昨天晚上我就听他肚子咕咕乱叫!可能想今天能吃点好的,没想到那马厨子如此狠,往他饭里撒尿,估计今天这个狗东西又得饿一天了,哈哈!”

“莫不要饿死了?”另外一人说道:“尽管饿死绝妙,但若我们看守时候他被饿死,当怕被这狗东西拖累……”

“啧,哪有那么容易饿死?”姓李的同门笑了起来:“最少得七天之数吧,看那家伙现在饿得爬都爬不动了,真是有趣。”

他转头冷冰冰说道:“可惜了这一桶米饭!”接着骂道:“狗种,你不吃就饿死好了!这桶饭是你一天的伙食!不是前天发狠不吃山珍海味吗?后悔了吧?哈哈!”

“虽然很出气,”他接着皱起了眉头,“但这马老实也太可恶,竟然在这点地方做这样的事情,饭味加上尿臊,我闻着就想吐……”

“算了,”另一个同门捏鼻说道:“这尿泡饭连狗都不会吃,王天逸这东西更不会吃的,我们也出气了,不如赶紧把这桶提出去扔了,气味太难闻。”

他的同门点头称是,从腰间拿出钥匙就要开锁,但锁开了一半,他愣在了那里,眼睛好像看见了世上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听了他们的话,趴在地上的王天逸动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了一条胳膊,把身体摇摇晃晃的撑了起来,血迹干了混着泥土给他脸上罩上了一层污秽的面具,喉咙里因为用力和剧痛发出了兽般的厮声。

他一只手撑起了上半身,一只手朝那个臊臭的饭桶伸了出去。

好像衰弱的连支撑一半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支撑身体的那只手臂崩塌了,但不理摔向地面的身体,那只手也不顾一切的向前伸了出去,没了任何的支撑,胸脯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了嗵的一声闷响,但他两只手同时抱住了那黄迹斑斑的木桶。

如此渴望,如此用力,就好像是沙漠中行将渴死的旅人朝最后一桶水扑去。

木桶倾倒了,里面的米饭已经被泡成了粘乎乎的黄色糊糊,散发着恶臭的糊糊倒在了王天逸的头上,顺着他的头发流满了他的脸。

这是尿泡过的食物,气味和形状让人见之欲呕,狗都不吃。

但王天逸吃了。

不仅吃了,而且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里没有筷子、没有勺子,什么都没有,王天逸如狗一样倒在地上,用手把黄色糊糊从地上搓了起来,一捧又一捧的放进嘴里,咕咕的吞咽着,他的喉头咕噜咕噜的蠕动着,身体因为嘴里的剧烈吞咽而在地上打着摆子,头发上、脸上、身体上沾满了这粘乎乎的东西。

他越吃越快,越吃越似癫狂,把他能看见能触到的所有这散发着恶臭的糊状液体送进嘴里,疯狂的吞咽着。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呆了,两个青城弟子好像被冻成了冰雕,嘴里张的能放进一个鸡蛋,而四只眼珠就如同四只鸡蛋一样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胡不斩也呆若木鸡,伏在地上的王天逸每发出一声吞咽的声音,他浑身就哆嗦一下。

“哇……。。”目瞪口呆的李师兄醒过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手扶住了牢门,另一只手紧紧摁住了肚子,躬下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往门外跑,他的师弟一样的状况,他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发疯似的跟在师兄身后朝门口跑去,一路上他的晚饭从手指缝里往外挤,门外,“呕”“呕”的狂吐声音持续了良久。

胡不斩也捂住了嘴,呜呜做声。

等两人吐完,回屋点上了油灯,那边王天逸已经吃完了大半桶尿泡过的食物,他爬回了墙边,倚墙坐着,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空洞的可怕,浑身沾满了粘糊,牢笼里和他身上一样,都是一片狼藉。

饭和尿的味道聚合在一起造成了巨大的恶臭,弥漫在小小的斗室里。

“你…你。这…。这。疯狗…。”两个青城弟子指着乞丐一般的王天逸说道,他们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说完这句话,没人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寂静了很久很久,突然李师兄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得在地上打滚,他的眼泪笑得都止不住,一边笑一边指着王天逸朝身边的师弟说道:“这…。这狗疯了,他…。他连马厨子的尿都吃了!这个贱货,哈哈,狗都不如!老胡,你也高兴了吧,赶紧骂这条狗,哈哈,多有趣啊!师弟,师弟,明天我们和同门说,哈哈哈,开了眼了,笑死我了,哈哈…。。”

