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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

佐助喃着鸣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想你留下来……”。

这样的话语一直盘旋在心里却从未当着鸣人的面说出来过。更何况，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所以，要用怎样的身份和资格才能对鸣人说出这样具有压力而又绝望的话语，佐助不知道。他也不想说，说出来，岂不等于认命？

　

鸣人听着佐助一遍遍喊着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他只是伸出手抚上佐助的发，像是安慰着无助的孩子一样。

　

绕是再迟钝的人也不可能听不出那一声声的轻唤中是有着怎样的悲伤和痛楚。鸣人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似要超出了负荷。

　

##

他们都知道的，将会有一场怎样的离别。

　

【四】

鸣人开始变得嗜睡，但很少安眠。一向健气的孩子受到病痛的折磨无疑是让人心疼的。

佐助在临睡前会握住鸣人的手，当鸣人疼痛时会下意识握紧拳头，这样佐助能在浅眠中醒来，陪鸣人一起熬过一次次阵痛。

　

鸣人总是咬着牙对佐助说，“抱歉，又把你吵醒了。”

而佐助也总是抱紧鸣人告诉他，“你不能总是一个人承担。”

　

##

那一夜鸣人醒来之后就往盥洗室冲。佐助跟着他过去，看见鸣人呕出一大片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液，浓烈的血腥味一下就弥漫了整个盥洗室。

　

佐助抑制不住的害怕，樱对他说的“最多十天”此刻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即使是陪着鸣人熬过那些苦痛，然而真正疼痛的还是鸣人，于身；自己在心底疼到极点的同时，鸣人也同样承受着，于心。

这样于身于心，最痛的那个人仍然是鸣人。

　

佐助瘫靠在盥洗室的墙壁上，隔着薄衫的皮肤触到墙壁上贴的冰冷瓷砖又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

　

佐助走到鸣人旁边，一手打开洗漱池的水笼头用牙刷杯接了一杯水，另一只手由上而下抚着鸣人的背。

　

鸣人停止呕血的症状后便一下软倒在佐助身上喘息。佐助将杯子送到鸣人嘴边示意他漱口，然后他扶着鸣人坐到卧室的沙发上。

　

佐助跪在鸣人身前，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

鸣人想他应该对这个心疼自己的男子说些什么。踌躇半天，最终气若游丝的话语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

「佐助你别那么担心，我没事的。」

仍然是这一句话，也仅仅是这一句话，却叫佐助一下淌出了泪水。

　

佐助伸手抱住鸣人，埋头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再也无法压抑。这几日的担忧、害怕、心痛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

鸣人看不见佐助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在自己的怀内抽泣，却能听见他近似哀求的声音。

　

「鸣人，我想你留下来。」

　

佐助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崩溃，完完全全展露在了鸣人面前。

　

【五】

鸣人其实很懂佐助。他知道佐助怎样来爱自己，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去爱他。

也许正是因为太懂太懂，所以当佐助将前所未有的脆弱情感就这样赤裸裸地爆发在自己面前时，才会扯地自己撕心裂肺的痛。

鸣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能陷佐助于这番境地的人。

——佐助是在彻彻底底的绝望。

　

【六】

鸣人捧起埋在自己怀里的佐助的脸，他看到佐助脸上淡淡的泪痕以及红肿的眼眶。鸣人低下头吻去佐助眼角凝聚的泪滴，然后这个吻顺着泪痕一直往下，抵达他潮湿温暖的双唇。

鸣人的动作十分青涩，他的舌进入佐助的口腔与其纠缠在一起。

混着唾液，佐助尝到鸣人口内残留着的血腥味。

　

鸣人的双手探向自己的衣内，他冰冷的双手使得佐助打了一个激灵。佐助抽离那个吻，然后抓住鸣人乱动的双手，他疑惑鸣人这样的撩拨，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见鸣人略带哭腔的声音。

　

「佐助，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面对佐助的沉默，鸣人再次吻上他的唇，却被佐助干脆地推开。

　

「你的身体状况太差，我不想弄痛你。」

　

事实上佐助并不是没有被感动。

只是他们都是同一类人而已，一直以来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表现自己对于对方的爱，却从不肯轻易说出口。一定要将这份感情逼到绝境才肯稍微放松，正视对方所想付出的一切。

　

「佐助，你知道的，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鸣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很淡定的笑容，刺得佐助一下又跌落到了万丈深渊。

　

褪去身上有着星星点点血污的衣物，双手环上佐助的脖颈，唇瓣在佐助的耳畔轻轻摩挲，鸣人知道自己在玩火，他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自焚的结局。

　

「我仅仅只是想让你把我记得更清楚而已。」

「所以，你可以原谅我的自私吗？」

　

##

他们听到他们互相的喘息声，肉体摩擦出的淫靡声。

还有眼泪滴进心里的声音。

有鸣人的，有佐助的。

　

全部都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七】

鸣人出现在樱的办公室时，樱吓了一大跳。他脸色惨白，看上去没有一点精神。樱没想到鸣人会虚弱地那么快。她心下涌出无比的难过，然而脸上仍然挂出一个笑容。她知道鸣人是不希望看见他们都为自己伤心的样子的。

　

「鸣人，你找我有事吗？」

　

樱看见鸣人把敞开着的门轻轻关掉，然后又跑到自己面前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

　

「小樱，你先答应我。」

　

鸣人如此的郑重其事让樱不禁愕然。她猜测半天也不知道鸣人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还非常慎重的样子。仔细想想，以鸣人的脑袋，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好好，你说是什么事？」

　

樱答应之后鸣人半天没有启口，她耐着心等待鸣人的回应。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让一向心直口快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希望你嫁给……佐助……」

　

鸣人支支吾吾的说完这句话，偷偷瞄了眼樱。

　

樱瞪大了双眼，简直是不可思议。然后以超级大的分贝成功震痛了鸣人的耳膜。

「你在发什么神经？」

　

鸣人捂了捂耳朵，然后“嘿嘿”笑得尴尬。

「我没有发神经啦，我只是想为佐助做点什么而已……」

低下头顿了顿声，将视线压低。

「我怕佐助以后就会是一个人了……」

　

鸣人想，其实佐助早就已经成为比“当上火影、吃一乐拉面、和小樱约会”等等更重要的人了。所以他不怕当不上火影，也不怕从此吃不了一乐拉面或是看不见小樱。他只是怕，在自己离开以后，佐助会固执到封闭自己的心，就此一个人。

　

他们都了解一个人的苦。他们都有着很深刻的体会。

所以他们才更会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的人。

　

樱将鸣人黯然的模样尽收眼底，她怔了一怔然后放低了声音柔声说道。

「鸣人，我不会答应的。」

　

鸣人猛地抬起头，面对一脸温柔的小樱却激动地口不遮拦。

「可是你刚才明明就已经答应过我了！」

「再说小樱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佐助的吗？」

「小樱，就当我求求你好了！你帮我照顾佐助好不好？」

「还是小樱你怕佐助会不答应？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答应的！」

　

樱听着鸣人语无伦次的话，她举起手想一巴掌打醒这个笨蛋，然而掌心贴上鸣人脸颊时的一刹那又收缓了力道。最终樱只是抚上鸣人的脸，低声骂道。

「笨蛋，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做，佐助是不会开心的。」

　

「小樱，我……」

鸣人还想说下去的时候却听到很大的踹门声。樱把抚在鸣人脸上的手放下，同时跟着鸣人一同转过头去。他们看见此刻就站在门口的佐助。

　

樱以为佐助是要发火的，但佐助只是一脸平静地走进来。

「对不起，我听不下去了。」

「鸣人如你所愿，我会娶小樱为妻。」

　