这一说,旁边的师弟终于清醒了,他也大笑起来,两人肚子都笑疼了,站都站不住了,就一起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

震耳的大笑在斗室里轰然作响,王天逸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侧脸如刀削一般冷酷,毫无表情的被嘲笑,好像这一切根本和他毫无关系。

青城的弟子在大笑,胡不斩却没有笑。

不仅没有笑,他连一声都没吭。

再也不像平日大大咧咧的躺在王天逸身边,他坐直了身体,把身体的正面对正了王天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王天逸,这种眼神不是嘲笑,也不是惊奇。

而是慎重之极。

这里面还带着一丝恐惧。

对胡不斩这个杀手而言,这种眼神只有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面对最危险的高手的时候,才可能出现。

这种高手可能要他的命。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胡不斩心里对面前的那个藏在黑影里的人说道。

王天逸吃了那么可怕的东西,青城弟子觉的可笑,而胡不斩却只感到寒毛倒竖。

对面这个家伙此刻正散发出一种冰冷的黑色气息,让他浑身的每块肌肉都感到了危险——这是杀手的直觉。

“这个人能杀了自己!”胡不斩的直觉这样说道。

胡不斩很自负,他骄傲的不是谁也杀不了他,而是他谁不也惧怕。

但对面这条死狗一般的人,却让他从心里感到恐惧——他不想和这样的人为敌——他平生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对面始终一动不动的靠墙坐着,胡不斩满满的面对着他躺下,手合了起来枕在头边,不情愿的把眼睛合了起来,身体弓的像一张弓,全身都竭力感觉着对面的声息。

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还醒着,否则自己有危险。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般,像个恐惧黑暗的孩子一般装着睡觉,却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那里就好像有个最可怕的噩梦。

青城弟子很高兴,他们两个指着王天逸说了很久,几乎是看一次笑一次,直折腾到夜深人静,困意才来了。

师弟出去小解了,没了说话的人,李师兄坐在椅子上马上像磕头虫一样点起了头,太累了。

“李师兄,把这个桶抬出去吧,好难闻。”王天逸低低的叫道。

吃了东西的他,声线充沛了很多。

“狗种!”李师兄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知道难闻,你还吃的那么香?真是天生的贱!”

笑着站起来开门。

王天逸好像浑身都被打散了,站都站不起来,他一直腿,却摇摇晃晃跪在了地上,就手脚并用的慢慢的爬到了桶边,去提桶把,却似连那剩下的半桶饭都提不动,只能跪在地上去推那桶。

好像想帮李师兄把桶拿走。

“看你那熊样!”李师兄看着真的像条赖皮狗一样爬在地上的王天逸,笑骂起来:“前几日风光的时候想不到今天吧?被打的都站不起来,还得吃尿!哈哈。”

看王天逸四肢着地跪在地上,手上还带着二尺的铁镣,头斜斜的耷拉在肩膀上,好像被打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离的也够远,不怕他敢怎么样!李师兄放心的走了过去,一只手捏住鼻子,一边弯腰去提那桶把。

王天逸跪在地上还低着头,他确实没看李师兄。

他看得却是油灯打下李师兄的影子!

他斜着头,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影子越来越大。

猛地王天逸动了,绝没有半点声音发出,紧咬的牙关把时机到来的那声大吼紧紧锁在了心底!

跪地的他猛然间弹起了上半身,被铁镣锁在一起的双拳带着一股腥风朝李师兄面门射去,迅猛的就如同一条伏在草地深处的毒蛇突然咬向猎物。

但牢笼何其之小?

一股腥风陡然扑面而来,就算没有练武之人也知道躲开,更何况是青城乙组弟子!

正在躬身李师兄反应更快,马上就是一个仰面!

一个跪地,一个半躬,中间还隔着两步!

尽管王天逸出其不意如毒蛇,出拳迅猛如闪电,不过对面也是青城弟子,反应虽然不如他快,但已经足够了!

猛地仰面的李师兄就瞪眼看着拳面扑面而至,也感受着衰减的拳风,但拳面离自己鼻尖还有一寸就停在了那里!