他宣告完毕之后就把鸣人猛地拉向自己，紧紧拽住鸣人的手臂，贴着他的身子，一字一字地说道。

「我只要你，不要给我一个人一声不吭地消失。」

　

鸣人一脸的吃痛却不敢做声。而小樱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八】

——我只要你，不要给我一个人一声不吭地消失。

　

佐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应该在身边的鸣人，他试着叫鸣人的名字但是房内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在每一个房间内寻找鸣人的身影。他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突然间就开始惊慌失措。

　

佐助去了一切鸣人可能去的地方：“一乐拉面”店、木叶学堂、鸣人家、甚至小时候的河畔与秋千架……然而根本没有鸣人的踪迹。最终他停在偌大的木叶街道上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周围是急急忙忙穿梭的行人，只有自己一个人停留在纷扰的街道上不知所措。所有的声音和画面让佐助觉得自己的脑袋似要炸开一般。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了鸣人的金色身影，想追上去的时候鸣人却又突然消失。

消失？

佐助想起“木叶医院”这个地方。

　

佐助想他是在害怕，害怕鸣人真的就这样消失掉，所以他踏进“木叶医院”的时候粗粗地喘着气，心脏跳地激烈。

他在咨询处得知鸣人来过医院并去找了樱，他突然像是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的累。

　

——但是至少他没事。

佐助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他来到小樱办公室的门口正好听见鸣人的声音。

——我怕佐助以后就会是一个人了……

隔着门板，鸣人的声音有点含糊。但是佐助还是听地很真切——他将鸣人的落寞听得真真切切，同时心如刀绞。他苦笑一下，不知现在该不该推门进去。

　

然后里面渐渐传来了争吵声。争吵的内容不禁让佐助咋舌。

　

佐助是很聪明的人。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鸣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从他离开木叶投靠音忍的那天起，鸣人就一直在为自己付出。

包括昨天的事，包括今天的事。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无法接受的。

他无法接受昨日还在自己怀中含娇带喘的鸣人今天会背着自己向樱提出这样的请求。

即使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鸣人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这不仅伤害了他的自尊也伤害了鸣人自己的。

　

佐助也是一个冲动的人。

他不禁觉得他是鸣人作贱自己的根源，于是又闷闷地生了自己的气。

　

他将门猛地踹开，他想即便是如此不如合了这家伙的意。

　

【九】

佐助与樱的婚事很快就在木叶村传了开来。其实也不能说是传，宇智波大宅已经紧锣密鼓地张罗了起来，任凭谁都是能看得见的。

他们既定的婚礼时间就是明天。一切相关事宜或多或少都有鸣人的参与。

　

佐助一直跟着在大宅内忙活的鸣人。他很担心鸣人的身体。

　

「鸣人你休息一下吧，顾的人手够多了不少你一个。」

「反正我也是闲着嘛！不做点事情好像很对不起你和小樱一样。」

　

佐助皱眉，什么叫“不做点事情好像很对不起自己和小樱”？这白痴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地位？

事实上，鸣人的脑袋里想着的东西很简单，他只是不想看着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却与自己无关，更何况，一个人静下来的话说不定他会后悔自己所作出的决定。

　

看着佐助一脸冷峻的表情，鸣人觉得自己随便应口的话似乎让佐助生气了，气氛一时间非常的尴尬。

　

「你万一累坏了才叫真的对不起我和佐助呢！」

「小樱？」

　

樱的到来无疑是缓解了这个气氛。鸣人冲着向他们走来樱挥手，大声嚷道。

「小樱，你看布置的还不错吧？」

樱走近他们然后环顾了四周，她笑着对鸣人说谢谢。然后她转身对向佐助说道。

「佐助，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有些话，想跟你说。」

　

##

佐助强行把鸣人带去卧室休息，然后他带着樱来到了后院。

他看着这个明天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人不由的感慨，事情还真的是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樱的绿瞳闪烁不定，她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沉默了很久最终她开口道。

「佐助，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我喜欢的是鸣人。」

　

佐助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挑了挑眉问。

「所以呢？」

　

樱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佐助的黑瞳。

「这个是我单方面想对你说清楚的的。」

「而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你会答应这件事情？」

樱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佐助居然会答应下鸣人这件事情。

　

佐助哼了一声觉得好笑。他反问她。

「那你既然喜欢鸣人，为什么又不反对和我结婚？」

　

樱垂下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佐助想其实他们都是一个目的。

——他和小樱不过都是在做鸣人希望他们做的事情罢了。

　

「没错，我承认当时我是一时气愤。但是我冷静下来想了想，或许这样也好，至少能让那个白痴安心一点。」

　

佐助伸出手搭在樱的肩上稍加施力，樱抬眼望向他。

「樱，谢谢你。」

　

【十】

「佐助，送我到门口就好了。帮我向鸣人说下我走了。」

　

樱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脸怒火的佐井，她还没来得及喊出佐井的名字，佐井就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到佐井一把扣住正要走进宇智波大宅内的佐助的手臂，佐助下意识的回过头来，佐井提起拳头就打在了佐助脸上。

　

「佐井你做什么？！」

樱立刻跑过去拉开二人的距离。生气地质问道。

　

佐助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眼看着一脸愤怒的佐井。

　

佐井被这样的佐助彻底激怒，他推开抓住他手臂的樱，走上前去揪住佐助的衣领。

「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鸣人？！」

　

「若不是你成了晓的成员来攻打木叶，鸣人为了守护木叶村和你，他会爆出九尾的力量？他明明说过不会再轻易使用九尾的力量的，但是他就是为了你，亲手摘去了九尾的封印！」

「你应该知道鸣人没有几天了！你现在居然还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宇智波佐助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佐井这回是在揭大家共同的伤疤。

　

樱想这次她不能插手这件事情。她看着佐井一次次把佐助打倒在地，但佐助既不抵抗也不还手，只是一次次的撑起身子站起来。

　

渐渐的佐助开始喘息，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被人紧紧的抱住，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

　

「就你这样还是木叶的天才？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还手的吗？」

　

鸣人闷闷的声音从自己的耳侧传来，佐助握上他的手把他带到自己跟前，他看见鸣人红红的眼眶。

　

佐井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又让鸣人难过了。

　

佐助伸手抚上鸣人的脸，鸣人将手附在佐助的手上，他听见佐助极温柔的声音。

——对不起。

　

「傻瓜你无缘无故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呀。」

鸣人想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滑稽，又哭又笑的。

　

鸣人抓住佐助的手把它放下来，然后他扶着佐助转身就往宅内走。不管佐井在他们的背后怎么样地叫嚣。

　

等到鸣人和佐助的身影消失了以后，樱走上前去拍了拍佐井的背。

　

「佐井，他们的事情是我们谁都管不了的。」

　

佐井回过身看着樱的笑靥，他想这句话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猜透。

　

【十一】

鸣人是以证婚人的身份前去参加的佐助和樱的婚礼。

当他以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出现在前来参加婚礼的众人面前时，大家说他的风头都可以盖过佐助了。这让鸣人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但他还是含蓄地抓了抓头说“今天的新郎可不是我呀！”

　

他在木叶的教堂内看见了很多很久没有见过的人。

纲手奶奶、卡卡西老师、伊鲁卡老师、鹿丸、宁次、井野……甚至还有木叶丸。

　

他和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多到他觉得以前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今天的多。他想这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时间没有和大家见过的原因。

　

他不自觉的眼眶就开始湿润起来。

　

——喂喂鸣人你不会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小樱被佐助抢走了所以伤心了要哭泣了吧？

——去你的，要哭也是李洛克哭！

——鸣人君你怎么知道的？我昨天晚上可是哭了一夜啊……

　

……