王天逸胳膊已经伸直了,还是够不到对手!

但攻击并未结束,真正的杀手锏绝非拳的突袭!

“咔!”就在王天逸双拳停止的同时,细细的黑影猛地从王天逸双拳之间的狭小空隙里电射而出,无声无息,但快的就好像一支黑色弩箭。

直飙敌人眉心!

中!

这条黑色的毒蛇咬中了眉心,李师兄的脑袋好像被铁锥砸了一下,后仰的速度急剧加快,快的几乎要把他脖子折断,一点血迹从他眉心溅到空中。

“当啷”一声脆响,黑色小蛇已被王天逸收回了手里,却是腕上的黑色铁链!

就是这铁链,好似让王天逸的手臂又长了八分,一击得手!

四肢跪地、两手被锁、离敌人还有两步距离,打倒敌人?

这是不可能的!

但这不可能的任务却被完成了!

先发得手,但并非是胜利,王天逸身体在继续完成致命攻击。

双腿弹直,力量大的把他跪地的身体如投矛一般朝头高高后仰的敌人射去,身体撞在一起。

但一个混乱、一个有序。

铁链欢响。

王天逸一把把敌人的头撞在铁棂子上,铁笼震颤。

“怎么了?”门外有人叫了起来,接着就是脚步声。

头在铁门上鲜血飞溅,血滴还没落地,飞在空中的李师兄就被朝铁门外扔去,身体砸倒了外边的小桌子。

油灯熄灭。

在火花最后一次的跳跃中,胡不斩看的清清楚楚:王天逸矮着身体,如同一头豹子悄无声息的朝门的方向冲去,身后带起一片诡异的光晕。

一片黑暗。

黑暗刚吞没了屋子,另一个弟子就猛的推开门冲进来,奔跑的惯性让他往里跑了两步才停住。

强烈的黑暗吞没了他,恐惧感也吞没了他,刚从夜光中进来的他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什么也没听到,他嘴上叫着:“李师…。”,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摸腰里的长剑。

有声音了!

他听到了屋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风声?

是风声!

头上有风声!

他愕然朝上看去,手里的剑只朝抽出一半。

看不到东西,但绝对有东西,一股腥风裹住了他的头!

胡不斩轻轻抬起头,看着王天逸在黑暗中一跃而起,像一只黑色大鹰朝着那手足无措的弟子飞去,居高临下伸出了鹰的刚爪!

刚劲的飞膝从上朝下打在同样刚劲的头盖骨上。

一声闷响中,那弟子笔直的身体突然如水一般扭曲了,他晃动着,前后摇摆着。

空中的飞鹰落了下来,在半空中又挥动了铁翼,翼间铁羽摩擦发出“擦擦”的声音。

王天逸一计摆拳狠狠的抽在那弟子脸上,铁链一声脆响。

那弟子就如同被顽童竖起来的布偶,这一拳打的他身体一连转了两圈,然后“扑”的一声慢慢的软榻榻的倒在了地上。

黑鹰落地。

寂静的夜里再没有半点声息。

王天逸的身体标枪般立在黑暗里,搅动着黑暗,好似黑暗围着他旋转,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如狗猥琐。

转眼之间,王天逸就干掉了两个看守。

胡不斩的杀手预感又一次被证实。

他像胡不斩一样伪装自己,装得好像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已经万念俱灰,像狗一样等死。

但实际上,他受的伤都是皮肉伤,并非看起来那么严重!

不过两天没吃饭的人,武功再好也打不出刚才那凶狠无声的攻击。

所以王天逸必须要吃饱。

但他面前只有一桶混了人尿的饭!

是等待丁三?还是吃下这尿泡饭自己行动?

王天逸已经下定决心要逃,他并没有把一切都压在丁玉展身上,他更相信自己。

于是这个年轻人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那人人见之欲呕、狗不会吃的食物!并压抑着自己不吐出来,好像那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吃尿泡饭?

人尿?!

吃!

而且甘之如饴!

而且面不改色!

为达目标,不惜代价!

这样的人称的上可怕。

所以胡不斩这次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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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王天逸已经开了自己的铁链,他把两把剑挂在腰间,抽出了其中一把剑握在手里,打开了胡不斩的牢门。

听着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锁,胡不斩直觉的浑身的冷汗的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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